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晓露起初是不待见她的，可她泛白的唇和脸色让人无法忽视。
于是她象征性问了问：“你不舒服？”
“怎么会呀。”黎清甜甜笑着，脚下却一个虚浮，手迅速抓住床杆。
“不好意思，伯母。”
她勉强笑了笑，故意挽了挽袖子，漏出针眼。
融晓露一眼就看到白皙胳膊上那抹明显的红，问道：“你抽血了？”
席寒迅速回应道：“对，黎舒和我说了，三妹突发奇想做血检。”
黎清颤抖着唇，眼底瞬间盈出泪。
“姐夫说的没错……”
她低着头，摆弄着手指，有些局促。
席寒不想让母亲知道他和黎清肮脏的交易，上手拽着她就往外走。
黎清另一只脚绊了自己一下，瞬间摔在地上。
“姐夫，你……”
第89章 毁掉你
她跌在地上，落了泪，手还紧紧抓着席寒衣角。
融晓露抓紧被单，想下床扶她。
席寒见状想帮融晓露下床，黎清拽着他衣角的手猝不及防一滑，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兜里折了一半的捐献证明也从口袋掉落。
席寒捡起那张纸，却被融晓露抢过。
“时间……今天？”
融晓露看着她和自己相同的血型，又看着她苍白的唇，恍然大悟。
她曾经讨厌黎清，可她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黎清，伯母谢谢你。”
黎清有些不可置信，瑟缩地低下头，擦了擦泪。
“伯母，我没想邀功的。”
融晓露看着她手臂上的针眼，露出友善的微笑。
黎清扯着唇，说道：“谢谢伯母。”
黎清走后，席寒被融晓露训斥了一顿。
“血库短缺你就让那么瘦弱的小姑娘献血？”
“妈，是她自己说的……”
“那也许是我看错她了，她原本很善良。”
“……妈，我去找黎舒。”
席寒头都大了，他还不敢说出真相。
他不敢说，黎清的条件他已经在心里默许了……
医院门口，黎清和黎舒对峙着。
席寒看去，只觉得黎清高傲挑衅着黎舒，可他仍然站在黎清这边。
“黎清，你要不要脸？”
“啊。”黎清指了指手臂，“伯母都没有姐姐忘恩负义。”
“趁人之危？”黎舒冷笑着，推搡了她一把，却见她被席寒瞬间护入怀中。
“阿寒？”
她瞪大眼睛，又说：“谁知道这个贱人用了什么手段，她怎么可能是RH阴性血，我爸根本不是——”
“啪！”
黎清从席寒怀中挣脱，迅速甩了她一巴掌。
“需要我告诉你吗？”
“你和周巧云一样，是个贱人。”
“我的母亲是RH阴性，而我完美继承了一切，也将代替她报复你们。”
她眼角微红，带着嗜血的怒意。
“黎舒，你没有资格和我争夺黎氏的一切。”
“我会毁了你们，和你们的一切。”
“别说了！”
席寒猛烈地晃着她，试图让她清醒，黎清用力将他推开，却被他护入怀中。
“别说了，别说了……”
他不想让她揭露这些残忍的真相，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时，黎舒这种人只会同归于尽。
黎清红着眼睛，被席寒强揽着肩膀走远。
黎舒站在原地浑身颤抖，她的丈夫在她面前做了什么？
手机猛烈地震动，她唤醒手机屏幕，却看到一句：“我们分开吧，正好还没有领证。”
“阿、寒！”
黎舒口中一字一句念着席寒的名字，又冷冷笑着，笑得猖狂。
她拨过电话，席寒秒接。
“放手吧，黎舒。”
他说出的话像个渣男，他自己也觉得不像人。
可偏爱，从来只能给一人。
“席寒，她救了伯母？你都不猜猜车祸是不是她做的？你跟她达成了什么协议？”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席寒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黎舒紧紧攥着手机，直到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小时候，她就被告知自己有个娃娃亲，于是她经常留意那个男生。
他总是闷着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于是她做了第一个主动和他说话的人，黏在他身边，觉得他很好。
直到成年，她依旧觉得和席寒订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直到那个贱人回国，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她偏移！
