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战神的娇公主(重生)——月影星【完结】
时间:2023-07-03 14:44:26

  殷绪冷漠地站直,抬手脱去上衣,露出劲瘦的身体。阳光下他少见天日的皮肤白而健康,肌肉线条流畅起伏着,每一寸都蕴含强大的力量。
  柔嘉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刚要羞窘地转过身,眼角就看到殷绪接过长吉手中木桶,将满满一桶水兜头淋下。
  柔嘉一急,什么也顾不得,快步上前来到殷绪面前,抬起了手。
  她比殷绪矮上许多,入眼便是少年健硕的胸膛,不着寸缕,水滴顺着线条蜿蜒往下,有一滴甚至沾上凸起的……
  柔嘉有那么一刻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很快想起正事,拿手中绣帕急急去擦他的头发,“你头上还有伤……”怎么能见水呢?
  擦完水她又忍不住呵斥随从,“你们怎么让驸马用井水冲身?”
  夏日清晨的井水是多么寒凉。殷绪刚练完剑出过汗,正是热气腾腾的时候,和井水寒性一冲,寒气入体怎么办?
  长吉低头不做声,青竹支吾道,“是少爷……他一直都用井水冲……”
  柔嘉质问,“你们不知劝着么?”
  殷绪一动不动站着,看过柔嘉的脸。她眼睛都急红了,为他担忧的心思不似作假。
  殷绪垂眸,提起上衣欲要越过柔嘉,淡声道,“不碍事,我惯了。”
  柔嘉正是激动时刻,见殷绪如此轻描淡写,转头瞪着他,“你……”才说了一个字,眼眶浮现水雾。
  别人不珍视他,他自己就不知保重自己么?这也不挑,那也惯了,这是受了多少欺慢?
  殷绪看着她,少女一双杏眸点点怒火,泛着湿润,亮得仿佛星子,偏又委屈得不行。
  是为他委屈?
  殷绪低眉不看她,迈步向前,“书上说,常年冷水洗浴,可强身健体。”他不惯于解释,嗓音喑哑,不甚自然。
  柔嘉愣住,眨去睫毛上的一点水汽:他这是在安抚她,告诉她他不会寒气入体?
  柔嘉嫁入,院子里多了许多婢女,殷绪终是抖开汗湿的上衣穿上,又漠然从犹犹豫豫跟上来的青竹手中,拿回自己的剑,径直走回屋内。
  柔嘉愣愣看了他背影好半晌,吴嬷嬷也怔怔上前,低声道,“公主,还问驸马么?”
  柔嘉这才想起自己来到庭院的目的,连忙迈步回到屋内。
  采秋在屋内,已给殷绪拿了一套与柔嘉同色的直裾,后者独自转入耳房擦洗更换。
  柔嘉站在耳房门边,想到方才见到的身体,仍有些面红耳赤,隔着门帘低声问道,“殷绪,早膳你想吃些什么?”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想吃什么,且那声音,娇软得不像话。殷绪擦身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淡漠道,“随便。”
  过去是没人在意他。如今她来了,怎么还能随便呢?柔嘉软声道,“总归该有个喜好,你说,我让他们做。”
  总归该有喜好么?殷绪眼神茫然地看着虚空一点,半晌才开口,“面条。”
  他的阿娘是个妓子。小时候他不懂,只觉得阿娘总是很忙,还不许他去找她。他独自一人住在租来的破旧房子里,有时阿娘心善的姐妹会来看他,有时阿娘也会来。
  生活的辛酸让她很少与殷绪说话,沉默的时候,她就给殷绪做面条吃。
  简单的清水挂面。她唤他一声“宝儿”,笑意复杂地看他吃完。那是殷绪记忆最深的味道。
  喜欢或许也说不上。殷绪分不清是想早早结束柔嘉的探问,还是不忍拒绝她,终究给了这个答案。
  柔嘉从小锦衣玉食,想不到殷绪在将军府待了这些年,喜好仍是如此简单。但只要是殷绪喜欢的,她便会接受。于是柔嘉浅笑道,“好,我让厨房做。”
  吴嬷嬷去回了夫人秦氏,殷绪也换好衣服,从耳房出来。
  柔嘉转头看他,视线滑过他衣上华贵的金丝绣纹,落在他的腰间:黛蓝贡缎,用银线绣着灿烂繁花与自在闲云,又镶上和田玉环——这是她亲手做的腰带。
  柔嘉热着耳根,轻声问,“喜欢……这条腰带吗?”
