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装成不在乎的扯了一下嘴角,说道:“你到底是嫌弃的。”
姜久宁不再看他,拉着姜招娣出了门,刚踏出房门,就看见门外的尸体,姜招娣再次吓得尖叫着把头靠在姜久宁的身上。
姜久宁皱了皱眉,毫不犹豫的继续朝前走去。
御北寒和黎天朗对视一眼,黎天朗冷笑着说道:“我可没输,她是我的,早晚都是。”
御北寒胸有成竹的说道:“从这一刻起,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黎天朗不服气的问道。
御北寒回道:“你太自以为是,根本不了解她。”
“我需要了解?”黎天朗不明所以的说:“女人想要的,对她好,给她荣华富贵,还有什么?”
御北寒侧目看着他,好像很多人都这么想,但他知道,姜久宁不一样,但又说不明白,她到底要的是什么。
他沉吟了一下道:“她想要的只是平淡安稳的田园生活。”
黎天朗诧异的看着他,御北寒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提步去追姜久宁了。
在大厅和陆乘风汇合,在鲁家庄大门外又遇到了姜大金和姜五爷,看见姜久宁把姜招娣带了出来,姜大金激动地双眼通红。
急忙说:“咱们快些走吧!”
陆乘风安顿众人上了马车,路上御北寒问沈星迟,“知道大厅里发生什么了?”
沈星迟摇摇头,“黎天朗下了封口令,谁都不肯透露半个字。”
他好奇的问:“王佩怎么死的?韩鬼哭说走就走了?”
御北寒紧抿着嘴角,他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腾子俊肯定知道。
他很快也会知道。
沈星迟又说,“看来黎天朗要对黑虎帮大清洗一次,不知道以后他会走什么路?”
御北寒说道:“他想走正路。”
“好事呀!”沈星迟兴奋道,“你是不是要来招安他?”
“这种事不需要我出面,”御北寒说:“他们内斗让事情比想象的容易了不少。如果朝廷不用一兵一卒就把黑虎帮收服,那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在另一辆马车里,坐着姜家的四个人。
姜招娣哭了半晌,终于止住了哭声,哽咽着说道:“大伯,多亏了五妹及时赶到,不然我就遭了歹人的毒手。”
姜五爷刚要开口,抬眼看见姜久宁冷淡的脸色,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姜大金安慰道:“你们姐妹都没事就好。”
姜招娣问道:“王佩死了?他怎么死了呢?”
姜大金看了一眼姜久宁垂下眼说:“内乱起来,被黎天朗那伙人杀了。”
听到这个回答,姜五爷马上附和道:“对,对,让黎天朗那伙人给杀了。”
姜大金安慰道:“今后你跟他再也没有关系,安心回家过日子吧!”
姜招娣点点头,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姜久宁淡淡的看着窗外,从鲁镇出来,要经过一段山路才会看见临山镇的村落,窗外绿树葱葱,庄稼茂盛,植被都在向阳而生,茁壮成长。
但总有那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邪恶在滋长。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又见御北寒
先把他们送到姜家门口,陆家庄的车队重新出发。
在这通讯闭塞的时代,即便是相邻的镇子,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临山镇这边仍旧一无所知。
姜久宁倒是很喜欢这一点,好像能够把自己隐秘在这个世界上的小角落,隐藏住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光没人知道她有一个神秘的空间,更没人知道她也杀过人了。
她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百姓,普通人怎么会杀人呢?
普通百姓又怎么会接受一个杀过人的人生活在他们中间呢?
即便杀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那她也变成了一个异类。
到了家门口,姜大金叫住了姜久宁,他不自在的咳嗽两声才说,“久宁啊,大伯跟你说两句。”
“嗯?”姜久宁有点意外,姜大金的语气太客气了。
“今个的事,我们都不会往外说。”姜大金很谨慎的看着姜久宁的脸色,在他眼里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姜久宁了,他仔细的琢磨过,这丫头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以前她是个连杀鸡都不敢看的人,现在都能拿刀杀人了。虽然当时的情况是被逼无奈,但能真的下得去手的人,能有几个?
她变了,就好像一直养在家里的猫,突然有一天露出了獠牙变成了斑斓猛虎,就算她对主人还是温顺的,但野性已经凸显,任谁都会担心说不准什么时候一口把主人撕了。
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姜大金想不出来。
但从王佩的话里能听出来姜久宁是个很有手段的人,会武功,还会使用暗器,她又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难道是姜三宝偷偷教给她的?又不太像,他都多少年不回家了。
难道是姜久卫教的?他现在都是个傻的,还能教的了别人?
