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不过五日,这座皇宫,便会换个主人
太子如果留下来,只有一死的下场。
太子虽然关闭东宫大门,可是关于漠南的一举一动,他也是知晓的。
他也知道,很快漠南大军便将攻入皇宫。
他无畏于生死,既然顶着太子的名号,享受了太子的好处。
那么与江山共存亡,便是他该做的。
只是想到自己的妻子,想到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太子在皇后祈求的目光里,微微点了点头。
皇后这才好不容易露出一个真心的笑。
然而,漠南大军的到来,比皇后预料的还要早了许多。
当夜,城门破了。
漠南大军势如破竹地向着皇宫而来。
宫人匆匆逃亡,整座皇宫乱成一片。
预备出宫的太子一行人也被打乱了计划。
太子知道,自己若是此刻消失,漠南立刻便会发现,届时全城封锁,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那么跟着自己一起的太子妃,将会变得十分危险。
自己不能走。
尽管他和太子妃之间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可是,太子妃是自己的妻子,她的肚子里怀着自己的孩子。
身为夫君,身为父亲,他必须要保护他们。
看着眼前神色惶恐望着自己的太子妃,太子笑了笑,将她揽入怀中。
“好好活下去。别告诉这个孩子,有我这样一个无能的父亲。”
说完,他轻轻一按太子妃颈后,让其昏迷过去。
而后,将其小心翼翼放入用来躲藏的装瓜果的箱子里。
他看向一旁的小太监,低声道,“劳烦公公了。”
太监立刻明白了太子的打算。
他有些敬佩地看了一眼这位尊贵无比的太子,而后悄悄一挥手,马车立刻朝角门处驶去。
太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而后抬步朝议政殿走去。
虽说不想做太子了,可是如今,自己还是太子,那便该拿出一个太子的模样。
而议政殿内,宗遥正慌乱地翻找着自己父皇的书案。
她在寻找玉玺。
她的手中拿着一卷自己起草的圣旨。
来不及了,她必须要在呼延承渊攻入皇宫之前,先让自己变成长公主。
第179章 回收女帝称霸系统(二十四)
宗遥心烦意乱地翻找着书案。
如今,这座平日里重兵看守戒备森严的议政殿空了大半。
人人都在急着逃命,谁还管昔日的尊卑等级。
只是,她明明记得玉玺便是在这个地方的。
按住书案下的机关,匣子便会升起,而后便可用钥匙打开匣子,取出玉玺。
可如今,机关按了下去,那个玉匣子却不见了。
“你在做什么,遥儿?”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宗遥趔趄了一下。
是圣上。
此刻,他面色平静地看着宗遥窃取玉玺的行为,让宗遥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胆寒。
“父皇。”
宗遥略一思索,毫不犹豫跪下,抓住自家父皇的衣摆。
“父皇,儿臣只是想在这份加封长公主的旨意之上加盖您的印章。儿臣知错了,儿臣并无其他意图,只是一时执念太深,想为自己争得这份尊荣。”
说完,泪眼盈盈望向自己的父皇。
宗遥也不想如此卑微,只是,玉玺如今到底在何处,只有父皇知道。
她必须要拿到长公主的封诰,不然,漠南军踏入皇宫之后,她无法掌控呼延承渊,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
圣上只低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和想法。
“可怜的孩子,你如此执着于长公主的封诰,到底是为何呀?”
宗遥只楚楚可怜道,“儿臣明明是父皇母后的长女,是大景身份尊贵的嫡公主,却因着之前的错误没了封号,儿臣一直执念于长公主之位,也不过是让世人都知道,父皇已然原谅儿臣了,儿臣不再是犯错遭斥的大公主了。”
她将自己的不合理举动,都划归到了想要挽回自己的尊严之上,她不想再做被褫夺封号的大公主,而是做自家父皇最为重视的长公主。
圣上却笑了笑,在宗遥满怀希冀的目光中,说出了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句话。
“玉玺,朕已然毁掉了。”
什么?
“漠南狼子野心,即便他们如今攻破了城门,很快将踏到这议政殿上,但是朕不会承认他们的,朕也不会将象征天子正统的玉玺留给他们。这天下,永远是我们宗家的!”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浮现了癫狂之色。
看着跪倒在地一脸不可置信的宗遥,圣上一脚踹开了她,嫌恶地拍了拍衣摆。
“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的所图吗?你盯着朕的这把龙椅时日不短了吧?可惜呀,空有野心却无与之匹配的能力,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娱人愚己罢了。”
“父皇,你,你在说什么呀……”
宗遥看着面前的男人,吓得不由自主往后挪了几步。
父皇,居然发现了?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既然发现了,为何还允许自己参与政事,给自己这么多的机会?