  于是殷绪也低头去看。看得出这是一条颇为华贵雅致的腰带,可落在殷绪眼中,和一条简单粗陋的棉布腰带,并无什么不同。他也根本不关心。
  只是心头有一闪而过的疑惑,她为什么要关注一条腰带,还露出如此……含羞带娇的情态?
  见春打量了一眼柔嘉的神情,忍不住又是疼惜又是想笑,提醒道,“这可是我们公主亲手绣的呢!”
  原来如此。殷绪面无表情从她身旁走过,道,“喜欢。”
  就当是,她体贴为他安排膳食的回报。
  听了殷绪的回复,柔嘉抿唇笑了起来,跟上他的脚步,来到饭厅。
  早膳一样一样端上来,除了十几碟各种汤粥小食,还有好几种花样繁多的面条:拌干丝面、阳春汤面、罗汉斋面、熏鱼面……
  气温渐渐升高,采秋去给雕花冰鉴里添加冰块。见春、知夏和顾嬷嬷则如同三员大将一般守在旁边。
  殷绪是第一次见饭桌上如此丰盛,饭厅里如此有人气,却不开口,只沉默地坐在了柔嘉身边。
  吴嬷嬷在桌边躬身道,“夫人说,主厨是南方人,会做的面食不多,这几日会去学些北派做法,还请公主担待。”
  字字句句只说公主,却不说殷绪。
  柔嘉略一沉吟,道,“我嫁入将军府,尊夫人为婆母,本是晚辈不该多说,但既然夫人仍尊我一声公主,我便逾越说两句。夫人身为将军府主母,理当照应好府中诸位公子。面条是驸马爱吃的,厨子该做哪种,请问过驸马。”
  吴嬷嬷背后冷汗涔涔,只觉得这番话虽听着礼貌有加,实际连敲带打,几乎谴责到了夫人头上,暗示她对二公子屈待。
  吴嬷嬷不敢说什么,恭声道,“是,老奴这就去答话。”
  吴嬷嬷转身离去,殷绪侧头看了柔嘉一眼,抬手拿筷。那筷也是雕金镶玉,殷绪拿在手里,颇为不惯。
  知夏上前,拿起一边长箸,恭顺道,“驸马爷想吃什么?奴婢给您夹。”
  殷绪幽深的视线,掠过知夏伸出的手臂,落到柔嘉脸上。他想起她说的那句“不可怠慢驸马”。
  柔嘉见他看过来,弯唇一笑,“你只当她们是自己人便好,不必客气。”
  “我自己来。”殷绪漠然拿过知夏手中长箸,很快给自己夹了几样,将长箸放到一边,低头闷吃起来。
  他吃得快,动作利落,却并不粗鲁,又穿了一身清贵的青色深衣,脊背挺直、眉目静默的模样,十分俊朗。
  柔嘉见他只夹近在眼前的几样,吃到喜欢的食物脸上也殊无喜色,只怕他所说面条只是托词,便又拿过他放下的长箸,踌躇间给他青花瓷碗中夹了一块阳春白雪糕,小心道,“这个味道十分清甜,你试试。”
  作者有话说:
  柔嘉:喜欢这条腰带吗?
  现在的殷绪:(假)喜欢。
  以后的殷绪:我媳妇儿给我绣的腰带呢,我要天天用!
