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回国！”
她顶着一张要杀了她的脸，倒是没有要扑过来的意思了。
门口站了好些人，瞧着像是来看热闹的。
于宛把门关上，她和程嘉彤怎么说现在都在录节目期间，要是让有心人拍了视频传在网上，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门一经封闭，雨声更清晰了，于宛回视着程嘉彤，挺平静的。
“为什么不能回国？”
“你说个理由我听听。”
程嘉彤舌头打颤，想不到什么堵她的话，蛮横无理的说：“你就是不能回国！就是不能再找陆经宇！”
于宛被她吵得耳疼，雨声又大，跟鞭炮在耳朵根子旁接连不断的响似的。
“你都跟他分手了你凭什么还要回来找他。”
“你这个！”
“冷血无情的！”
“老女人！”
暴雨初歇，室内一片安静。
鞭炮放完了，徒留空气里难闻刺鼻的硝烟。
余温在后头看不下去了，想过来帮忙。
这时听见于宛很轻的声音，却彷佛在说一个事实。
“我要是不冷血无情，你就没这个资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了。”
程嘉彤：“你什么意思？”
于宛徐徐走至沙发，棉质的裙边堆落在脚跟，紫砂壶和紫砂杯放入茶洗，注入沸水，缓慢烫洗，好像是个知心姐姐，在同程嘉彤聊些日常琐事。
“你刚从小宇那里来的吧。”
“小宇也真是，几年没见，脾气好像大了很多，竟然惹得你这么生气。”
“我记得他在我面前很乖的。”
程嘉彤的脸刹那变白。
将洗好的壶杯放置一边，于宛像想到什么，抱歉一笑。
“哦，对不起，我忘了，他只对我乖。”
程嘉彤不服气道：“那是以前！你和他早就是过去式了。”
“那谁和他未来式？”
于宛垂着眼眸，似乎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一心扑在洗茶上。
茶叶舀入紫砂壶，沸水冲泡，不肖一会倒掉茶汤，百忙之中施舍她一句。
“你吗？你觉得你和他是未来式？”
于宛轻笑一声，摇摇头，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程嘉彤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她觉得于宛很有自信，这种自信不是虚的，是实打实的，是被用力偏爱酝成的底气。
于宛将茶汤倒入茶壶，等待水至沸腾，明明她是蹲着的，气场却比站着的程嘉彤更为强大自若。
“你吃过他煮的饭吗？他厨艺很好的。”
“他有为你唱过他亲手写的情歌吗？”
“你知道跟他接吻是什么感觉吗？”
“你有见过他脸红心跳的样子吗？”
茶炉上的水冒了白烟，于宛说着说着心中积堆许久的郁结忽然被冲散，那些不确定的，害怕的，不敢试探的，随着她一句句的问句，忽然有了坚定的答案。
“你没有。”
“他只对我一个人做过这些。”
沸水冒出来烫在煤炭上，激起呲呲声。
于宛顾不得这些，思绪落到了别的地方，眼睛里有了切实的笑意。
“因为他只会喜欢我。”
另一边的程嘉彤已经被她的话击溃，玻璃镜面倒映出她一会白一会红的脸，这是她经过十二岁生日后第二次感到这么屈辱。
不，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屈辱。
而于宛已无暇顾及她什么心情，扯了外套和包，站起来朝着余温道：“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见。”
对着懵掉的余温，她笑了笑，是对她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去找你放不下的那个人吧。”
“也许。”
“他一直在等你。”
说完不待她反应，边穿着衣服边跑，手脚太混乱，衣服扯半天套不进去，只套了半个胳膊，还套反了。
匆忙之中包也掉了，于宛连忙捡起包，衣服穿不上不管了，就这么不伦不类的半套着，步伐从没感到这么轻盈过，一溜烟跑出门。
等到了停车的地方，手臂激动的发颤，车门都扒不开。
大雨停后的空气里泛寒，身上半边不规矩的外套，半边薄薄的棉裙，冻得鸡皮疙瘩起来，高兴发蒙的脑子一个激灵也回过神。
她笑了声自己傻，万一他不在公司怎么办，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
太着急掏包了，手指被宽大尖锐的金属扣化出一道血痕。
那点痛意于宛没管，匆忙拿出手机，拨去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一半，关机的冰凉女音传来。
手指上的鲜红血液已经蔓延到了莹白手背，像雪地里流淌了一条狰狞血河。
触目惊心。
-
此刻一架飞机腾空而起，稳稳飞翔在长空。
陆经宇将关机的手机放到兜里，头倚在沙发处假寐。
坐旁边的封行朝他递去一眼，闲着无聊问了句：“你出差将近半个月有没有跟你前女友报备一句？”
陆经宇淡声道：“没有。”
封行闻言一顿，莫名压低的声音含了试探，“你跟她......就到这了？”
陆经宇扭头看着窗外，雪山高耸，云朵漂亮，却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一旦自私的想要掠夺，山会塌，云会散，再不见曾经的壮阔自由。
“我忽然觉得。”
“如果她跟别人在一起是开心的。”
“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再扰乱她的生活了......”
