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就觉得很开心,像是偷吃到了期待已久的糖果的小朋友,满脸写着高兴。
放在餐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打断了她思绪。
她走过去看着来电,摁下了接听,“夏夏。”
想着今天要去陈家。
苏夏知道那是她的家事,她肯定更愿意亲手去解决去处理,但又实在不放心,“团子,我店今日不营业,晚上来店里聚聚吗。”
听着这话。
阮梨就猜到了几分,心跟着软了下去,“时序让我陪他去处理一些事情。”
估摸着时间应该够。
“早的话我就直接过去。”
“应该不会太迟。”
时序虽然没说去哪里,但是按照往常经验来看,应该不会太久。
阮梨补充道:“陈玥玥,你联系了吗。”
“嗯。”
苏夏一只手挪着鼠标,“都处理好了,”目光落在一条手链上,预售时间十五天,她勾唇,没半点犹豫,按下购买,“你放心,你要我办的事情,我一定都办妥,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永远是你的后盾。”
苏夏从没在她面前有过脾气,永远都是这般温和,像是永远明白她的不容易,愿意一直成为那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
这样的苏夏,反而惹人心疼。
“谢谢你,夏夏。”
阮梨能想象得到她模样,又笑着补充,“有你真好。”
话落。
苏夏那头传来一阵不满,苏笛抢过电话来,“怎么只有夏夏姐好了,我不好吗。”
苏笛带着孩子才有的任性,吐槽,“姐,你偏心了!”
“.....”
想着阮梨还要去陈家。
苏夏抬手就要去抢手机,苏笛拿着偏不给,“姐,是不是今天结束了,亲眼看着阮岳得到了该有的下场了,你就可以离开时序了。”
话落。
“苏笛!”
苏夏声音提高,“你不要影响了团子!”
苏笛依旧不高兴,“姐住院了那些天,时序的人拦着,谁也看不了,如今她的事情要解决了,总算不是名义上的夫妻了,姐姐难道还要一起和那种限制你人身自由的人在一起?”
苏夏和苏笛其实一听说阮梨住院,就想去看。
可时家保镖太严谨,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生生把人拦在了院外。
苏夏想到上回也是这样。
但确实是为了保护阮梨安全,她并不觉得这是件多严重的事情,能保护阮梨才是最重要的。
可苏笛就不这样认为。
他觉得时序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阮梨,让她没了自由,更没了和他们亲近的时间。
苏笛很不高兴,“姐,你今天结束了,就和那个时序划清界限吧,别和那种人来往了。”
苏笛理所当然,道:“该利用的,咱们利用完了,反正像时序那种浪子也没损失什么,我还觉得我姐亏了,和那种人浪费了时间。”
空气静默了几秒。
原是通透的晴天,伴着苏笛一席话,布满了阴霾。
是啊。
她利用了时序,将人利用的干净,她本就手段肮脏才靠近了这个天子骄子。
他就算喜欢她。
要有多喜欢,才能接纳她这样卑劣的人呢。
时序如果知道她们的相遇,不过是她精心的谋算,还会不会喜欢她,会不会,恨她。
恨她。
这念头闪过,如同巨石当胸砸下,阮梨脑子嗡地一声,像是麻痹了神经。
苏笛还在说。
苏夏气急,推了他一下,把手机拿来,“团子,别听小弟乱讲,你想怎么做都行,我都支持你。”
“夏夏姐!”
