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晓露还在医院,席高远训斥席寒自然再没人敢拦。
他拿着高尔夫球杆,往席寒身上打。
席寒挺直背,岿然不动。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雷鸣,席高远冷冷一笑:“骨头这么硬,去外面跪着吧!”
席寒转身就去开门,只听到席高远在门里大吼:“出去了就别回来!”
席寒头也不回,直挺挺跪在地上。
起初小雨连绵,后来大雨滂沱。
席寒冷得发颤,裹紧身上的外套,咬着牙也不愿乱动。
席高远从窗户冷眼看着他,管家好言相劝,却被“男人不要太娇气”驳回。
他是一个心狠的父亲,却教出一个心软的儿子。
然后黎清出现,扔给他伞又踹了一脚,还朝他伸出手。
他看见伞,以为看见了光明。
她又踹了一脚,硬生生将火苗掐灭。
她伸出的手像毒药,他还是忍不住流连忘返。
他不想再在黎舒和黎清之间摇摆了,他想对全世界说,他选择黎清。
如果黎清在场,一定会狠狠嘲笑他:“姐夫,你在做梦吧?”
她会永处光明,而他甘愿俯首称臣。
席寒攥着伞柄的手越发收紧,他颤抖而坚定地走到席高远跟前。
“爸,我爱她。”
席高远沉默着,没说话。
他刚刚见到黎清在雨中给他扔了伞,可不知怎么又踹了一脚。
即使那一脚带着脾气,席寒还是捡起来视若珍宝,用手擦拭着污泥。
自己的儿子,真的陷入其中了。
“进去吧。”
席高远关上门,没再提黎清。
席寒去冲澡,而席高远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那个女孩明显不在乎席寒,他还硬往上贴。
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刚刚跪在雨中那么久,总归会心疼。
烟圈盘旋许久,席高远长叹一声,烟雾弥漫。
席寒一出浴室险些被呛到,他问:“爸,你抽太多了。”
席高远翻着黎清的资料,说了一句:“你真喜欢她?”
“嗯。”席寒闷闷应声。
席高远合上资料,笑了。
“儿子,你玩不过她。趁早走出泥潭,还有救。”
席寒呆呆站在原地,随后自嘲地笑着:“来不及了。”
“我已经……出不去了。”
他早已深陷其中,如同着了魔。
席高远掐灭烟头,笑容僵硬。
“儿子,你……”
“我愿意被她玩。”
席寒苦笑一声,跌跌撞撞朝楼上跑去。
半路他险些跌倒,虚弱地扶着桌子,大口喘着气。
“咚——”
管家急忙上去查看,却见到了昏迷的席寒。
他手往席寒额头一覆,好烫。
“少爷,您发烧了。”
他叫来周围的下人,扛着席寒往卧室床上放,又叫来了私人医生。
席寒头很痛,他已经分不清是磕碰的痛还是发烧的痛。
耳边很吵,除了窃窃私语就是瓶瓶罐罐的声音。
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给他补上了情书,亲昵的叫着他的名字。
可情书内容,他却看不清。
当他想打开情书时,梦里的黎清就拼命阻碍他。
他焦急地抢过情书,却因为动作太激烈醒了过来。
他喘着气,胸膛猛烈起伏,又伸手摸了摸额头,还是很烫。
于是他拿起床边的热水抿了口,又陷入梦乡。
这场梦很甜,她依旧在冬日使唤着他,一句“好想吃糖葫芦呀”,他就跑了很远买来。
“我回来了。”
他回来后,手凉的像冰。
“怎么手这么凉?”
