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我成了流放犯妇——沈湖【完结】
时间:2023-06-28 14:43:32

  萧沣沉默半晌,眸中晦暗,最后摇了摇头。
  他终究不是圣人,没法再如过去那般看待兄长。
  皇帝对肃王的忌惮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除非迫不得已,不会让肃王领北军去打广陵王。
  想到此处,萧沣神色一震,“我知晓了。”
  若青州刺史本来就是肃王的人,那广陵王是不是一直在肃王的算计中?
  肃王的势力,皇帝和他,可能都低估了。
  万瑾澜不解的看向他。
  萧沣并未说下去,因为太医来了。
  “王爷继续睡吧。”
  萧沣立马听话的阖上了眼,听到她的轻笑声,他面皮微僵。
  太医今日把脉的时日有些长,眉头皱着,神色惊疑不定。
  万瑾澜好整以暇的等着。
  “如何了,宋太医?”
  宋太医迟疑道:“王爷的身子如今比前些日子有了起色。”
  万瑾澜宫人都在外守着,殿内只有一个药童和宋太医二人,她轻笑一声,“宋太医开的药全被本妃倒了,我们王爷这身体,好似不喝药,都能好转。”
  宋太医一愣,随即面色不自然起来,药童不知所以然的立在原地。
  万瑾澜将药童打发到侧殿,随即不善的看向宋太医。
  “也不知道宋太医是如何在太医院做那么多年太医的,病人在你手中,竟然会越来越虚弱。”
  宋太医冷汗涔涔,眼神躲闪。
  万瑾澜冷笑,“本妃念在太医在宫里也不易,过去的事暂时不计较,若让本妃知晓你再做什么手脚,我们王爷要是出事,你在宫外的家人都得给他陪葬。”
  宋太医擦了擦汗,“谢王妃宽怀大量,下官一定守口如瓶。”
  二人心照不宣。
  他只是听从皇命行事,但若将事情闹起来,皇帝必然会牺牲他。
  如今齐王妃的威胁,也只是让他闭紧嘴巴,对飞羽殿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从医多年,知晓以齐王的病症,如果没有用其它药,不可能好转。
  宋太医心里愁,到时若是齐王一日日好起来,他的命,也保不住了。
  “宋太医不用愁,过些日子王爷再好些,本妃就以医术不精的名头将你赶出飞羽殿。”
  宋太医脸更苦了,做太医的,被指责医术不精,日后哪里还有前程,但比起丢命,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宋太医既然做了,付出代价不是应该?”
  宋太医能怎么办?
  待太医走后,万瑾澜碰了碰萧沣的脸,见他不睁眼,便知他又睡着了。
  她有些愁,不知道未来要怎么办。
  若皇帝一心对萧沣下手,他又能躲过几次。
  萧沣好起来后,皇帝又会如何对付他?
  比起莱妃宫中那个怀着孕的瑞王侍妾,萧明环的可能是不是更大些?
第90章 下葬
  太后棺椁停灵期间,战事还是不乐观,建安帝无法,只能下旨,命肃王带兵平叛。
  外间如何,万瑾澜虽然听姑母说了,却也只是听过就听过。她现在就一个心愿,能在母后出殡后安全回到齐王府。
  至于日后,再说吧。
  好在索性萧沣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用膳也不用只吃好克化的流食了,恢复起来比之前快多了。
  宋太医被赶走后,皇帝自然是又派来了一个太医。
  万瑾澜装疯卖傻了好一通,如得了失心疯般说宫中有心怀不轨之人,想害她家王爷性命,死活不让新来的太医看。
  皇帝被她气到脸色铁青,进了内室,看到一脸惨白脸色泛着青灰之色的萧沣,面色陡然和缓下来,他觉得,宋太医应当已经做到位了,萧沣只有等死的份,便也不再强求。
  不过万瑾澜这个“疯妇”也被皇帝斥责了。
  吃食上,有姑母帮忙,她和萧沣都并未受罪。
  此时万瑾澜正在喝着热腾腾的老鸭汤。
  姑母太体贴了,每日都会送不同的汤汤水水进来,还非常美味。
  吃食进飞羽殿都会被检查一番,看有没有夹带,装汤药的食盒都变了几次花样,最近也没有药汤了,直接变成了药丸。
  将今日的点心松子百合酥掰开,前两个都没有,第三个里有颗褐色的药丸。
  万瑾澜将幔帐掀开,将药丸递给他,又给他喂了水。
  “今日也无需小心了,你多吃些,送母后最后一程。”
  萧沣今日情绪明显不高,从前心存怨恨是一回事,如今失去后,还是难免伤怀。
  宫女在外间守着,透过屏风,隐隐约约见齐王起身了,心中一惊。
  “王妃,齐王殿下怎么起身了?可要奴婢进来伺候?”
