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后和狗皇帝互换体感——枭药【完结】
时间:2023-07-03 14:43:38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拼不起。
  刘景天显然听出了苏允棠的意思,眸光一缩:“阿棠,你不要逼朕。”
  帝王威势之下,换了旁人早已战战兢兢,可苏允棠却笑得更欢。
  她眉宇之间闪着锋芒,仿佛一支出鞘的利剑:“逼了又如何?叫人将我牢牢看在这椒房殿,囚禁不出?不敢叫我见一丝火星锐器,顶好是干脆用软布丝绢捆在床榻,咬舌自尽都不成,一饮一食,一汤一药,都用流匜灌下,试试我苏允棠的命有多硬,这般屈辱之下能活多长吗?”
  话说到这份上时,这就已然不是刘景天的威慑,而是苏允棠直白的威胁。
  她在用这话警告帝王,一旦刘景天当真试图囚禁她,她所说的一切都会成真,她会不顾一切的自戕求死,即便没有寻到速死的机会,被捆住手脚,勒住口舌,她也不会放弃。
  她会时时刻刻的磋磨自身,直到活不下去的那一刻——
  再带着同样受尽折磨的刘景天一道死。
  两人从寿康宫回来,又折腾了这么一遭,天色已然彻底暗了起来,未得吩咐,没有宫人敢进来点灯,殿内昏暗一片,倒是窗外元节下的灯火通明如昼。
  苏允棠注视着刘景天,双眸内正映着远方的光亮,熠熠如星,烈烈如火。
  任谁看到这样的眸光,都不会怀疑对方此刻的决心与分量。
  不知是被这样的眸光所慑,还是被苏允棠话中的危险刺-激,刘景天此刻,却只觉心尖一阵颤栗的悸动。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他在荆州灯会上,第一次看见了跌在他怀中,却不肯低头的苏允棠时,便有这样类似的心跳砰然——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内横冲直撞,带着他一路撞进百花筒内的色彩斑斓里,鲜明的叫人头晕目眩。
  但自从他与苏允棠成婚,这样的悸动却渐渐柔和起来,待他进京登基,大将军病逝,苏允棠身上的锋芒便愈发黯淡褪色,越来越少,直至一丝不见。
  他原以为是因为皇后赌气,故意让自己如枯井朽木,叫他无趣。
  谁曾想,这样的时刻,苏允棠竟反而叫他战栗起来?
  刘景天紧紧攥着圈椅扶手,如同最贪婪的食客,连一丝香气不肯错过一般,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苏允棠,声音又轻又柔,缠绵如丝:“阿棠,你不怕死,难不成苏家也不怕?你才四岁的弟弟,你身边的宫女去厄,还有你最信重的无灾姐姐,外头所有至今仍忠于苏军的上下将士,你舍得叫他们也跟着你一道陪葬?”
  苏允棠眸光微凝,身上锋芒愈发尖锐灼目:“陛下连天下都不在乎了?”
  刘景天几乎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兴奋,连舌尖的刺疼带来的都是隐隐的快意。
  他的桃花眸弯起,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苏允棠的面颊:“在乎,却也不是那么在乎,阿棠都要拉着朕一起死了,朕还在乎这天下作甚么?”
  苏允棠猛然侧头,嫌恶的躲过刘景天的触碰。
  不知是哪个宫里的宫人这样着急,还未到子时,远远的传来了清脆的爆竹声响。
  爆竹过后,苏允棠忽的缓和了面色,甚至守着规矩换回了自称:“陛下不必如此,臣妾亦不愿如此,臣妾心中,也更愿与陛下……留几分余地。”
  说话间,苏允棠缓缓坐起了身,面颊微侧,甚至隐隐露出几分怅然。
  她在伪装矫饰。
  刘景天瞬间看透了自己皇后这瞬间的假装,她的神色柔和,眉宇间的锋芒却一丝不减,只是凝聚收敛起来,如同蓄势的野兽。
  但这样的苏允棠,却刘景天眸中的情意更深:“朕又何尝不是如此?”