黎舒迈了一步，脚掌落地时，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
黎清一把推开席寒，向远处狂奔。
席寒在后面追着，却突然看到她进了一个人的车，而那辆车是阎仇的。
他猛地停住，转过身，一步步像灌了铅。
“仇……”
黎清带着泪，一进副驾驶就扑到阎仇身上，吸着泪水。
阎仇没有半分嫌弃，他稳稳接住她，问道：“怎么了？”
他细心地给她系上安全带，就听她说：“我好害怕姐夫……”
阎仇眉头皱起，刚刚黎清身后确实有个人在追。
“他对你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黎清的头甩得像拨浪鼓，“是我，都是我的错……”
她只顾得抹泪，看的阎仇一阵心疼。
泪水蹭花了他的西服，阎仇将外套脱掉，抽了几张纸巾擦拭着她的脸。
“你说，我帮你报仇。”
黎清吸了吸鼻子：“没事，真的。”
“真的？”
阎仇掰过她的下巴，盯着她眼睛看，试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别……”黎清缩了缩下巴，推开他，“我告诉你就好。”
“你还记得我母亲是黎阳辉的亲妹妹吗？我怀疑他和周巧云一起逼死了我母亲。”
黎清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声音大，她越来越愤怒，而阎仇都看在眼里。
他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试图稳定她狂躁的情绪。
“乖。”
黎清抬头，充满希冀的望着他。
“我为你报仇。”
于是黎清亲了口他嘴角。
后来，黎清又去医院看了黎阳辉一次。
他没得病，又好像真的得病了。
桌子上是签好的字，黎阳辉见黎清来了，急忙问：“我能出去了吗？”
黎清笑了：“不能。谁知道你出去会不会再写一份遗嘱，那我这份不就没法律效力了？”
果然，黎阳辉惧怕死亡。
本来的嚣张人渣因为人身自由被限制，还被告知得了绝症，签字那叫一个痛快。
她盯着黎阳辉浑浊的眼球，咯咯笑了起来。
“父亲，你真脏。”
“你亲手逼死了我的母亲，可我不想亲自动手。”
“自生自灭吧。”
黎清决绝的转过身，人渣不配为父亲。
至于真相，她在周巧云那里慢慢磨吧。
她敲了敲医生的门，说道：“别让他死，吊着一口命就行。”
几日后，云京中心医院传出黎阳辉跳楼身亡的消息。
黎清在口罩下笑得肆意张扬，黎阳辉的性格能屈能伸，自己跳楼是不可能的，除非是阎仇做的。
她算是找对人了。
不过黎阳辉就这么轻松的消失，并不完全符合她的预期。
算了，人渣就让他早些到地狱待着吧。
那接下来的日子，她只好用剩下的人磨刀了。
第90章 你更喜欢谁
“做的干净吗？”
黎清细细端详着美甲，问他。
阎仇说：“很干净。”
“窗框的指纹呢？”黎清抬眸，“擦掉。”
黎阳辉被推下去之前，必会挣扎，窗框一定有他死死扒住的痕迹。
“好。”
阎仇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额头。
“你受惊了。”
黎清垂下眼睛，没说话。
“我的未婚妻。”
在他说出这一句话后，黎清愣了一秒又瞬间环住他腰际，柔柔说道：“仇，谢谢你。”
“只有你站在我这边。”
“再肮脏的事，刀山火海你都会为我下，对吗？”
她眼中哀伤无波，引得阎仇一阵心疼。
“弑父的罪名怎么能让你背？”
阎仇将她的手捧到手心，哈了一口气。
“黎清，你是我的，自然不能受委屈。”
“可是……”黎清声音越来越小，“我本就是淤泥，不想你因为我变得肮脏……”
她美貌的脸因为痛苦而纠结起来，眉宇间都染上一抹愁色。
“我会内疚。”
她才不会内疚。
阎仇用力拥着她，感受她身体的不断颤抖。
过了不久，她终于平复情绪，困倦地倚靠着他。
阎仇将手缓缓挪到她眼睛上方，挡住灯光，让她沉沉睡去，又把她放到床上。
看到她安稳熟睡，呼吸平稳，阎仇才蹑手蹑脚放心离去。
他没发现，床上的人长睫毛颤了颤。
察觉到阎仇脚步声逐渐消失，黎清瞬间从床上弹起来。
她捂着脸，露出一只眼睛，眼眶红得吓人，眼神空洞又狠厉。
泪珠顺着手指流到手腕处，她又换了姿势，任由泪水滴落到鼻尖。
她勾起了唇，却又掩面呜咽着。
水汽朦胧，无尽蔓延。
黎阳辉死了，就这样死了。
他死得太轻松了。
黎清擦干手机屏幕上的泪水，在联系人里划到周巧云。
