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嫩的下颚被捏出了明显的红印子,高绾忍痛,眼神更妖娆了些,赤足轻轻摩挲着他的小腿,“可皇上的身体不是这么说的。”
宇文韬轻蔑地冷哼一声,噬咬一般吻了过去。
千里之外的大齐京师,皇宫内,最盛大的婚礼正在举行。
陈昱身穿一身艳红龙袍,站在着绿色锦绣凤袍的魏蓉身旁,与她拜堂。
他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头却没有多少喜悦。
三个月过去了,高嬛仍未被找到。看来找到她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艰难多了。他的情路怎么如此不顺呢?
魏蓉是娇养大的贵女,容貌秀美,性子和顺,但到底不是他最想娶的人。陈昱心中烦闷。
太后高坐在御阶之上的凤椅内,同样心中不是全然高兴。皇帝新婚,这么大的事情,她亲手养大的柔嘉却不在。
此去北奕,路途艰险,风雪交加,也不知她的娇娇受不受得住这苦。这也就算了,到底算她亲手养大的女儿,柔嘉错过陈昱一辈子一次的大婚,太后觉得心中充满遗憾。
也不知当初,皇帝为什么那么草率地,就应下了柔嘉出使的请求,导致她心气一直不顺到现在。也许这个疙瘩,以后要一直留下。
太后的笑容隐隐僵硬。
*
第二日殷绪先醒过来,揉了揉额头。回忆一番昨晚的事,他面色仍是冷静的,心头却有点点烦恼。
这二十岁的酒量,到底比不得上辈子四年后练出来的。北奕的这又是什么烂酒。
昨晚……他似乎很过分,不仅浴桶内,还有榻前的羊绒地毯上……也不知柔嘉怎么样了。
殷绪转头,就见柔嘉抵着他的肩膀,仍睡得很沉,紧闭的眼睛隐约犯肿,眼尾犹带着红,似乎是之前哭很了。而她洁白寝衣的衣领之上,那一段弧线优美的莹润脖颈,已布满星星点点的痕迹。
啧……他……昨晚……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怎样表达愧疚,都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多说多错,不如想想,今日北奕那边,又会有什么活动。
殷绪轻缓地后退,欲要起身穿衣,只是他才动,柔嘉慢慢掀开了长睫。
既然她醒了,殷绪凑过去,小心翼翼地低声问,“你醒了?还好么?”
柔嘉眨眨眼睫,思绪渐渐恢复清明,想起昨晚他的强势,心头便是犯恼,瞪着他,“你还好意思问?”
光只训斥还不解气,她抬腿,用力踢了殷绪一脚。但她本就力气不大,何况此时腿仍软着,那一下并不很疼,奶猫挠似的。
她眼神湿漉漉地瞪着他,比奶猫还委屈。
殷绪努力绷住脸才没有笑出来。没想到他的公主不仅有潜藏的娇纵脾气,娇纵起来还……如此可爱。
但此刻要夸她如何可爱显然是极不合适的,殷绪低眉顺目,小心地瞥她一眼,乖乖认错,“我错了。”
“还知道错?”知道错怎么还那么放肆呢?柔嘉依旧极富气势地瞪着他。
殷绪顺从地任她发泄。柔嘉瞪了许久,想到他到底是为了给她挡酒才醉酒胡来,心慢慢软了。
口气却仍是不好,落在殷绪耳里,全是娇嗔,“还不去穿衣?”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耳根是红的。全因她昨晚没有力气倒腾殷绪,自己穿了寝衣,却没给他穿,此时这样……也不怕冷。肩膀上还有一圈牙印,是她之前受不住咬的,这人也不觉得疼么?
“这就去。”殷绪又小心看她一眼,顺从地起身,转去了衣柜。
这样又过了一会儿,殷绪收拾妥当,柔嘉已经气全消了。
见春过来,在门外低声问道,“公主,驸马爷,你们起身了么?”