第53章
几天后
美国
床上放了被熨烫整齐的一套西服, 陆经宇拿起领带，不紧不慢的系上。
对面沙发上还坐着封行。
陆经宇这次来美国是因为天越科技的收购案。
天越科技五年前遭遇债务危机，濒临破产, 虽然后来还清了债务, 但也是强弩之末，如今的董事长余圣林不胜经营，好赌成性，决定将公司转让。
但余圣林运气好，和美国一家科技公司合作, 研发了一批新兴技术。
这批技术让天越科技在市场上的资产评估很高，引来许多家公司前来竞标，其中就包括华睿国际。
封行他爸让封行这次也跟着陆经宇过来，看看都是同龄人，人家是怎么谈生意的。
封行这几年前前后后创了十次业, 次次失败, 行业冥灯也不过如此, 现在看到文件就想吐。
也就口头上应付应付他爸，今天余圣林邀请陆经宇参观那批新兴技术他压根就没打算去。
坐在沙发打他的打游戏，屏幕上头忽然蹦出来一条消息。
程嘉彤：【派给你一个任务，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缠住陆经宇, 不能让他去找于宛！】
封行没回，扫了眼陆经宇。
抻着腿躺下来，突然大声呦了声, “今天是跨年夜啊。”
陆经宇旁边的手机响了下, 是余圣林的消息, 说车已经在酒店门口正等着接。
他拿起外套, 又听封行说。
“有人要约你前女友吃饭。”
“你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外套被陆经宇不动声色的放下, 他把系得完完整整的领带拆开，没坑声。
却一直没等到封行说名字，吃饱了撑的在那瞎嘀咕。
“哎，你应该不想知道吧，你都说了只要于宛开心，她跟谁在一起都行，像你这种宽容大度，只要你过得幸福我就放手的大善人，肯定不在乎她跟谁吃饭吧？”
陆经宇：“.......”
他把领带拆完又系上，假装无意问：“你怎么知道有人约她吃饭，你又没她联系方式。”
“我通过别人发的朋友圈知道的。”封行说，他无意中加了秦既凛身边的助理，助理今天发了条朋友圈，庆祝他该死的老板晚上要去和女人约会，今天终于不用加班了。
可能是问的人太多，助理在评论里统一回答，说要遭殃的女人最近可火了，《争霸天鹅湖》的于宛，长的贼漂亮。
封行把手机举起来，像是要给陆经宇看。
陆经宇向前一步。
封行又把手机收回去了，“我给看这个干嘛，你安心去谈你的生意吧，我跟这个人说说，让他转告于宛今晚跟那个男人吃得开心点，她吃得越开心，你就越高兴。”
“......”