“你闭嘴。”
“夏夏。”
三人齐声开口。
又是静默。
过了会。
阮梨扯了扯唇,语气没什么波澜,“我喜欢时序。”
第109章 “谁是骄阳啊。”
像是终于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思,像是终于和那个骄傲又卑劣的自己抗衡。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和他之间扭曲又奇怪的关系。”
阮梨想着厨房台面上那个精致又好看的“梨”,表情变得柔和,“但时序不是外界传的那样不堪,他很好,至少在我看来,他是除了你以外,这么多年里,唯一一个对我这样好的人。”
情不知从何起,已有所知时,他已然在她心中盘踞,长成了参天大树。
至此以后。
只轻轻一碰。
便也能要了她的命。
“夏夏。”
“我这一生,在乎的太少了,得到的太少了,我知道有些东西想要去要是件很奢侈的事情,”阮梨语气渐渐变的艰难,“如骄阳,那骄阳实在炽热,我好喜欢好喜欢。”
“夏夏。”
“我不想错过。”
“我不愿意错过。”
“我怕。”
她从没怕过。
自亲人相继离世后,她只觉得这人间不过是用来倒数生命的沙漏,每一天都可能发生意外,她每一天都过的毫无波澜。
可如今。
她想她的人生规划中,有时序。
她已经见过了被骄阳炙热的情感包裹,哪里还愿意甘于平凡。
苏夏良久沉默。
而后。
像是释怀了什么,笑了,“那他知不知道你的喜欢。”
阮梨摇摇头,“不知道。”
“为什么。”
“我没说。”
“......”苏夏有点急,“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说。
阮梨想了想,诚实道:“我不敢。”
“......”
苏夏相信了,阮梨是真的动心了,能从她嘴里说出不敢的人,哪有几个。
她想着这么些年来,两个人相依为命。
如今她的命,有了属于她的光,她真心替她高兴。
“下回。”
苏夏说:“带他来店里坐坐。”
“也不一定要出国,”苏夏明白阮梨顾及,就先帮她找好台阶,“就算一直在a市,对我来说,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哪里都无所谓。”
有些感情。
不一定要牺牲才能变的饱满,相反,在包容和扶持中,反而会绽放的更灿烂。
那毫无疑问。
是苏夏对阮梨的感情。
阮梨鼻尖一酸,眼眶跟着热了,“夏夏。”
“傻团子。”
“你是我的家人。”
“你高兴,”苏夏眼里是释然,“我就开心呀。”
俩人旁若无人的对话。
落入苏笛耳中,像是机械运作的声音,吵得他耳朵生疼,心中不满又不甘,嫉妒仿佛化作实质在眼底萃取而生。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认识不过一年的人,要在阮梨心里占据那样深重的地位。
而他,喜欢了阮梨十几年。
却得不到回应。
等电话挂断。
苏笛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苏夏住所的,他脑子变的很乱,像是难以接受又无法消化这个事实,他比任何人都敏感又脆弱,他小时候生活在福利院里,是陈娇娇资助的他。
后来,陈娇娇不在了。
他的倚仗和靠山没了,那些受过他欺负的人反扑。
他埋怨过,陈娇娇既不能给他一生无忧,又何必给他昙花一现的错觉。
后来。
阮梨来了。
阮梨生的太好看,是他见过的小姑娘里最漂亮的,和小仙女一样,阮梨喊他弟弟。
他就乖巧的喊姐姐。
阮梨说会照顾他,保护他,他就乖巧应着。
在无数个日夜里,他总能听见不少男生窃窃私语,讨论着长大了要找什么样的女人,几个孩子笑着八卦,“我要找阮梨那样的。”
“她实在太漂亮啦,漂亮的不像个真人。”
“你也喜欢阮梨?我也是诶。”
“你要是也喜欢,那我们就是一起的。”
“你听说了吗,那个晓笛是阮梨弟弟。”
“哪是什么弟弟,人家阮梨是千金小姐,”其中有人挑开了丑陋真相,“他是什么,是没人要的可怜虫。”
那些话刺耳。
却是事实。
不争的事实。
所有人都喜欢阮梨,那他也要喜欢阮梨。
这么想着。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阮梨,这一喜欢就是十几年,他听阮梨的话,从不忤逆她,知道她过得并不好,就努力学习,努力成为她的左右手,想证明,不止是苏夏。
他也可以。
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可至关重要的时刻,阮梨说,“我喜欢时序。”
她怎么可以!
不可以!
——
电话挂断。
阮梨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刚转过头,就见着不知道在走廊站了多久的时序,一时眼里写满了震惊和心虚,在对上男人投过来的目光时,她心脏重重的一跳,扯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时序似乎想了想,歪了歪头,模样看起来痞里痞气的,语气懒洋洋的,“刚出来。”
悬着的心落下大半。
还好。
那他,应该没有听见吧。
阮梨松了口气,“嗯。”
话落。
时序往前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大概是从你说什么骄阳开始?”
“!”
