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桁轻轻“嗯?”一声,低头看她。
姑娘也仰起头倔强地告诉他:“我不回去。”
她知道她不能决定司桁的想法,但是她还是要表达自己的意愿。
司桁凝着姑娘的眼,想到上次分别时,他说再次见面,他带她回上京。
“不是,我只是来陪你过七夕。”
“就只是过七夕。”
现在外面都不安全,他怎么放心他的夫人出来呢。
“我不需要你陪我过。”祝温卿不在乎说道。
司桁像是没听见似的,怜爱地揉着祝温卿的脑袋,从怀里掏出真正的礼物。
是一只通体用粉料做的荷花簪。
司桁亲手将荷花簪插.入祝温卿发髻上。
月光下的美人,因荷花簪的加持,更加美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的夫人,真漂亮。”
祝温卿要摘掉,司桁不许,眼里的强势让祝温卿打消注意。
就这样,下面的人声渐渐退散,祝温卿眼睛也渐渐合上,闭眼前,她隐约看见司桁对着她笑。
很温柔的笑。
似乎他也是经历风尘仆仆的赶路,就为了真实见她一眼,一眼就让他很满足。
翌日,祝温卿醒过来,看了眼自己身处何方,立刻起来找司桁。
她还在陇西,司桁没有带她走。
如释重负松一口气。
婆子见状却以为她在找司桁,取笑着:“夫人,老婆子可算是明白老爷是真的疼你。”
祝温卿不解看过去。
婆子继续道:“老爷还真的不让你一人过七夕,七夕多么重要的日子啊。”
猛然祝温卿想起昨夜司桁说“只是陪你过七夕”。
她的心里翻涌出异样的情绪。
说不喜欢是假的,但也有别的,很多情绪夹杂在里面,让她理不出头绪来。
司桁对她好是真的好。
对她不好也是真的不好。
她往房间走,感受到怀里有什么膈着自己,掏出来看,是自己的匕首。
司桁又把自己的匕首还回来了?
司桁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彼时,司桁正在南关城,昨夜敌寇进了一里地,整个城池防御加重。
“将军,您小腿上的伤口.........”
南关城距离陇西城,跑死一匹马可五个时辰赶回来。
为了能陪祝温卿过七夕,司桁连续作战三日,将敌寇逼退十里。
可司桁昨夜刚入陇西城,就感受到杀气,乌泱泱的黑衣人埋伏在陇西城周围。
自从黑衣人出现在祝温卿所在的院子附近,司桁就加大人手,这次从江南来的黑衣人连陇西城都进不去。
他们进不去就埋在城池附近,寻找薄弱时节冲进去。
他们埋藏快五日,即将找到突破口,不曾想遇见司桁。
司桁当下就与黑衣杀手展开激烈的打斗。
不得不说,司桁的学习能力很强,这几日的战争,迅速让他有了丰富经验。
黑衣杀手一个接一个死去,血腥味渐渐加重。
当夜谁曾想,陇西之内众人欢庆七夕,城郭外有一人拼死护着他们。
但司桁终究一人,不小心被黑衣杀手划过左腿小腿上,当时他脸色未变,直接解决了那人。
等司桁处理完,已经过了一刻钟,司桁气急了,怕错过与祝温卿过七夕!
但心里念着祝温卿讨厌血腥味,快速收拾好自己,才敢去找祝温卿。
“无妨,小伤而已。”
司桁这一个月受的伤大大小小数不清,司巳知道司桁这么说,就是没事,当下也不再说了。
昨夜祝温卿踢他小腿时,就好巧不巧踢到他受伤的地方,幸好他情绪藏地很好。
司桁回忆着就想到祝温卿躺在他怀里睡的乖巧,要是她永远都那般乖巧多好。
最后临走前,他又把匕首放进祝温卿怀里。
“卿卿,拿好这把匕首,无论是自己防身,还是下次见面用来杀我,都行。”
司桁低头亲吻下她额头,转身投入茫茫夜色中。
双方已经在南关城奋战多日,敌寇失去耐心,打算强攻。
大石投来,一下属快速禀告。
司桁沉重冷静下着战令。
这城后面就是陇西城。
他一定要守住这城,确保陇西无事。
他心爱的姑娘最喜欢陇西城,他要护住陇西!护住他夫人最喜欢的东西。
祝温卿远远不知道,司桁护住的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的东西,包括人。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了!
我更新太迟了,让宝贝们久等了!
呜呜呜我错了!