柔嘉轻声道,“进来吧。”
见春便回头与采秋说了一声,让采秋备膳,而后与知夏一道进来。
深宫里当差许久的人,性子都不会大惊小怪,昨晚没有,此刻更不会。两人安定地服侍柔嘉起身,殷绪出门去洗漱。
过了会儿殷绪回来,柔嘉也已经穿好大半,坐在简陋的梳妆台前,给脖颈敷上白色的粉脂。
见春面上冷静,心中愤愤不平:驸马爷一向沉稳,这次如此失去分寸……薛非都和她说了,都是北奕人的错!
知夏边给柔嘉梳发,边禀报道,“皇宫那边来人了,说待早膳完毕,请公主和驸马爷入宫看宝。”
“看宝?”柔嘉抬眼,透过镜子疑惑地看向知夏。
殷绪坐在桌边喝茶,闻言道,“兴许是什么狮子虎豹,你便托病不去了,省得又要喝酒。”
吃人凶兽柔嘉并不感兴趣,于是温顺应道,“也好。”
北奕的早膳也是又干又咸,但所幸是新鲜食物。采秋帮两人涮过水,夫妇二人便这样吃过一顿。
帮殷绪穿好铠甲,柔嘉想着北奕人的野蛮,不放心地嘱咐殷绪,“一切小心。”
殷绪眸光温柔,摩挲着她柔软的手背,“你放心。”
告别柔嘉,殷绪转出房间,来到庭院,不期然地,迎面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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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可不是个狐狸精么,好大的味◎
今日天气颇好, 沙尘尽散,碧空万里。阳光下,庭院内的那一树杏花更显娇嫩轻盈。
殷绪走到那杏花下, 便遇见高绾进来。原本她似乎正面无表情思索着什么,转头间看到殷绪,便又朝他露出那妖娆的笑容来。
只是这人在他眼中,已是死物。殷绪冷漠至极地站定。毕竟是一国皇后, 身后周凌风几人纷纷朝她行礼, 殷绪却一动不动, 只阴冷地盯着她。
高绾察觉了他的不同, 红唇擒着笑,偏头打量了他片刻, 忽视周凌风几人,盈盈走上前, 伸手朝他暧昧地轻挥了下衣袖, 娇声道, “将军怎么如此凶神恶煞, 吓坏人家。”
殷绪朝一旁避开, 看向高绾的眼神冷酷,嗓音也冷酷,“你来做什么?”
高绾反而兴味更浓, 手指绕着自己一缕慵懒的散发, 望着殷绪的眼神妩媚如丝, 娇笑道, “我来找你的公主聊一聊啊。”
一时间殷绪眼中漫过杀意。如果不是想着她的命还有用, 他早就出手了。不欲再看她那张令人深恶痛绝的脸, 殷绪侧过脸, 无比冷硬道,“公主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高绾敏感地察觉出他情绪的转变,若之前是如同对待死物般的冰冷漠视,现在则仿佛打开了感情的闸口,所有的厌憎、痛恨、维护,都一一外放。
就因为她提到了他的公主么?啧啧,多么深厚的感情。
恰好这时柔嘉听到声音出了房间,站在二楼的栏杆处,蹙眉看着庭院中的情形。
高绾已换了一套衣衫,外面是一件黛蓝的绣花大袖衫,看得出款式受了大齐的影响;内里仍是轻薄的纱衣,裁剪大胆,半遮半露,风情无限。
虽然柔嘉已经做好了将她看做工具的准备,此时见她在殷绪面前如此……轻佻勾戏,心中的情绪仍是激烈起来,忍不住咬住了下唇。
她曾在这个人面前,无所适从、一败涂地……
高绾看清了柔嘉的表情,朝柔嘉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新奇与挑衅意味的笑容,脚步往前一踏,离殷绪更近了些,柔白手掌就朝他胸口抚去,嗓音更显娇媚甜腻,“将军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这次殷绪没有避让,而是抬起了右手。他右手中有剑。
殷绪横剑隔在自己胸前,弹出雪亮剑锋。高绾那一伸手,差点按在那薄薄的锋刃上,一时间惊得面色大变。
还好她反应敏捷手臂柔软,这才慌忙避过,抬起眼再看殷绪时,已不见媚意,只见恼怒,就要开口训斥。
殷绪根本没有理会她,转身跃起,在杏花树的枝干上一踏,轻巧地越过栏杆,上了二楼,落在柔嘉身边。
柔嘉看他翩若惊鸿地落到自己身侧,眼中的惊诧还未褪去。
殷绪瞧着她小鹿受惊一样的眼神,便觉得心中柔软,低声道,“不是让你不要咬唇么?”