  万瑾澜给萧沣穿了好几层,最外层将孝服穿上。
  她扬声道:“无需你伺候,本妃可以自己来。”
  宫女没觉得万瑾澜的态度有任何异样,毕竟这些日子,万瑾澜从不让别人近萧沣的身,动辄将宫人赶走,还总是妄言有人想对齐王不利。
  “王爷今日可是觉得好些了?”宫女还记得来飞羽殿的职责,她向内探着头。
  万瑾澜将面色青灰唇色惨白穿着一身孝服的萧沣扶了出去。
  “本王今日突觉神清气爽,母后出殡下葬,本王身为人子,怎么能不去送最后一程?”
  宫女见齐王的模样,脑中浮现出四个字。
  回光返照。
  听说人死前,都会突然变的有精神,能吃能喝还有力气说话,然而往往好景不长,时间到了,人也就没了。
  观齐王面色青灰,颊上还泛着些微的红,可不就是回光返照?
  宫女行礼道:“王爷能起身是好事,陛下一定会高兴,奴婢这就去告知陛下。”
  万瑾澜没拦她,扶着萧沣往殿外走。
  宫人们拦在殿门口,萧沣时不时虚弱的咳嗽一声,手帕上的血迹宫人们看的清清楚楚。
  “本王今日要去送太后最后一程,今日拦本王者,死。”
  恰好此时万妃带着宫人来了,见状怒道:“放肆!尔等是在做何?”
  领头的公公道:“陛下交代过,王爷虚弱,需好好养着,不宜挪动。”
  万瑾澜一脚将这位公公踹开,“你个狗贼,敢拦着我们王爷给太后尽孝,本妃看你是想死了。”
  反正她最近恶名在外,也不差今日这一回了。
  她就不信这些宫人敢和她动手。
  豁口踹开,她直接扶着萧沣出了殿门。
  快走到太极宫时,皇帝的御辇来了。
  皇帝已从先前报信的宫女口中得知萧沣疑似是“回光返照”,此时见萧沣一咳一口血,也更加相信了。
  如今萧沣与皇帝双方心知肚明,可面上毕竟还没撕破脸,还保持着兄友弟恭的假相。
  “你身子不好,不去送母后最后一程,母后也不会怪你,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母后一定会怨朕没有照顾好你。”皇帝此时仿佛真的想一个友爱胞弟的兄长。
  萧沣又咳出一口血,随意用已被染的殷红的手帕擦掉。
  “皇兄放心,臣弟今日觉得自己好了很多,若不去送母后,臣弟怕自己遗恨终生,还望皇兄允许。”
  万瑾澜在一旁抹着泪,“陛下,您救救王爷吧,臣妇怕…怕…呜呜呜…”
  她一副怕夫君会死的崩溃样。
  建安帝心神更加放松。
  想起逃离京都那年,黄嬷嬷告知他,母后只想带萧沣走,因为她早就知道他是穗儿的儿子了。
  他惶恐不安,怕母后真的抛弃了他,便想方设法在离开那日,将萧沣藏了起来,让母后的人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以为年幼的萧沣会死在京都的,却没想到,那么多年,他还活的好好的。
  直到他成了大魏的主人,他的心才安定下来。
  这么多年,他防备太后,却对萧沣委以重任,让萧沣将他视作亲兄长,对他依赖,看着母后和萧沣关系一日比一日疏远,建安帝心中真的无比畅快。
  当年母后自己的儿子病死了,为了稳固地位既然将他从母亲的手里抢了过去,就该好好对他!为何在危险来临时,却要弃他于不顾?
  黄嬷嬷这个贱婢,既然与他亲生母亲有血缘关系,他母亲出事时却还做了太后手里的刀,她简直罪该万死。
  看着眼前的一幕,建安帝心中畅快无比,语气温和的说道:“去送母后最后一程吧。”
  你们母子不日就将团聚,朕就仁慈这一回。
  万瑾澜舒了一口气,只要出了宫,回了齐王府,就没那么被动了。
  七十二个抬棺人将太后的梓宫抬出太极宫,出了皇宫,前往皇陵。
  殡葬乐队随行奏乐,万瑾澜与萧沣随行跟在梓宫后,大小官吏与护灵军队随行,今日,就算是皇帝,也要徒步送太后。
  送葬队伍中还有大量运输陪葬品的队伍,队伍很长,天气阴沉沉的,空气很冷,走到半道,还飘起了雪花。
  下葬仪式过后,还要进行祭拜祭天仪式。
  萧沣垂着眼眸跪在祭台上,思绪飘了很远。
第91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皇帝血统不正,本是卑贱宫婢所生,为掩盖真相,不惜气死太后,毒杀齐王。”
  齐齐跪着的送葬队伍中,一个女子的突如其来的声音响彻在这方天地间,让众人脸色大变。
  萧沣倏尔回头,万瑾澜也转身向后看去。
  女子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官员与宗室都震动了。
  万秋雨茫然的跪在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什么,她重活了一遍,好似什么都不知道。
  她以为知道了决胜的关键,事情的发展却没有按照她所预料的那样走。
  前世齐王死的早,她还没进京入宫,这期间的事,不管是入宫前,还是入宫后,她都没有听到过什么风声。
  众人齐齐看向说话的女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前在慈安宫中伺候的夏柳姑姑。
