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心底涌起来了恐惧,她浑身颤抖,脸色惨白。
陆衡之眼睫轻颤,手指发抖,心慌乱跳着,只觉得自己失控。
他怎么会想杀了叶玉,怎么会如此。
他深吸着气,温声细语着,“抱歉,我…”
“我不是有意的。”
这解释于叶玉而言很是苍白,就如给了巴掌在给甜枣吃般。
苍白无力的解释,让叶玉愈发恐慌。
陆衡之疯了,从错认巫师大人为江晏行时便疯了。
如今还要拿刀,杀了她。
疯子,他是疯子。
阿虞笑的眉眼弯弯,身上好似除了几道鞭伤也从未受过责罚。
而如今,陆衡之竟能纵容她笑。
叶玉手指紧攥着拳,她看着这两人,只觉得愈发恐怖,陌生。
她思绪混杂,她看着陆衡之低眉顺眼走来,想要抱她,她只觉得他想杀她。
叶玉慌乱躲着,她拼命摇头,目光看到那托盘。
她胡乱拿了把匕首,握着手上。
陆衡之慢步向她走来,如今他像是变了副模样。
他犹如穷凶恶极的野兽,手上有着利刃与爪牙。
他靠的愈发近,黑影笼罩了她。
叶玉双眼紧闭,手里握着匕首,狠狠插向了他。
皮肉刺穿的声音,方才唤醒了叶玉的神智。
俊美的男人缓缓倒地,她手里的匕首啪嗒落地。
叶玉思绪涣散,惊呼出声,她慌乱跑出地牢。
陆衡之脸色苍白,眼底死灰一片,心口鲜血直流。
狱卒们慌张无措扶着陆衡之,出了牢房。
阿虞环着手,静静看着众人离去。
她笑着,看向如同死尸的江晏行,“成了。”
狱门未关紧,门前放着火烧板烙印和烧的滚烫的火盆。
阿虞拿起那件江晏行给叶玉穿过衣衫扔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默默豆小天使2个地雷,爱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陆衡之被贬◎
火盆烧的极旺,那件被迷魂草泡过的衣衫,不到片刻,便化为灰烬。
阿虞心底巨石落地,脸上笑意愈浓。
江晏行献于叶玉的从不是什么安神香,而是扰人神智的醉梦香。
叶玉佩戴在身,时常闻着。
久而久之便会致使她心里慌乱,胡思乱想。
陆衡之不能人道,叶玉同江埕勾搭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今夜两人自相残杀也是因着闻了醉梦香,又碰了那件被迷魂草泡过的衣衫,致使精神恍惚,出了幻觉。
阿虞笑容无害,笑的愈发明媚。
她弯腰蹲下,漆黑的地面上有着几滴血迹。
她眼眸微亮,地牢内有扇小窗,只有白日才能照进些光亮。
今的日光很足,照在那血迹上,显的鲜红一片。
老鼠吱吱叫着,窜回洞里。
阿虞慌乱的心平静不少,她慢步走向如同断气的江晏行。
她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了几处刀伤。
如若今生没他,她就真要被陆衡之抹去记忆,折磨良久。
或许真的会如从前那般,天真认定陆衡之是她兄长。
她为他献出真心,被践踏,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她支着下巴,眼睫微垂,陆衡之万劫不复,跌在泥里永远爬不上来,方才是她想要的。
讨好陆衡之,苟且偷生,简直是笑话。
自重生后,阿虞便知晓了她会生生世世活在话本子里。
陆衡之永远会占尽先机,比她早重生,叶玉更是厌恶她。
他们不会放过她。
她不似这几人好命,今生能遇上江晏行,若是下一世,江晏行死了,或是也沦为了叶玉的裙下臣。
她便是案板上的鱼肉,挣扎不得。
除非这几人疯了,互相残杀,她才能安生度日。
阿虞给江晏行好生梳洗了番,等着人来接他。
...
宝禧殿
“娘娘,镇北王已将边关大军调回,要同太子争叶家姑娘。”
素画眉皱着,只觉得荒唐,看着自家主子的神情。
丽妃微弯唇,“皇上那作何反应?”
“自是发了大火,已派秦小将军带兵前去阻拦。”
丽妃语调平缓,“太子这般荒唐胡闹,弃民生于不顾,皇上可有发落?”