“不是吗?沈卓是为你卖命吧?那些钱都流进了你的口袋,你一个公主,日常吃穿用度都有皇后操持,你哪来那么大的花销?还有乔桢,真是好手段,竟让他为你背弃家族。遥儿,你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能让他们为你卖命如此,至死都不愿意交代出你。”
宗遥这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个男人是皇上,他也是从夺嫡之争中拼杀出来的,虽说几十年的安稳日子磨平了他的抱负和苍生为重的理念,可是,却不曾改变他敏锐的认知和判断力。
“不说是吗?之前,太子妃针对你之时,朕曾派人调查过,太子妃的身边人说,是因为你用巫蛊之术控制了乔桢,故而他才性情大变,做出这许多出乎意料之举。朕原本不信,可是略一思量,似乎也不是并无可能。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靠什么控制住一个当朝大员和一个世家新秀?”
圣上这段时日的重用,不过是为了观察宗遥身上的异常而已。
若真是有什么奇诡手段,是否可窥探一个别样的世界,譬如,诸多皇帝遍寻不得的延年益寿之术。
同时,也可给太子一个恰到好处的警醒和威胁。
可惜,太子太不争气,宗遥也太不争气。
“我没有,什么巫蛊之术,我不知道……”
宗遥扶着书案想要站起来,却被圣上一脚狠狠踩倒了下去。
一个强壮男人的力道,宗遥根本挣脱不开,只觉得胸口的骨头都要被踩断了。
“朕当然知道你并非朕想象中的那般能干,可惜了,你的最后一点用处也没了。”
说完,狠狠将脚踩下。
圣上也曾经是弓马骑射样样精通的全才,即便宗遥在系统的培养下,也算上文武全才。
但此刻,男女体型的差距,再加上同圣上这种自己练出来的扎实功夫相比,她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宗遥痛苦地哀嚎,她已经听到了胸骨断裂的声音。
突然,下一秒,踩着她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吃痛的闷哼。
圣上惊讶低头,他的右胸位置插着一支箭矢。
转头望去,是云姣,以及她身后的漠南可汗和数万漠南军。
缓缓放下手中的弓箭,云姣勾起唇角,“好久不见,皇帝陛下,我来让你给我磕头谢罪来了。”
云姣依旧是圣上印象中那副病美人的模样,只是,圣上的目光落在了她中的那把弓上,而后垂首看向自己被贯穿了右胸口的伤势。
这一箭,射的位置极为巧妙,会让人疼痛不已却不足以致命。
“你明明精通箭法,却一直对外塑造病弱的形象。说,你们云家是不是早有不臣之心?”
云姣却并未理会他,而是看向他身后正狼狈爬起,嘴角还挂着咳出来的血迹的宗遥。
“大公主,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你,说起来,我和可汗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让圣上坚定了送我和亲一事,今日,我也不会站在这儿了。对了,博平县守归顺,还要多谢您呢。若不是你替沈卓儿子平事,让江南官场乌烟瘴气,民怨上不达天听,致使县守夫人的妹妹自刎而去,我哪能如此轻易策反了博平县守,又哪有今日漠南的精兵呢?说起来,您真算是我的贵人了。”
“噗!”
宗遥被激得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
第180章 回收女帝称霸系统(二十五)
看着这对曾经天下最尊贵的父女如今震惊狼狈的模样,云姣反而笑得愈加开心了。
她站在漫天兵戈之声中,却没有丝毫的违和。
一旁的时峥挥了挥手,立马上来了一队精兵将两人押下去。
圣上,或者此刻该叫他的原名宗衡了。
他不顾胸口的伤势,拼命嘶吼道,“呼延承渊,你没有传国玉玺,你永远算不得正统,你这个逆贼!”
他没想到,呼延承渊攻入皇城,居然连问一句玉玺都不曾问。
他可以接受王朝覆灭,自己成为亡国之君的这个现实,却不能接受呼延承渊如此忽视自己,轻视自己。
面对宗衡的叫嚣,时峥只冷冷道,“你说的,是这枚玉玺吗?”
他从一旁侍从手中接过一个锦匣。
打开,里面是一块古朴端方的玉石玺印。
宗衡却猛地摇头,“你这是假的,真的早已被朕……”
云姣却摇了摇头,“您在说什么呀,可汗将是新帝。他手里的,自然就是玉玺,诸位将士,你们说是吗?”
“可敦威武,可汗威武!”
