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从金国远道来渝的目的。
话音一落,周容止不着痕迹地笑着,
“泰老,严老,启宸,听到没有,你们混了几十年的江湖,到头来还没一个女人看得清楚。我是最不愿与自己人闹翻的,毕竟行走在江湖上,最讲究一个义字。”
他端起一个盛满酒的酒盅,仰脖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我黑狼在这给大家保证,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在座所有人!”
钱泰笑意盎然,真假无法分辨,
“既然Sara小姐和容止都开口了,我们当然同意,”
他又看向苏启宸,
“启宸,我和你严老年纪都大了,看不得兄弟相残打打杀杀的场面,南码头就给容止吧,毕竟这些年码头在他手上,分我们的钱从没少过。”
林蔓心中唏嘘。
见不得打打杀杀?刚刚是谁一声令下让所有人拿枪指着她和周容止的,听到有好处就立马改口。
癫痫发作也需要三秒,可你变卦只需要0.1秒,真快诶。
……
就这样。
在周容止的精心布局下,渝南码头被他顺利拿回手中,最大的障碍赵龙也彻底扫除干净。
所有的人都觉得周容止搞出一些列大动作只是因为他习惯了独揽大权,不满自己的势力被割据。
如今码头抢回来了,当初参与设计他的赵龙也因此赔了命,他就会消停下来。
可他们不明白,周容止心中早已对毒品恨之入骨,这是他不能逾越的底线。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个常年行走在道德边缘的人,绝不会与高官合作。纪赢舟手里可是握着渝城的兵权,他比在座所有的人都更危险。
周容止与纪赢舟合作的同时,也是把自己的致命把柄交付在对方手中。
与虎谋皮,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_
这场鏖战让周容止异常疲倦,回去的路上,他始终一言不发,半阖着眼眸,靠在后座上养神。
林蔓在夜色中凝视他侧脸,
深邃英朗的眉目,高挺绰约的鼻骨,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的五官仿佛没有丝毫缺点,就连嘴唇的弧线都恰到好处。
可拥有这样一张迷惑众生面容的人却浮现出出人意料的狠辣阴毒,还有种不受任何人控制的野性难驯。
暴露在众人面前的纯白,底下藏着黑暗的身份和内心。
躯壳外表现出的翩翩君子,其实早已沦为恶魔。
周容止身上的每一寸每一缕,随着林蔓接触的深入,渐渐爆发出很大的矛盾。
他就像个伪装至深的猎人,一面迷惑你深陷,一面又让你害怕得想要落荒而逃。
感觉到林蔓的打量目光,周容止伸手把她揽入身侧,他似乎还嫌彼此不够近,又掐着她的腰抱坐在自己腿间。
黑色缎面衬衫微微敞着,他将下巴搁在林蔓后颈,不断喷出温热的气息,
“小蔓,我好累。”
一字一句的启唇,声音低沉醇厚。
林蔓虽然被他抱在怀中,可仍感觉不到温暖,她沉重的呼吸着,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问,
“容止,你是真的爱上我了吗?为什么和你相处越深刻,我就越不敢相信呢?”
第82章 撕开面具
“是不是今天吓着你了?”
周容止悬在林蔓腰间的手臂蓦地收紧,将两人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林蔓眸色沉了沉,眼底升腾起一团薄暮,
“容止,当我听见赵龙的死是由你一手主导的时候,心底顿时涌入一阵恶寒。你对我从来都无法挑剔,可你的另一面,让我惊惧惶恐。”
周容止温厚的手掌覆住林蔓疯狂跳动的心脏,
“小蔓,数不胜数的人连在梦里都想将我剥皮抽筋,你没处在我的位置,不知如果我不狠辣,就只会落到任人刀俎的下场。”
林蔓掰开他手掌,倔强地偏开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之所以会陷入如此复杂的境界中,源头是欲望过剩?容止,其实你已经拥有太多,你的生活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
周容止抬手扣住她后颈,强行将她整个头部扬起,林蔓感觉自己颈侧的血管紧紧绷住,这个动作让她十分不适,却又无法与之抗衡。
他全神贯注地凝着她的眼,
“林蔓,已经晚了,即使我现在想要抽身,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从他瞳孔的倒影中林蔓看到了自己苍白无力的面容。
周容止手掌继续控制她保持仰头的姿势,滚烫的唇紧贴着颈部每根隆起的经脉和血管,用力地啃咬,吸吮。
“容止,疼,”
林蔓忍不住喊疼,可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后挡风玻璃投出他们交叠的倒影,
此刻周容止脸上的表情不再像平日里那般温情柔和,反而带着股病态的偏执。
林蔓的脸色已经从苍白变为惨白,她不断挣扎,
“周容止,你到底要怎样!”
