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作圣连忙说:“陛下仁厚,怎会对二殿下下死手,德妃娘娘尽管放心就是了。”
德妃稍缓心神,吩咐道:“天儿若是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的头都别要了。”
太医们连忙跪下,卜作圣带头说:“请德妃娘娘放心,臣等必尽全力医治。”
德妃眯了眯眼,把手递给丫鬟,由丫鬟们扶着离开了。
卜作圣没逞强,那外面打板子的人都熟练了,二皇子不能受伤的地方都没伤。
只是到底虚了太多,这架势,怕是要养上两个月才能好。
那头德妃前脚刚走,绍皇便收到消息了。
他已经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二皇子对梁烟霏起了歪心思,当场火冒三丈。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儿子胆子如此之肥,为了笼权,如此下三滥的手段都敢用。
区区二十个板子,便宜他了。
第93章 飞镖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清风阁的小钱钱送来了。
天凤穿着夜行衣送来的。
云遥细细一数,发现居然比上次翻了一倍。
十万两黄金。
家里财产越来越多,云遥已经不怎么兴奋了。相反,她食指轻点脸颊,陷入沉思。
半晌,她问天凤:“你有时间吗?”
天凤勾人的桃花眼露出一丝疑惑,他道:“二小姐吩咐就是了。”
云遥说:“那你教我用飞镖吧,普通的就行,不用那个会回旋的。”
她还没活够呢。
天凤一愣,出声道:“那我就教二小姐基础的吧。”
于是,天凤要了一袋果子,摆在院落各处,然后他带云遥来到合适的位置。
他把阴手镖,阳手镖和回手镖都演示了一遍,出镖必中,快狠准,不一会儿,好多果子被他打得稀烂。
果子是沙果,比苹果小一圈。
他递给云遥两枚飞镖,最普通的那种,小,但有一定的分量。
云遥对此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毕竟是上辈子练过枪射过箭的人,只要发力点对,她不怕射不中。
她学着天凤的样子,射出两枚飞镖,果然,阴手镖和阳手镖都中了。
天凤惊愕地看着她,见云遥本人面上都毫无喜色,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道他是比较笨的那一类?
然而回手镖练得就不是很顺利了,云遥总是不习惯向后发射,发挥有些不稳定。
天凤道:“二小姐已经很厉害了,姿势完全没错,只要多练练就行了。”
就算不中也都是擦边而过,熟练只是时间的问题。
云遥神色专注地又试了一次,打烂了一颗沙果,她道:“要是有能动的东西练习就好了。”
“我来丢吧。”天凤说着,拿起旁边的一袋果子。
云遥点点头,就见天凤退到远处,朝不同的方向丢果子。
云遥练习的很专注。
起初是沙果,后来沙果没了,又换成了石头,再后来,又换成了细树枝,目标越来越小,行迹越来越难以预测。
天凤一直陪练到郁安和小阿擎回来,云遥才愕然意识到没做饭。
她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吩咐天凤去菜馆子买几道菜。
没一会儿,他就提着食盒回来了。
有点像点外卖。
就是这个外卖员很自觉地坐到桌旁去了。
云遥没说什么,和小阿擎一起洗了手,也坐下来。
云遥伸手去夹红烧狮子头,却发现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好不容易夹到它,眼看就要送到嘴里,没想到刚碰到唇,狮子头就掉下去了。
被黑蛋接了个正着。
郁安微微蹙眉,一把抓住云遥此刻冰凉颤抖的小手,问道:“怎么回事?”
云遥左手摸摸脑袋,傻笑着说:“练飞镖,用手过度。”
郁安赏她一记冷眼,无奈,喂给她一颗狮子头。
云遥张嘴接住,腮帮子塞得圆圆的,咀嚼了一会儿才咽下去。
然后她又夹米饭,发现夹起来都会抖下去。
于是她左手端起碗,右手往嘴里扒饭,结果筷子总是哆哆嗦嗦地碰到碗边边,发出一阵阵频率极高的脆响。
把云遥自己都逗笑了。
郁安微微叹气,直接坐近了些,一口一口喂给她。
他俊脸上带着一丝怒意,沉声道:“右手不想要了?”
伤才好了多久,又开始折腾。
云遥眨巴眨巴眼,乖巧道:“下次我会注意的。”
郁安脸色更不好了。
下次下次,上次就说会保护好自己,这不,前两天又不知道怎么从太后那要来一堆花。
二皇子挨板子指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郁安不高兴地扯扯云遥的脸,把云遥扯成大嘴猴。
云遥感到疼痛,趁机转过头在郁安手上咬了一口。
郁安下意识睨了天凤一眼,一下子脸红了。
他这是在饭桌上干什么?
