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我让老板整个人有些怂,我咬着牙道:“现代年轻人你情我愿的事,你怎么这么俗,非要扯上钱呢?”
“……俗一点儿有什么不好,人家有钱啊?”
我装作没听见老板的嘀咕声,也故作想不起来自己最初和五条悟这家伙扯上关系就是因为他有钱,我觉得今天从早上开始就非常不顺,急需要去寺里拜拜!
“我回来了!”
不过最后我也没去寺庙,而是回家第一时间倒下,如同一条咸鱼抖了抖所剩不多的盐粒。
瞧见我这副样子,连太宰治都不打击我了,而是安抚的摸摸我的头。
我泪目,还是家最好,外头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反正我的自尊心一时半会儿没法恢复了,我需要养伤。
其实对整件事感到尴尬的也不光是我,某种意义上,更尴尬的应该是男方那边,但五条悟是什么人啊?他可不正是那种我没反应,尴尬的就是别人不是我的神奇选手?
而且归根究底,他还真不是故意把人撇下的,他当时之所以那么匆忙的就离开,主要还是接到附近咒术师的求援。
事关生死,他也就只能置之度外了。
而他及时赶到之后,那名术者也总算从一级咒灵手里捡回一条命,对方挣扎着道谢时,五条悟随意的摆摆手,不怎么把对方的态度放在心上。
对方很快就被辅助监督带走送去治疗,有咒术界那些神器的手段在,他大概率能保下命来,不过轻松干掉诅咒之后就被冷风吹的清醒大半的人却开始思考。
我要不要回去?
说实话就那么把人丢下,五条悟觉得自己厚着脸皮回去也一定会挨打。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有多少年没人会故意冲这个部位下手了?之前对苍眼感兴趣也是因为她那个时候毫不犹豫的把针扎上来。
五条悟相信,一个敢对最强的脸蛋动手的家伙,不是狼人也是狠人,反正他看不顺眼!
就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人的关系会再进一步。
大冬天的,五条悟蹲在街道上好好思考了一下人生,手机的光芒时隐时现,代表着他偶尔会忍不住去看主机屏幕上的照片。
川水玉叶。
一个给年少的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名字,直到如今,五条悟仍不认为能有人顶替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可要说,现在的自己还会不会喜欢上当年的川水玉叶?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要画个问号。
毕竟……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了十年。
十年的时光,说不定昔日的少女已经在地球的某个角落变成大妈了呢?
五条悟颇为戏谑的想道,之后拍拍衣服站起身,帅气有型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
咒术高专校长室。
“最近假想咒灵出现的频率是不是增加了?”
办公室前用来待客的沙发上,咒术界“最强”伸出两条如同此地空间无从容放的大长腿,大大咧咧的搭在桌子上,一手手指还若无其事的点着脸颊,看得办公室的主人额角青筋直跳。
深吸一口气,夜蛾校长道:“悟,你是不是没看我发给你的报告?”
“唉,那些不都是书面废话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会直接和我讲,我就没看,都丢掉了。”
“悟!”
夜蛾校长心累不已,但如今的五条悟已经不是当初犯错之后被自己捶脑袋捶出一个包的学生,他现在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咒术界最强,代表三分之一的官方力量。
想到这里,他心情就难免沉重,将这些都交给悟这个人真的可以吗?
不是怀疑他的能力,只是担心这样的担子对一个年轻人而言是不是太重了。
可是就算他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无奈之下他也就只能闭口不去讨论这个会让信念动摇的话题。
“算了,你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嗯哼~”
“姿态给我放正式一些,这副样子怎么教导学生?”夜蛾校长又臭骂他两句,然后才继续说起正事,“咒灵是根据普通人的思潮产生的,假想咒灵的出现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曾出现过一例的地狱少女。”
五条悟闻言下意识挺直了后背。
夜蛾校长沉重道:“有人在效仿当年《地狱少女》的事迹,重新制造出恐怖的潮流。”
作为当年的处理者,五条悟冷静的分析道:“会不会太拐弯抹角了?让一本书爆红起来很简单,但要让一个诅咒出现,没有足够分量的执念是不行的。现在流行的那些灵异神怪的轻小说,不是我说,执念都像是无根的飘絮,再加上恐怖也算是冷门小众,想再出现一座地狱几乎不可能,反正我不认为有实行的价值。”
“当年《地狱少女》为什么会忽然变成影响那么大的咒灵,协会那时讨论出的原因有三,一是原作者的死亡以及她变成了咒灵,给诅咒的成型提供了基础,”夜蛾校长不意外五条悟的反应,反而耐心的解释起当年已经盖棺定论的《地狱少女》事件。
“原作者在书成之后立马自杀,不光是引爆了明面上的热度,私底下的影响力恐怕就是用自己的死亡将诅咒扎根到文字之中,这种做法古来有之,多常见于用自己的生命去诅咒某个人的咒杀术式,因此有这个先例,《地狱少女》也就有了成为咒胎的资格。”
“其二,大众给出的反馈。据后续调查得知,地狱少女在那时已经不光是局限于‘恐怖’这一小众文学,因为涉及到时事现实,还和大多思维活络的青少年有关,它在当时已经红出圈子,成了不拘泥年龄的泛文学文化圈。”
夜蛾校长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二。
“人群基数的扩大也加速了咒胎成型的速度。”
“第三点,就是整本书的内容,剧情的设定标新立异,文字辛辣刁钻,文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纯白,谁都不能否认自己是作恶的推动者,间接让看书的人产生自己也曾做过加害者的心理负担,这种偏向‘坏’的心态又是一重诅咒成型的诱因。”
“最关键的是,对年轻人影响极大的是这本书传达出的思想――怨恨!”