啃咬的动作猝然停滞。
周容止厉声命令前排的人,
“停车,下去!”
司机呼吸一紧,将车泊在路边。
青也意识到周容止是真的动怒了,试图劝解,
“叔,林律师不是那个意思,你们有什么好好,”
“滚下去!”
周容止放开林蔓的瞬间拳头重重击在靠背上,震得整台车都跟着晃动。
青也太了解他脾气,再不敢多言,下车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蔓一眼。
转眼车厢里只剩两人。
林蔓,“赵龙确实罪大恶极,你可以用无数种方法惩罚他,但你不该如此极端的取他性命!容止,你在变相的杀人,我是一个律师,无法对你的行为视若无睹。”
周容止静默良久。
林蔓内心渐渐变得慌乱,
“你需要冷静一下,我先回去了。”
尾音落下,林蔓拿起包准备下车。
可周容止早就压下门锁。
林蔓攥着包柄的手指不断收紧。
周容止深呼吸,
“小蔓,我只想你能安静地陪陪我。今天我的情绪有点失常,对不起。”
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林蔓看到他眸底逐渐变得猩红。
“我想回去了。”
林蔓慌张转身,不断朝车厢边缘靠。
“你不能回去。”
周容止滚烫的手指钳住她下颌骨,钳住的瞬间,之前的温柔尽数泯灭,他的脸透出丝丝青白之色,森冷又诡异。
林蔓呼吸急促,
“你到底要怎样?”
另一只手已经用力扯下领带,她双手被缚,
“嘘,”
“我说过,你不准走。”
周容止将绑住的双手沿臂举过头顶,领带尾端牢牢系在车顶扶手。
平日里沉稳英气的面孔此刻显露出刺骨寒意,
“你看过野生动物的眼睛吗?在他们被抓或被杀之前,没有表情,什么都没有,”
林蔓如鲠在喉,害怕得发不出声音。
周容止那双鹰眸发出摄人的寒光,
“就像你现在这样,林蔓,我爱你这双像野生动物般的眼睛,你第一次来我家,就是用这种眼神看我,”
手指沿着颈间皮肤滑动,眉眼间笑纹浮动,却极为诡谲阴暗,
“连血管都近乎透明的脖颈,每次看到动脉埋在皮肤下跳动,我都会兴奋无比。”
“嘶”地一声,
身上的布料被外力重重撕扯,大腿外侧的开叉向上延伸,
“周容止,”
她大声警告。
周容止就像坠入魔道,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沉下身体,深入而野蛮的咬着她的唇。
林蔓缺氧到只能在他口腔中汲取稀薄的氧气。
手指沿着平坦的小腹滑落,
那枚扳指已被他悄然取下。
林蔓,“你要干什么?”
…
再次看到它时,
扳指变得更加晶莹透亮,
仿佛被踱上一层光。
林蔓盯着它,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仿佛在天堂与地狱中徘徊,而周容止就是主导一切的魔。
林蔓越是躲闪害怕,他仿佛就越兴奋,
周容止将扳指戴回手中,他的声线变得迷蒙又蛊惑,
“我早就想告诉你,世上真的有销魂蚀骨之说,”
林蔓还来不及反应,舌尖就尝到一抹苦涩,随着唇齿纠缠,钻入肺腑,唤醒撩拨最隐匿的那根心弦。
刚才的寒意被灼热替代,
虚汗打湿皮肤,
周容止双眼赤红,
紧紧攥住她削薄的肩膀,
“我是谁,”
“周容止。”
林蔓浑浑噩噩地颤栗着,一遍遍回答他,她觉得耻辱抗拒,却又躲在黑暗处病态的欢愉。
他闷声笑出来,伸手将领带绑得更紧,
顷刻间,天塌地陷。
恍恍惚惚中,林蔓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自己,
殷红的,绽放如初露的粉荔枝玫瑰。
温润的,如三月里天空撒下的春雨。
那是藏在灵魂深处从未被人发掘采摘过的林蔓。
她抗拒不了周容止,
指甲嵌入他布满疤痕的皮肉。
他一遍遍地低吼,林蔓麻木地望着车窗外黑暗的天色,这座城市的灯火,已经熄灭得零零落落。
欢愉战胜理智,刺激麻木尊严,
周容止让她销魂蚀骨,蚕食鲸吞她所有清醒的意识。
……
车厢内雾气弥漫。
林蔓终于窥见周容止掩藏至深的面貌,
谁也不会知道,更看不到。
罪恶,暴戾,病态,占有,
几乎所有关于黑暗的形容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也是这一刻,林蔓知道,她已经走不出他布下的风月棋局了,她被拽入欲望的焚化炉,焚成灰烬。
第82章 很爱一个人
很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如果对方犯了错,你明明从未有过原谅,也无法原谅,但还是忍不住和他相爱,舍弃不掉,摆脱不了,最后成为你的心魔。