“周巧云……”
当年他们在病房里说了什么，她一定要弄清楚。
她用袖口抹了把泪水，再抬眸时，眼里亮晶晶的，引人沦陷。
凌晨，一通陌生电话打来，辛如曼迷迷糊糊点了接听。
“谁？”
“如曼，我是黎舒，黎家出了点变故，你能来找我吗？之前的事我对你道歉，我们不应该因为男人吵架的……”
辛如曼满脸困意，一听黎家有变故，且大体上是黎舒的声线，便回道：“原谅你了，在哪见面？”
“……”对方沉默片刻，似是为辛如曼的没心没肺默哀。
“老地方。”
辛如曼点点头，是那个咖啡厅。
次日赴约时，她特意留意咖啡厅窗外那些行踪诡异的人，可黎舒还是没有出现。
突然，一道熟悉而妩媚的笑声在远处响起，她眯起眼睛看去，竟然是黎清？
她身侧的是……沈仞？
辛如曼赶紧低下头，值得庆幸的是那两个人都坐在看不到她的地方。
她偷偷挪近一点，试图听到什么别的内容。
“哥哥，我跟她，你更喜欢谁？”
沈仞刮了下她鼻子，轻笑：“你啊。”
黎清小脸红扑扑的，全然不知辛如曼的手机悄悄举起。
“哥哥，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她喝了一口咖啡，笑容甜美。
辛如曼按下停止键，犹豫片刻，还是将它留在相册里，没发给黎妤。
等了许久，黎舒依旧没来。
辛如曼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再给那个号码打电话，却只听到“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沈仞和黎清早已离开现场，而黎清嘴角偷偷扬起得意的笑容。
…
周巧云刚准备下楼，就被胡管家告知暂时不能外出，她抓着门把的手逐渐攥紧，咬着牙问道：“她敢软禁我？”
胡管家继续低着头，语气照常：“三小姐吩咐过，您暂时不能出去。”
“你也成了她的走狗？”
周巧云猛地推了一把胡管家，他依旧直挺挺站着，说：“夫人，请您回屋。”
“好。”周巧云咬着唇，眼神狠厉。
她用力关上门，准备打电话。
可是门怎么都关不上，她惊恐地发现下方缝隙有一只脚……
她迅速抬头，却与黎清冷漠的目光对视。
“啊——”周巧云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你、你干嘛？”
黎清扫了一眼卧室，不错，没有别的出口。
“阿姨，您说呢？”
她笑得和善又灿烂，却让周巧云后背阵阵发凉。
“阿姨，父亲死了。”
她逼近一步，周巧云只能后退一步。
“下一个是谁，您说呢？”
周巧云嘴唇动了动：“你……”
她不明白，黎阳辉安排的那些人都哪里去了？
黎清勾起唇：“阿姨别猜了，那些人都倒戈了。”
她柔嫩的手指划过周巧云抹着脂粉的脸，指尖一横，竟挖下来一点粉底。
“啧。”黎清嫌恶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指，“你好脏啊，阿姨。”
她坐在周巧云的床上，说道：“阿姨，那天在我母亲的病房里，你和黎阳辉说了什么？”
周巧云偷偷看了眼窗外，果然都换上了阎仇的人，泄了气。
“你都知道了？”她嘲讽般的冷笑，“你杀了我，这样你永远不会知道！”
黎清瞬间站起身，摆了摆手：“我们走。”
胡管家跟在她身后，周巧云愣了愣：“你在耍什么花样！”
“阿姨，你有女儿，我没有。”
黎清的声音幽幽飘来，可脚步依旧没有停下。
“黎清，你要对小舒和小妤做什么！你回来！”
保镖钳制住周巧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黎清坐电梯离开。
她冷静下来，挨个拨打电话。
还有转机：黎阳辉的葬礼、股权继承仪式……
靠着这些年的交情，有不少人都答应帮忙阻碍黎清的股权继承仪式。
周巧云松了口气，又给黎妤打过去。
铃声响了片刻，话筒里却传来沈仞的声音：“伯母。”
“小妤在你那里？”
“是的，伯母。”
沈仞看着昏过去的黎妤，面不改色。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背叛了。
不，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背叛。
黎清说，没有她的通知，他必须牵制住黎妤。
周巧云又给黎舒打电话，黎舒很快回了消息：“妈，我在忙葬礼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