  陈淑妃万妃及一众宫妃和所有朝臣具是目瞪口呆。
  这宫人在说什么,他们有点听不懂。
  “哪里来的贱婢,竟在此处胡言乱语。”李福尖利的声音响起,“敢在祭台动摇陛下的血脉正统,来人,将她拿下,以慰太后娘娘在天之灵。”
  夏柳姑姑看向萧沣:“王爷,黄嬷嬷临终前说了,当年是陛下让人将还在睡梦中的你藏了起来,她遍寻无果,才无奈放弃你。娘娘就是听了这个,才会突然暴毙。”
  夏柳姑姑先前不说,是因为在宫中,怕萧沣知晓后会冲动行事,为此丢了命。
  今日,她在文武百官面前,揭穿皇帝的真面目,皇帝为证名声,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对齐王如何。
  夏柳办完最后一件事,不等禁军来抓,直接撞柱身亡。
  血溅三尺,如此血腥的场面,一些女眷都被吓晕了过去。
  萧沣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想问清楚夏柳,到了近前时,却见夏柳闭上了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萧沣带血的眼眸射向皇帝,寒光如有实质。
  万瑾澜赶忙起身到了他近前,和禁军呈虎视眈眈的对峙状。
  变故发生的猝不及防,不少大臣都在惊疑不定。
  宫妃近日在宫中倒是听闻了齐王妃大闹飞羽殿,扬言有人害齐王,还将太医和宫人都赶了出去。
  前后结合,夏柳的话也有了几分可信度。
  皇帝立于祭台之上高高在上的和萧沣对视,眼中古井无波,仿佛今日的局面对他来讲,不值一提。
  说实话,皇帝是意外的,在他的设想中,太后死前所知晓的,慈安宫的宫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告知萧沣。
  他甚至都没拦着。
  一个命不久矣在他掌控中的人,知道与否,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不过是怀着满腔的恨意死去罢了。即便想要做什么,也是徒劳无功的。
  比起他生母被活刮,太后和萧沣死的都太过容易了。
  这贱婢就算死前说这些,没有任何证据,又有何用?他已坐稳江山,权柄在握,不是势单力孤需要倚仗太后的时候了。
  这么多年,他虽倚重萧沣,交给他办了不少大事,却从未给过他实权。他手中的人手,是他拨给他的,真心效命的人,也只有他。
  一个将死之人,又能翻出什么花样?
  建安帝如一头沉稳的老狮,胸有成竹的、似看着手到擒来的猎物那般与萧沣黝黑的双眸对视。
  “贱婢妖言惑众,居心不良,许是广陵王安插在宫中的奸细,沣弟,难不成你还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萧沣胸口涌起了翻江倒海的恨意,撞在心口,不知该往何处发泄。
  此时,他恍然惊觉,建安帝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卑鄙无耻,忘恩负义,寡情至极。
  他故意气死了母后。
  也是他故意,才让他与母后有多年隔阂。
  这么多年,他信赖他,视他为亲兄长,到头来,他所有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
  萧沣浑身颤抖,面对皇帝的话,他咬着牙关。
  万瑾澜握住他的手,怕他此时冲动。
  此时翻脸,非明智之举,在场禁军,哪个不是听皇帝调令。
  若公然辱骂挑衅指责,她二人的下场,她不敢想。
  憋屈是真憋屈,可此时也只能忍着。
  万瑾澜听到他用力咽气喉头滚动的声音。
  “皇兄说的是,你我兄弟多年,非她人可挑拨的。”
  皇帝幽深的眼眸露出高高在上的胜利。
  礼官继续走流程,念祭文。
  仿佛夏柳刚才闹出的动静是众人做了一场梦,可柱子上的血迹却真确的表明了,他们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可再了不得,却还是像年节时放出的烟火一样,响过后,夜空又恢复了宁静。
  万瑾澜握着他的拳头,支撑着他颤抖的身体。
  直到皇陵大门关闭,萧沣再也支撑不住,“噗”的呕出一口血。
  万瑾澜吓了一跳,这完全不像是装的。
  万秋雨面露喜色。
  齐王应当是要死了吧!
  看着万瑾澜如今的样子,万秋雨心中痛快。
  万瑾澜将萧沣坨上马背,焦急的去求皇帝,“陛下,还望允许臣妇先回城找大夫,王爷的身子,怕是不好了。”
  今日连随行的太医都没有,她相信皇帝不会拒绝的。
  皇帝果然没拒绝,不过派了五十禁军“护送”。
  万瑾澜不管那么多,反正她是先回府,安抚的看了一眼担忧的镇国公,她上马扬鞭就走。
  寒风凛冽,吹的她脸发僵,枯草快速向后退去,雪花簌簌的在半空飞舞。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