阮梨眼睛猝然睁大,心跳微滞,震惊的看向他,耳边是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下一刻。
时序扬了扬眉,凑近她,贴着她耳际,像是耳语般,问她,“谁是骄阳啊。”
伴着他话音落下。
阮梨心疯狂加速,心脏要是要撞破这副胸腔,冲出身体里,她表情愣住,男人耳语般的声音,带着微热的气息仿佛还在耳畔,形成电流,顺着耳尖一瞬到达四肢百骸。
她努力维持着镇定,努力不露出破绽,“啊?”
状若不懂,问他,“什么骄阳?”
“你是不是听错了。”
阮梨努力平复着心情,扯了扯唇,挤出一个笑容,“我是说,今天天气挺好。”
“太阳都出来了。”
听着她胡扯。
时序笑了声,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弯,顺着她话音看向窗外,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拖着尾音说,“是挺好。”
话落。
他抬起手。
阮梨一愣,下意识缩了缩。
时序指尖落在她耳垂,轻弹了下,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出个太阳,姐姐脸红什么。”
“......”
“还是说——”时序俯身与之靠近,目光一错不错看着她,“你是看到了什么,脸红了?”
“......”
阮梨有种被人抓包的心虚感,又想着这人故意逗她,心里忍不住一边暗自吐槽这人怎么还不走,一边又因着他这样亲密的动作,而感到窃喜,忍不住小高兴。
第110章 “所以,服从命令!”
等她坐在了车上,看着窗外风景不停倒退。
还是会有种是不是醉酒未清醒的错觉。
今天的时序,格外温柔,也格外好说话,看着也格外的——有亲和力。
并且。
阮梨看着身上浅蓝的大版t,以及底下的短款牛仔裤,脚上的小白鞋,又偷眼看向驾驶座的男人,男人和她穿着同色系的t配着休闲牛仔裤和小白鞋。
就很搭。
莫名有种,两个人在穿情侣装的感觉。
尽管知道是巧合。
阮梨还是止不住高兴。
她目光往上,落在时序利落又凌厉的下颚线上,窗外阳光时不时洒进车内,折射在他面容上,像是给他锋利的下颚线染上一层层柔和的光,整个人被虚化。
反而,变的温柔。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此刻微弯着,专注的开着车,这模样也很帅气!
她好喜欢!
察觉自己的小动作没被发觉,阮梨视线又下移,落在男人修长骨感的手上,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凸起,白皙的皮肤下青筋尽显,看着和漫画手一样。
也很好看!
她也好喜欢!
她正偷着高兴。
下一刻。
一道磁沉又干净的嗓音自车内响起。
“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时序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来,饶有兴致看着她,“嗯?”
“......”
偷看被正主发现这件事。
阮梨懵了一瞬,当即反应迅速,抓着怀里的包包,面不改色,胡扯,“我在关注你的车技,你懂吧,就是咱们都赛过车的人,会比较关注这些。”
听着人胡扯。
时序笑了,“嗯,姐姐说的对。”
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又补充一句,“要不要我停下来,让你看个够?”
“......”
“不用,”阮梨顿了下,继续鬼扯,“要保持稳定车速,才能更好的判断。”
看着她这模样。
时序被逗乐,“行,听老婆的话会发财。”
时序收回目光,继续开车,语气似是随意,“所以,服从命令!”
话落。
阮梨愣了一瞬。
心跳因着这话,乱了分寸。
他们只是协议夫妻,并不是真的夫妻,可时序刚刚那话,分明像是真正夫妻寻常的情话,那句服从命令,直接击中她的心。
她忍不住低下头,弯了弯唇。
心里甜蜜又满足!
——
陈家老宅在a市郊区,许多年未有人打理,围绕着整间别墅周围是杂草丛生,没了当年的辉煌,看起来像极了古老又破败的城堡。
阮梨下车。
看见庭院里枯黄的槐树,心里万分感慨,槐树下的秋千在岁月洗礼下已经没了原先的彩色,变的又旧又黄。
她小时候,时常坐在秋千架上,外婆搂着她,外公在后推着。
她笑着。
外婆抱怨,“老头,你是不是不行。”
外公嗔道:“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啊。”
小丫头不懂事。
听着两人吵嘴,帮着外婆嗔他,“外婆嫌你荡的一点也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