  此时此刻,刘景天竟当真后悔起来,他这三年来只顾着朝堂政务,竟对皇后忽视至此。
  一个枯井朽木、萎靡不振的凤凰,再是驯服听话,又要来何用?真正的凤凰,即便困于笼中,也该是骄傲自矜,不免锋芒。
  他的阿棠,这样世间难寻的凤凰,若是他不是这样着急,若是他更小心,更耐心一些,若是苏大将军没有去的那样早,若是……若是皇后对他的情分犹在——
  他应该会有更温和、更适宜的法子,叫阿棠仍旧带着骨子的锋芒风骨,甘愿栖落在他的枝上。
  若是那样,即便此刻遇上了这无稽的“天意,”他也不必太过在意。
  刘景天看向眼前的苏允棠,桃花眸内的情绪愈发深不见底:“皇后,想要如何留出余地?”
  苏允棠神色清明:“春夏秋冬四人可以代陛下留下,可椒房殿从前惯用的几个宫人,我要换回来使唤。”
  宫女倒罢了,苏允棠除了如无灾去厄一般自家里带进宫的侍女,原本也没什么亲近的宫娥。
  倒是几个需要在外头走动的内监,没了合意顺手的,实在不便。
  刘景天缓缓靠回椅背,目光仍旧落在她面上不放,闻言干脆点头:“可。”
  苏允棠:“我要降罪荣喜宫,问董氏不敬诬陷之罪。”
  阿棠的确不是个好脾气的,董惜儿屡屡生事,她的性子,也总要教训回去。
  刘景天抬了嘴角:“由你。”
  苏允棠闻言又看他一眼,面上不显,心下却更冷三分。
  刘景天果然早就知贤妃落胎另有蹊跷,之前可以为了董氏将她圈禁,如今便能这般轻易将人扔出来。
  帝王心意,果然什么都不是。
  苏允棠:“第三件,苏军出身的禁卫徐越,我要他领都尉衔,自领三什,与周光耀同领永乐宫护卫之责。”
  之前的几条,不过后宫琐事,刘景天并不放在心上,但是插手禁中宿卫,牵扯要害,其中分量却又全然不同。
  他皱了眉头,正要开口,苏允棠便已猜到一般,抢在他之前道:“陛下应下这三件事,我自今日起,臣妾自会保重自身,衣食起居无一处懈怠,不令陛下再受一处不该有的病痛不适。”
  这保证果然叫刘景天停了下来,若是皇后能够为他至此好好保养自身,不需旁人看顾,一个徐越,便也不算十分过分。
  他正要点头答应,紧跟真便听到了苏允棠剩下的三个字:“……半个月。”
  这三件事,能换来她保重自身的时限,只有半个月。
  刘景天简直被闪得一个踉跄。
  他桃花眸猛然瞪大,盯着苏允棠似要发怒,又似是被气笑,半晌后,却只是摇头:“三个月,三个月,朕便应你。”
  苏允棠看他一眼,神色冰凉:“十天。”
  作者有话说:
  刘三宝:你怎么还带往回减的!
  苏允棠:因为我最讨厌啰里八嗦还姓刘的人。
  小红包继续掉落~
第25章 调理
  ◎陛下,你还要如何?◎
  “禀娘娘, 董嫔求见。”
  春淡在帘外禀报时,苏允棠口中正含着伤药,闻言并不回应, 仍旧闭目靠在美人榻上,静静等着药粉化尽。
  春淡见状也不敢催促,仍旧立在帘外,低眉垂目, 格外的恭敬顺服。
  放在元节之前, 她是不会如此的, 因是刘景天派来的人, 春夏秋冬四人在苏允棠身前当差时,虽也恭谨, 却不过按着宫女的规矩,一寸不少, 一丝不多。
  尤其春淡, 因是四婢之首, 在恭谨之下, 甚至隐隐有种上位的监视之感, 要时刻服侍在苏允棠身侧,并不会做这些通禀传话的琐事,如眼下这般退到帘外, 低头不见, 就更是绝无可能。
  只是自从守岁宴后, 刘景天与苏允棠一道回宫后, 次日起, 春淡便敏锐的发觉了陛下对中宫态度的转变, 仿佛只是顷刻, 便很是自然的转为了眼前的恭顺模样。
  可面对春淡这样的转变,苏允棠的态度却反而冷淡起来,待口中药粉化完,又用清水漱了口,才不急不缓问:“为了什么事?”
