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长着驴耳朵——七宝酥【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29 23:11:10

  春早唇角挑高,不自在地扯两下刘海:“不用了吧。”
  也……不太好吧。
  这人才刚与世界为敌逃亡来到她身边来,投靠她,她还这么“恃强凌弱”,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春早装出立刻来了精神的样子,站起来,原地跳两下:“我休息完了,现在干劲十足。”
  原也跟着站直,笑问:“你快充啊?”
  春早:“对啊,节能长效绿色环保,你第一天知道吗?”说完颠颠地朝前走,竞走似的。
  原也追过去,单手挟住她颈项,将上身重量自然而然地俯靠过去,“这么厉害?那你背我好了。”
  春早步伐微滞,呼吸困难:“走开啊。”
  ……
  两人嬉闹着,侃天说地间,春早不知不觉被原也带入一条曲径。
  她注意到静且暗下来的路况:“要去哪?”
  “喝酒,去吗?”
  春早眼光闪了闪:“啊?”
  原也垂眸瞥她:“你这个‘啊?’是什么态度,想去还是不去?”
  春早想了想:“五五对半。”
  她捏出一个小小缝隙:“我只喝一点点。”
  原也轻笑,举目:“嗯,还两百米就到了。”
  「食分」字眼出现在眼前时,春早的兴致值一下子被拉高,她向来喜欢这种风格雅致独特的小店,遑论它还隐匿在世外一般的地点。
  原也上前掀高卷帘,示意她先入内,自己随后跟上。
  吧台后身着金紫花色旗袍的女人扫来一眼,定住。
  原也跟她对视一下:“老板,还有座吗?”
  秦姨微笑:“有的,”她多看两眼春早,指个地方:“那边坐。”
  少刻,女人将餐单带过来。
  这家几乎是精酿啤酒,春早扫了扫酒水价格,想到原也此时也不方便开机,一拍胸脯,阔气道:“今天我请客,你喝什么?”
  原也抻高上身:“你选好了么?”
  春早回:“果味鲜打。”
  原也说:“那我就喝骑士小麦吧。”
  男生招手喊人,春早勾出这两种酒品,又选了三样卤制配菜,才将餐单交换,取出手机:“扫码还是?”
  “不用啦,”身段窈窕的中年女人莞尔:“我请你们。”
  春早讶然:“嗯?为什么?”
  她下巴歪向原也位置:“你男朋友长得帅。”
  说完翩然离去。
  春早:“?”
  她不可置信地看原也:“还能这样的吗?”
  对面的男生还在演戏,抵唇正色:“知道自己占多大的便宜了吧。”
  “……你少得意。”
  秦姨很快将两份金澄清澈的扎啤端上来,杯口泡沫雪白绵密,滋滋上涌着。
  原也不再掖藏,礼貌唤人:“谢谢秦阿姨。”
  女人放杯子的动作骤停,故作不尽兴:“这么快就杀青了?”
  原也失笑,瞟了眼持续懵逼的春早。
  两杯啤酒很好区分。春早点的有热带水果香,而原也的则是清新麦芽味。
  女生不忙品啜,反应过来:“你们认识啊?”
  原也“嗯”一声:“她是我妈朋友。”
  春早转头看看已回到吧台后的妙曼身影:“……你不早说。”她都没打声招呼。
  原也勾唇,刚要握起杯子解渴,就被对面女生叫停:“诶。”
  他抬眼:“嗯?”
  春早捧起自己的扎啤高杯:“还没碰杯。”
  原也笑了笑,不假思索将杯子靠过来,不忙相撞:“需要祝酒词吗?”
  春早仪式感十足:“要的。”
  “你来。你文采好。”
  春早沉吟片刻:“祝我们俩――前程似锦――”说完就要将杯子靠上前去。
  原也扣着杯把的手往后一缩,似是不太满意:“就这个?”
  春早:“你还要什么?”
  原也:“祝我们,前程似锦,”顿了顿:“百年好合。”
  话音落下,杯子麻利贴过来,玻璃碰击出清凌凌的脆响,似盟誓,也似定音。
  春早开心得飞起还装相:“什么啊,这好俗。”
  原也不以为然:“你懂什么,大俗即大雅。”
  ―
  大半杯扎啤下肚,春早已经开始打饱嗝。秦姨又来他们卡座聊天,关心两位小辈几句,她对春早赞不绝口,直夸原也有眼光。
  酒足饭饱后,两人去吧台买单。
  春早执意付款,秦姨也就遂了她的意。
  解锁手机前,高处的原也无意瞄到她锁屏,不由勾笑一下。
  等她扫完码,并肩朝外走时,男生眼神略促狭地看过来:“你很欣赏自己么?”
