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她为什么要走?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罗晓微什么也不知道,她不停地摇头。
祁希予双眸的光渐渐消失,双肩也逐渐塌下。
最后,罗晓微把祁希予带进了寝室。
伏黎走前将桌子收得干干净净,唯独那本去年的旧台历。
祁希予走过去,看见那个被荧光笔圈出来的日期。
10月27日。
下面标注了一个字——忍
这时,李嫣儿和陆白赶到。
陆白对他刚做完手术麻醉还没消全就往学校跑的行为感到愤怒。
他痛骂道:“不就是个女人,走了就走了,犯得着你这样不要命吗!”
李嫣儿也很内疚:“早知道就不劝她接受你了,是我跟她说你新鲜感很快就会过去,明明你之前谈的女朋友没一个超过十五天的。”
祁希予蓦地僵住。
十五天。
他们是10月12日确定的关系,距离27日,正好十五天。
不是喜欢上,是一直在忍。
祁希予问罗晓微:“这本台历我能拿走吗?”
罗晓微觉得他的样子很吓人,只好说:“你拿走吧,她应该也不要了。”
“你收了他什么好处?”伏黎开玩笑地问。
罗晓微回过神来,也开玩笑,“那当然是天大的好处。”
大三的时候,她父亲出了车祸,医药费是祁希予给的。
她表示感谢,祁希予声音很轻,却充斥着苦涩,“不用谢,你是她的朋友,我应该的。”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猝不及防压了上来◎
这些事罗晓微不会主动提起, 尤其是在伏黎面前。
她很感激祁希予,但同时也顾及伏黎的心情。
她回国后,每一次少有的情绪波动都是因为他。
两人看似隔了七年的距离, 却又离得很近。
他们的关系,就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一戳就破。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 你要拒绝他。”伏黎很认真地道。
“嗯嗯…”罗晓微看着电视,笑着点头,态度十分敷衍。
伏黎叹口气, 陪着她一起看剧。
-
伏黎的脚第二天就完全消肿了,第三天行动自如。
李总助给她放的三天病假刚刚好。
张秘书凑过来问她:“你用什么办法请的假?”
“我脚崴了。”伏黎老实交代。
张秘书难以置信地竖起三根手指, “脚崴了能请三天?!”
伏黎愣愣地看着她, 没懂她的意思。
张秘书深吸口气, 要知道隔壁刘秘书结婚才批一天。
禾润总部秘书室的工作哪哪都好, 除了全年无休,周末也要自觉轮班留在办公室。
只有新来的伏秘书傻傻周末双休。
没人提醒她就算了,现在居然连续三天旷工。
哦。
不能叫旷工, 是请假。
伏黎不知道张秘书在发什么呆,转头继续干着手上的工作。
下了班,伏黎抓紧时间回家。
吃完晚饭, 她把工作制服换成短袖长裤准备出门。
“又去看现场?”罗晓微坐在沙发前捧着半个小西瓜。
她最近沉迷在这部狗血剧里无法自拔。
伏黎看着电视屏幕里一闪而过的女主角, 和她长得有几分相像的流量小花吴可儿。
“你去不去?”伏黎边换鞋子边说:“现在还能买票。”
“不去。”
罗晓微狂摇头。
老实讲,她留心观察过伏黎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她比以前孤僻太多。
两人合租后, 成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最开始那段时间, 罗晓微忙着加班, 晚上九点过回来, 伏黎卧室的灯都是暗着的, 她倒也没太在意。
直到半个月前大项目结束, 罗晓微下班下得早。
她发现伏黎的异常。
原来不是睡得早,是还没回来。
伏黎崴脚的前两天,罗晓微守株待兔,逮到准备出门的她。
罗晓微眯起眼盘问:“去哪儿?”