柔嘉生性易
羞,如果不是有那么多外人在场,殷绪一定会用手指给她揉开,或者用更亲密的方式吻开。但现在他什么也未做,只是专注地瞧着她娇美的眉眼。
柔嘉从方才的惊鸿一瞥中回神,幽怨地轻瞪他,“怎么就翻栏杆了,这里是二楼。”受伤了怎么办?将军的稳重呢?
殷绪轻笑,“不过是二楼,担心什么呢。”
怎么就如此自信?柔嘉幽幽瞪他,瞪着瞪着,又忍不住笑起来。若他不自信,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资格自信?
柔嘉心中,被高绾带来的坏心情彻底没了。她想,不过是一个举止轻佻又品德败坏的恶人而已,何需为她纠结。
“她想见我,那便见一见吧,我有分寸的。”柔嘉从他的铠甲上拿下一片杏花瓣,柔声与他说着,眼中流露出只有殷绪才懂的深意。原本他们就欲带高绾离开,现在高绾主动找上门来,倒是给他们省了麻烦。
殷绪长眉微皱,想着上辈子高绾给柔嘉带来的伤害,一时没有做声。。
楼下庭院中,高绾眯眼看着楼上的人眉目传情轻言细语,心中泛出冷意。
多么叫人羡慕的深情啊,怎么她就无法拥有呢?高绾的笑容冷了些,声音却依旧妩媚,“不过是与公主说几句闲话罢了,将军如此英俊伟岸,胆子不至于丁点小吧?”
殷绪冷厉瞥她一眼,并不在意她的激将法。倒是柔嘉低声同他道,“她不是说谎的人,你不用担心。”
细想上辈子,除了隐瞒身份,高绾确实不曾说过谎,她甚至没有使过任何阴谋诡计,只是在陈昱面前娇声说几句话,献两个吻,或者使一点小性子,陈昱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给她,满足她任何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替她扫清所有令她不高兴的人。
殷绪不赞同地看向柔嘉,“你还替她说好话?”
“不是。”柔嘉娇柔浅笑,又推了推殷绪,“他们还等着呢——你便放心吧。”
亲昵的小动作让殷绪心情也好了些。转头看向庭院,周凌风一行确实还等着他出行,而高绾身后,只跟着两个婢女,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危险性。
殷绪又看了看柔嘉身旁跟着的见春与知夏,还有走廊另一头的采秋,心中稍安,吩咐道,“你们一定照顾好公主。”
见春与知夏看了半晌高贵嫔的轻佻举动,早对她十分不满。见春一脸气愤,“驸马爷放心。”笑脸打人,哪怕她不会,知夏采秋也会。
什么皇后娘娘啊,狐媚子还差不多,真是值得她呸好几口了!