黎清捂住他的双手哈气,像对待什么宝藏。
席寒盯着她被冬风吹红润的脸颊,心道:她好可爱。
于是在雪中,路灯下,他们拥吻着。
可梦终究是梦,在针管进入皮肤时,他醒了。
席寒周围只有冰凉的床和冰冷的针管,以及表情冰冷的席高远。
他突然慌了神,拔下针管跳下床四处翻找着。
“伞呢?伞呢……”
席高远看了他一会,默默将那把黑伞放到他面前桌子上。
“砰”一声,席寒停住了动作。
他拿起伞,轻轻抚摸上面的纹路,又摸了摸口袋,是空的。
管家拿出他常穿的外套,他伸手一摸,果然兜里还有糖。
席高远懒得理他,自觉走了出去。
吃了她常吃的糖,果然心里安定很多。
席寒将伞放回桌子上后,才乖乖的任由医生重新操作。
他这边鸡飞狗跳,黎清那边悠闲自得。
席高远没有看到,伞将他们二人挡住时,她抱了他。
她就是要打断他的腿,再送他拐杖,做他的救赎,他的生死难忘。
为此,她的大半个肩膀都被淋湿了。
她抱他时,快速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小心黎舒。”
黎舒被逼到一定地步,必然会反击。
席寒作为她最爱的人,应是首当其冲。
他贪恋那一瞬间。
可黎清瞬间抽身而去,温暖稍纵即逝。
她离开时,那半边衣服颜色都重了一度,全被打湿了。
他曾以为自己是可以在暗中保护她的人,到最后,她成了他的光。
黎清窝在沙发上,静静地查看资料。
乔奉那么懦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所行动。
既然这样,这几天她都缠着阎仇好了。
“仇,我想你了。”
黎清随手编辑了条信息,点击发送。
不出所料,阎仇秒回:“在哪?我去接你。”
“在公司。”
黎清翘着腿,抿了口咖啡。
不知道黎舒什么时候才会行动呢……
对于这个表面温柔内心阴暗的姐姐,她很是期待。
下毒?造谣?披露?她要做什么?
黎清依旧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
席寒,你要危险了。
第94章 也很甜
阎仇很快赶到黎氏楼下,又亲自上楼到了黎清的办公室。
他一进门就不容置喙牵上她的手,问道:“怎么这么凉?”
黎清索性直接将手放进他兜里,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现在暖和了。”
阎仇也跟着插进兜,覆上她的手还摸了摸。
“我们走。”
黎清乖乖跟在他身后,任由他将自己的手压制在兜里。
随着车子启动的声音,黎清抬眸看了看后视镜,微微勾唇。
车窗外,有几辆车飞速驶过。
黎清闭上眼,静静听着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黎清猛地睁开眼,假装被惊醒。
阎仇阴沉地从车窗往外看,一群人在他车前站着,来者不善。
“黎清,你别下来。”
黎清面无波澜,应了声:“好。”
她没什么感觉,毕竟这是意料之中。
阎仇打开车门,冲为首的乔奉吼了一句:“什么人!”
乔奉冷哼一声:“你配问?”
黎清打开手机,划到那条“我在办公室”的短信。
收件人:乔奉。
她托着腮,准备坐山观虎斗。
乔奉拿着棍子,面色凶狠。
阎仇松了松领带,问:“缺钱?”
乔奉直接上前挥起棍子,阎仇一蹲躲开,抬手就去掐他后颈。
乔奉身后的人也跃跃欲试,阎仇抿着嘴看了一眼车门,准备躲进车里。
可有人故意挡在车门前,也挡住了黎清的视线。
黎清皱了眉,挪到另一侧车窗,窥探着景况。
阎仇嘴角红了一块,却还时不时瞄着车门。
那群人像是冲他而来,并且不知道车里有人?
黎清熄灭屏幕,手放在门把上,准备开门。
乔奉最终落于下风,他怎么比得过受过专业训练的阎仇?
他被逼急了,偷偷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
利刃在在日光下极为夺目,黎清瞬间推开车门,在乔奉震惊的目光中,奔向阎仇。
她故意尖叫一声,猛地推开阎仇。
乔奉收回手,可黎清还是由于惯性滑倒。
阎仇迅速伸出胳膊接住了她,却见怀中的女人已经昏了过去。
他再抬头,那些“暴徒”已经跑远了。
顾不得那么多,他抱着黎清回到车里,向阎家开去。
黎清被他放到床上后,眼皮颤了颤,装作悠悠转醒,一双美目流转哀伤。
“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扶着额头,眯着眼向四周扫了扫。
阎仇将一杯水递给她,说道:“这是我家。好点了吗?”
“我没事。”
黎清撑着身子起来,嘴唇还泛着白,显然是吓得不轻。
“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
黎清委屈地垂下眼:“可我担心你。”
她恶趣味的戳了一下他额角的青紫,阎仇“嘶”一声,她满足地咯咯笑着。
“你都受伤了。”
“没事。”阎仇从兜里拿出一颗糖,递给她,“经常见你吃这个牌子的糖。”
黎清抬眸看向他,愣了愣,甜甜笑了。
“你好细心,仇。”
她一层一层剥开糖纸,露出那颗极为熟悉的草莓糖。
不是席寒带来的,也很甜。
第95章 你逃不掉
她含着糖,手往被子上拍了拍:“我要回去!”