伏黎被她这副阵仗搞得摸不清头脑,老实交代:“看现场。”
罗晓微不知道现场是什么,让伏黎带她一起去。
那次差点要了罗晓微半条命。
巴掌大的场馆,挤下近千人,罗晓微在夹缝中求生存,满头大汗,扯着伏黎的衣服指了指自己起伏的胸口,示意她快要窒息了。
两人挤了出去。
罗晓微犹如溺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口气,“太吓人了。”
伏黎去便利店买了瓶冰水递给她,“这个乐队很火,所以这么多人。”
罗晓微摆摆手,“受不了,我要回去了,你一个人慢慢看。”
伏黎毫不犹豫地道“我和你一起。”她怕罗晓微身体不适。
那之后,无论伏黎怎么邀请,她都拒绝一同前往。
八点半开场,伏黎提前十分钟下了地铁站。
她没有背包,只拿了部手机,浑身清爽。
与此同时的场馆对面。
只隔一条街的新中式烤吧。
方千山的女友何玫瑰致力于将五花八门的烧烤店开满京市的大街小巷。
方千山对此哭笑不得。
这群发小每次来捧场高低得笑话他两句。
“店都开了八百家了,还不同意你的求婚?”有人揶揄道。
何玫瑰是不婚主义者,在和方千山谈恋爱前就明说过,当时方千山毫不关心,毕竟他换女朋友的速度只比旁边这位慢一丁点。
当然,比的是浪子回头前的祁希予。
现在他可吃到了苦头。
小祖宗说什么都不结婚,急死人。
方千山见何玫瑰去后厨盯梢了,才敢逼逼赖赖道:“笑笑笑,叫你们出主意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有人揶揄:“从来都是女人上赶着贴我,恨不得睡一觉就揣个崽把我绑住。”那人摇着头,颇感惋惜,“你这情况还真没遇到过。”
“得了吧。”方千山还不知道他几斤几两,“瞎几把乱吹,就一个贴你的,图的还是你的钱。”
方千山和何玫瑰在一起后,觉得浪荡公子作风非常无聊且十分恶心,他对着那人两只鼻孔出气,“你那点魅力,还比不上我们祁总一根手指头。”
那人不敢打趣禾润的掌舵人,奉承道:“祁总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一心扑在事业上。”
祁希予没说话,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姿态慵懒。像是偶尔听听双簧,打发无聊时光。
方千山作为祁希予的发小,张嘴没边际。
“哪是什么浪子回头,是在等那个人回来。”
“哪个?”众人皆好奇。
方千山的位置正对玻璃墙,像看见什么似的,眼睛忽然一亮。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往对街路灯下的人指去,“呐,正在抽烟那位。”
祁希予早在他开口前站了起来。
捞起搁在桌面的手机大步往外走。
留下一干人。
知道内情的笑了笑,不知道的瞠目结舌。
伏黎进场前抽了支烟。
今天是盲盒拼盘,有四个乐队。
她还挺期待。
罗晓微很疑惑她一个喜静的人为什么热衷于看live。
问过很多次原因。
为什么。
大概昏暗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内。
贝斯低沉浑厚,鼓点震耳欲聋,重金属的敲击精准无误砸在心脏上。
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活着。
……
半个多小时过去,前两个乐队非常一般。
等到第三个乐队出来,主唱一开口,伏黎决定收回对前面乐队的评价。
主唱跑调,嗓音难听,鼓手节奏不对,贝斯和电吉他的声音出不来。
“……”
评论说盲盒拼盘票价不高,时常有惊喜。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祁希予从烤吧出来时,伏黎已经抽完烟转身进场馆了。
他加快步伐,跟在她后面。
演出未开始,验票口外是开在室内的文创集市,大家不着急入场,两三结队的在外面闲逛。
人头攒动,祁希予跟丢了伏黎。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发现大部分人陆陆续续往一个方向去。
他走在队伍中。
进入一个漆黑的入口前时,工作人员将他拦住,让他出示票据。
祁希予问:“这里面是干什么的?”
工作人员震惊又无语,“看演出的。”
“什么演出?”
“乐队。”工作人员有点不耐烦了,招手示意后面的人上来验券。
祁希予被迫站在一旁,看见验完券的人会在手上盖个章,由里面的工作人员用紫光灯再照一遍,才放进。
盖章的是个女孩子。
她忍不住对祁希予说:“帅哥,你想进去就在x动上买票。”
“票价多少?”
