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余烬——峨盐【完结】
时间:2023-07-03 17:15:02

  ——从小到大,无数人都找机会告诉过她。
  何况,是带着委屈闪闪的双眸。
  一个再镇定惯了的男人,眼底那种不忍心,是藏不住的。
  ——但他还要为自己找补面子。下了手,不立威,不如不下手。
  边柏青伸手,攥住余津津的下巴,明是警告的话,但已有了心痛的变味:
  “傻不傻!今后不许再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你真想烧了那破房子,告诉我。用你亲自下手?还没过够自己下手的瘾吗?就算是扇巴掌,亲自下手,也会疼。”
  余津津不说话,只是瞪呆着瞳仁,直直朝边柏青。
  眼泪,在下睫毛上打滚,从下眼睑的后尾处垂落。
  她眼见着,边柏青眼神一恍,追随她眼泪垂落的方向。
  那只打横控制余津津不得动弹的胳膊,已经成为揽她入他怀的软化。
  余津津盯着边柏青的喉结,迟迟不下落到颈子深处。
  就要他咽不下去这后悔。
  偏不说一句话。让他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他爱误会她是恨他,还是因为疼痛不说话,或者两者都有。她才不管。
  人与人,哪怕有过负距离的情侣,误会多了去了。
  越让男人猜,越耗费他的心思,女人才越知道他的底色。
  她忽然心底一阵得意,他让她上瘾他的世界,她拖他下水她的世界……
  边柏青揉紧了怀中的余津津,还要嘴硬,还要保留气势,抖她一下:
  “我说的,你听见了吗?!手才好了几天?就去捣新的蛋!从今以后,你别亲自下场,听见了吗?啊?”
  余津津咬死了不说话,只往眼中贮泪。
  边柏青抬她身子起来,一看她眼睛,他已经慌了。
  一段恋爱时间下来,余津津早看出来了,边柏青的哄人进度条,其实就那么一点点,她越往后拖,越暴露他妥协女人的经验有限。
  ——她知道,他跟她一样的,在之前恋爱中,都是被捧的那个。
  他是个被女人惯坏的男人。
  但他在她面前,有强装的熟练。多数时候,靠他的性格本能。
  余津津确定了,边柏青的自责消失,不会快过她疼痛的屁股。
  他对她狠不起来,今天就是最大的狠了。
  她今中午,咬死了不说话,只是用无辜且瞳仁呆滞的眼神瞪着他。
  魂魄半失的样子。
  边柏青有点情绪崩溃,但外在克制的很好,他喊她:
  “喂,余津津!你不要这个眼神。你说句话!”
  把边柏青的精神折磨到濒临崩溃,余津津心底的笑声,耳朵里都听到了,回音都阔到颅内了,她获得一种新的快感。
  想起边柏青的黑白棋盘胸针,黑白盅的沙漏,黑白颜色的剑服,余津津觉得,她在和他之间,总是对掉着颜色……
  她和贮泪的双眸、抽走表情的五官,朝他表演一种对男人的濒临绝望。
  边柏青伸出双臂,把余津津的胳膊吊在自己脖子上,从洗手台上抱起她。
  余津津才不迁就他的动作,不顺势,但也不反抗,像之前他摆的那样,还是跪姿。
  他抱她到怀,她的双膝却是跪着的,顶到他的腹部。
  交颈抱着,余津津听见边柏青无声却失律的呼吸声,她心底:
  不让我骂是吗?
  操尼玛的,你扇我屁股,我折磨你精神还不够!必让你还更多!
  边柏青让余津津吊紧自己脖子,他伸出双手,去摸她的膝盖,抚了抚,轻轻掰着她的腿,想帮她放下来。
  余津津故意惨叫:
  “啊——”
  以为牵扯到她的臀部肌肉,边柏青立刻拿开双手,急了:
  “还疼?”
  “吭吭吭······”
  确实疼,但没分贝上表达的疼。
  她听见他心脏咚咚咚。
  死货!
  叫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余津津泣声咽咽:
  “你把我打瘸了!边柏青,我草你妈!你把我打瘸了!”
  边柏青急躁:
  “我刚跟你讲了不许骂······”
  “你把我打瘸了!我以后没办法嫁人了!”
  “胡说八道!我下手有数,不可能瘸。”
  余津津气急败坏捶了边柏青两拳,下手很狠。
  还回去!
  “我以后相亲,人家肯定嫌弃我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边柏青怒了,拿胸膛顶了一下怀里的余津津,大声斥责:
  “你跟谁相亲?你嫁只能嫁我!”