素画微抿唇,轻叹气道,“皇上留宿贤贵妃那好几夜。”
“有她在,想必太子会安然无事。”
香炉被推翻,丽妃深吸着气,“接着说。”
素画犹豫道,“前些日子,惠安郡主还想去同贤贵妃诉苦,叶家姑娘是妖颜祸水,搞的民不聊生。”
“这几句话惹怒了贤贵妃,皇上当即撤了惠安郡主和太子的婚事,惠安郡主失了颜面,整日寻死觅活。”
丽妃笑着,“本宫倒觉得惠安郡主说的没错。”
“挑些好的送去王府,好生安抚。”
素画微点头,“还有一事,镇北王府关押了巫师大人。”
“探子说的是,这巫师只是远远看了叶家姑娘一眼,便被镇北王上奏,他乃江晏行......”
丽妃身形微顿,她缓缓抬眸,“既然不是,那便快去禀告皇上,将人接出。”
素画安慰道,“奴婢明白,其实娘娘也无需伤心。”
“皇上只是暂时被贤贵妃迷了心窍,心底还是有娘娘的。”
“皇上与娘娘是少年夫妻,伉俪情深,皇上对娘娘很是敬重。”
丽妃未有过多忧伤,“贵妃和妃,终归是不同的。”
“本宫母家显赫,那几分敬重是敬着本宫母家。”
“何来伉俪情深?”
...
边关
“秦兄,别同他废话了。”
“他和镇北王是一丘之貉,直接诛杀便好!”
秦衍身着鸦青色锦袍,长眉俊目,眉眼泛冷。
他薄唇微抿,沉声道,“裴照,你莫要执迷不悟。”
裴照被人押制,跪与地下。
他合上了眼,他怎不清楚若是调动了兵力,便是置黎民百姓于不义。
他自小读过的书里,便不容许他这般做。
他跟随陆衡之多年,衷心效劳多年,又怎能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裴照久久未回话,秦衍身边的少年催促着秦衍斩杀裴照,挂于城墙,以儆效尤。
秦衍眼睫微颤,眸光略沉。
他身形挺拔,愣了良久,“你当真要赴死?”
裴照愣了良久,“臣不愿置黎民百姓于不义,更不愿背弃王爷......”
话音未落,远处快步走来个士兵。
他跪地,高声道,“回禀将军,镇北王身受重伤,镇守王府的士兵已降。”
“宫里传来口谕,只要裴照肯交出兵符,皇上便能念及旧情,只贬罚镇北王,不取他性命。”
...
漆黑阴暗的地牢久违的照进光亮。
江晏行被宫里人抬走,战俘们被转移去了旁处。
偌大的地牢,竟只剩了阿虞一人。
陆衡之是话本子里爱而不得,心狠手辣的男二。
他争不过江埕,就如她争不过叶玉般。
一旦决裂,只会一败涂地。
阿虞清楚陆衡之虽贬罚,可整死她依旧是绰绰有余。
江晏行扳倒江埕,还需费些力,这期间自是无暇顾及她。
她轻叹气,她需得为自己寻个暂居的好去处。
牢狱外脚步声渐多,为首之人一袭藏青色锦袍,他生了副好皮囊,眉眼如画,光风霁月。
他看着她,很是认真问着,“她是哪国战俘?”
阿虞看着男人,微微笑着。
她想,上天对她是多有眷顾的,秦衍未重生。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阴不咕小天使一个地雷,爱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秦衍也重生了◎
在阿虞眼里,秦衍和陆衡之一丘之貉。
他于她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
所幸,秦衍没重生,不然想必她会备受苦楚。
阿虞不想同秦衍牵扯,这等欢喜叶玉,又为叶玉终身未娶之人。
她同他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树倒猢狲散,跟着秦衍身边的是从前为陆衡之效忠之人。
统领抱拳回禀着,“这姑娘不是战俘,但犯了大罪,被陆公子关押在此。”
秦衍看着女人,眼神微动,“犯了什么罪?”
统领犹豫片刻,皱眉着,“顶撞了王妃……”
他急忙否认着,“是叶家姑娘。”
秦衍微垂着眼,嗓音温和,“怎么回事?”
统领刚想回话,却发觉秦衍的眼神停在狱中人身上。
他嗓音粗狂,“秦将军问你话呢,你聋了?”
阿虞微抬眼,答着,“王爷前些日子同民女讲笑话,说让民女抽叶家姑娘鞭子。”
“民女愚笨,不懂这是二人的闺中之乐,很是实在抽了一鞭,王爷维护夫人,民女便在此了。”
秦衍勾唇笑着,“那倒是你无辜了。”
统领打量着狱中女子,虽有几分姿色,可满身伤痕,也算不得绝色。
面前这主何等美人未见过,却主动搭话,想必是好这口。
统领掐笑着,“依下官看,终归是他陆衡之不是,这姑娘也没什么错。”
秦衍静默半晌,看着阿虞神情。
她是会顺竿爬的。
她很是惊喜道,“那依大人的话,便是肯放民女出去了?”
