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勇得了他的话,也退身下去。
天子之后拟了授官圣旨叫魏宏达去传旨。
自此许勇升任兵部尚书,马山任兵部侍郎,暂协禁军副提督一起兼管禁军。
当日午时,热河行宫中又发出一道圣旨,痛批白莲教包藏祸心,数次刺杀天子,违逆朝廷,实为歪门邪道,为天地神佛所不容,着令举国缉除白莲教,供出白莲教众,可得赏银,凡家中有信奉白莲教者,自愿悔改则不追究,如若死不悔改,一经发现,立时处决。
这道圣旨一颁出,白莲教便成了逆贼。
再随着禁军总提督张泉率五万精兵前往青州讨伐白莲逆贼的消息传遍四方,当下引起不小的轰动,那些原本还在民间放肆传教的白莲教徒大都装起了平头百姓,但抓到他们有赏银,就为这赏银,也有不少白莲教众被供了出来,朝廷打杀白莲教徒的速度可称得上是快准狠,大魏各地的白莲教徒死的死悔改的悔改,倒被提前遏制住,四方倒没动乱起来。
也唯有青州是大军前去镇压。
张泉整顿大军出发前,王凝秀来了宫里找天子,想同张泉一起去青州。
天子不悦道,“永安未免太不懂事,张泉去青州是去打仗,带着你等于带了一个累赘,打仗岂能儿戏,这种道理也用朕教?”
王凝秀看他不高兴,仍求他,“张泉是臣女的夫君,臣女想跟他在一起也有错么?”
“你没错,错的是朕,朕让张泉出征,家国大事面前,夫妻情分需得暂时割舍,待他凯旋,朕也会给他拜将封侯,你亦能尊享荣华,这暂时的别离为何就不能忍忍?”天子耐着性子劝她两句,他现在没工夫听她诉苦,说那些儿女情长,他赶着去看裴绍。
裴绍自回京一直在昏迷,被安顿在热河行宫的颐志堂内,他重伤的事也是瞒着裴家,眼下在宫中有太医照看,裴绍是他派去的青州,他自然要去看看。
“臣女忍得,但臣女也怕他一去不返,臣女敢问陛下,若今日是陛下出征,陛下会留皇贵妃一人在宫里吗?”王凝秀反问他。
天子被她这句话给问住了,旋即没好脸色答话,“永安你僭越了。”
王凝秀红着眼哭道,“今日如果是您,您一定会带着皇贵妃,为什么臣女就不能跟着张泉?”
“没有如果,朕发觉你成亲以后不如在闺中通情达理了,你担心张泉,朕体谅你,但张泉是朕的禁军提督,他担了这个职,受军中将士崇敬,便得扛起重责,青州的白莲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张泉率军过去轻易就能将其击溃,他是主帅,随朕多年,作战经验丰富,你不必太过担忧。”
天子想着又安慰了她一句,“朕知道你们新婚,他离京你终归想念,你要是一人在家中孤寂,也可来宫里找皇贵妃作伴。”
殿外魏宏达忽尖着嗓子喊道,“陛下,皇贵妃过来了。”
天子叫进来,不一会儿姜雪甄慢步入内,王凝秀只瞧姜雪甄身姿窈窕,走动间鬓边步摇轻动,给她多添了弱柳扶风的楚楚韵味,那张脸不需粉雕玉琢,美的极其疏离淡漠,王凝秀见一次便觉自惭形秽,尤其与张泉成婚以来,张泉虽与她成了夫妻,却还是不冷不热,她见到姜雪甄便更感羞愧,也没脸再求天子,匆匆告退了。
天子见她过来,伸臂搂住她的腰身亲昵道,“朕不去见你,你便像没朕这个人,非要朕叫你才来?”