突然好心疼世子!世子已经在变了,可惜卿卿不知道!!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卿卿,你要是再敢逃跑,我让你连镇国公的尸首都看不见◎
南关城一战, 维持数日,司桁所带领的将士从天命打到天黑, 双方死去的战士堆满在城池脚下, 每日一批又一批。
自此,方圆百里,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南关城之后就是陇西城, 陇西一旦攻入,之后便是平地, 攻入上京九指日可待。
“为什么还是拿不下南关城?”。敌寇将领长得雄壮, 怒气冲冲, 大手一锤桌子,士兵皆跪在地上。
南关城原先的将领本就是废物一个,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岂料,中途换人,现在他们攻进越发艰难。
“听闻是上京来的世子。”
“世子,那不是绣花枕头吗?!”
与司桁交过手的将领沉默不语。
不!
并不是!
他行为雷厉风行!行为果断!
总是能先一步他们的排兵布阵。
但没有人敢应话。
他们的将军不会承认对方比自己厉害。
“那就再攻!”
将领们领命, 司桁远远看见几个将领从营帐里走出来,对方将军脾气秉性他早已摸清, 接下来肯定是强攻。
只是他们从不担心自己的粮草问题。
司桁笑了,看地司巳脸色僵了一下。
世子露出这笑就是........
前方南关城打的不可开交, 陇西城的百姓好似并不知情。
他们依旧日升而出,日暮而归,每天脸上乐呵呵, 直到城守大人颁布城禁, 他们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 但没有放在心上。
陇西, 有镇国公守着,怎会出事!
镇国公去世的消息一直被封锁,以防四方敌寇得知镇国公去世,纷纷造反。
是以,百姓们不知道他们的镇国公已身亡。
祝温卿得知陇西城内有门禁时,已经距离颁布城禁过去半月有余。
她得知时,脸色顿了下,清楚认知到她的外祖父没了。
外祖父若在,陇西何时有过城禁,想起外祖父,祝温卿脸上不一会挂着两行清泪。
最讽刺的是,她的外祖父还不是死在他的战场上。
是死在诡计多端的自己人身上。
她已经被关了半年之余,除了七夕那日,司桁带她出去,她再也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
她的目光、她的生活全是这方寸之地。
连外界的消息她都不曾知道一星半点。
这日,下起了雪。
“夫人,这雪真好看。”婆子搬着火炉进来,喜庆地道。
祝温卿脸上无波无澜,阿婆察觉到祝温卿雅致不高,不再说话,默默生火。
“姑娘........”冬眠欲言又止,担忧望着祝温卿,从入冬之后,姑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祝温卿冲着冬眠露出安抚性地笑容,目光落在外面的白雪上。
陇西很少下雪,有的时候几个冬季都未曾见雪。
祝温卿目光透过雪,不知在看什么,似乎在看一段很遥远的时光。
去年初雪还是在上京过,那时大家都安然无恙,今年却只有她一人,孑然一身。
雪纷纷扬扬下起来,门外儿童嬉闹的声音悦耳动听,好似冰冷的天地因他们的存在而鲜活。
祝温卿忍不住,往门口走了几步,眼看就要走到门口边,一个暗卫一如既往拦住她。
祝温卿依依不舍透着门扉看那群小孩跑远,往回走。
夜里雪更大,人声鼎沸,守在屋顶上的暗卫目光紧缩主屋,人越是热闹,他们就应该更加警惕。
祝温卿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窗户,她的心跳地剧烈,似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她有一股奇怪的感觉,那感觉马上就要成真了!
突然,外面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熊熊燃烧的大火从隔壁房屋蔓延过来,顷刻间什么都乱了,阿婆哪里见过这么大火,只顾着喊人。
暗卫们犹豫着,那大火像是知道似的往祝温卿房屋烧,当下,暗卫们也不敢再犹豫,跳下去救人。
但火越救越大,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整条街都烧起来,百姓纷纷出来,连官兵都惊动。
每家每户都齐心协力救火,将大门敞开。
祝温卿所在的府邸原本还关着门,但是百姓不依,无奈官兵前来强行让他们打开门。
暗卫们没法,派了一多半的人守在祝温卿房子前,剩下一少半的人去帮忙。
期间不知哪个百姓说:“这个院子平时静悄悄,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
十一月一到,司桁就送来上京的红梅,彼时白雪落在红梅上,没见过此景的百姓看了。
“快救火。“旁边人骂咧咧催他,他连忙反应过来。
大火烧了一条街,等彻底扑灭已到后半夜。
“不好了,夫人不见了。”一暗卫禀告着,领头的暗卫顷刻慌神。
怎么会不见?夫人怎能不见!