  “滚你大爷的吧!你是不婚族!我早盘算我的了。”
  余津津心底虽是一喜,但很快失落。
  她对自己与边柏青的未来,不算很乐观。她不愿分开是心情,未来结局却是无力的现实。
  恋爱甜蜜,但婚姻是家族的事。最近和他舅接触得多,加上自己一家子的烂事,头疼……
  最主要的,不能对一个不婚转婚,抱吃素又开荤的破戒希望。
  边柏青没有霸总文学里那种忽然的冲动,一般都是冷静至上,但在感情问题上,他似乎有很邪门的在意。
  他低了调门:
  “你要跟谁相亲?你要跟谁结婚?”
  余津津不看他,似是真的有她愿意结婚的另外的人:
  “趁着还年轻,找个差不多的公务员,简简单单过日子。”
  “现在的日子不好吗?”
  “你觉得呢?”
  这问题是真心的。想知道他怎么看待这段关系。
  边柏青思索了几秒,答:
  “我觉得还行。”
  余津津瞬间心灰:
  “只是还行,那就是大家都没找到满意的。”
  她要的是,另外的答案。
  边柏青拥着余津津,余津津挂在边柏青身上,如此近密,却在说着黯淡的话。
  他问:
  “你想找小公务员,是真心喜欢那种平淡的生活吗?”
  呵呵,真要是的话,王科长的侄子,不就有吃第二次饭的机会了吗?
  余津津却答:
  “是。适应不了你们豪门的生活。”
  连带着报复,你不是不婚吗,又问我靠近婚姻的问题。
  边柏青抬腿要走,却发现余津津还挂在自己脖子上。
  他:
  “也是,把你卷入这种生活,是让你最近不太平了。据说,你以前很温柔的,是吗?”
  “听谁说?”
  他顿一顿,冰冷吐字:
  “薛永泽。”
  余津津震惊,从边柏青胸膛上抬头。
  她下了地,微微离开边柏青:
  “他怎么跟你聊这个?你什么时候跟他聊的?”
  边柏青盯着余津津的双眸里的黑瞳,很久之后,他声音暗中带了沉沉的哑:
  “哦。一提起薛永泽,你的下意识是‘他’在前,而不是我怎么跟他聊的这个。你还是把他置位在前。”
  余津津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计较用词的位置?”
  边柏青咬着后槽牙,下巴削利地像剑,眼神冷冷的:
  “他?他托人给我带话,说你们还是校园情侣,从青春期到异国他乡。你可真长情。他早说你会为他求情。你做到了,不是吗?”
第50章
  快到下午班的点了,余津津要去洗澡换衣服。
  她一动,边柏青横视她一眼,闷声:
  “去哪儿?”
  “上班。”
  边柏青的下巴无方向划了半圈,捏了下眉心,极其无奈的表情。
  他口气很差,眼神垂到她下身:
  “都这样了,还上什么班?!”
  余津津看都不看边柏青,拖着扇肿的屁股出浴室。
  难道要在这个潮闷封闭的浴室里,谈论形同死去的薛永泽吗?
  继续叫边柏青误会她余津津对薛永泽的情感吗?
  上班,是很好的躲避。
  习惯只咬一侧后槽牙的边柏青咬起两端,抽了一条浴巾,裹住余津津的下身。
  余津津要自己来,被边柏青更加固执地抖开她的手,替她裹紧。
  裹好,她就被打横,扛到了他的肩头。
  快到她来不及反应,这个动作是怎么连贯完成的。
  小腹抵在他健实的肩膀,她有说不出的爱恨。
  把她抱得像折叠的蝴蝶,一扇垂在他胸膛,一扇垂在他后背。
  边柏青每迈一步,余津津的上半身就不受控地微拍着他的后背。
  他便在前面,攥住了她的脚踝。
  她不得不承认,她好爱他,爱他的细节,爱他的温柔,爱他的漫不经心,和他偶尔的混蛋。
  边柏青扛着余津津,站在书架前,掏裤袋。
  怪不得找不到打开两人结界的钥匙,在他身上。
  远去上海,也带着。
  他要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猜透了她就会抓心挠肝地找突破结界的钥匙。
  到了这端的房子,余津津非要去洗澡,边柏青皱着眉:
  “刚才怎么不在那边洗?”