第17章 第 17 章
  ◎一直盯着她看◎
  柔嘉给殷绪夹了一块阳春白雪糕。她自己喜甜,吃到甜食心中欢喜,便希望殷绪也可如此。
  殷绪看着碗中糕点。那糕点浅淡色调,当是加了糯米和白糖,看着软糯闻着香甜,又被厨子细心雕刻出了花纹,十分精巧。
  听着耳边娇声软语,殷绪略一沉默,将糕点夹起放到嘴边,轻咬一口。
  确实松软清甜,唇齿生香。但他只吃了一口便放下,冷漠道,“我不吃甜。”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他一个人惯了,并不期望那些莫名其妙的示好。
  明白殷旭的暗示,柔嘉低头,抿了抿唇,片刻后仍是浅浅一笑,“好。”
  不再给殷绪布菜,柔嘉自己由见春服侍着吃了起来。
  殷绪低头快速吃着,眼角看到柔嘉慢条斯理,一张樱桃小口细嚼慢咽,怎么也吃不快。他放慢了速度——左右一会儿还要陪她去敬茶,吃得再快他也不得自由。
  也许,这辈子他都要被困在“驸马都尉”四个字中。殷绪心中一片冷然。
  用完早膳后擦净了手,又漱了口,再整理一番仪容,新婚夫妇终于去往前院。
  昨日柔嘉蒙着盖头进来,今日倒是可以好好熟悉一番将军府的布局。
  吴嬷嬷躬身在一边,殷殷给柔嘉解说着。
  “那边是周姨娘与三少爷的北芳阁……”因为是得让出南华院,周氏母子才搬去北芳阁。吴嬷嬷想着这一层因果,有些尴尬,不欲多说。
  柔嘉转头看去,只觉得北芳阁位置颇为偏僻,那院墙也逼仄,入院的正门虽翻新过,但看着仍有些寒碜。
  柔嘉想着殷三公子对殷绪的欺弄,只觉得他合该住这里,又听吴嬷嬷道,“这是夫人一房的东英院,这边是正门,那边小门就在南华院旁。”
  柔嘉再行去看。东英院在更靠前院的地方,看院墙走势,可知庭院并不比南华院宽广,院内高耸的屋瓦也不似南华院奢华亮堂。正门虽典雅气派,倒是有些显旧了。
  到底正室嫡子为尊,所以周氏殷弘住了最尊贵的院子,但论华贵宽阔,还是南华院。殷府对殷绪,算是用了一点心的。
  柔嘉心里有了一点判断,轻声问,“可有西院么?”
  吴嬷嬷脸上顿时掠过心虚。西芬院,可不就是从前驸马住的破院子么?她不敢多说,只道,“老爷唯恐公主住得不适,将从前的西院与南院打通翻新,成了如今的南华院。”
  柔嘉点头。左右殷绪如今已住了最好的院子,她没有多说。那边殷绪也是低头沉默,一言不发。二人被仆从簇拥着,很快来到了前院正厅。
  殷府的主子们早早来到了前院正厅,各自或坐或站,都是心事重重。
  昨夜殷绪酒喝到一半,殷烈唯恐他喝醉,在公主面前失了礼,便遣他回房。不料后来下人来报,二公子还是喝了个烂醉如泥。殷烈气得当场捏碎了酒杯。
  奈何殷绪已入了婚房,他无论如何是不能追去教训的,只恼怒担忧了一夜。如今他坐在雕刻威武虎狮纹的大圈椅上,唯恐柔嘉见面问罪。
  殷府历代家主皆是忠君护国,怎么到他头上,就养出殷绪这么个罔上的东西!
  秦氏坐在殷烈右侧,亦穿了一身庄重的宝蓝衣袍。同殷烈的一脸怒容相比,她却是双手矜持地笼在袖中,低垂着眼沉默不语,脑中想的是吴嬷嬷传达的那句,“夫人身为将军府主母,理当照应好府中诸位公子”。
  不是说凝秀殿的那位公主性子宽柔得近乎柔弱么,怎么并非这回事,一来就落她脸面?
  侧室周氏打扮浓艳轻佻,扶着殷烈手臂娇声劝他,“老爷别气,气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那个逆子不是就这个性子么,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殷烈训斥道,“什么逆子,如今他是驸马,岂容你胡乱评说!”
  周氏连忙柔声认错,“老爷别气,妾身错了,妾身也只是心疼老爷,一时情急。”
  心下却道,这位公主好生没眼光,若真要在将军府择婿,她的翰儿难道不比那个孽种好一万倍?