“一百五。”
祁希予往里望了眼,估计伏黎在里面。
他走过去,握拳伸出手,“给我盖一个,转你一千。”
女孩惊呆了,借着转钱想加大帅哥的微信。
没想到大帅哥性格冷得能冻死人,快速转完钱,迫不及待抽走她手里的章,盖完一个字没说就进去了。
人挤人,灯光极暗。
但祁希予还是一眼就找到了她。
她被一群人围住,一米六出头的个子很吃亏。
祁希予看见她往里走了点,找到一个前面人虽高但空出缝隙的位置,她就站在缝隙的后面,垫起了脚。
第一个乐队开场。
祁希予听得直皱眉。
当然,他也无心看台上的表演。
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斜前方的女人身上。
她穿得随意简单,永远的短袖短裤。
微昂着下巴,似要努力看清鼓手的动作。
或许是垫脚垫累了。
主唱开口,她低下头,闭上了眼睛,随着音乐的flow在感受。
也就几秒。
祁希予见她突然抬起头,眉头紧蹙。
其实这个距离,这个灯光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祁希予能感受到,她并不满意。
气氛在主唱的带领下陡变活跃,她身旁的人突然跳了起来,一群大男人将她夹在中间。
祁希予沉了下眉,试图过去。
旁边的卷发男挡住了他,还硬拉着他胳膊说:“嘿帅哥,跳起来呀!”
“……”
祁希予的脸比这没开灯场馆还黑。
卷发男把去路挡得死死的,他举着瓶朗姆酒,跟着音乐大幅度甩头。
酒水,汗水甩在了祁希予的身上。
这时,台上有人喊了声。所有人像沙丁鱼挤在一起,台上的人往下跳,被人接住,跟运输带似的往后传。
被挤在角落的伏黎转身离去了。
祁希予松了口气,逆着人群跟在她后面。
伏黎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糟糕透顶。
她再也不会买任何盲盒票。
她有些懊恼地想着,从兜里摸出烟盒,一偏头发现不知何时站在背后的祁希予。
他看上去略显狼狈。
额头冒出的汗水沾湿了碎发,脸颊微红,胸腔还在起伏。
像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浩劫。
“你怎么在这里?”伏黎惊讶。
祁希予平复呼吸,看着她半晌,淡淡道:“不知道。”
他总不能说,看着你进去就跟着进去了。
又或者说,以为你跟那个叫秦时凯的出来约会了。
伏黎想了想,给各自一个台阶下。
“你也喜欢听乐队?”
祁希予想到在里面的场景,轻蹙眉,“不喜欢。”
伏黎顿了顿,看他这副样子,估计体验感极糟糕。
“今天是个意外,真正好听的乐队不是这样的。”伏黎试图解释。
“嗯。”
不知道说什么。
“抽烟吗?”伏黎打开烟盒,问完才发现烟盒空了,剩下的最后一支被她含在嘴里。她一边摸打火机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抱歉了,没了。”
她点完烟,吸了一口,把烟盒盖拨开给他看。
祁希予没说话,从她纤细的指间夺走正在燃烧的香烟。
含在嘴里。
相同的位置。
男人抽细烟,多多少少会显得娘炮。
可他一身西装,薄唇咬吸烟。
俊美的脸虽神情寡淡,吞云吐雾间,却比女人还要迷人。
“还抽吗?”
他徐徐吐出一口白烟。
伏黎摇头:“你抽吧,我再去买——”
转身的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滋了她一身。
祁希予的反应比她快很多,烟一扔,跑过去抓住两小孩。
说是小孩,也不小了。
他们穿着深蓝色校服,拉链没拉,大喇喇地敞着。
胸口的校标写着“xx职业中学”
伏黎记得他们。
进场前他们拦住伏黎,吊儿郎当地道:“姐姐,借我们点钱。”
伏黎看着他们,眉头紧皱,语气严肃:“你们怎么没在学校上课?”
剃着寸头的男孩咧嘴嬉笑,“放学了啊,姐姐,借点钱。”
“借钱干什么?你们家长呢?”
男孩嘁了声,又是吐舌头又是做鬼脸的。
伏黎看着他们又去拦别的人。
没想到会被记恨上。
“道歉。”祁希予一手拎一个。
现在的孩子发育好,一米七的个子高出伏黎很大一截。但在祁希予面前,又矮小得可怜。
两人对视一眼,瘪着嘴,势必打死不道歉。
“别让我重复第二次。”祁希予冷声道。
寸头男孩朝地上吐口水,“道你妈。”
“……”
伏黎觉得他们无药可救了,“算了。”
“什么算了。”祁希予看着伏黎,“把水枪收走。”
伏黎有些迟疑。
祁希予催促道:“快点。”
伏黎去拿,男孩死拽着不松手,祁希予直接捏得咔咔作响。男孩有些心虚,慢慢地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