  余津津不看他:
  “怕被淹死,打死。”
  “你······”
  半个字没吐完,边柏青就气顶了。
  他正敏感扇了她屁股,她就逮着他的神经挑。
  他极度聪明,却在不熟悉的感情领域,对女人的反话有听不出:
  傻子,早不恨你了。我在撒娇,甚至骄纵。
  洗完澡出来,边柏青从那边房子的衣帽间拿来了余津津的换洗。
  他非要帮她拉上裙子的后背拉链,无声地固执着。
  按照余津津的着衣风格,几乎不怎么穿裙子,甚至有点点避讳穿裙子,可不知为什么那么巧,回国唯一一次穿裙子,也是和边柏青第一次睡觉那回。
  这是那堆定制的衣服里的其中一件。
  那么贵的料子,可惜地扔在那里,很久了,再不穿,过季了。
  衣服做的时候,是边柏青给她挑的,现在,也是他给她穿上的。
  代表着他的心意,余津津说不口:并不是很喜欢······
  ——有关裙子的过往记忆,总是痛苦的,尘封在那里,不可第二次回忆的。
  却不知,裙子成为引子,触发今日痛苦的蝴蝶效应。
  在电视机柜上找车钥匙的时候,余津津忽然看到一只鼓囊囊的防尘袋。
  拉开袋子,是只女包,黑咕隆咚,上面带着羽毛。
  余津津惊讶:
  “这谁落这里的包?你舅妈和你舅私闯我们家了?”
  边柏青默了几秒,忽然急躁:
  “我出差前就放这里了。这么多天,你都没看到?”
  “我又不看电视。没注意电视机柜。”
  边柏青吞了下喉结:
  “家里的收藏楼,你去一趟了,别空着手。送你的。”
  哎,这男人,时时气她是一回事,可真大方。
  余津津提着包,有点想笑:
  “老气横秋。什么设计,还带羽毛?乌鸦毛吗?”
  边柏青顿了顿,忍不住嘴毒:
  “山猪吃不了细糠。那是爱马仕的so black系列!”
  “确实black.”
  black得让人恶心,跟老鸹似的。
  余津津罩好防尘袋。
  “只要不是你舅闯进来,又偷偷安什么就好。”
  她只知道爱马仕,没想到这么土,这么沉。
  因为没见过实体的。
  也不懂这只包市面上几乎见不到,爱马仕的爱好者疯狂追逐这款。
  更不知道,一只包,甚至可以买两辆911.
  即使告诉余津津,一只全球追逐的包,不出现在首都北京,不在国际都市香港,却出现在一个省会的不算奢侈的房子里,电视机柜上。
  她只会难以置信。
  边柏青懒得解释,提走包:
  “替你收起来。别人借,借不到。你呢,还看不上眼!”
  等他放完包回来,她已经出门上班去了。
  发条驴拉着电动磨。
  不知道驴拉磨,还是磨拉驴。
  走到楼下时,薛永泽的未婚妻又冒出来了。
  余津津装看不到,加快步伐。
  未婚妻拦住余津津,乞求:
  “你说会回复我,却一直没有消息。我不纠缠你,就想问问,薛永泽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余津津被拦住去路,只好看了未婚妻一眼:
  “你老公还有账务问题,是吗?”
  未婚妻眼神一震,一时找不到应对的话。
  余津津猛然暴怒:
  “草泥马!敢害我!两条狗男女,去死!”
  当初被未婚妻不抛弃不放弃的深情打动,现在刚被边柏青手动打动。
  她恨!
  未婚妻哀哀的: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他下阴曹,你沉地府,冥婚,滚!”
  未婚妻刚作出要央求的纠缠,扫了一眼余津津背后,立刻噤声。
  余津津感到奇怪,转头。
  边柏青阴冷望着这边。
  余津津心头一紧:日,别再误会!
  她不顾臀部的肿胀,小跑起来,躲进车子。
  开出小区,余津津才敢喘口大气。
  刚才回头那一眼,边柏青让她感到陌生。
  无论是工作场所还是在小区,反正只要不是在家里,以情人的面孔,她都有点惧惮他。
  也难怪薛永泽的未婚妻吓得不敢吭声。
  为了捞薛永泽,她大约早就了解了边柏青的背景,量力过,和边柏青打交道只是蚍蜉撼树。
  只缠他身边对国内很多人事其实不通的余津津。
  余津津心底大骂所有人——屁股疼,所有人都有罪,无差别扫射。
  到了报社,大老板敲门。
  余津津站着办公呢。
  手动隆臀,起码三天下不去。
  整形师太狠了。
  大老板居然不是催和天青集团的协议达成,而是:
  “小余,边总朝我亲自给你请假,说带你陪个领导吃饭。”
  他热情起来:
  “是王秘书吗?你的人才引进材料,早通过啦!刚才我跟小边总说过啦。”
  余津津很稳重:
  “谢谢领导。”
  “快去吧。别叫人家等。王秘书很看重你们这对新人嘛。小边总代表集团,你代表我们报社,未来还有很好的合作嘛。”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