她说这话时,看向的是统领,而非他。
发号施令的人是谁,她怎会不知。
无非是不愿同他扯上关系。
统领脸色略有些为难,看向秦衍,“大人,这……”
男人眼睫微颤,薄唇微动,“既然无辜,那便放了。”
他眉眼如画,温声细语,“只是你从前得罪了叶家姑娘,日后的太子妃,日子不会好过。”
阿虞静静地看着秦衍,轻叹气。
果然,是全员重生。
阿虞沉默半晌,答道,“叶家姑娘心地纯善,宽厚待人,是不会为难民女这等不起眼的人物。”
统领摇着头,暗道这女子天真,不知情爱,很显然秦将军对她有意。
他顺势将牢房们推开,“下官先带其他兄弟去安排别的战俘。”
秦衍微点头,淡淡道,“有劳了。”
阿虞想,真是世事无常。
她若知晓秦衍重生,当初她杀他时,应是蒙个面。
阿虞身上的伤触目惊心,白皙的脖颈上道道鞭痕,如今安静坐着,还是有几分柔弱可怜模样。
可秦衍清楚,阿虞是个何等人。
他死后,魂魄未散便附身于簪子上。
那是阿虞的簪子,他跟了她良久,直至她自焚而死。
秦衍不认可阿虞的为人处世,也不喜她行事作风。
做人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阿虞是若抓住你不是的,定会将你踩死。
她很是喜欢同叶玉相比,他整日听着最多的话,便是阿虞坐与铜镜前,陆家公子给她洗着脚。
她笑的眼角弯弯,溅着水花踢向陆家公子,问着,“我是不是比叶玉好看?”
其实,他有几分清楚阿虞心思。
她想要的不是她比叶玉美这个回答,而是逼迫陆衡之说出,她比叶玉美。
被迫的言不由心,却不能反驳。
起初,他很不喜她。
可阿虞自焚而死时,他又觉得,她似乎没那么可憎。
他化作孤魂那数年,终究是陪着阿虞的。
后来她死时,他也想起他的第一世。
魂飞魄散,也见着了从前阿虞深受折磨,备受苦楚的模样。
他想起了,阿虞那番话。
“可是秦公子,我若不杀他们,难解心头之恨。”
父亲自小教导他惩奸除恶,为人入仕更要刚正不阿。
他验了陈氏的尸首,得知阿虞为真凶一事,没有犹豫便禀告了官府,害得她颠沛流离。
秦衍曾在想,若是他不曾去那村子,阿虞是不是会好过些。
他重生回了十九岁那年,什么都不一样了。
叶家早早落败,而阿虞也不知所踪,直至今日,他才见着她。
她不喜他从前欢喜叶玉,为叶玉终身未娶。
其实如今想起,他也忘了,为何当初欢喜叶玉。
他只记得,那年赏花会,他远远地看了眼她,她蒙着面纱,很是美丽。
身后的随从说,叶家姑娘纯善至极。
母亲催促他娶妻,他未有心意相通之人,只记得那日远远看着的姑娘,便让母亲寻了媒婆。
后来,她婉拒,此事也是不了了之。
新皇登基,杀人如麻,整日痴情于情爱,百姓颠沛流离,受尽苦楚折磨,他多次劝阻,可却无人肯听。
他不愿受着百姓的供养,却又让他们受苦受难,最后便辞官当回了仵作。
父母逝世,守孝数年,他对旁的女子无情,自是不能耽误人家,相守一生,久而久知耽搁下来。
也是,他临死前,他才得知,京中传闻是他为叶玉终身未娶。
他眉微皱,看着阿虞,眼神复杂。
江埕杀人如麻,誓叶玉为白月光,又深的皇上欢心,定不会放过阿虞。
她对他有防备,秦衍不想让她知晓自个重生,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阿虞轻声道,“秦将军已在站了半刻钟了。”
男人身形微颤,薄唇抿着。
他怔愣片刻,笨嘴拙舌道,“我府内缺个管事嬷嬷。”
阿虞沉默半晌,“我能不去吗?”
秦衍低垂着眼,轻声道,“月银丰厚,平日里也不会有过多活计。”
阿虞讪笑着,只盼着江晏行早些翻身。
秦衍见她闷闷不乐,竟猜透了她的几分担忧。
他犹豫良久,一时不知怎么言说。
他不喜叶玉。
不会为叶玉打骂她。
直至他安顿好阿虞,这话也终究是没说出去。
……
陆衡之醒来时,已是半月后。
偌大的镇北王府竟显凄凉。
他坐在院里,落叶飘了满地。
宣旨的太监,尖细着嗓子,“陆衡之,你还不快跪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