  殷府嫡长子殷弘坐在下首,手中端了一杯茶,却不喝,只反复摩挲茶杯,低眉沉思的神情与母亲如出一辙。薛琼柔顺地站在他身后,一时也不知自己的夫君在想什么。
  她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人前她与夫君装得再是琴瑟和谐,人后只有她知道,她使尽全力也贴不近殷弘的真心。
  殷翰趁父亲现在顾不上他,坐姿吊儿郎当,他昨夜与狐朋狗友多喝了几杯,早上起得晚,早膳没吃两口,就被周氏叫来了前院。
  此刻他正忙不迭偷吃着小厮递来的葡萄。
  一阵脚步声传来,是公主和驸马到了。厅中众人尽皆恭谨地站好,等人进入,齐齐行礼。
  柔嘉脸上殊无笑意,一一看过这些屈待殷绪的家人,淡声道,“平身罢。”
  殷烈脸色有些讪讪,抬手招呼柔嘉在主位左侧上首坐下,“公主请坐。”
  左侧尊贵,殷烈如此安排,可见对柔嘉的敬重。但柔嘉依旧平静,道,“敬过茶水再坐不迟。”
  殷烈碰了个软钉子,脸色尴尬,但见柔嘉没有就昨夜发难,倒是还想着敬茶,又松了口气,应声道,“公主说的是。”
  柔嘉道,“诸位坐罢。”
  于是众人依言坐下。殷烈和秦氏坐在主位,殷弘坐在右侧上首,旁边坐着薛琼,隔了一个茶几坐着殷府嫡女殷盼。殷翰则坐在左侧下首,周氏站在他身后,没有落座。
  妾氏不与主人同坐,可见殷府礼节严明。而这离不开治家主母的手段。秦氏是个聪明人,居然让殷绪落魄到那个地步,不尽心而已。
  柔嘉垂眸,待婢女端了香茶过来,便走到了殷烈与秦氏面前。
  殷绪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边。他对这举家团聚的场合极度厌烦,但就是因为厌烦,所以配合地想早早了事。
  他冷漠道,“父亲,母亲,喝茶。”
  柔嘉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杯,看向殷烈,这个上辈子手握重兵,却对殷绪见死不救的人。
  有些话她想对殷烈说,但不是现在,不是当着殷绪面的现在。她低眉一一将茶送到两人面前,淡声道,“公公,婆母,喝茶。”
  两人唯恐落个怠慢公主的名声,僵直着背坐着,很快接过茶杯,“公主有礼了。”
  柔嘉看向秦氏,平静道,“婆母可还记得,早间我给您的话?”
  就是那句“理当照应好府中诸位公子”。秦氏一个激灵,明白过来,露出一个慈爱的笑意,看向一直被她无视的殷绪,“绪儿也有礼了……”
  她实在不惯于夸赞殷绪,只一句便卡了壳,脸色尴尬,“绪儿”二字更是让她觉得烫嘴。
  殷绪只冷冷一瞥她,丝毫没有领情。柔嘉却是浅浅一笑。能让殷府诸人明白须得在意殷绪,已算得上成功了。
  她又随殷绪走向殷弘与薛琼。薛琼是她堂妹,并不用敬,婢女只端了一杯茶水。
  殷绪看向殷弘,殷弘却只看着柔嘉。殷绪太习惯来自于这个大哥的无视,旁人说大少爷沉稳,是殷府唯一能容忍他这个孽障的人。只有殷绪自己知道,殷弘待他,如待一只蝼蚁一般。没人会在意一只蝼蚁。
  殷绪语调极端冷漠,“兄长,喝茶。”
  柔嘉抬头看向殷弘,恰好与殷弘目光相触。其实她很早便是认识殷弘的,这位殷府嫡长子,是殷烈的骄傲,年纪轻轻出任羽林卫中郎将,负责宫中守卫。
  他的容貌与殷弘有四分像,气势没那般凌厉,却也是矜持内敛。与父亲相同的是,上辈子听闻殷绪在雁鸣关被围剿,他无动于衷。
  柔嘉递上茶水,淡道,“兄长,喝茶。”
  殷弘站了起来,低头一眨不眨盯着她,双手接过茶杯,轻轻一笑,“多谢公主。”
  薛琼也跟着夫君站了起来,她总觉得殷弘看柔嘉的目光有些失礼,笑容过于温柔,心头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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