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地刷新聊天框,希望李总助能快点给回信。
几分钟后,她又望向那个女孩。
万一呢。
吴可儿这样想着,站了起来,抬手压实了帽沿。
她还戴着墨镜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确保没人认出来。
她走到靠窗那一桌。
“请问是伏黎伏小姐吗?”
伏黎回过头。
这装扮,是上午来三十八层张秘书口中的“大明星”。
“我是。”
得到肯定答案,压在吴可儿胸口的大石头落下一半。
“能否借一步说话。”吴可儿压低声音道。
恰好罗晓微到了,伏黎点头,跟着吴可儿进了一个包厢。
吴可儿取下墨镜,摘下口罩。
“你不就是演那个——”伏黎微微瞪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明星真人,不过忘记了剧名,“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
“是《爱情不过如此》,没关系,烂剧一部。”她笑了笑,“伏小姐我们坐下说。”
伏黎双手捧着杯子。
面对吴可儿,她莫名有些焦灼。
像被人架在火炉上烤。
她不会说出什么类似于狗血剧里的话吧。
“你有祁总的私人电话吗?”
吴可儿第一句就把伏黎问懵了。
“我只有他这个号码。”伏黎脱开报出一串数字。
因为点开过太多次,不经意间就记住了。
电话号码和她有的不一样。
应该是私人号。
吴可儿着急道:“你能帮我联系一下他吗?我需要尽快撤热搜。”
刚刚才把他电话挂了,现在又要打过去。
“要不你自己打?”伏黎把手机递过去。
吴可儿问:“可以吗?”
伏黎点头。
吴可儿拨通,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漫不经心地说:“哟,不是爱挂我电话么,怎么又打回来了。”
吴可儿怔住了。
她从来没有听见过他用这种语气讲话。
在她印象里,祁希予这个资本家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的。
“祁总,我是吴可儿,有件事麻烦你帮一忙……对,她和我在一起……阳光咖啡厅三个八……好。”吴可儿把手机递给她,伏黎接过慢吞吞地贴在耳畔。
她以为祁希予要冷嘲热讽了。
结果他问:“小汤圆要桂花味的还是芒果味的?”
伏黎被他问懵了,“你在买什么?”
电话里背景声嘈杂,像在某条步行街。
“冰沙小汤圆,刚好路过,我看挺多人排队的,看上去还行。”话锋一转,他不耐烦地催促,“什么味,快点。”
伏黎想了下,“芒果的。”她又问吴可儿:“你要不要?”
“啊?”吴可儿比刚才的她还懵。
“冰沙小汤圆,他说他刚好路过,问我们吃不吃,有芒果和——”
嘟的一声挂断音。
伏黎举着手机,“他挂了。”
吴可儿又震惊又懵逼,“那他还来吗?”
伏黎想了想,“应该吧。”
包厢宽敞,没人说话显得很尴尬。
吴可儿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她说:“你不要误会我和祁总的关系。”
伏黎心里一惊,连忙说:“我没有误会你——”话说这里,她突觉不对,“不是,我和他没什么。”
吴可儿继续说:“我和祁总认识纯属凑巧,他帮过我很大一个忙。”
“这样啊。”伏黎点着头。
“说起来,这个忙也是你帮的。”
吴可儿回忆起五年前的场景。
她选秀出身,被一个小公司看中,那个时候人天真,签下了长达十年的卖身契。
公司濒临倒闭,吴可儿中了圈套,必须赔付巨额违约金。
经纪人给她出主意,让她爬导演的床。
她真的做不到,倒不是道德感高,而是她根本就对男的不感兴趣,她是个同。
这次的热搜也是爆出来她和女朋友车库热吻。
那个时候,她走投无路。
因为赔偿不起,银行卡账户全被冻结,穷到蹲在街边抱头痛哭。
祁希予在这个时候出现,拉了她一把。
她明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她什么都没有,只有美貌和年轻的身体。
祁希予无动于衷:“你和她长得很像,我看见你蹲在街边,总觉得是她在哭。”
那个时候,吴可儿根本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懂吗?以后别来找我了。”
祁希予说完就把她赶了出去。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现在就可以去民政局领证◎
“他把我当成了你的替身, 不过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连一顿饭都不曾吃过。”后半句话,吴可儿解释了N遍, 唯恐对面紧蹙眉头的人误会。
伏黎看着她,手上仍紧握着玻璃杯。
那种架在火上烤的感觉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尤其在她转述祁希予的话时,那种情绪尤为明显。
就像心尖被人轻轻揪了一下,有些酸。
“没有谁是谁的替身。”伏黎把杯子放下, 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是他善良。”
吴可儿恍惚了一秒, 她除了美貌, 还有别的特质, 怪不得能吸引住祁希予这样的男人。
“伏小姐, 你也很善良。”吴可儿由衷地道。
祁希予在这时赶来。
他推开包厢的门,快速扫一眼,准确无误地停在伏黎身上。
他把手里的食品袋搁在桌上, 又看向吴可儿。
目光很尖锐。
“我没有欺负她。”吴可儿被他的目光盯地发怵,赶紧解释。
祁希予回过头,抬了抬下巴, 示意伏黎坐进去。
“你眼睛怎么红了?”他坐下来后问。
伏黎眨巴了一下, “睫毛膏掉进眼睛里了。”
祁希予盯着她亮晶晶的嘴唇问,“痛还是痒?”
