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今没想到,最先轰动起来的竟然是她所在的技术组。
一群小姑娘不知道上哪扒拉来了其中的一篇推文,转到了组群里。
这个群平时就爱聊一些八卦,风格多变, 大家畅所欲言, 其活跃程度和外界眼里的技术宅天壤之别。
[小王小王:卧槽!你们看, 这不是那个经常在门口等人的帅哥吗!]
[拉格朗月:卧槽真的!帅哥好牛!!]
[Cathy:妈呀这个奖, 我老公也是学数学的,整天傲的不行, 我拿给他看, 他都说牛逼]
[虚:许西泽?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小王小王:家人们, 我要放重磅消息了,芯片产业的龙头企业科深听说过没?它的前身就叫许氏集团……]
[Cathy:许?是我想的那个许吗?]
[小王小王:看我眼神.jpg]
[虚:OMG!!!!]
[拉格朗月:救!!帅哥+大学霸+总裁,buff叠满了, 这是真实存在的人类吗??]
[Cathy:我不好了, 实名羡慕许帅哥女朋友……]
[小王小王:实名羡慕+1]
[虚:实名羡慕+1]
……
程今默不作声地在旁边围观了全程, 深藏功与名。
尽管她很想告诉这群同事,她们羡慕的女人就在她们身边,这些实名她已经全部收到了,但想到这样可能会被打,她只好暂时先装死,退出正在不断刷屏的群聊,又点进了另外一个。
她是前两天得知的这个消息,一直盘算着要给许西泽准备个什么礼物,思来想去,打算亲自给他办一个庆功party。
和许西泽视频相见的某一天晚上,二人不知聊起什么,话题进行到他们这一路走来的回忆杀,程今便提起那日野外露营的偶遇,说那天才算是他们重逢之后的正式破冰。
她一个人感慨了半天,难得小女生浪漫情怀爆发,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帮他们,然后便被无情告知,老天爷姓苏,整件事其实是苏贺辞、尹星遥联合严沫一起给她设的局。
程・大冤种・今在视频那头卡了两秒,一脸淡定地对许西泽说:“网不好,稍等我一下。”
转头便退出视频,往严沫的对话框里发了十几条语音轰炸。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严沫怎么也没想到,还会在这时候摊上秋后算账。
她在网线那头暗暗把有可能告密的人挨个骂了一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西泽,但迫于幕后老板的“淫威”,她很怂地把他跳了过去,然后正打算给程今赔罪,就见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今姐:说,你到底是我这头的还是他那头的]
有台阶下,不下是傻瓜。
严沫秒回:[当然是今姐这头的!]
[今姐:那帮我个忙]
[沫:没问题!]
[今姐:我要报仇,你们当时怎么搞我的?给我原样还给许西泽]
严沫:“?”
她颤巍巍地打出一个字:[蛤?]
听到程今说,她只是想瞒着他办一个庆功趴,送他一个惊喜的时候,严沫松了口气。
小情侣玩什么play不要伤及无辜好吗!
程今牵头,把严沫、苏贺辞和尹星遥拉进了群里,商量之后,大家都觉得在家里办最合适,程今不想把许西泽的家弄脏,于是提议回她那间临时租的房子。
几个人便如火如荼地准备起来。
许西泽人不在京市,给了他们很大的发挥空间。
程今依旧每天晚上和他通电话,为了方便布置房子,她这两天干脆搬回了自己家,怕被发现,都谎称摄像头坏了,没开视频。
好在许西泽没提出什么怀疑,应该是瞒了过去。
只是程今不知道,在许西泽原定回京的前两天,严沫收到了他的电话。
这次许西泽出差,其实也在暗中拜托了严沫照顾程今。
这事不需要许西泽说,严沫自然也会做,所以她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电话只是简单问了下程今的近况,严沫没觉出什么不对劲,怕程今又说她胳膊肘往外拐,便没往外说。
*
许西泽是跟着教授的团队一起出差的,原本参加完学术会议就该返程,没想到在当地遇到了教授以前的学生,非常热情,硬是要留他们再玩两天。
左右学校快放寒假,这次带出来的又都是硕士博士,没有什么期末压力,教授便借此机会,想给大家都放个假。
说好的一个都不许走,临到最后一天,许西泽却突然提出,想提前一天回去。
这次能够得奖,许西泽是最大的功臣,大家当然不愿意放他,但他平时性格太冷,除了教授没人敢拦,教授在旁边笑而不语,最后还是一个师弟喝醉了酒壮着胆子逼问,才从他嘴里套出一句:“出来太久,想女朋友了。”
项目是个跨学科的项目,这群人跟上次线上会议里的不是一群,大多数是外院的,对许西泽的个人情况了解有限,其中有几个甚至带了女生的任务,还想着通过这次活动,帮人牵个线搭个桥。
包厢里当场就嘁哩喀喳地碎了好几个杯子。
直到服务生们收拾了一地残骸退出门去,一群人才好像回了魂。
相比起来,数学学院学生的接受程度明显要好一些,但也没那么淡定,高冷学霸男神忽然秀恩爱,还糊了你一脸,这搁谁谁受得了?