“谁都会有想要怨恨的对象,只不过成年人已经学会自我控制,而少年人则会去寻求外力。”
“其中日本又是校园暴力的大国,不作为的校方,混乱无序的网络,许多伤害肉眼不可见但却确实的将受害者的灵魂内心千百次重创。”
“这些人的怨恨最后使现实中的‘地狱通讯’成型,诅咒的范围在那一瞬间扩大至全国,要不是悟你找到咒灵本体及时驱逐了诅咒,可能我们至今仍束手无策。”
夜蛾校长心情沉重的说完,不得不承认《地狱少女》至今仍是特例是有原因的。
五条悟不置可否道:“正因为诅咒成型的因素这么多,所以再想效仿就没那么简单了。”
“没办法形成能力特殊的特级咒灵,但三级,二级的咒灵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尤其是一些正当火的作家。”夜蛾校长收拾好心情就给五条悟下了指示,“最近去调查那些有名的小说家,漫画家吧,看看他们本身有没有依附着诅咒。”
五条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种事交给那些新人不就可以了?”
夜蛾校长面无表情的道:“咒术师人手紧缺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以让乙骨忧太去。”
“他今年刚入学……”
“但他是特级咒术师,况且我还没生昨天被打扰了的气呢。”
“?”
“我昨天可是好不容易和大姐姐抱上床,结果没等开始就被求援电话打断了,夜蛾你要怎么赔我?”
“??”
不是,这一刻夜蛾校长的世界天崩地裂。
五条悟他说了个什么玩意儿?
九十五
五条悟哼着小曲从夜蛾校长的办公室里走出来,里面是正在怀疑人生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悟他也是个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私生活……MD,夜蛾校长越是说服自己越说服不了自己。
他散漫的来到学校医务室里,探进去半个身子敲敲门。
“硝子,在吗?”
“悟?”经过十年留起长发的知性美人从帘子后面伸出头来。
五条悟挥挥手:“昨天送回来个咒术师,他怎么样了?”
“啊,你说的是昨晚的那个?运气不错,内脏被撕扯下去大半但活下来了。”
家入硝子说完就听见五条悟小声嘀咕,“这还好……不枉费我鸽了……去救人……”
“悟?”
五条悟在家入硝子对面的床上坐下,两手自然放在膝盖上,眼罩挡住那双能洞悉无数情报的眼睛,一副认真谈谈的架势。
“硝子,你觉得我现在适合谈恋爱吗?”
“?”
“别光发问号,回答我试试!”
“你当这是游戏吗?”家入硝子无奈的瞥他一眼,耐着性子揉揉眉心,“说吧,你看上谁了?”
“一个叫苍眼的赏金猎人。”
家入硝子手指一顿,神情诧异,“这不是你之前说起过的那个……”
“对,撩我的大姐姐。”
“你们两个同岁吧?”家入硝子都不知怎么吐槽,五条悟这家伙脸嫩也就算了,但居然有人陪他真这么玩?情趣吗?
五条悟耸耸肩,身体向后延伸,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不羁的味道。
“她不知为什么喜欢叫我男孩。”
“……”家入硝子露出好想吐槽的表情。
五条悟笑了笑,“昨晚上我们差点儿……嗯。”
都是成年人,没几个听不懂暗示的,家入硝子的眼神当场就变了,手指收拢攥紧,看起来想找什么东西敲上去,给他一个脆的。
“你是来炫耀的吗?”这位压着脾气瞪人,同时生出一股隐约的熟悉感,好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曾经某人做的更过火?
