“还没,零碎的活还不少呢!”姜久宁淡淡的回道,心里却像揣了一窝兔子似的乱跳,刚刚在偷看他,却被他抓了个正着实在难为情。
御北寒说道:“你搬新家各处都需要用钱,不如先把剩下那颗茎叶既生给我,我把银票给你。”
“我也在想这件事,把笔墨借我用一下,”姜久宁走过来坐在桌边,道:“我把这颗药平均分成了十份,写一个详细的使用说明,如果谁要买一定要按照说明服用。”
“也好,”御北寒把纸笔拿出来摆在她面前,又往砚台里点了一点水,手捏着墨条慢慢研磨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姜久宁提起笔,有点犯难了。
这是毛笔啊!
前世都是用硬笔,她一次都没用过毛笔写字。
看她拿着笔若有所思,御北寒问:“很难写?”
“还好吧!”姜久宁敷衍道。
提笔在纸上写了个言字旁,第一笔下去,御北寒便微微皱眉,她这哪是在写字,简直像刻字,力气也太大了点,第一笔的一点写的又粗又壮。
御北寒又问:“你所说的说明书,就是服用方法?”
“嗯,还有一些注意事项,副作用什么的,”姜久宁认真的写出了第二笔,她自己也不满的皱起了眉,好难写的字,好难看的字。
“一颗药而已,还用这么麻烦?”御北寒不以为然的说,看着她写的字却心塞的不行。
“也不算麻烦,”姜久宁边说着边在砚台里沾了沾,让笔头吸饱了墨水,这才接着写,可是笔尖刚竖起来,一大滴墨水就滴在纸上。
“诶呀,”姜久宁急忙用手去擦,顿时抹黑了一大片,御北寒看着那一片黑,紧抿住嘴唇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姜久宁抬头看着他,心慌的一匹,握着毛笔的手顺势甩了几下,墨水啪嗒啪嗒的甩在御北寒前襟上,还有一滴甩在他的脸上。
顿时御北寒的脸色好像变成砚台一样,姜久宁看着自己的杰作,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帮他擦衣裳,擦了衣服又擦脸,却忘了自己的手刚刚擦过墨水,这下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越描越黑。
眼看着她的手在御北寒前襟擦出了一片黑手印,姜久宁的手停在御北寒的脸上,自欺欺人的不敢拿开,尴尬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大眼睛盯着御北寒,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我……嘿嘿!”
“你什么?”御北寒沉声问,他抬手抓住姜久宁的手腕想让她把手拿开,哪知道姜久宁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竟然掐了掐他的脸,还笑道:“真不错,跟活的一样。”
“你……”御北寒可以想象她在自己宝贵的人皮面具上做了什么,沈星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把面具弄脏,否则很难处理。
他隐忍着怒火,缓缓的问:“还不把你的脏手拿开?”
“我真拿开了,”姜久宁嬉笑着,动作迅速的把手拿开背在身后,并站起身说道:“我想起来还有别的事没做,我先走了……”
“姜、久、宁、”御北寒一字一顿的叫住她,姜久宁低眉顺目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把衣裳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御北寒无语的横了她一眼,从袋子里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对着自己的脸一照,气的紧咬住牙问:“我的脸怎么办?”
“也洗洗?”姜久宁试探的问。
“洗不掉,”御北寒气的把铜镜扣在桌上,又连着横了姜久宁两眼。
姜久宁灵光一闪道:“洗不掉就别要啦!”
“这是……”御北寒压低了嗓子说,“我的脸。”
姜久宁立马点头道:“对哦,你不能不要脸。”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别扭,御北寒气的忍不住扶额道:“你想办法帮我洗干净,恢复原样。”
第六十九章 像一只刺猬
姜久宁打了一盆清水放在石桌上,御北寒双臂环胸坐在那歪着头,让姜久宁能看仔细他脸上的污渍。
姜久宁先把手洗干净,又从厨房拿了一碗底的醋,用手巾沾了一点醋提醒道:“你把眼睛闭上,可能有点刺眼。”
御北寒依言闭上眼,姜久宁仔细的把那块污渍擦了一遍,然后悄悄的从意识空间拿出双氧水,又擦了一遍。
闻着味道不对,御北寒问:“这是什么?”
“药水,”姜久宁敷衍道。
他追问:“什么药?”
姜久宁随口说:“消毒水,你问那么多干嘛?我又不会给你毁容。”
御北寒傲娇的说:“哼,如果毁容你就要负责。”
“好,负责就负责,保证给你弄一个质量更好的,”姜久宁不以为然的回道。
“你也会?”御北寒兴致勃勃的问。
姜久宁把手巾用清水投干净,接着给他擦,不仔细已经看不太清痕迹,她又凑的更近一点仔细看,说:“这个不难吧!”