身后的将士异口同声高呼道。
宗衡突然过来。
他所谓的毁掉玉玺,想要让呼延一族永远是贼子上位的想法,究竟是有多么的可笑。
天子便是正统。
谁会在乎你如何得到那个位子的?
百姓不忠于君,他们忠于的,是自己的安稳日子。
朝臣或许忠君,但更忠于自己的前途,只要百姓和乐,民生安康,谁又能说那顶位子上的不是值得效忠的明君,不是值得追随的正统呢?
宗衡垂终于下了自己一直高昂的头颅,被押了下去。
另一边,宗遥也被人强行拖走,她一直目光灼灼看向呼延承渊,不死心想要催动忠心值看是否能够成功。
不出意外,自然是失败了。
为什么?就差一步!
宗遥无力地掩下眸子。
没关系,自己还有忠心值在手,如今要做的,便是努力保下自己的命,留待来日再说。
皇城被攻破后,还有许多扫尾动作要去做。
时峥让人先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宫室,在那里,云姣召见了太子宗沅。
他是在前往议政殿的路上被云姣等人遇上的。
没有挣扎,没有呵斥,没有怒骂,太子拔出腰间的匕首,本打算自尽了事。
可是,却被云姣的一句话打断了动作。
“太子殿下何须如此心急,我刚让人请了太子妃来,到底是有孕之身,如何能在那等狭窄的箱子里躲藏呢?”
太子妃被发现了。
宫室内,宗沅神色紧张地看向云姣。
“她如何了?你若有恨意,冲着我一个人来就是了,不要伤害她。”
云姣只是淡淡反问了宗沅一句,“若你是新帝,你会放过前朝太子之子吗?”
不会。
宗沅痛苦地闭上眼睛。
为君者绝不能心慈手软,为日后留下隐患。
若是他,他必定杀之,绝不会给这个孩子任何机会。
“太子殿下,当初和亲之事,唯有你替我说过一两句话,所以今日看在当初你的这份恻隐之心上,看在乔大人于我漠南有功,乔桢乔小将军此次也战功赫赫的份上,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宗遥的公主府选址不错,你可和乔小姐在此安居,孩子也可在此长大。”
云姣和时峥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没有必要将前朝之人赶尽杀绝。
这只会让朝野震荡。
留下太子和孩子,也是昭示仁德之心的一个象征。
“乔桢未死?乔大人也无碍?”
怎么会?
乔桢不是被父皇下令处死,还是宗遥亲自监刑的。
云姣只是笑了笑,“乔桢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为人所惑做下一些自己都不认同的举动,如何就罪重至死了?他没死,如今在漠南军麾下任职,至于乔大人,这一路上的各城情况以及官员能力,都是他一手考评的。宗沅,好好待太子妃吧,乔家保了你一条命。”
云姣并未说太多内情,比如乔桢如何假死脱身?比如他对宗遥无理由的信服来自何方?
可是宗沅没有再问,他揖手行了个礼,而后顺从跟着一旁的侍从离开了。
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被囚禁看管一生的结局。
可是,对于自己这个前朝太子来说,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混乱的一夜过去了,第二日,时峥正式入主皇宫,宣告着这江山主人的更迭。
新朝的年号拟定,登基大典筹备等诸多事宜都摆在眼前,直到半个多月后才终于告一段落。
新朝年号为昱,时峥为大昱宣德帝,云姣为正宫皇后,封号温恪二字。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关键的是,时峥下令,给了云姣一份权力。
云姣手中的皇后宝印,可随意调动漠南那精锐二十万大军。
这在之前历朝历代都是没有过的。
前朝官员们都有微词,但是跟着时峥打江山的漠南将士们却没有半分意见。
他们对自家可敦敬佩不已,几次攻城之战,也是可敦给出的建议,稳准狠地破开了大景的关堑。
漠南女子本就可以掌权,之前漠南更是出过数位摄政王太后,如今可汗成了新帝,愿意将手上兵权与可敦分享,他们自是没有半分意见。
云姣带着圣旨去找了时峥。
她明白时峥的意图。
想用这一半的天下延缓自己离开的步伐。
时峥也没有半分遮掩,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拿出一份脉案递给云姣。
“这是云老夫人的脉案。她的身子经过接连数次打击,已然垂垂危矣,太医说,不过几月光景了。几月,就留几月不可以吗?不论你留在此世是长是短,都不会影响你下一世的任务。还有母后,她在你的鼓励下,如今想要兴办女学,让更多女子走出家门,不再为男子所随意利用驱使,她是你一手从自怨自艾的深渊中拉出来的,你不想看看她能走到何等地步吗?还有这天下,它本就有你的一份在其中,你的所学,可以帮助更多百姓过上更富足安康的日子,你不想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