阎仇朝门外咳嗽一声,私人医生闻声而入。
“看看她怎么样了?”
片刻后。
“黎小姐只是被吓到了,现在已无大碍。”
阎仇满意地点点头,抬了抬下巴,管家随后送他出去。
黎清自觉下床,穿好鞋,转了个圈。
“仇,你看我很好!”
阎仇搂着她出了门,他没注意到女人偷偷翻了个白眼。
与此同时,乔奉在一处角落蹲着身子,沉思着。
清清不是说她在办公室吗?
她不会骗他的……一定不会!
手机突然弹出消息,他疯了一样的快速点开。
“阿奉,我是被逼着上车的,他不许我看手机,对不起……”
乔奉的表情瞬间变为温柔,他一字一句打下:“清清,我信你。”
他是信她的,可他没想到这种事又发生了第二次。
同样的情景,黎清又想冲出去为阎仇挡刀。
只不过这次,她故意放慢了脚步。
利刃没入阎仇腰际,他却用力推开冲他跑来的黎清。
黎清被推了一个踉跄,又被乔奉迅速拉起来拽着跑。
她心底一阵反感。
有车不坐,非要跟着跑?
阎仇捂着流血的腹部,死死盯着黎清跑远的背影。
他终于支撑不住,缓缓蹲下身。
此刻,他咬紧牙关,表情阴沉地吓人,用另一只手拨了电话。
“那个人认识黎清?”
小助理听着他冰冷的声音,心中一悸。
“我这就去查。”
他低头看向捂住伤口的手,一片红。
突然,他冷冷笑起来,抬手舔了一口手上的血,还有一滴落在白色衬衫上。
好腥。
阎仇在病床上看着乔奉的资料,随着一切串联起来,他阴恻恻笑了。
“黎清,你逃不掉。”
……
黎清任由乔奉拉着她跑向角落,停下后,她面无表情指了指他手里滴血的利刃。
“你想进去吗?”
乔奉猛地看向她。
“怎么不去清理证据?”
黎清拉着他的手,走向附近的水龙头。
流水冲刷着血渍,轻而易举就变得纯净如初。
黎清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啧了一声。
“清清,你怎么了?”
乔奉注意到黎清有些不对劲,起初他以为她是吓到了,现在发现她比平日都要冷漠。
“难不成,你喜欢他!”
乔奉说话时脖颈青筋爆出,黎清捂住嘴,害怕的“啊”了一声。
“阿奉,你这样我才害怕……”
“我为你达到目的而高兴,阿奉,我只喜欢你呀。”
“你看到了吗,我可没有为别人伤心。”
此刻,黎清话尾都沾上了愉悦的尾音,她轻笑一声:“阎仇一定会安静很久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乔奉兴奋地将她揽在怀里,黎清被迫闻着他胸膛的血腥味,眉头紧皱。
然而她嘴上还是柔柔地说着:“阿奉。”
“阻碍我们的人,你都愿意为我除掉。”
“为了我,你可以做到如此。”
她温热的呼吸洒在乔奉锁骨处,引诱着:“阿奉,你真好。”
乔奉喘了口气,抱紧她。
阎仇确实安静了一段时间,这期间,他都没有找过黎清。
黎清周身少了他的叨扰,自然舒适。
但她还是做戏做全套,明知阎仇不在公司,还特意去找他。
她专门找了前台做戏,让她转达着:“仇,我知道你累了。也许这段感情是时候结束了,我不想你因为我受到伤害……”
前台是个小姑娘,黎清故意在她面前抹泪。
一张美艳狐狸眼盈着清泪,小姑娘哪里抵挡得住,心里偷偷心疼。
于是她在转达这些话时,便偷偷添油加醋。
阎仇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心里很难不想到黎清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清泪两行,一时间思绪飘忽不定。
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尽量避开触碰那里,可黎清一与他见面,就狠狠戳了一下那里。
“哼。”
黎清噘着嘴,虽说是来道歉的,但还是理直气壮。
因为阎仇心软了。
阎仇握住她那根不听话的傲慢食指,眸光意味不明:“不是要和我结束吗?”
黎清又要去戳伤口,食指却被被阎仇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