姜雪甄半晌蹦出一句他公事繁忙,她不好打搅他。
天子阴着脸,蓦地想亲她,被她给别过脸,她还低低的提醒他,“没到五日。”
“朕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朕叫你来是为着裴绍,”天子呛她一句,手臂松开了人,目光仍旧黏着她,想看她听见裴绍这个名字是什么反应。
姜雪甄也没反应,裴绍于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他帮过她,她很感激,也就没别的了,不知道天子莫名其妙跟她提裴绍做什么。
“朕之前派裴绍去青州打探消息,他这次重伤回京了,朕没告诉裴家人,他现在在宫里,你是朕的皇贵妃,体面些也得跟着朕去瞧瞧来宫里做客的客人,”天子手牵着她往出走。
姜雪甄听完这话,一下子就想起来下雪那晚,她在御花园烧纸钱,跟裴绍凑巧碰了面,回佛堂天子问她跟裴绍说什么让她笑得那般开心,她当时没在意,现下细想,莫不是她当时跟裴绍露了笑脸,他就把裴绍发派去青州了,还害的人受了重伤。
她突然就把手从天子手里抽走。
天子才捏着柔软的手指内心泛出涟漪,她突然这一下惹得天子黑脸,“做什么?朕还牵不得你了?”
姜雪甄默然片刻,道,“我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你是朕的皇贵妃,他是朕倚重的臣子,朕都没在意,你在意什么?还是说他在你心里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天子问后头那句话时,一脸阴翳。
姜雪甄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这是又犯疑心病了,还强调了两遍他的皇贵妃,她那两条细细黛眉微皱起,有些烦,“我是你的后妃,怎好见外男?”
天子听的受用,重又拉起她的手轻轻揉捏,“你是知道朕的,这后宫只有朕一个男人,如今裴绍在行宫里养伤,他也是男人,朕贵为九五至尊,当然不会跟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所以朕才这般大度的要带你去见见裴绍,认得人了,以后在行宫里,看到像的男人或太监都绕开,也免得见了外男。”
听他说前后不着调的废话,姜雪甄那只手被他揉的发酥,她试着再抽手,这回他抓紧了,他问她,“你有没有觉得裴绍像朕?”
姜雪甄摇头,“不像。”
“朕以前还是星阑的时候,那时候你给朕抱,还给朕亲,朕看了你的身子,你也会害羞,”天子怀念着过去,轻声笑道。
姜雪甄忍着他说无耻的话,闷声不吭。
天子松了她的手,笑道,“朕不管你说的是真不像,还是假不像,朕才是星阑,你以前若动过心,也是对星阑动心,是对朕动心,就算你现在嫌朕了,你这颗心也是朕的,你的人也是朕的,别的男人再像朕,也不如朕,你只能爱慕朕。”
“我回宫了,”姜雪甄挪步走。
天子只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恨她心狠,但又惦记起来,还有一日,他就能解这挠人心的馋。
天子随后独自去看了裴绍,太医都说伤在恢复,他放了心。
第二日清早,张泉率五万精兵离京,当天黄昏,他正要去松鹤斋,魏宏达来告。
王凝秀从府中出走,大约是偷偷跟随大军去了青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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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贱骨头!◎
天子好一阵恼火, 遣了几名亲卫前去追人,要是王凝秀真随军了,务必将其带回京。
因着这点破事他去松鹤斋就迟了, 踏着月色进的门。
房里只留了一盏灯, 夏夜热的很, 他在外进门里才觉微凉,一身热降了些许,但也没降多少, 入夏以来, 这松鹤斋的卧房朝东向阳,容易吸热, 但姜雪甄体弱, 常年身体温凉,就算是夏季最热的时候,屋里也只备了两个冰盘, 还各放在离床远的角落离。
内室的拔步床前加了一扇紫檀木水墨色山水屏风, 那屏风上素娟料子用的是软烟罗, 若隐若现着床上情形, 姜雪甄侧着身倚靠在湘竹榻上,云鬓松垂,姿态软懒, 乍看那人影与这屏风上的水墨山河都像融为一体。
