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成亲之日,司桁在官场上虽不主动左右逢源,但是他优异的战绩、冷厉的手腕、傲人的家世背景,想攀附他的人太多太多。
司桁脾气不好是出了名,但那日司桁脸上挂着笑,见谁都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若是有谁在夸上一句“您与令夫人可真是天赐姻缘,般配的很”,那人定会入司桁的眼。
祝温卿沉默着看着一切。
司桁性情好,酒也没少喝,一日下来到最后他进洞房的时候,整个人晕醺醺地。
“今日终于成为我的娘子。”司桁嘴角含笑,挑开祝温卿头上的红盖头,
一张漂亮到过分的脸落在司桁眼里。
姑娘经过细心雕刻,长相明媚大方,不动嘴角就是弯着,那样子就是在冲你笑。
司桁心狠狠颤了下。
“卿卿,你还记得这间房吗?”司桁嗓音幽幽,祝温卿嘴角一弯,司桁笑容加深,下一瞬,祝温卿从衣袖里掏出匕首,就朝司桁刺去。
男人能躲,但是男人没有躲。
当红衣渲出血来,祝温卿眉头一皱,司桁却握着她的手继续往胸口里插。
“是不是这样之后就不恨我了?”
“是不是就可以真的爱上我了?”
祝温卿慌了,想松手,司桁不准,紧紧握住她的手,还往里面刺。
“不是……不……”祝温卿喃喃自语。
司桁却笑着,是那种破釜沉舟的微笑。
祝温卿醒来,浑身出了一层薄汗,她怎么会……怎么会刺杀司桁?
不对,她怎么就跟司桁成亲?
难道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她都是未于司桁成亲就做的。
各种疑惑围绕在祝温卿脑海里,还未想明白,秋蝉来叫她。
“小姐,该洗漱了,司世子来了。”
祝温卿反射般身子往后退了下,秋蝉疑惑,担忧地又叫了声:“姑娘?”
祝温卿眨巴下眼睛,意识到现在是现在,不是梦里,她稳了稳心神,冲秋蝉摇头。
“无事,去端水来吧。”
按照之前的经验,梦里的事情变成现实。
她会与司桁成亲?
怎么会呢!!!!
祝温卿想:绝对不要把这件事变成现实。
祝温卿洗漱完,也没有打扮,一身白衣就去见司桁。
她怕冷,司桁一早就知道,当他看见姑娘穿着单薄,眉头一拧,拿起自己准备的红狐披肩就走过去给祝温卿披上。
祝温卿看见司桁快步走过来,心中没由得害怕,脚步停住,身子僵硬住,没有办法动弹。
“你看,这么冷的天,你还穿这么单薄!”
祝温卿嘴里念叨着,手温柔地给祝温卿披上红狐绒毛的披风。
披风是上好的天山雪狐所制,而且红地像白雪里滴进血,只一眼,就知道你在哪里。
祝温卿一下就感受到温暖,僵硬的身子也在渐渐好
转。
“怎么了?连身子都僵了?”
祝温卿摇头。
司桁眼神睇她,同时不动声色看着穿着他送的披风的姑娘全身下,真好,这样他一眼就能找到她
司桁嘴角翘着。
藏着自己的独占欲。
风猛然吹起来,她身子又颤了下,司桁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往里屋走。
祝温卿当下就要从司桁身上下去,司桁按住她:“在冻下去,三日后的例考你就拿不了甲等。”
祝温卿反抗的动作一停,随后任由司桁抱她进去。
司桁抱她的动作很熟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是新婚燕尔的夫妻。
祝温卿沉默着,心里还在盘算着要不要去赴初雪之约。
她一直在犹豫告不告诉司桁,她要离开上京,是因为她与司桁做下约定,不在欺骗对方。
司桁这些日都如约而行,她不能毁了这个约定。
“想什么呢?”
司桁眼神幽幽地睇过来,问她。
祝温卿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司桁放在椅子上。
进了寒冬,司桁总是送很多银碳过来,她的房间总是暖和,秦韵来了都生出羡慕。
祝温卿摇头,司桁不禁意说:“我还以为你在盘算怎么欺骗我。”
祝温卿心一顿,脸色虽没有怎么变,心里却微微惶恐起来。
她对司桁,好像总是在害怕。
可司桁到底有什么好害怕呢。
明明现在司桁很容易近人。
祝温卿想寻个话头绕过这个话题,屋内突然想起狼叫声。
五个小狼崽嗷呜嗷呜挤在一圈,各个双目发亮盯着她。
那是.......
祝温卿心里想,眼神看向司桁。
司桁走到狼崽身边,顺手抱起挨着他最近的狼崽,温柔地抚摸狼崽的皮毛,走过来,道:“自己心里不是在想念它们吗?”