殷绪点头,伸手在栏杆上一拍,又翻身一跃,再度踏着杏花枝干落在了地上。
刘武喝道,“将军好身手!”他心中当真羡慕极了,也敬佩极了。要不是自己过了拜师学艺的年纪,他简直想给殷绪嗑三个响头,叫一声师父。
殷绪没有回他,只看向薛非和平安,“你们留下照顾公主。”用的是照顾一词,其实表达的是保护。
薛非与平安冷冷看了眼高绾,俱都拱手领命。
扫了眼院中守卫的大齐士兵,殷绪最终带着周凌风几人离去,甚至没有再看高绾一眼。
高绾望着他的背影眼中生恼,但也不曾再说。
二楼之上,柔嘉冷眼看着高绾,冷淡道,“皇后娘娘,请。”
高绾回过神来,露出那标志性的妩媚笑容,转身摇曳生姿地走过庭院,上了楼。
柔嘉冷漠地请高绾在房中坐下,令采秋看茶。
隔得近了,她才发现高绾脖颈和胸前的肌肤上,还有点点红痕……这……简直也太出格了,竟也不遮一下?!这人没有羞耻心的么?
细想一下,高绾还真没有。再说了,又与自己何干?柔嘉冷静下来,神情漠然。
高绾毫不避讳地打量柔嘉,视线上上下下扫过柔嘉,忽然问,“你们齐国的女子,是不是都如你一般,干瘪无趣?”
无趣的意思柔嘉懂,但是这个“干瘪”,柔嘉愣了愣才明白她的所指。
身材干瘪,性格无趣,原来上辈子,高绾一直是这么看自己的。多么简单的四个字。
柔嘉轻笑起来,看向她,“我们齐国的女子知书达理,都知道如此当众对别人大放厥词,粗俗又无礼。”
“无礼?”高绾嗤笑一声,本欲讽刺只有齐国人才在意礼仪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但柔嘉没让她开口。
柔嘉望着她,红唇微弯,嗓音仍是甜的,姿态也依旧温柔,只是眼中露出明显的轻蔑来,“何况有趣这种品质,皇后娘娘也不见得有,暴露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高绾意外,不曾想昨晚上一点酒都要夫君替喝的女子,居然也能伶牙俐齿。
高绾的婢女道,“公主殿下,请注意你的言辞!”
立在一旁的采秋从容地接过了话头,微笑道,“《论语》中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皇后娘娘想必是明白的。”
那婢女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一时愣住。高绾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多说,而后看向柔嘉,仿佛意外于她的小家子气,道,“想不到说两句实话,到了公主殿下这里,成了冒犯。”
柔嘉彬彬有礼地轻笑,“分不清坦率与冒犯,我们大齐的太医,会建议多吃猪脑。”
中医讲求以形补形,这是讽刺高绾没脑子。见春和之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们原本还打算多多维护公主,没想到她们恬静温柔的公主殿下,自己就能对付高绾。
猪脑?她们北奕人从不吃动物的脑子。高绾一时没懂这句话,但从柔嘉身后婢女的表情上,明白不是什么好话,拧起了眉。
没等高绾反驳,柔嘉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正襟危坐,一时间威仪尽显,“皇后娘娘有话直言吧,想必你特意来一趟,并不是为了议论我。”
高绾不太高兴,却被柔嘉的思路带着走了,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看向柔嘉,正色道,“陈昱还好么?”
原来是为了陈昱。柔嘉心中冷笑,面上露出一点浅淡的诧异,“皇后娘娘认识我们的皇帝陛下?”
高绾看向柔嘉,目光微妙,混合着得意与居高临下的同情意味,“之前曾见过一面。”不仅见过一面,还深入交流过一段时间。可惜这个陈昱的未婚妻,什么也不知道。
柔嘉对高绾的眼神感到好笑:她以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么?其实她才是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
柔嘉平静道,“是前年我们陛下北巡的时候吧?”
高绾点头,“当时我正逃婚,因为从书中读到过大齐山水秀美,便南下到了边界,然后遇到陈昱。”十五岁的少年,热忱好骗,轻易就为她献出浓烈的爱意。
“逃婚?”这倒是柔嘉不知道的讯息,因此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