“已经没事了。”
祁希予:“你确定?”
伏黎把话题岔开, “吴小姐有重要的事找你。”
祁希予这才收回视线。
他十指交握, 语气严肃, 与刚才和伏黎的对话简直判若两人。
“你有什么事?”他问。
吴可儿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
“我凭什么帮你。”祁希予淡声道。
他是个商人, 不做没有利益的事。
多年前的援手不过是一场意外。
吴可儿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 她很慢地掀起嘴唇, “其实我无所谓,但我女朋友是素人,她性格脆弱,玻璃心,这样会给她带来很大的困扰。”
“这和我没——”
话说到一半,祁希予的衣襟被人拉了拉。
“你帮一下忙嘛。”伏黎小声道。
祁希予偏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伏黎只好凑近去。
“罗晓微可喜欢她了,我也看过她演的电视。”
祁希予再次侧头,两人几乎脸贴脸。
“没太听清,你再说一遍。”
“……”
伏黎咳了咳嗓子,贴得更近了一点,嘴唇几乎贴在他耳畔,“我觉得你可以帮这个忙。”
吴可儿看着两人耳鬓摩挲,手脚无处安放,眼睛更不知道往哪里看。
“哦。”祁希予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嘴唇,似乎涂了口红之类的东西,晶莹得晃眼。“凭什么听你的?”
“……”
说了等于白说。
伏黎将搁在面前的食品袋打开,从里面拿出冰沙汤圆,盖子扣得很紧,抠得有些费力,祁希予从她手里抢走,很轻松地打开盖子。
顺手撕开了塑料勺的包装袋,放进碗里,做完这一切后,将冰沙汤圆推到她手边。
淡声道:“忙可以帮,明天陪我吃顿饭。”
吴可儿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伏黎。
伏黎有些招架不住。
“只是吃饭?”
“何玫瑰明天生日,方千山准备求婚,看在她曾经帮你打过架的情分上你得去一趟吧。”祁希予说完,似笑非笑:“不然你还想干什么?”
原来是何玫瑰过生。
“那是得去。”伏黎说。
祁希予回过头,“你现在去找李总助,我马上打电话给他。”
吴可儿站起来,郑重地朝祁希予和伏黎鞠了个躬。
伏黎觉得自己受之有愧,搞得像她的救命恩人一样。
吴可儿走后,祁希予和李兴通话。
伏黎吃着冰沙汤圆玩手机。
祁希予边说边往旁边瞄。
微信聊天界面。
备注是——秦时凯
祁希予眯了眯眼睛,加快语速。
伏黎打完一行字,还没来得及摁发送键,手机被抽走。
祁希予一字一字地念出声,语气有些冰凉:“谢谢你的好意,我明天有事。”
他念完,偏头:“你很闲?”