  春早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原也说:“你的手机锁屏,好像是你自己照片吧。”
  春早哑住。
  原也手抄裤兜:“怎么不用我们合影?高考结束那张。”――毕竟,他现在就用着那一张。
  春早沉默几秒,按亮手机,将它怼到他眼下:“看清楚,这就是我们合影。”
  原也定睛。
  屏幕中央,是穿着校服双手比耶的女生,风微微拂开她薄薄的刘海和发尾,她眼角微弯,笑意清淡。
  见背景是操场绿茵,原也猜想,这张照片应该摄于毕业照那天。
  图像质量也很高,显然是用更好的设备记录下来的。
  但对于“合影”一说,原也保留疑问:“嗯?”
  春早指向自己右后方不远处一个虚焦的瘦长身影:“这是你。”
  她解释道:“四月底拍毕业照那天,照完集体照后我们不是自由活动了半小时么,当时一二三班都在操场上,我一直在……偷看你,但没办法找你合影,心情就有点不好……”
  女生像是回到当日的情境,撇下嘴角,有点怏怏不乐:“童越发现了。她带了微单,就说给我单独拍张照,但她特地找了好久的角度,让你也进入同一个镜头里了。”
  “高考后没几天,她把那天的照片一起发给我,里面就有这张。”
  “她说了我才知道你也在这张「单人照」里。尽管看不太清楚,但她告诉我,当时你就在看我。也算是弥补那会的遗憾了吧”
  笑意回到春早眼底,她小声咕哝:“这个假期我还苟在家里,怕被我妈看到,不敢用太明目张胆的壁纸,就选了这张。”
  “但这的的确确是我们的合照。”
  原也微怔。
  他在食分门口落日色的光圈里停住脚步,没等春早问出怎么了,他拉住他的手,立刻掉头,回到酒馆里。
  秦姨见他俩折返,惊讶问:“是有什么东西落这了吗?”
  原也把春早的手机抽过来,交给她:“秦阿姨,方便给我们拍张合照吗?”
  秦姨笑起来:“现在?”
  “嗯。”原也神色认真:“还有,您有我妈的联系方式吗?”
  秦姨愣了愣:“或许只能给你E-mail,你介意吗?”
  原也微笑:“都行。”
  ―
  春早不是非常不情愿。她都没有精心打扮,身上是宽大的睡衣T,头发还因为奔跑和夜风弄得一团糟,但给他们连拍多张的秦姨却在咔嚓声里一刻不停地赞叹:
  “年轻就是好啊,随便怎么拍都好看。”
  挑出一张笑得最自然也最灿烂的新合影,原也放下揽着春早肩膀的手,将照片导入她QQ邮箱,并在收件人那栏填上母亲的邮箱地址。
  春早扯住他,有些忸怩:“你还要把这张照片发给你妈吗?”
  “对啊。”原也点头,几乎不做思考,手指噼噼啪啪地输入正文内容。
  春早跟在后面默念:
  “妈,
  我找到了我的‘42’。”
  理科生都这样么,写封信都跟密室解谜似的,春早茫然:“42是什么?”
  原也笑而不答,保持神秘。
  回去路上,任凭女友怎么装出无理取闹或求知若渴的样子,他都闭口不言。
  快到春早家小区时,春早的手机在裤兜里嗡了一下,她忙取出来,果然是邮箱回件提醒。
  她忙将手机递给原也。
  原也拿低手机,拉上她一起看。
  对方也回来一张图片附件。是张双人大头照,居左的是位笑容抓睛的短发女士,蛾眉皓齿,显然就是原也母亲。而她右侧是个金发卷毛高鼻深目的白人年轻帅哥。他们脸贴着脸,看起来亲密无间,生动鲜活。
  春早被她不知真假的文字内容逗笑:“小也,恭喜你啦。好巧,这也是我第42个dating对象。”
  原也也心悦诚服地笑出声来,又注视相片里的女人良久,才将手机按灭,还给春早。
  春早感叹:“你妈可真是……吾辈楷模。”
  原也眉心一紧,抬手扣住她后颈,假意警告:“你可别学她。”
  春早平声重复:“吾辈楷模。”
  “再说一遍?”
  “吾……”
  原也凑过去,猛一下,把她话堵回唇里。
  春早不知悔改:“吾辈……唔。”
  又被半途截住。
  春早完全没法儿对付他,只能使出其他的口头攻击:“你好烦噢――”
  原也扯下来,握住,并欣然接纳这个描述:“我是第一天烦吗?”
  “你是一天比一天烦。”
  “假设一年365天,每四年一个闰年,一百年差不多是36525天,递进算算,那会儿我有多烦。”
  “……”饶了她吧。数学弱鸡放弃挣扎,双手投降。
  作者有话说:
  还两章正文完结
  42梗忘记的可以回看一下45章
第56章 第五十六个树洞
  ◎幼鸟脱巢◎
  最近, 托女儿的福,春初珍成了棋牌室的大名人。
  相熟的牌友记挂春早成绩, 得知分数后全都咂舌不已, 一传十十传百的,到菜市场采买也没少被人拉住寒暄。
  这不,今天刚一组局, 才坐下哗啦啦搓起牌,对面就有人问起:“初珍啊, 你家春早最后志愿选的清华还是北大啊?”