前几天听赵二壮说,姜久卫去镇上参加什么比武招亲,姜久宁还在镇上打了人,他都是不信的。
现在才知道,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们这一股。
姜大金对自己的失察叹了口气,道:“久宁,你现在能独当一面,大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大伯一辈子没离开过临山镇,但也听说江湖险恶,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不要招惹不能惹的人。”
姜久宁点点头,“大伯,我记下了。”
姜大金又说:“久宁啊,我今个在鲁家庄见到腾子俊了。”
“啊,”姜久宁的心一紧,看来那个人真的就是他了,她的未婚夫,小宝的生父。
“你大概没能认出他吧?”姜大金说道:“我也差点没认出来,怎么也没想到,他没弄个一官半职回来,却是落草为寇了,看样子还是那个黎天朗的心腹。”
姜久宁低眉顺眼的听着,心里却想腾子俊是朝廷在黑虎帮的眼线,等到黑虎帮的事解决,他才能恢复正常身份。
“这两年我没少往腾家去,也都没得到个准信,八成腾家也不知道子俊竟然走了这条路。”姜大金惋惜的直摇头。
“大伯,他走什么路是他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姜久宁说道。
姜大金看了她一眼,好像胆怯似的急忙错开了视线道:“你们有婚约在身,哪能没关系?还有小宝呢!早晚是有个说法的。”
姜久宁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刚说到这,文氏已经从院子里迎了出来,问:“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姜久宁回道,“有点事耽搁了。”
姜大金寒暄了两句便回家了。
姜久宁进了院子,看见岳千山正在劈柴,急忙走过去说:“您怎么干这个呢?我来吧!”
岳千山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虎着脸说:“丫头别把我当残废,这点活我还是做得来的。”
文氏难为情的说道:“我也说不用岳大哥劈柴,可他闲不住,还提了满缸的水呢!”
“我这一把力气不用白不用,”岳千山无所谓的笑道:“我要是一天不干活,浑身都难受呢!”
“那您可悠着点,”姜久宁笑道。
第二天,姜久宁给追风套上马鞍,抬脚蹬上马镫试了试追风的反应,看它没反抗,就抓着马鞍翻身上了马背。
追风也没有抗拒,姜久宁就骑着马慢悠悠的朝着荒地走去。
她和御北寒约好的每天都在荒地那遛马,昨天因为黑虎帮的事耽误了,就算御北寒没提今天来不来,姜久宁还是信守承诺去等着。
等她到了荒地这,又看见御北寒在练剑,他来的比她还要早。
她下了马,安静的看着。
虽然只看过御北寒练过一次剑法,也能感觉出今天的他的剑法更凌厉,一招一式都铆足了力气。
等他收势,姜久宁为他鼓掌。
御北寒侧目看过来,眼神冷清而凝重,抿了抿薄唇说道:“你昨天为什么那么做?”
“昨天?”姜久宁有点诧异。
御北寒追问,“他让你脱衣服,你就脱?”
他的声线有点颤抖,好像隐忍着很大的怒火。
“当时的情况也没得选吧?”姜久宁的眉微微皱着,她并没多在意的事,却被他们反复的提起,好像她犯了多大的错误一样。
她可以当自己穿了一次比基尼,但这是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像她这样被穿着内衣被男人看光了,那就是大逆不道,伤风败俗的行为。
“当时就不该把你留在里边,”御北寒生着闷气。
姜久宁轻笑了一下道:“已经过去的事了,我都没怎么样,你怎么还耿耿于怀呢?”
御北寒凝眸看着她,目光很沉,很复杂。
他真的耿耿于怀,想到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他就会恨得不行,他也想像黎天朗说的,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了。
姜久宁背着手走到他身边,两人肩并着肩,却面朝着相反的方向,她慢条斯理的说:“在杀了王佩和脱衣服之间,显然杀了王佩更重要,只要他死了,黑虎帮就群龙无首,黎天朗必然能掌控全局。”
“你为了黎天朗?”御北寒脱口问道。
“不是,”姜久宁转头看向他,她的目光冷静而坚定,她问:“难道腾子俊没有告诉你,我不答应王佩的要求,他一盏茶就要杀一个人,两盏茶就要杀一双吗?”
御北寒双眼微微眯了眯,腾子俊并没提到这一条消息,在他的口中姜久宁是一个放浪形骸不知羞耻的角色,为了完成黎天朗的计划,不惜出卖色相当众勾引王佩。
姜久宁追问,“我有自信能杀掉王佩,为什么要让无辜的人送命?”
御北寒问道:“你让王佩杀了一对出言侮辱你的夫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没有相爱只有相杀
姜久宁疑惑的看着他,问:“那对夫妻死了吗?”