天凤眼观鼻鼻观心,心道这点小动作有什么可介意的,都是他玩剩下的。
就是怎么感觉有点饱了呢?
小阿擎就不一样了,他和别人不是一个海拔,而且眼里只有饭菜。
他夹起一根大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接下来的几天云遥总会独自练练飞镖,为了防止损伤,她学乖了,练得总是有时有晌的。
要问她为什么可以练得如此畅快,那不得不提起天凤连夜给她送来的一麻袋飞镖。
又一天,寒风瑟瑟。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如刀子般割来割去,然而国子监就是风雨无阻,云遥特意买了带帽斗篷,把一大一小两书生遮得严严实实。
每到这样的天气,云遥就无比庆幸家里离得很近。
她收拾好屋子,躺倒在床上,听着外面阴风怒号,莫名想到陆知许。
也不知道甘雨村那边怎么样了。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云遥余光一瞥,就看到了天赐。
她道:“下次别直接进我房间。”
天赐的娃娃脸冻得像个苹果,他点头回应。
云遥看了眼密闭的房间,突然坐起,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天赐一愣,及其自然地说:“就是跳到院子里,然后打开大门进堂屋,然后关门,然后开房间门,进来,再关门,就进来了。”
云遥:...
她抹了把脸,问道:“什么事?”
天赐又把一张烫金请帖递到云遥跟前,说:“过段时间三公主生辰。”
“不去!”云遥恼火地道:“怎么这么多生辰啊?”
天赐巴拉巴拉手指,思索道:“陛下、皇后、太后、太子、二皇子、三公主、四皇子...”
“打住!”云遥道:“有什么我必须去的理由吗?”
天赐无奈点头:“三公主点名要二小姐去。”
云遥忽而疑惑:“这是为何?”
天赐摇头,显然他并不知道。
云遥没有违抗公主的本事,她接过请帖,沉思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名堂,但直觉不是好事。
算了,土来将挡,兵来水淹就是了。
很快就到了公主生辰这天。
康婆婆将厚厚的妆绸狐绒绣白纹大氅披在云遥身上,一脸辛酸泪地将云遥送走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二小姐刚及笄不久,就被请到宫里两次。
成长得真快。
就是她总要从相府和这里两头跑,有点累。
第94章 针对
还是那熟悉的中正殿,还是那熟悉的坐次,只不过,原本该在旁边的云湘不知怎的坐到绍茵茵附近去了。
那附近本来是男席,被屏风隔出来一个空间,绍茵茵不在上坐,正和云湘坐在一起,两个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
绍茵茵是绍皇唯一的女儿,长得精致俏皮,又会哄长辈开心,在宫中是极其受宠的存在。
因此只要不是太大的事,绍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昨日连夜的大风敲在墙上,导致云遥没睡好,她正一下一下地点头,和睡魔作斗争。
梁烟霏轻拍云遥后背,柔声道:“我们换座位吧,你躲在后面,可以悄悄睡觉。”
云遥一愣,谨慎地说:“那你不要跟陌生人走。”
梁烟霏轻笑一声,点头应了。
于是云遥就趴到后面呼呼大睡。
有人唱曲儿,云遥睡觉,有人弹琴,云遥睡觉,有人起舞,云遥还在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突然传来梁烟霏焦急的声音。
“阿遥!阿遥!”
云遥迷迷糊糊醒来,忽然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
怎么感觉像上课睡觉被抓包了一样。
梁烟霏担忧地说:“公主叫你。”
云遥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缓缓站起身,就见远处的绍茵茵正笑望着她。
绍茵茵说:“早听闻相府二小姐容颜绝世,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云遥缓过神,得体道:“公主谬赞了,小女比起公主之姿自是不值一提。”
她面上淡定,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太后寿宴上不是见过了吗,今天又是唱哪一出?
绍茵茵眉眼一弯,更显娇俏,她樱唇微启道:“本公主和阿湘自幼关系不错,如今没想到她比我先有了妹妹,本公主都要嫉妒死了。”
说着她娇嗔了云湘一眼,薄唇微抿,一副小女子的纯真模样,把绍皇逗笑了。
云湘以帕掩面,颇有些娇羞道:“公主说笑了,反倒是我更羡慕公主有如此多的兄弟宠着才对。”
“我不管,”绍茵茵骄横一下道:“我要把阿湘的妹妹抢走一天,给本公主献个才艺,云二小姐,你可愿意?”