  春初珍含蓄地笑笑:“报了北大法学。”
  牌桌一瞬哗然:
  “学法好啊, 以后去了法院, 那可是金饭碗啊。”
  “当律师也挣钱,不是说有什么四大律么。”
  “哎唷,你们家这两个女儿怎么都这么有出息啊,畅畅F大,早早北大,你什么时候也出本书开个讲座说说怎么培养高材生的撒。”
  “从小看你家春早就聪明,考这成绩一点不意外。”
  “我看是初珍基因就好, 两个女儿都漂亮机灵,你看她这阵子回来后赢咱们多少钱了。”
  “就是……”
  春初珍半垂着眼, 装淡定码牌:“哎,你们就别埋汰我了, 主要还是孩子自己知道用功,我就是个管饭管住照顾起居的,没什么经验可分享的昂。”
  左斜角的开小卖部的陈婶瞥她:“你别怪我多嘴问一句啊, 你们春早是谈对象了吗?”
  春初珍觑她:“嗯?”
  陈婶挤眉弄眼:“我天天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小伙送她进出门呢, 还在我这买过几次水和棒冰。”
  春初珍无奈地哈一声:“哦, 是呢, 那男孩一个高中的,喜欢她好久了,暑假就谈上了呗,孩子大了,管不住咯。”
  牌友好奇:“她这对象成绩怎么样啊?你都看得上,估计也不会差。”
  春初珍打出一个七条,故作风轻云淡:“他比早早成绩还好一些的,是今年的理科状元。”
  陈婶瞪眼:“状元?是不少微信里头到处传的那个说考726的?”
  春初珍:“诶,就是他。”
  “不得了,你们老春家祖坟要冒青烟咯!”
  又有人好奇:“人家报哪所学校啊?一个清华,一个北大?”
  “悖他跟着我囡囡后面报北大了。”春初珍合不拢嘴:“说去的学院可厉害。当时北大就跟他说想选什么随便挑,还给了好几万块奖金,没工作都开始赚钱了,你说这成绩好就是不一样。”
  满桌人交口称赞,艳羡不已。
  大家再无心出牌,你一言我一语地关心个没完,春初珍也喜笑颜开地答,中途,突地有男声在门口喊春初珍名字。
  是小区收发室的老李。他跟自由女神像似的,高举着个朱红色的EMS邮件封袋,气喘吁吁:“初珍啊!你家春早的北大通知书到咯――!”
  春初珍一怔,忙站起身,离位走过去。
  一时间,六张牌桌上的人都涌过去,看热闹,围个水泄不通,啧啧称奇。
  春初珍在组里面,双手接过那张扎实鲜红的封袋,看了又看,心激动到都要跃出嗓子眼。
  她克制着眼周的热度,喜不自胜地宣布:“今天下午的桌位费全我请了!”
  牌室一片欢腾,她将那文件袋小心护在怀里,跟众人道别,一步都等不到地朝外走,要把它送回家。
  暑气与灼日迎面而来。
  可能是外边的光过于刺目,不然她的鼻腔怎么跟被蛰到似的酸疼起来。
  百感交集。
  女人竭力压制着滂湃的泪意,进了阴凉无人的楼道,上几节台阶,才再也忍不住地,胡乱抹起脸来。
  情绪复杂积淀,导致膝盖都抬不动,她就停在那里,泪直流,哭喘着,多次模糊凝视这份红彤彤的信件,还不敢挨太近,怕泪液不当心渍上去,弄脏它。
  等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松缓了好一会儿,春初珍起伏的思潮才平静下来。
  她左右环视,老公去上班,大女儿不着家,小女儿干兼职。
  空屋里,只有光与影,和她自己,竟一下子找不出个能第一时间分担狂喜的人。
  女人无所适从地抓抓头,倍感欣慰,又有一丝孤寂。
  她抽张纸巾擦干净手与脸,没有拆那份北大通知书,只将茶几上的遥控器,报纸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物件挨个拾掇开,就留通知书端放到正中央,才站起身来。
  想想又把它拿起来,带去春早卧室,摆到她书桌上,又忽远忽近地调节位置和角度,确保女儿推门后能马上看见,才放心离开。
  走出房门前,春初珍倏地回头,三次把那通知书捧来手里,奉到佛龛旁父亲的遗照前。
  黑白相片里的鹤发老人注视着她,眼里有光,脸纹横亘,笑盈盈的。
  春初珍虔诚地点燃一炷香,在袅袅升起的烟丝里,她笑着哽咽:“臭老头子,我差点忘了,还有你能分享呢。”
  她把那张文件袋朝向父亲:“看看你孙女,一个比一个厉害。”
  “要我说啊,还是你女儿最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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