  她舌尖伤得不轻,养了这些日子,说话才几无妨碍。
  春淡这才近前,屈膝捧了口盂:“说是要与娘娘当面告罪,一来就在廊下跪了,拦都拦不住。”
  既然在刘景天面上说了要治荣喜宫诬陷不敬之罪,苏允棠自然不会耽搁。
  正月初三开印之后,苏允棠便下了新春的第一道懿旨,将荣喜宫贤妃降为充媛,封号也一并去了,从前的贤妃,往后就只能称为董嫔。
  充媛已是九嫔之末,再往下一点,就得跌进不入品的世妇御妻之流。
  这倒不是苏允棠心软留手,只是刘景天的后宫并无其它的高位妃嫔,董惜儿便是降为贵人御林,凭她的资历,也照样是仅次于中宫的董贵人。
  苏允棠身为皇后,还是喜欢按着规矩处置行事的,只这么点无关痛痒的事,不值得她罔顾宫规——
  毕竟除了降位之外,这宫中其实多得是看似不起眼,其实更加叫人难受的手段,比如小惩大诫,令董氏日抄宫规一卷,跪经十炷。
  为了叫董惜儿不出差池、专心领责,苏允棠甚至特意学着刘景天的手段,从宫正司里拨了四个前朝就在的老嬷嬷,两个一班,日夜服侍。
  宫规一卷,要抄得整齐规整,便是家学渊源,也要近两个时辰。
  跪经则要腰板挺直,手心交叩,姿态虔诚,一丝都不能错,十炷香,便是一个时辰有余。
  一次当然是跪不完的,当真要连着跪上几日,腿要彻底废了,岂不是可以躺下休息?
  顶好就是将跪经的十炷香分成两三次来跪,中间可以活动膝骨,敷药去淤,这段时间里正好拿来抄书。
  四位嬷嬷殚精竭虑,保证董嫔一睁眼就有数不尽的事忙,光阴一点不会虚度。
  算一算,这才“忙了”两日,就已经受不住了。
  苏允棠擦擦嘴角:“不见,去告诉董嫔,她的责罚是跪经,本宫不是菩萨,跪在这儿,不算时辰。”
  春淡应诺,亲自退下去传了话。
  虽然说了不见,苏允棠却也知道以董惜儿的行事,既然来了,不生出点事来绝不会轻易走,大半要等着叫刘景天见着她这幅可怜模样,再不成也得跪到昏倒,好满宫里传一传中宫暴虐的流言。
  不过如今的苏允棠,对这两种手段哪个也不在乎,横竖董惜儿如今不可能再在她宫外落一个龙种,既然觉着永乐宫的金砖跪着舒服,就叫她尽管跪。
  苏允棠说罢之后,干脆不再理会这事,而是转而看起了之前积攒的宫务折文。
  之前苏允棠不知缘故,只当自己是患了无痛之症,才会不知饥寒疲惫。
  守岁宴后,在刘景天处明白了真正缘由,往后细细体悟之后,苏允棠才真正发觉,刘景天的精力,实在是充沛的惊人。
  节下虽已收印罢朝,但刘景天却从未真正休息过,打从正月初二开始,养乾殿内便日日有亲信忠臣奉召议事,一日不停。
  有时苏允棠半夜醒来,静谧之中,还能察觉到指腹又被硬物咯久了的闷疼迟钝,那是刘景天在御笔朱批。
  他每日卯时便已在起身打拳,子时还在点灯批折子——
  每日睡不到三个时辰,但她竟从来未曾觉着困倦疲累过!