硝子想:是什么时候来着?
五条悟轻声道:“别着急嘛,我就是说说而已。”
“免了吧,好好改改你的口气,别二十多岁的人了说话还像是在撒娇。”家入硝子贼嫌弃的看着他。
五条悟顿了顿,不解的摸摸下巴,自己不过是下意识放轻了语气,怎么就被嫌弃成这样?
“硝子,你这样我就不高兴了,撒娇那是我会干的事?而且怎么想我都不会冲你撒娇。”
“那你想冲谁?杰吗?”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反正杰也不会跳出来打人。”五条悟伸手,家入硝子默契的和他击掌。
家入硝子的脸上这时总算多出几分笑模样,她道:“到底什么风,让你大驾光临?”
“唔,我就是下意识往这边儿来看看。”五条悟说完,家入硝子认真观察了几分钟,然后得出一个意外的结论,他居然说的是真的。
“不要有事没事就找上我,你是离巢的鸟宝宝总要回家看看大人吗?”
家入硝子哪怕这样说,也仍没有拒绝五条悟的意思,这是他们从少年时期就缔结起来的缘分,在杰走后,这份感情复杂了许多,又因为五条悟成为了最强,隐隐拉远了距离,但不论何时,这羁绊始终牵挂在彼此身上。
一如五条悟过去好几年没有踏入过医务室的门,最近却会时常来拜访。
这都几次了?
家入硝子忽然恍然大悟,想起了上一次五条悟这么干的时期,他说过自己在谈恋爱,总拉着同班的两个朋友做参谋,而这次他似乎一样全无自觉,完全就是无意识找上门来的。
有意思!
时隔多年,损友的雷达再次发动,一如既往抓住了重点,不愧是全校单身狗中唯一一个明白人。
“悟,”女子美丽的笑了起来,平时惯常会夹着烟的手指指向他,她笃定道:“我要开始看笑话了。”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
问号冒得越多,他的头越来越歪,最后医务室里传出这样的声音。
“硝子,你又不告诉我!”
“是啊,我发现了什么呢?”
“说来听听啊,我还是不是你珍贵的朋友啦?”
“驳回,这需要你自己想通才有意思。”
“又是这么难懂的话……!!!”
事实证明,就算撒娇的人是大男人,这个男人一旦和五条悟划上等号也会变得有意思起来。
自从被家入硝子敷衍对待,五条悟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一条来自我的消息。
别说是电话了,连一条推特信息都没发出来过,个人私信更是死了一样,完全没有闪烁过。
五条悟萎靡了,自己都不清楚原因的萎靡了。
明明稍作回忆还能想起那个美妙的晚上,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为什么如此冷漠的对我?
你不爱你的小猫咪了吗?
说好的睡我呢?
你的热情只有三分钟吗?
处理咒灵的间隙,在又一次将诅咒拔除干净,五条悟双手环胸,烦躁的脚尖轻点,百思不得其解。
与此同时,作为那个美妙夜晚的当事人之一,也就是我本人已经缩在家里彻底咸鱼了。
无他,太丢脸了,最近不想出门!
正因为猜到一出门必定会和某个最强打照面,见面势必尴尬的只有我,所以我死活不乐意,不理会同居人的威逼利诱。
这时,太宰治在旁边适时的唉声叹气。
“钱不够了。”
我全当做没听见。
“那个睡人失败的女人,别装了,你听得见。”
我手动装聋,捂住耳朵。
太宰治低下头默默看我。
我这次干脆连脸都塞到被子里。
他无奈道:“有这么丢人吗?”
“……”被子里一阵安静,半晌后,我露出一双怨念的眼睛,“你试试好不容易主动一次结果被晾了一个晚上的感受?”
“听起来就是个灾难不是……”发现我又有缩回去的念头,太宰治连忙叫住我,“不过这种事你不放在心上很快就会过去的,你怎么这么在意?”
想了想,我爬出被子坐在上面发呆。
“倒不是在意,丢人是真丢人,尊严受损其实也在可控范围内,就单纯不知道怎么面对。”
太宰治:“?”
我捂脸:“不知怎么面对自己对那货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的事实。”
这可太悲痛了,我一个女人,对自己喜欢的男人居然没有一点儿吸引力?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不够好看?身材不够好吗?
好想朝五条悟竖起中指,这男人老娘不要了!
太宰治:“……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我从指缝间偷偷瞧他,发现太宰治此时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我疑惑的道:“难道不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