被秦敬礼毒死的那几只狼狗。
“卿卿,喜欢吗?”
狼狗终究是狗,可司桁送的却是实打实的狼。
狼的小尖耳朵竖起来,有意讨好她。
“喜欢吗,卿卿?”司桁将小狼崽往前一送,还未成年的小狼崽伸出舌头舔舐祝温卿的手指,温顺地不像狼。
不得不说,她喜欢。
这些狼崽就真的跟小时候的狼狗一模一样。
边境风很大,漫天黄沙,陪伴她的狼狗其实很温顺,但在边境,温顺活不下去,他们除了对她温柔些,总是一副处在防御状态的模样。
突然,祝温卿有个荒唐的想法。
她想好好养着狼崽,将他们养的温顺,养的不用用一身的刺去保护自己。
祝温卿伸手接过狼崽,狼崽脑袋弯弯,在她怀里拱了拱,不远处的其余四只狼崽见它被祝温卿抱起,他们也纷纷嚎起来,让祝温卿抱。
祝温卿走过来,一一抱了它们。
“我很喜欢,谢谢你。”
姑娘嘴角漫着笑容,那模样温柔地司桁想直接把她拦进怀里亲。
司桁衣袖下的手一下握紧,用尽力气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亦是温顺的笑了回去。
这会要稳,不能暴露本性,吓了卿卿。
司桁望了下外面的天,阴雨沉沉,道:“卿卿,我与宋博容有约,就先走了,别忘了咱俩之间的约定。”
说罢,也不给祝温卿拒绝的机会,转身就投身到阴雨沉沉的寒冬内。
祝温卿想叫司桁,可司桁速度极快,她压跟叫不住司桁。
她看着司桁背影,摇摇头,她还没有答应要不要去,怎么就要赴约了,然而低头,看着各个伸着胳膊冲她嚎的狼崽崽们,祝温卿笑了,罢了,去看看吧。
上京的初雪,她也好久没有看过了。
皇宫内,太子看着嘴角弯弯的司桁,忍不住拿起一颗橘子砸向司桁,司桁稳稳接住,挑眉看向太子。
“你抢我的狼崽送人?”
司桁将橘子扔回去,太子接住:“几条狼崽而已,你何必如此在意。”
太子哼了声,那是几条狼崽吗?那可是从天泉雪山之上打下来的!还有红狐!
太子看着司桁这般过分愉悦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满,说话故意刺司桁最在意的地方:“你约祝姑娘去看雪,祝姑娘貌似并没有明确回复你。”
司桁笑而不语,拿了他一颗橘子走了。
太子又提醒道:“计划就要开始了。”
司桁脚步一顿,扔了扔手中的橘子就走。
计划一旦开始,太子上位就要提上日程,上京局势就要血洗翻盘。
听闻秦敬礼最近频繁出入五皇子府邸,而朝廷之上,部分权党开始肆无忌惮提携五皇子,天位之争,最忌惮的就是即使坐在那个位置都停不了。
司桁想着又想到出门前太子说的话,或许之前卿卿还在犹豫来不来赴约,但今日送了狼崽,卿卿肯定赴约。
他太了解卿卿。
十一月初一,晶莹剔透的雪开始下起来。
等天亮,整个世界就覆盖在一层白色之下,乍看过去,岁月静好大概就是现在。
“姑娘,你说司世子约你怎么不挑个好时节,您最怕冷了。”秋蝉有些不满,一边给祝温卿梳妆打扮一边说着。
祝温卿望了眼外面的天,天空很白,地上的雪反射上去。
钦天监的人说的还真准确,今日果然下雪。
秋蝉给祝温卿梳妆好,满意看着铜镜里的祝温卿笑了,但也注意到走神的祝温卿,声调提高点叫了声“姑娘”,一下就把祝温卿魂叫回来。
祝温卿羞愧地笑了下,冬眠走进来道:“别不开心了,司世子派了马车过来接。”
冬眠放下手中果盘,继续道:“那马车我看了,可暖和了,绝对不会冻到姑娘一下。”
秋蝉这才满意。
“这也是司世子送来的橘子。”
祝温卿尝了尝橘子,好吃,就去赴约。
一夜初雪,上京街道的商铺们都沉浸在雪景里,营业的都没几家。
祝温卿在马车里,掀起帘子一角,看着银装素裹的上京,心情愉悦些。
到了约定之地,原本畅通的路一下拥挤起来。
“是谁居然把梅花居包了下来!”
“对呀对呀,每逢初雪,大家都会来这里赏梅!”
“这人太不厚道了!”