但整座府邸翻个底朝天,他们都未寻到祝温卿身影,当下,领头的暗卫冷声道:”找,把整个陇西城翻过来,都要找到!”
祝温卿奔跑在宽敞的街道上,脸上露着宛如稚子般纯真的笑。
美人穿着单薄,仅一袭白色华衣,她双手张开,奋力呼吸,竭尽所能地感受这个世界。
“阿爹,那个姐姐好漂亮。”一小男娃指着祝温卿。
彼时祝温卿纯真的就像一只懵懂的兔子,让人不由看向她。
一时间,街道上年轻的小伙都在看着祝温卿。
祝温卿太美了,白雪落在她身上,像是为她扑上一层圣光。
她在天地间尽情奔跑着,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即使这行为在众人眼里是怪异的。
但祝温卿不在意,这是她久违的自由。
祝温卿跑着,准备跑出陇西城池。
祝温卿你在快一点,再快一点,跑出去,就可以摆脱司桁的束缚。
城池眼看在前,突然一伙人挡在她跟前。
“夫人,你该回去了。”暗卫从城池上一跃而下,祝温卿脚步茫然顿住。
“夫人,请。”男人语气强硬地让祝温卿无法拒绝。
祝温卿抬头往上看,看见城池上站满了黑衣人。
司桁是疯了吗!
这么多人就看守她一个!
不但在她的院子里布满了暗卫,连城池上都设防。
司桁,你究竟是多恐怖!
祝温卿身子往后退几步,略有不甘心地抬头看,她真的很想出去。
人被关的时间长,会发疯地。
“夫人,请回。”暗卫再次催促祝温卿,祝温卿脚步移动缓慢。
为什么她就逃不出去呢!
祝温卿想着,一步三回头。
雪落在头上,祝温卿感受到它化了。
她仰头看,看见雪越来越大,它们来自无边无际的天涯,比她活得还要逍遥自在。
“姑娘。”冬眠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祝温卿看着冬眠身后的暗卫,瞳孔皱缩。
原来冬眠在她身边也是遏止她逃跑,冬眠的后背抵着一把匕首。
司桁,你还真是心机深沉。
祝温卿这下就算不情愿也会往回走。
姑娘身上覆盖着一层雪,明明雪化了,可她身上气息冰冷,刚才的鲜活全无。
因暗卫的出现,都城街道都变得寂静。
倏地,飞镖的声音响起,围着祝温卿的暗卫瞬间紧张,他们排兵布阵站好。
不出一瞬,祝温卿看见又有一批黑衣人。
不知是哪方先动的手,祝温卿敏感地感觉到他们都是冲自己来的。
打斗中,有一对方黑衣人靠近祝温卿:“跟我们走!”
祝温卿看了眼暗卫,转身投入他们营地。
双方打地不可开交,浓郁的血腥味在街道中蔓延,祝温卿边跑边回头看,一个接一个暗卫死去。
期间,她跑慢了一步,拉着她的黑衣人全然不顾她死活,强行把她拽起来,祝温卿察觉到不对劲。
即使逃命,若是对她有益的人,断然不会对她这般。
当下,祝温卿甩开他们的手,就要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她既不要回去,也不要跟这一伙人走。
但她还未跑几步,身手矫健的黑衣人已经到她跟前。
“来不急了。”黑衣人阴沉地说。
祝温卿的心陡然慌起来,比面对司桁时还要慌张。
她转身就往回走,身后亦是被黑衣人包围,她的目光越过黑衣人,看见暗卫被打的惨烈。
这瞬间,天地间什么都放慢,白刃在她眼皮下进,变成红刀出。
祝温卿胃里涌出翻滚,蹲在地上就开始吐。
被娇养的姑娘此刻显地有些狼狈。
“祝温卿,没想到,再次见面是这样。”
女人带着面具在手下铺好的红毯缓缓走来。
祝温卿听着声音耳熟,抬头去看,可是刚抬起头来,两个黑衣人摁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看来司桁也没有宠你到哪里。”女人捏住她的下巴,得意笑着。
祝温卿眼神仔细瞧着她,半晌后,艰难吐出两字:“梁、月?”
女人冷哼一声:“你说你究竟让司桁喜欢你哪里,他竟然拼着命护着你,给了你这么祥和的生活。”
这次黑衣人身手远远比之前还要厉害。
祥和?
祝温卿心里觉得搞笑。
这种变相把人囚禁的祥和生活,谁爱过谁过。
她一点都不稀罕。
祝温卿眼神冰冷,梁月垂头,仔细打量她的眼睛。
两人对视快半晌,梁月丧心病狂笑起来:“你在恨司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