呼吸相闻,御北寒在双氧水中闻道了一股清香,他不自在的咽了一口,心里有点烦躁,伸手抢夺手巾睁眼看向姜久宁,说:“我自己来。”
却不知他一把抓住了姜久宁的手,两人不由的愣住,空气中吹起一股暧昧的暖风。
正在这时,王莲花掀开晾在一旁的被面大大咧咧走来,“久宁,你弄啥呢?”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三个人六只眼睛对视在一起,看她们距离那么近,还手拉着手,王莲花惊讶的捂住嘴,“你……你们……”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慌忙的放开了手。
想到之前王莲花误会御北寒看上她了,姜久宁急忙解释说:“刚才道长的脸上蹭了墨水,我帮他擦一下。”
“对,”御北寒点头尴尬的拿着手巾擦脸,姜久宁眼看着他的面具翘起了一条边,忙一把摁住,“你别擦了,我来!”
“哈?”王莲花意外的看着姜久宁,姜久宁吸了一口气解释说:“他自己看不见,都擦破皮了。”
一听破了皮,御北寒急忙停手,把手巾还给了姜久宁。
姜久宁硬着头皮在王莲花的注视下把御北寒脸上的墨水印擦的干干净净,又把翘起的边沿按的服帖。
这才镇定自若的说道:“道长,你的衣服我也帮你洗洗吧!”
“不必,擦擦就好,”御北寒拘谨的说道。
“莲花,你找我有事吗?”姜久宁问。
王莲花这才想起来,小声说:“外边阳光这么好,我想让你二哥出来晒一晒。”
“是呀,”姜久宁抬头看看太阳,下午一两点正是阳光最足的时候,“我跟你去把他抬出来吧!”
“你们总是这样抬他也不方便,不如做一把轮椅,”御北寒一边擦着衣裳一边说。
“轮椅?”姜久宁点头道:“这是个好主意,只是谁会做呢?”
她早就想给姜久佑弄个轮椅,意识空间里倒是有现成的,可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一露面就会被人发现不同,上次去镇上也没发现有卖的,只能作罢。
御北寒说道:“阳城县有工匠能做,下次我帮你问问。”
“好哇!”
姜久宁高兴的答应一声,王莲花狐疑的看着两人,才认识一天这么熟吗?
“久宁,”两人到了门口,王莲花才压低了嗓子说:“道长是不是着藉口还想再来?”
“怎么了?”姜久宁诧异的问。
王莲花认真的说:“虽然道长看起来人很好,但是你也不要轻信于他,我看他之前护着你,现在又要帮你二哥做轮椅,我娘常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他才来花溪村一天,为什么这么为你们着想?除非另有所图。”
姜久宁笑吟吟的听着,王莲花想了想说:“咱们家这样能图什么?那就是图你这个人咯!”
“好,我知道了,瞧你紧张的,”姜久宁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娇笑道:“我会注意的。”
心里却暗暗的吐了一口气,王莲花的话提醒着她,在这里她不能像从前那样与御北寒相处。
这里讲男女授受不亲,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都不行,可在她生活的年代,男女是平等的。
她不觉得怎样,但其他人会另眼看她,人们的思想观念不是她一下子就能转变的。
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就要入乡随俗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
她和王莲花想把姜久佑抬出去,果然又被姜久佑拒绝,还训了王莲花一顿,说她多管闲事。
王莲花脸上挂不住,含着眼泪出去了,姜久宁没办法,只能对姜久佑说道:“二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姜久佑没好气的问。
“刺猬!”姜久宁说道:“你总是露出全身的刺来,就算别人想要好心的靠近你,拥抱你,你回报的也是一身尖刺。”
“我不需要她靠近,”姜久佑说道。
姜久宁也没好气的说:“我真搞不懂你在别扭什么,本来就是我们对不起她,现在她不计前嫌的想照顾你,人家都没怨恨,你倒是怨恨起来了。”
姜久佑紧绷着削瘦的脸颊说道:“我没怨恨。”
“唉,我也说不清你们的事,我先出去了,”姜久宁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院子。
御北寒想到她大概不会写字,见她走出来,便善解人意道:“说明书你说我写。”
“好哇!”姜久宁见到他,听到他说话,心情顿时舒畅了一些。大咧咧的坐在桌边,说:“说明书。”
御北寒刚提笔,姜久宁提醒道:“这行用大字,醒目一点。”
“嗯,”御北寒在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了三个大字“说明书”。
姜久宁说道:“品名,茎叶既生。成分……”
御北寒打断她说道:“成分就不用写了吧!你卖药还卖方子?”