天子还记得他刚登基那会儿, 假借着要去看望姜柔菀进到她屋里, 她穿的衣衫松垮,可窥见雪色, 但他还没看够, 她见进来的是他, 就转进屏风里,将衣扣扣到脖颈最上,冷冷清清的赶他走,那时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真想越过屏风撕了那件寝衣,看看他不在的两年时光里,她是否已熟透。
天子踱过屏风,榻前站着个秀气的小宫女,正小心给姜雪甄揉脚,那脚腕似是扭伤了,有点红肿,两人一见着她,那小宫女先叫了声陛下,姜雪甄也从榻上起来,欲下地。
天子记得这个小宫女,好像叫芸子,他先前就是看她调皮活泼,才调来松鹤斋给姜雪甄解闷。
天子先一步扶住姜雪甄,看着她的脚踝拧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芸子扑通跪下,吓得直哆嗦,“是、是下午荡秋千摔的。”
“这底下的宫女是怎么伺候的?”天子顿生怒意。
姜雪甄轻柔道,“陛下别怪她们,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天子便没再责罚,只挥袖让芸子出去,芸子拍拍胸口,退到门外,外头候着的宫女们见她平安无事的出来,都数落她,“你这个人来疯,陪着娘娘荡秋千还把娘娘摔着了,得亏娘娘只崴了脚,要是脸着地,谁也救不了你。”
芸子挠挠头,嘀咕着说,“我瞧娘娘是个好主子,还在陛下跟前替我说话呢。”
那几位宫女面面相觑,随后扑哧笑,“傻人有傻福,你以后在娘娘身边可谨慎些吧,下回就没这个好运气了。”
芸子心想,分明皇贵妃温柔的很,还常赏给她糕点吃,就算下回再出这样的事儿,皇贵妃也一定会为她说话的!
她也不跟几人说了,自回下房和她娘说了白日里发生的事,又挨了她娘一顿骂,她娘耳提面命她不得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她才稍微长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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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手扶着姜雪甄靠回凉榻,极自然的捞起那只脚踝,察觉她避让,他握的更紧,只手指在伤处轻按,他的手指修长,指腹有粗糙感,按那细腻雪肌即使手放轻了,也感触到劲道。
“是不是故意摔了,想躲今晚的侍寝?”
姜雪甄眼尾扫着他,低道,“你多想了。”
天子笑看着她,“你躲朕的把戏朕都见识过,你躲没躲朕自己心里清楚。”
横竖也躲不掉,但他仍旧唏嘘,“张泉出征,永安求着朕要跟随他,你但凡能有她待张泉一半的心。”
“陛下,”她轻轻喊了他一声。
天子便止住了话,暗自觉着自己没出息,她不就在私底下叫了他一声陛下,他竟然心情愉悦的说不出重话了,他在心底叹气,她这性子天生的不亲人,冷起来像块化不开的冰,就别指望她会缠人。
她叫他陛下,是不是也算承认自己是他的妃嫔了。
“叫朕干什么?”天子道一声。
姜雪甄说,“臣妾脚不疼了,你可以放开。”
天子松开她的脚踝,目光端量着她,她今日穿的是件香罗汗衫,衣领扣的严严实实,脖颈都没露出来,他探指去解盘扣,她竟也不挣扎,他解了两个扣子,秀颈先露在他眼前,他伸臂环到细腰上,从榻尾拿过一个凭几,让她的后腰靠在凭几上,柔弱无骨的身体也半软着腰坐起来些。
天子暗着眸说,“侍寝得是皇贵妃伺候朕。”
姜雪甄眸垂下,羽睫微动。
天子很好脾气道,“朕伺候皇贵妃也行。”
汗衫上的衣扣一点点开了,夏衫薄,她只穿了一件,分开后水粉主腰露在天子眼底,鼓鼓囊囊的裹着,天子喉结上下滚动,伸指勾住主腰的系带轻一扯,被细细点着粉的手指尖搭住,天子想揭开那块布看看更艳的春色,但搭在他手上的指节微微曲起,他对她很有耐心,即使想的浑身绷直,他也噙着笑与她对视,她匆促侧脸,一双琥珀含雾眸轻眨,“……不要在这。”
这张榻靠着窗,过夏后为着屋里凉快,窗户也换成薄如蝉翼的素罗,外边有人经过窗户,不经意都能看到榻上。
天子翘着唇很一本正经的问,“朕答应你,待会儿你坐朕怀里行不行?”