好多平头百姓挤在路上,嘴里一边骂咧咧,一边探着脑袋往前看,企图包下梅花居的人能反悔。
期间,祝温卿马车在人群拥挤中撞上旁边马车,她正暗恼着,旁边马车的主人已经开骂:“谁家马车不长眼,这么着急是赶着去投胎吗?”语气恶劣地让人听不下去。
虽然自家马车也是被撞的,但自己也撞到别人马车。
祝温卿掀开帘子,语气诚恳道着歉:“对不起,实在不是有意。”
过了生辰礼的她,容貌彻底长开,那股稚嫩再也看不见。
被撞马车的主人也是一位姑娘,她看见祝温卿容貌,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她旁边还跟着一男人,那男人看见祝温卿容貌时,眼睛直接长在祝温卿身上。
姑娘见自己的心上人这般直勾勾盯着对方,心中怒火烧起来。
“挤什么挤,这梅花居早就被人包下来,就算你挤过去,也看不了。”
祝温卿眉头一皱,觉得这姑娘说话有些刻薄。
说话姑娘见心上人还看,语气更加恶劣:“长这么好看,该不会是哪家大人见不得人的外室吧?”
说着,她觉得祝温卿就是这类人,低头轻轻笑起来。
祝温卿虽温和,但也讨厌人凭空诬陷她。
她刚想发怒,司巳出现,直接给了那姑娘两个嘴巴子。
姑娘两侧脸颊肉眼可见地肿起来。
姑娘气愤,眼里含着泪,旁边的心上人愣住。
“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司巳眼神冰冷,凉凉看过去,那姑娘浑身冰冷,像是掉入冰窟里。
但司巳并无在打理那姑娘,转身恭敬朝祝温卿行礼。
“姑娘,世子等您多时。”
祝温卿轻轻“嗯”一声,放下帘子,没有在理这些事。
原本拥挤的道路陡然变的宽敞,所有人都在给祝温卿让路。
而那姑娘的心上人终于想起马车上的那姑娘是谁。
“那应该是镇国公府的外孙女,祝温卿。”
那可是祝温卿呐。
最近上京何人不知祝温卿。
听闻那南渊池就是司世子为讨祝温卿开心,重新打通。
得罪祝温卿,这未来的路都........
而今日,所有人都赏不得的梅花,早有人早早为她包下。
独一份的宠爱,可真让世间所有的女子脸红。
马车进了梅花居,祝温卿就被脸前之景震撼到。
梅花映雪,傲然绽放。
白的白,红的红。
震撼人心。
而那层层梅花之中,少年着一袭红狐披肩,静默站着。
一霎那,祝温卿看见梦里与她成亲的司桁。
司桁脸庞也变得硬朗起来,与梦里快要所差无几。
司桁像是感知她的到来,转身看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此刻凝住。
少年目光深深锁着她,似乎就这么望着,就要把她望进心底,刻在心底。
祝温卿心被震撼着。
此刻她清楚知道,她不是被美景而震撼,是司桁的目光不断压着她的心。
二人不知对视多久,司桁笑了下,缓缓朝她走来,她亦是垂下头。
“卿卿,下来。”司桁来到马车旁,伸出手。
祝温卿掀开马车帘子,就这司桁的手落了地。
梅花居内的雪还未打扫,她一落地就踩到雪上。
她顷刻感觉到身子往下陷,司桁坏心地一把勾住她的腰。
祝温卿侧目望过去,司桁只唇角一勾,带着她飞跃着红梅白雪。
空中,她垂头,漂亮安逸的雪景涌入眼帘,心中跟着澎拜。
待司桁带着她落到回廊之上,祝温卿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喜欢吗?”司桁浅浅问。
祝温卿毫无掩盖地点点头。
姑娘目光亮闪闪。
她是真的喜欢。
司桁满意笑了下,道:“带你结业后,我带你去看看这大河大山可好?”
祝温卿品出这话里的不对劲。
她可以去看大河大山,但前提是只能与他一同前去。
“若是你有事不能去呢?我自己可以去吗?”祝温卿斟酌用词,反问道。
司桁没有一丝犹豫道:“我怎么会有事,卿卿的事我自然是排在第一位。”
这话听上去不太可信,但司桁说的,是真的。
她的事情,就算他不说,司桁总是能知道,并替她实现。
祝温卿笑了下,觉得二人在这个话题上讨论不出结果来。
“饿了吧,我已经命人备好吃食。”
祝温卿这才想起来,她烤了个橘子。
“呐,给你。”祝温卿从衣袖里拿出烤橘。
橘子被烤的皱巴巴,但一看就知道被烤热了。
司桁心中欣喜,表情却不为所动,进一步要求道:“本世子从不剥皮。”
那上次是谁给她剥?
莫不是鬼了?
但祝温卿看着如此傲娇的司桁,头一次纵容了他。
姑娘手指纤细莹白,灵活剥开表皮,甚至细心地将白色橘络都摘干净,摘下一块果肉递过去。
“这下总该吃了吧,小世子......”
话还没有说完,她整个人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