“你不知道?”御北寒盯着她,回想着腾子俊描述的场景,那一对夫妻因为和姜久宁言语不和,姜久宁便唆使王佩把她们杀了。
听他说的时候,他便有些不信,现在看姜久宁坚定的目光,更加怀疑了。
姜久宁本不是愿意辩解的人,总觉得清者自清,但她把御北寒当成朋友,如果不解释清楚,只怕御北寒会误会。
她很生腾子俊的气,作为一名合格的线人,就应该实事求是的汇报消息,怎么能添油加醋甚至凭空捏造呢?
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面,她说过不想再见到那对夫妻,但是王佩还没等下令把他们杀了,就已经命丧她的刀下。
所以那对夫妻应该活着才对。
她之所以说不想见到他们,就是想让王佩信任她,觉得她是想借用他的势报复对她不好的人。
姜久宁认真的说道:“我的确对王佩说不想见到那二人,王佩也确实点头说好,但那时候并没下杀了他们的命令,直到我把王佩杀掉,他们都还活着,我亲眼看见他们和我大伯一同跑出了大厅。”
“原来如此,”御北寒相信姜久宁说的话,对腾子俊的印象大打折扣,他和姜久宁有同感,探子就应该一五一十的禀报消息,而不是根据个人的喜好而添枝加叶。
御北寒脑补当时混乱的场面,一大群人对一个女人步步紧逼,为了活命自然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什么举动都做的出来。
在那段时间里,姜久宁承受了多少压力?
她的确脱了衣服,别人或许觉得她没有羞耻心,没有自尊,但正是她牺牲了自尊,才得到除掉王佩,救下那么多人的机会。
她的选择是对的,他竟然听了腾子俊的话,对她产生过怀疑,御北寒打心底的有点瞧不起自己的武断。
腾子俊难道不知道姜久宁是他的妻子吗?却说出那么侮辱人的评价。
还明摆着说姜久宁和黎天朗沆瀣一气,携手同谋。
如果不是黎天朗有意招安,腾子俊肯定把姜久宁算到黑虎帮的共犯。
御北寒同情的看着姜久宁,如果知道是她的未婚夫想要把她至于死地,她该多伤心。
所以,关于姜久宁又勾引了韩鬼哭的事,自然也不必再问了,韩鬼哭在他眼里都长得人不人鬼不鬼,姜久宁的眼光怎会差到那种地步?
韩鬼哭之所以会保护她,估计和她的医术有关。
姜久宁坦然的看着他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说完了好干正事。”
御北寒欣然一笑,道:“没有了。”
姜久宁心里却很不爽,她问:“你的探子怎么说的?难道他说我和黎天朗串通好了,里应外合杀了王佩?”
御北寒说:“那不重要。”
在姜久宁看来,他是默认了她的想法。
她双臂交叉在胸前,愤愤不平道:“他这是有偏见。”
“你认识腾子俊?”御北寒问。
姜久宁回道:“我应该认识一个同名的人。”
“应该是一个人,”御北寒说道:“他就是阳城县临山镇人,两年前去沧州赶考,被东陵王招纳麾下,潜入黑虎帮做密探。”
听着他的话,姜久宁的心咚咚咚的跳着。
原主只在定下婚约的那天和腾子俊见过一面,两年前稀里糊涂的就睡在一起,还生下了小宝。
但从那之后,他们便天各一方,音信皆无。
她觉得腾子俊应该知道了她是他未婚妻的事,比武招亲的时候她害得他丢了脸,受了伤,破坏了计划,他肯定是恨极了她,恨不得她去死。
姜久宁很苦恼这件事,小宝一直都想要爹爹,但目前的情况看,她和腾子俊是没有一丁点可能在一起。
经历过这些,两人也不可能摩擦出爱的火花,不刀兵想见都算是好的。
御北寒顿了一顿接着说:“他很快就会出任招安使,对黑虎帮进行招安。事成之后,会出任沧州盐运司副使,官从五品。”
“哦,”姜久宁淡淡的应了一声,心里越发的憋闷起来,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
听御北寒接着说:“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哦,”姜久宁又应了一声,御北寒看她的样子,猜她应该是开心的,激动的不能自已了吧?
他们一家很快就能团圆了。
姜久宁一点都不开心,她特别喜欢小宝,将他视如己出,以前觉得就算没有爹,她也能带着小宝生活的很好,但她也知道,早晚有一天要面对小宝父亲这个问题。
没想到会这么快,对方还会是腾子俊。
真叫人苦恼。
过了一会儿,姜久宁后知后觉的问:“黎天朗要招安?”
“是,”御北寒淡淡的看着她,觉得她一定还会问关于黎天朗其他的事,比如招安以后的安置问题?他的官职品阶?
但姜久宁什么都没问,而是拍了拍他的手臂说:“你看见我今天骑马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