陆经宇烦躁的又把领带解开。
解开又慢吞吞的系上，刻意拖延的时间里，再没听到封行一句屁话。
陆经宇把皱得不成样子的领带扔到床上，板着张脸走向他，“那男的是谁？”
那架势让封行以为他是要来打他的，冷不丁往沙发角里缩，“又不是我约于宛吃饭，你对我凶什么。”
“手机给我。”
封行：“你要阻止于宛跟别的男人吃饭啊？不对，像你这种大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小气的事情呢。”
陆经宇：“......那请你别当我是大善人。”
封行继续摇头，“你自己说的，只要于宛过的开心，你能做到放手。”
陆经宇忽然沉默。
不知道是谁封行说，还是对自己说。
“我做不到。”
没再管封行手里的手机，拿起外套和手机。
封行冲他攘攘，“这么着急去哪啊？”
他迈着大步朝门走，卷起一阵疾风，“回国。”
“回国干吗？”
“抢人。”
话音刚落，就响起重重的关门声。
封行挑了挑眉，翻出程嘉彤的微信。
【报告进度：已经成功让陆经宇去找于宛。】
程嘉彤：【......】
-
于宛昨天晚上对于《争霸天鹅湖》第二轮作品忽然有了新的灵感，早上一过来就与队员们研究可行度。
新加的点大家都很满意，也都跃跃欲试，李一俊更是大言不惭的说他们这组肯定赢定了。
黄心悦让他低调点。
李一俊摆摆手，欠打的说：“我也想低调啊，可是实力和运气不允许啊，你没听说程嘉彤昨天不小心被车给撞了吗？虽然人没多大事，但腿骨折了，好像还挺厉害。”
于宛制止住他们还欲激烈讨论的八卦，让大家赶紧干正式，把刚刚提出的新点子试练一下。
没想到这个点对于舞蹈演员的功力要求非常高，需要在合舞时非常整齐，一旦有个人跟不上，整个舞都有可能废掉。
他们这组黄心悦的舞蹈功力偏弱，大家试完舞，发现只有黄心悦做不了。
上午指导老师团队来抽查，听了于宛的新点子，又看了遍大家的试舞，都纷纷否决掉了这个提议。
原因是于宛他们三个人越齐，就会趁得黄心悦越突兀。
黄心悦整个人都快急哭了，她觉得于宛这个点加的真的很好，可她自己不争气，连累了大家。
于宛问黄心悦想不想努力试试，黄心悦一个劲的点头，表示只要给她这个机会，她会拼命努力，于宛就说好，那我帮你。
于宛又征询了其他三个人的意见，他们都同意继续用这个点，于是于宛吃过午饭，就找指导老师团队开会，经过两个小时的唇枪舌战，最终获得了指导老师们的批准。
从会议室回来，大家就开始排练，下午四点多休息的时候，李梓忽然踱步过来，戳了戳靠着镜墙坐着，正在喝水的于宛。
“于老师，晚上还排练不？”
于宛注意到她犹豫纠结的眼神，“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想请个假，就....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暧昧对象....”李梓说到这扭捏了一下，“他晚上约我看电影.....然后今天不是跨年夜嘛，我就感觉他好像是要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跟我表白。”
今天跨年夜啊。
于宛恍然了会，怪不得她今天早上来的时候看见树上的鸟儿都是成对的。
她拧上瓶盖，想了想李一俊好像也有女朋友，笑说：“你不用请假，今天晚上就不排练了。”
正在休息的李一俊听了，大呼一声太好了，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女友今晚可能要排练，不能陪她出去玩的消息，这下好了，不用担心女朋友会生气了。
“于老师，我晚上想留下来再练练。”黄心悦说。
“可以啊。”于宛说：“我陪你一起吧，我晚上也没事。”
“啊？”黄心悦惊讶道：“今天跨年夜，没有人约你出去玩吗？”
于宛笑笑，上午倒是接到了秦既凛晚上约她吃饭的消息，她一口回绝掉了。
晚上想跟着一起吃饭的人，正在国外呢。
她昨天一通电话打过去，被通知对面关机的消息，然后去了华睿国际大厦，问了前台，得知陆经宇出差去了。
在微信里问他出差几天，他两个小时后回的消息，说是半个月。
半个月就半个月吧，于宛姑且忍一忍。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一看，是陆经宇发来的消息。
L：【晚上十二点，记得抬头看你对面酒店的大楼。】
L：【带你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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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宛和黄心悦在基地练完舞，天已经黑得浓重。
在楼下和黄心悦分道扬镳，于宛走到停车坪。
找到自己的车，门刚一拉开，旁边的车门也打开了。
秦既凛从车上下来，脸色有些疲惫，外传的大衣起了深深浅浅的折痕，像是等了好久。
于宛维持着表面的和气，客客气气道：“秦总怎么在这？”
秦既凛揉揉眉眼，理了理大衣，“来找你吃晚饭。”
于宛眉梢无语的慢慢挑高：“我没记错的话，我上午好像拒绝了你的晚饭邀请。”
“我知道。”秦既凛泰然道：“所以我亲自来接你了。”
于宛这回眉毛挑的更高，“冒昧问一下.....你是觉得如果是你亲自来接，我就一定会答应和你吃完饭吗？”
秦既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约女人吃晚饭，尚没有可以参照的先例，但没关系，我以后多约你几次，就能得出一个众数，到时候我再告诉你答案。”
于宛：“......”
你当做数学题呢？还众数。
秦既凛看了看表，说：“知道你一旦练起舞就会忘了时间，我就刻意没打扰你，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我今天本来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因为你我特地放下了工作。”
又是‘因为你’......
于宛不爽这三个字很久了，“为什么老是要强调因为我？”
秦既凛没有吝于解释，“还看不出来吗？”
“我一直在追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