姜雪甄的脸低了低,睫颤的频繁,半晌嗯着。
天子仍不满足,还要她抱着他的脖颈。
姜雪甄浅浅的抬起眸,眸底有着柔顺,但却掩不住的嫌腻,柔顺是假嫌腻才是真,但不知怎得,那眼神就挑起了天子的亢奋,骤然将人抱起转进拔步床,垂地金丝帐幕罩下,那件主腰也掉到床外,拔步床发出冗沉的摇晃咯吱声。
未及一炷香,帐内有姜雪甄轻泣求垂怜的哑音。
天子忍着一身的躁意下床,直接冲进盥室,等再回房,姜雪甄笼了一头乌发倒脑后,披着衣裳下地,脚站不稳,被天子托住,天子纵有火气,瞧她这般虚弱也不忍对她凶狠,“你下床做甚?”
姜雪甄清婉一笑,甚为体贴道,“臣妾自是要遵守宫规,服侍陛下穿衣,陛下日理万机,想是还有政务要忙。”
天子的眸光幽深,倏然抱她回床,见她手攥着襟口,眉目又变得些微轻佻,“你想拿宫规约束朕?赶朕走?”
姜雪甄说没有。
天子勾起她的下颚,极认真端详她面上的神态,斩钉截铁道,“你就是想赶朕走。”
姜雪甄面上有疲态,“你也如意了……”
“朕哪儿如意了?朕怎么不知道朕如意了?”天子阴声笑,把她脸转向屋里的更漏,才不过两刻钟,他心头火起,“朕怜惜你,没忍心太过,你却把朕的怜惜踩在脚底下,朕强忍着都舍不得叫你难受,说好的侍寝,你为什么又做不到了?”
姜雪甄嗫喏着唇,“我已经侍完寝,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侍寝完了,朕就该赶紧的滚出松鹤斋,别在你面前烦你,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天子质问她,他死死盯着她,想听她说不是,他分明这般疼爱她,她要有心,就不会总是推拒他,他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姜雪甄确实是想着应付完便送他走,见他这副不依不饶的架势,也没精力跟他吵,皱着细眉软声说,“……你安静些。”
天子登时就被这句话给掐灭了怒气,只看着她半耷拉着眸似倦了,湿红的唇瓣浅张,他知道她是装的,还装的这么招人怜,再有气也发不出,只咬牙切齿道,“你眼里心里到底有没有朕这个男人。”
姜雪甄眼眸睁了睁,望他又挪开眸,有点打蔫儿,不想理他。
天子一颗心被她的眼神磨得上下颠荡,恨她惯会折磨自己,又恨自己为她一颦一笑牵动,甚至痴迷的无法自拔,他皇帝都坐得,竟然没法让她倾心自己,男人做到他这个份上,被人知晓都要贻笑大方,偏他还甘之如饴的很。
真是贱骨头!
天子恼恨的吻住她,卷着小舌泄愤般逗弄,尝够了舌香,仍难忍气愤,眼瞪着她酡红的脸,“朕没如意,不叫朕舒坦,朕不会走。”
他往床上爬,姜雪甄突伸足踢他,没踢多恨,软绵绵的劲,被她踢过的肌肤都冒着热,天子眼睛定在她那双纤巧白嫩的秀足上,蓦然跟她说,“这么喜欢踢朕,这脚朕要好好罚一罚,你领不领罚?”
姜雪甄扭过脸倒身陷进被里,那两只脚也往褥子里藏,天子撩开帷帐一头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