于是这群“自己人”也加入了起哄大军,许西泽双拳难敌一桌的手,临走之前被灌了一肚子的酒。
师弟们造完孽,想起人马上要赶火车,又有点不好意思,一群人声势浩大地把他送去了车站,当地的检票员吓得差点报警,看到只有许西泽一个人要上车之后,才放下了手机。
因为看上去,许西泽是这群人里最正常也是最清醒的一个。
许西泽酒量确实很好,也确实没醉,但在火车启动的那一刻,他还是难以控制地晃了下神。
其实这次出来,他每天都在想程今,但促使他做出这个临时决定的,还是这两天电话时隐隐觉出的不对。
或许是连着几天都没有看到她的脸,又或许是她好几次的闪烁其词,许西泽也没法分辨自己在怀疑什么,只是有些很难言说的不安。
七年的分别到底是在他心里留了道疤,即使是在确定关系之后,这种不安也依然会在某个深夜悄悄探头,他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害怕眼前的人只是他幻想出来的虚影。
只有在感受到程今体温的那一刻,不安才能缓解。
坦白说,他很不喜欢自己这样的状态。
他甚至为此去找过心理医生,也没有得到什么缓解,唯一有用的还是得见到程今,所以他登上了这列火车。
然而,两个小时后,许西泽回到京市的那间小屋,近乎迫不及待地拍开屋里的灯,却只收获了一幢了无人气的空房子的时候,他整个人愣在玄关,粗长的呼吸骤然缩紧。
好像有一根弦,“铮”地绷断了。
*
许西泽第二天就回来了,party现场却还没有布置完成,这天晚上,程今拉着有空的严沫和苏贺辞,一起待在她家的房子里,只是干活太枯燥,程今搬出家里的音响放着歌,以至于几个人谁也没听到手机的震动。
连门铃都是响了三遍才听见。
看到许西泽出现在门外的时候,程今第一反应是:完了,他怎么回来了,没收拾好呢!
想着要如何掩饰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眼底漆黑的神色,下意识便拦住门框道:“你你你先别进来!”
说完才意识到这个反应好像有点奇怪,莫名像捉奸现场,正打算补一句解释一下,拦在门框上的手却忽然被面前人猛地一抓。
回过神来的时候,许西泽已经闯进门里,将她死死抵在了墙上,手腕被抓得生疼,程今皱起眉,没等问出一句,微张的嘴唇便猛地被噙住。
没有任何预兆,湿热的舌头长驱直入,粗暴地攫取着她嘴里的空气,唇瓣也被咬的一阵疼痛,似乎都有了血气。
“唔!”程今抬起手,猛地将人推开,抹了一把自己带血的嘴唇,“干什么你?疯了?”
被许西泽这么一弄,她呼吸也有点喘,捂着嘴喘了会气,目光才瞥向他身后。
苏贺辞和严沫一人捧着气球,一人举着打气筒,在旁边石化成了两尊雕像。
程今忽然觉得她不该捂嘴,应该把整张脸都捂起来。
她又瞪了许西泽一眼,他大概也是刚看见那俩人,站在那,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空,石化得比他们还彻底。
……所以这人刚才到底发什么疯!
程今现在不仅手痛嘴痛,她觉得她还有点心绞痛。
现在这个情形,庆功趴大概是告吹了,她顶着一脑门子浆糊,把两个看戏的先请了出去,关上门,才转头看向许西泽。
男人裹着一件厚重的黑色羽绒,短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也泛着红,眼眸微垂着,不知道投落在哪片瓷砖上,一副风尘仆仆……但丢了魂儿的英俊模样。
程今原本想说什么,触到他那个眼神,又只是叹了口气,没好气道:“杵在这干嘛?进来。”
许西泽没动,程今经过他身边时,便蹭了他一下,不想触感却意料之外的黏腻,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手的血,茫然片刻,抓起他的手,拧眉道:“怎么搞的?”