  要知道,苏允棠便是还在荆州家中里,每日里也需睡足四个时辰,否则便会头晕难过,直到撑过那一阵困意才好些。
  等到在宫中熬出体虚不足后就更不必说,只是将每日的宫务翻上一遭,都觉打心底里提不上劲儿来。
  可是现在,苏允棠用属于刘景天的好精力,将节前积攒的宫务大致看过一遍后,一瞬间竟还有些意犹未尽,觉着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力气,恨不得再找些事来干。
  在此之前,苏允棠从未觉着刘景天这天子有什么了不起,这一刻,苏允棠却有些疑心,刘景天怕不是当真是老天的亲儿子。
  有这样的生下来就充沛旺盛的精力,干什么不成?
  苏允棠深深的吸一口气,掩下心头泛起的嫉妒复杂。
  她的确不必太在意,刘景天便真的是老天的亲儿子,如今也失宠了,如今这样的充沛之感已经换到了她的身上,倒是在养乾殿议事的刘景天,此刻该是正撑着她的疲倦乏累。
  一念至此,苏允棠心情又轻松起来,瞧着去厄又送来了晌午汤药,便放下手里的纸笔。
  既然答应了刘景天要好好将养,苏允棠就当真一点没有疏忽。
  一日三餐,饮食有度,日落而息,起居有常,对身子有益的明光功,苏允棠每早都要伴着晨光打上两回,灼热的药油每夜睡前都要在膝上用力揉上半刻钟,之前的汤药补膳样样不落不说,她还趁着破五后,小林太医进宫,要太医又多给她开了一副调理的方子,一天三顿的喝──
  就是去厄此时送来的苦药。
  苏允棠接过苦涩的药汁,细细的一口口啜着,一面还有余力问起给贵妃轻雪的住处有没有准备好。
  去厄:“正月里不好动工,马棚要略等几日,倒是给贵妃的狗屋子内造司做的差不多了,赶明儿就能送来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要改也来得及。”
  苏允棠点头:“也告诉家里,除了贵妃轻雪,送进宫的禁中宿卫也尽快留心。”
  她之前与刘景天提出的第三个要求,便是升徐越为都尉,自领三什护卫永乐宫。
  十人为一什,再加上轮值休息,三十人的护卫便很合适,但比起这个,更要紧的却是“自领”。
  宫中宿卫都是轮换巡守,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不会长久宿卫一个地方,也不会长久固定上峰同僚,就是为了避免时候久了上下勾结联络。
  但苏允棠提出的自领便是破了这个成例,徐越与他手下的三十禁卫,不变不换,不牵涉旁处,只管护卫椒房殿永乐宫。
  这三十人也不能随意调派,要勇武、要忠心,要关键时刻只听她一人的命令──哪怕她的命令与违背了天子圣谕。
  这样的人,当然也只能从大将军府内去寻。
  自打守岁宴后,去厄也觉着自家小姐的吩咐行事,都叫人隐隐心惊,陛下也奇怪的很!竟还全都认了下来,连禁中宿卫都叫小姐动了!
  去厄:“就是无灾姐姐知道了,只怕要忧心。”
  苏允棠饮下最后一口汤药:“过些日子,我自与无灾说明。”
  去厄一向心宽,虽然奇怪,可是小姐的吩咐,就只管答应。
  说罢后,去厄见一时无事,便有些好奇似的探身看了看窗外:“快半个时辰了,奴婢瞧着这董嫔是快撑不住了。”
  苏允棠挑眉:“她若现在晕倒可是亏了,再撑一会儿,就能等着陛下诉苦。”
  去厄奇怪:“小姐怎么知道陛下要来?”
  苏允棠摇头拿起了丝帕,她刚饮的药汁并不烫,可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她身上便忽的生出一头冷汗来。
  去厄吃了一惊:“这药怎么这么大动静!”
  冷汗涔涔,原本该是很难受的,可苏允棠却满面寻常:“良药苦口,要见效快,动静总是大些。”
  “小姐先前不是不乐意吃这个药……”
  去厄正要再说什么,外头便的传来了一阵吵嚷,略听几句,便能听出是董惜儿身旁宫女梅花的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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