云遥微一挑眉,心道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估计是云湘不爽她,想让她出个丑。
云遥恭敬上前,波澜不惊道:“我没什么才艺,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不过今日公主寿辰,我倒有个办法能逗公主开心。”
“哦?”绍茵茵根本没当回事,反正云遥乡下出身,什么都没学过,自是表演不出来了。
按照原计划,先让云遥出个丑,绍茵茵再掉两滴眼泪,说云遥敷衍她,就能处罚云遥一通了。
不说处罚多重,至少让云遥跪几个时辰完全不成问题。
绍茵茵这样想着,面上笑得十分甜美,她脆生生地道:“云二小姐这样说,本公主已经开始期待了。”
云遥唇角微勾,轻声说:“那就请公主随我道河面上去吧。”
说着云遥伸出一只手,示意公主牵着她。
周围人都愣住了。
这是多么奇怪又无礼的要求,居然让公主到冰面上,还要公主主动牵她。
然而绍茵茵动了动嘴,居然真的忍不住好奇,她娇嫩的柔夷握上云遥的手,被云遥一路带到冰面上。
眼看绍皇已经起身,众人也跟上去,纷纷凑到桥上看。
明明昨日还大雪飘零,今天的中正殿却是片雪未有,也不知是多少宫人忙活了整夜。
冰面上滑得吓人,云遥却是纹丝不动,她早在路过梁烟霏时将大氅脱给她,如今一副黑勾金丝的规整打扮,多了几分英气。
绍茵茵正死死攥着云遥的手,脸色发白,手还在抖,别提有多害怕了。
云遥都看乐了,这得是多想让她出丑啊。
她握上绍茵茵的另一只手,轻声道:“那臣女便开始了。”
绍茵茵惊得说不出话,只能勉强稳住仪态,便被云遥拉着滑行起来。
云遥稳稳护住绍茵茵,时而飞速驰骋,时而起舞翩翩,行云流水,身轻如燕。
绍茵茵起初害怕,如今滑了好几圈,不但没摔倒,反而多了几分愉悦,一众从未有过的畅快忽而蔓延全身。
云遥见她终于放松,便带着她做几个简单的舒展动作,时而弯腰,时而旋转,绍茵茵胆子越来越大,逐渐笑得开怀。
桥上的人们确是惊得移不开眼,冰上女子那优美的身姿令他们眼花缭乱,明明是黑金的衣摆,却如同天仙的飘步,又如同精灵的曲旋,令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
梁烟霏见一旁的哥哥看的专注,不由得偷笑起来,小声说:“阿遥厉害吧?”
梁顾之不可否置,微微点头,神色中多了一丝倾慕。
人群中不知是谁吹起笛子,悠扬婉转,动人心弦。
云遥跟着曲调,带着绍茵茵转换节奏。
众人看得心潮澎湃,只觉得云遥那黑色的袖摆仿佛带着琉璃般的光华,洒落在她所行迹之处。
美不胜收。
一曲过后,云遥拉着绍茵茵稳稳停住。
绍茵茵脸冻得红彤彤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好似没玩够,看着还有点傻。
云遥看向刚刚笛音的方向,就见关伯兰放下笛子,朝她微微挑眉。
云遥:这人怎么总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她把绍茵茵拉上地面,轻轻抚去袖口的褶皱。
被绍茵茵拽的。
梁烟霏小跑过来,一副小迷妹的样子,将大氅披在云遥身上,细心地给她系绳子。
绍茵茵玩得不亦乐乎,全然忘了原本目的,她主动挽上云遥的胳膊,笑着说:“阿遥好厉害,本公主要重重赏你。”
云遥笑着说:“多谢公主赏识。”
因着公主也跳了舞,众人不敢鼓掌,只是莫名让出最贵宾的位置,让云遥跟在皇室成员后面进了中正殿。
云遥左面挂着一个绍茵茵,右面挂着一个梁烟霏,原本有些冰冷的胳膊一下子软乎乎,暖烘烘的。
绍皇也是头一回见到冰上舞蹈,一下子大饱眼福,说了一溜串的赏赐。
“谢陛下。”云遥无奈应到,却并没有下跪。
不是叛逆心犯了,是公主挂在她身上,她松不开。
云湘缓缓回到座位上,看着绍茵茵的样子,紧咬嘴唇,一腔酸楚。
她原本只是心里积郁,想借绍茵茵的手,给云遥使使绊子。
可如今确是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如今云遥已经夺去父亲的关注,又夺得公主的喜爱,说不定,以后会夺走她的全部。
她死死攥住袖子,指尖微微泛白。
第95章 毒杀
云遥是坐绍茵茵的轿子回家的。
好看,但慢,没有马车舒服。
走着走着,远远看去,宅门大开,一个黑点点粘在门槛上。
凑近了一看,是像小煤球一样的黑蛋。
云遥抱起它揉搓了一通,才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