“手机还来。”伏黎去抢。
祁希予伸长手臂,跟逗小孩似的,伏黎抓了两下,只摸到空气。
“你这样我会生气的。”伏黎垂下手。
祁希予冷呵一声。
“……”
伏黎:“祁总,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他睨过来,不咸不淡道:“没必要耿耿于怀昨晚的话。”
“……”
伏黎知道他在指什么,说她二十八岁还哭鼻子。
趁这个间隙,伏黎像发射的火箭一样,突得蹿起来抢,祁希予比她反应更快,胳膊再次举高。
“伏秘书,你也没有很成熟。”
“送给你,不要了。”
伏黎撇过头,继续吃汤圆。
过了两秒,手机被人推了过来。
伏黎哼了一下,看界面,辛辛苦苦打的字全被删了。
输入栏变成了【滚】
“……”
伏黎把字删了,在他冰冷的目光下,重新回复——【没空】
祁希予还算满意。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包间。
伏黎发现相亲对象还坐在原位,对面空空如也。
她走过去询问。
戴彬说罗晓微车子追尾了,交警正在处理。
“那你还等着?”伏黎不理解。
戴彬说:“没关系,我等她处理完再过来。”
伏黎觉得戴彬人还挺不错,她一边想一边往门口走。
祁希予冷着眼道:“你沾花惹草的对象还挺多。”
伏黎没闲心理他。
“他是谁?”
伏黎没好气地道:“相亲对象。”
她带了一点私心,没加前缀。
“你的品味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劲。”
对于他的嘲讽,伏黎习以为常。她打量他一眼,“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年龄又不小了,为什么不能相亲,这是一件很合情合理的事情。”
她还是有脾气的。
“很合理。”祁希予冷笑了下,“既然这么合理,不如直接跳过相亲,我条件比他们都好,现在就可以去民政局领证。”
“……”
伏黎楞了很久,吐出几个字,“重婚是犯法的。”
祁希予的神色瞬间降至冰点。
“你结婚了?”
“是你结婚了。”伏黎想到张秘书的话。
祁希予气笑了,“谁说我结婚了?”
“你都有孩子了。”
虽然吴可儿说和他没关系,可谣言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我他……”祁希予憋住脏话,“我哪来的孩子?”
“你孩子生病了。”
祁希予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是平安生病了。”
“平安。”伏黎喃喃地念出这两个字,大脑突然宕机,陷入遥远的回忆中。
过了很久,她才抽离出来。
“平安的病严重吗,我能去看看她吗?”
祁希予冷笑,“七年不管不顾,你还有脸见它吗?”
伏黎再次陷入沉思。
无力感席卷全身。
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走吧。”祁希予的声音变得柔和许多。
“你说的对,我没脸见它。”同样也没脸和你从头开始。
“它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我没空。”祁希予看着她,“你不去我只能把它丢在医院。”
伏黎站着没动。
祁希予又说:“电话里说的事就是这个。”
伏黎再一次感到愧疚。
她居然把电话挂了。
伏黎木然地坐上了车。
车程很短,祁希予的住处离禾润不远。
高楼大平层。
一开门,伏黎看见了搁在角落的猫爬架。
大约两米高,结构复杂,看起来很奢侈。
“喝水吗?”祁希予把中央空调打开,“只有纯净水。”
“我不喝。”伏黎四处找寻平安的影子,“它在哪里?”
“看看最里面那屋,没有的话就在我卧室。”
祁希予去冰箱拿水。
伏黎走到他说的房间,打开一看。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搁着树桩的猫爬架,墙上定有许多高矮不一的木板,角落是猫窝,猫窝里铺着凉席,木底板上散落着几个玩具。
俨然是一个猫屋。
他对平安一定很好,伏黎心想。
没见到平安,伏黎去了他的卧室。
平安蜷缩枕头与床头的缝隙中,听见动静,半睁开眼睛。
它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伏黎走过去,想摸摸它的头。
由于没有力气,害怕得躲不开,它呜咽地叫着。
伏黎瞬间收回了手。
当初说要养的人是她,抛弃它的也是她。
“它得了肠胃炎,医生说是季节的问题。”祁希予把水递给她,走过去俯身给它顺毛。
平安不再呜咽地叫,拼尽力气用脑袋蹭他的手。
截然不同的态度。
祁希予看出她眼里的失落,“平安胆子小,怕生,等熟悉你的味道就好了。”
“嗯。”
祁希予看见地上一滩黄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