许西泽也不记得是怎么搞的了,可能是在满世界找人的时候被树枝刮的,也可能是手攥的太紧,指甲在无意间嵌进了皮肉,这一路走来,他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却在酒精棉球贴过来的时候,不争气地“嘶”了一声。
程今是真的有点生气,给许西泽上药的动作也有点暴躁。
“现在知道疼了是吧,”她坐在他旁边,阴阳怪气地,“疼也给我忍着,还有,趁我还没气糊涂,你最好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一言不发就跑回来,以及刚才是在干什么。”
她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很仔细,一点一点帮许西泽清掉伤口旁边的污血,放下镊子和棉球,又拿起药膏,正要往他伤口上涂,动作却忽然一顿。
许西泽垂着眼睛,眸光很淡,却并不在看自己的手,而是目不转睛地落在她脸上。
直勾勾地,好像在看着某样失而复得的珍宝。
程今感觉自己的心都被看软了几分,移开眼睛,故意不再看他,只专心涂药。
几秒后,她低着头道:“别看了,你说不说?”
许西泽眨了一下眼,长时间的盯视让他的眼睛微微发酸,冰凉的药膏被温热的手指涂抹在伤口,混着丝丝缕缕的痛感,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他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终于淡声道:“我以为我又失去你了。”
程今抬眼看了他两秒,又重新低下头。
客厅里亮着暖黄色的灯,装扮到一半的彩带和气球不得章法地缠绕在四周,构建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程今低着头,用湿巾擦去指尖残留的药膏,又从旁边拿起一卷绷带。
缠上许西泽手背的时候,她忽然低低地说了声:“许西泽。”
“你实话告诉我,这么多天,你是不是一直都没什么安全感?”
她说的是问句,用的却是陈述的口吻,没等许西泽回答,便跟着又道:“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得都不像你,你让我搬去你家,搬走客房的床,我有时候凌晨睡醒,会看见你紧紧扣着我的手,是不是都因为这个?”
说话的功夫,绷带已经缠好,许西泽动了动唇,话到嘴边,却又拧成了一声抽气。
因为程今咬着牙,狠狠地给他打了个结。
“你会这样想,是害怕我对你的原谅,对你的喜欢,都是假的,是吗?你怎么老是爱胡乱揣测我的想法?当年是,现在还是!”
“我……”
“你什么你!”程今感觉满腔的怒火都快把自己烧了,根本腾不出空来听他说话,“那时候,你但凡要是把事情跟我摊开说明白,我们至于度过那不明不白的七年吗?”
许西泽被骂的怔住了,程今怒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偏开了头。
“我怎么就这么生气,”她喃喃低语了一句,又转向身侧的男人,“许西泽,你给我听好了,我,程今,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就是你,哪怕有一天,你信奉的那些数学公式全都被证伪了,这件事也永远都是真的,你听懂没有?”
许西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大学霸已经彻底傻了。
程今看了他两眼,心说,多说无益,还是实际行动比较有用。
于是她站起身,跨坐到许西泽身上,抬手揪住了他衣领旁边的扣子。
“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我本来是打算在这给你办个庆功趴的,好好的计划全被某人毁了,事发突然,感觉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什么能临时拿出来的礼物了。”
她说着,解了许西泽最上面的扣子,一边俯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许西泽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勾。
“但是,”程今抬起头,又解了第二颗扣子,“你今晚的表现让我很生气,所以也要罚你。”
程今俯下身,又啄了一下,这次,她贴着男人锋利的下颌,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侧。
“既然手受伤了的话,就罚你不许动好了,我来。”
作者有话说:
后面发生了什么请大家自行脑补(逃跑)
反正小许和今姐都爽到了ovo
第61章 (正文完)他们在荆棘丛生的世界里相爱。
这天是周六, 许西泽的教授和同学们还远在外地,程今也不用工作,两个人难得赖了会床。
当然,主动赖和被动赖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昨晚胡闹的痕迹从客厅一直蔓延到床脚, 窗帘一晚上没拉, 此时阳光落进来, 在房间里烘出一股馥郁的馨香,让人沉醉。
程今身上盖着棉被, 整个人蹭在许西泽怀里,被一阵细微的响动吵醒。
她微微睁了眼,看见面前那道锋利的下颌,又放下心来,沉重的眼皮重新耷拉下去,沉在困倦里,柔软的发丝不经意蹭着男人的脖颈。
“吵醒你了?”她听见头顶的声音, 带着事后的轻微嘶哑。
程今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大早上和谁聊天呢, 我还在旁边躺着呢, 收敛点啊。”
许西泽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实话道:“是教授和同学, 昨晚忘记给他们报平安了, 早上收到消息轰炸, 都在问我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程今对此应该很有发言权。
但她不想说话,回忆起昨晚的种种,事儿是她自己做的, 脸也是自己红起来的。
“哦, ”她把许西泽箍得更紧, 装傻道,“那你赶紧报一下。”
“恐怕不行,”许西泽说,“我的同学有点难糊弄,得打个电话,不然他们不相信,可能会冲到我家来。”
程今咂了下嘴,心说这帮理工男怎么这么麻烦,在许西泽腹肌上揉了一把,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