姜久宁手撑着下巴笑道:“即使把成分写上别人也配不出来,没关系。”
这有啥不放心的,她又不会把所有药物全都写上,那些西药的名字就算说了他也不会写。
“你还真放心,”御北寒看了她一眼嘀咕道,垂眼接着写,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第七十章 不曾见过
姜久宁笑盈盈的样子真好看,都说美人的眼是翦水秋瞳,一点都不差,看她亮晶晶的眼睛黑白分明眸光清澈的好像一汪秋水,还说美人肤如凝脂,她的皮肤就是这样,好像雪山的顶峰在阳光下白的反光……
有个赏心悦目的人坐在面前,心情都跟着变好了。
姜久宁手托腮,看他一笔一划写的认真,那么小的字是怎么用这么软的笔写出来的?还写的那么端正好看。
终于把姜久宁想到的全部写完,御北寒笑道:“第一次见到把药品说明写的这么详细的大夫。”
“这是药哇,当然要仔细。”姜久宁拿着说明书仔细的检查一遍。确定无误,放在石桌上晾干墨迹。
御北寒好奇的问:“你认字?”
“对呀,”姜久宁回答的很痛快。
御北寒不解道:“那你刚才怎么写的……”
姜久宁不以为然的笑道:“我只是不擅长用毛笔。”
并由衷的称赞:“你真写了一手好字,好像书法家一样。”
“谬赞了,家师的字才称得上书法大家,我只学了一些皮毛,”御北寒谦虚道,顿了一下说:“你如果想练字,我倒是可以教你。”
“这就不麻烦道长了,”姜久佑的声音隔着被面传过来,姜久宁回头看去,只见姜久卫抱着姜久佑走过来,王莲花拿了一个垫子垫在石凳上,姜久卫这才把他放下,姜久佑用手扶住石桌,控制身体的平稳。
上下打量御北寒几眼不容置疑的道:“道长,我妹妹想要学写字,我可以教他,不麻烦您。”
呃……
上次他逼着御北寒发誓的事,御北寒可还没忘呢!
这个姜久佑真护妹心切,他也太敏感了,好像出现在姜久宁身边的男人都意图不轨。
教写字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
“二哥,道长只是想教我写字。”姜久宁笑着打圆场,姜久佑冷冷的刮了她一眼,说:“我看今天找道长算卦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道长是不是该去下一个村子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
御北寒笑道:“在下本打算今日就去其他村子,只是其他人还有事找我,所以耽搁了。”
姜久佑顺势说道:“既然是其他人找,那道长去其他人家中不是更方便?”
御北寒脸上带着笑,目光却愈发冷厉,姜久佑对他的敌意他真没办法忽略不计,即便他是姜久宁的二哥,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他留颜面。
即便在姜久佑的眼里上次和这次是两个不同的人,但在御北寒的心里,都是他自己。
“姜二公子,”御北寒冷笑着开口,后边的话还没说出来,姜久佑双眼一眯,问道:“道长的声音我听着倒是有几分耳熟,之前咱们是不是见过?”
姜久宁心头一惊,悄悄的看向御北寒。
“咳,咳,”御北寒轻咳两声,又换回道士的声调说:“不曾见过。”
“道长的声音跟方才不太一样,”姜久佑目光锋利的打量着他,好像要把他切成几片仔细观察似的。
“刚才可能是嗓子有点紧,”御北寒手捏着嗓子说道。
戴着戒指的手指恰巧落在姜久佑的眼里,他忽然发觉王莲花看得没错,这枚戒指和之前货郎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猛的,他眸光一闪,似乎抓住了刚才那股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对,就是从那个货郎来的,这个道长刚才的口气和货郎如出一辙,而戒指又恰好相同,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姜久佑试探道:“道长,您在我家住过一晚,我还没问过您尊姓大名?”
“贫道……”御北寒话还没说完,恰在这时,就听见门外姜大金问道:“道长在吗?”
姜久宁急忙站起来应声道:“在!道长我大伯来找您了。”
“哦,是姜里长,”御北寒也顺势朝门外看去,把姜久佑刚才的问话打断了。
姜大金进门先打量了御北寒一番,开门见山道:“听闻道长有让人转运的方法?”
“确有此事,”御北寒看了美滋滋的张氏一眼,张氏忙说:“道长,你把能转什么运跟我相公说说。”
岂料,姜大金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看你就是个江湖骗子。”
话已出口,张氏顿时愣住了。
“姜里长何出此言?”御北寒气定神闲的捋着胡子问。
姜大金有理有据的说道:“人的命天注定,哪能说改就改?”
御北寒信心十足道:“别人不能,我能。”
“还要一百两转运,”姜大金愤怒的驳斥道:“昨日我不在家,才让你在花溪村招摇撞骗,今日我既然回来,自然不能容你。”
“大金,你这是干啥?”张氏慌了神的说道:“道长也是为了咱们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