这就是很爱,但也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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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啼笑皆非的荒唐梦,梦里她不再是自己,周容止也不再是从前的他。
渝城难得的冬日暖阳。
窗帘半开着,阳光从虚掩的缝隙中争先恐后撒入房间,浅咖色的地毯也是暖的,上面纯手工缝制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着迷离的光。
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视线移至角落,无数个还来不及丢入垃圾桶的纸团。
所有的荒诞的痕迹都代表林蔓的那场梦是真的。
轰隆隆一声,她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像被一簇大火燃烧殆尽,寸草不生。
林蔓揭开被子,身上穿着一条缎面吊带睡裙,裙子的颜色和阳光一样暖,内衣早已不见踪影。
她赤着脚下床四处巡梭,
走了几步,头便晕晕沉沉地,林蔓慌忙扶住墙。
浴室里的流水声戛然而止,片刻后门被缓缓拉开,周容止穿着浴袍,他似乎很急,悬在腰间的束带都还没来得及系上,头发不断往下滴水。
一股烟熏后的苦茶味从里面弥漫出来,林蔓记得,这款沐浴露是Hermes的墨瓶,前调刺鼻,尾调反转绵长。
看到林蔓站都站不稳的模样,周容止赶紧上前打横抱起她,
“别乱动,昨天的药劲太强,你身体水分流失严重。”
林蔓很想用力抽打面前的人,可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
“周容止,刚刚醒来的时候,我很希望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场梦。”
她没说完剩下的话,
我希望你仍旧是那个对我始终温柔,爱护有加的你。
周容止没马上应声,他不慌不忙地抱着林蔓迈过那片狼藉,停留在墙角的贵妃榻上,
“即使是梦,也是场春光乍泄的美梦。”
林蔓,
“你昨天对我用了药,你这是强奸!”
她试图仰头,却发现自己颈间的皮肤如撕裂般的疼,不止如此,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轻松自如的活动,像被注满了铅石。
周容止翻身把林蔓压在身下,捏起她手腕,控制五根手指贴在他腹部以下的位置,
“昨天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你说它让你欲仙欲死,还不断的央求它,”
“不要再说了,停!”
林蔓用尽全力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两人力量过于悬殊,任她如何努力都于事无补。
周容止闷笑一声,起身坐到榻尾边缘。
林蔓气得发抖,
“你这个变态,土匪。”
周容止,“我承认。”
他从古铜色的边几上拿起烟盒倒了支烟出来,又接着将一截短香沿尾端插入烟卷。
烟卷燃起的同时,清幽的沉香味弥漫。
周容止吸了一口后把它递到林蔓唇边,
“我在里面加了星溯水沉,抽几口可以缓解不适。”
林蔓纹丝不动。
周容止轻轻勾了勾唇角,
“是要我喂?”
他伸手抬起林蔓的下巴,贴唇将烟尽数渡入她口腔内。接连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烟卷燃至三分之一长度,林蔓的意识慢慢清醒过来。
稍微有力气后,林蔓立刻推搡他。
周容止陷入一束投进屋的光束中,他刚剃完胡茬,昨天的阴狠暴戾在那张俊脸上完全消失,看上去格外的温润风华。
意识清醒,林蔓回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他横在下方,
低头的时候看到那张脸湿漉漉的。
她无比痛恨自己回想起这放荡不堪的画面,却又为此面露绯红。
屈辱的,不知廉耻的绯红。
林蔓恍然大悟,周容止最让人着迷的资本,就是在下流野兽与儒雅商人之间拿捏自如。
周容止默不作声陪着她,从恍神到纠结,从皱眉到脸红,直至她将脸埋在膝盖里啜泣。
…
“叔,汤煲好了。”
青也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嗯,下去吧。”
周容没等人送进来,伸手接过那碗汤,门扉就被重重地合上。
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停在塌前立定,隔着轻薄虚无的空气凝望林蔓倔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