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蝉鸣时——码代码的Gigi【完结】
时间:2023-07-04 14:35:48

  夏日蝉鸣时
  作者:码代码的Gigi
  简介:
  “我对自己没掌握能力
  也许有一天
  我会需要你
  守着你用我这一辈子“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婚恋 七年之痒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夏,程帆 ┃ 配角:林建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爱情有很多种姿态
  立意:有时婚姻也挺好
第1章
  夏日午后,树叶都快被晒焉了,知了都叫得敷衍,漫长到令人昏昏欲睡。永胜钢丝厂是下午一点半开工,一点四……
  刚入夏的午后,树叶被晒得半焉,知了叫得敷衍,漫长到令人昏昏欲睡。
  永胜钢丝厂是下午一点半开工,一点四十,厂房内有节奏的“咔噔咔噔”,是钢丝被绞断掉落在地面的声音。同时,厂房外的起重机启动,吊臂下移,徐徐探入被密集缠绕成圆柱形的钢丝圈内,驾驶员操纵摇杆,将重达半吨的钢丝吊起,再驶向西南角的池子处。
  池子上蒸腾着一层浓重的白雾,伴随着浓重的腐蚀的酸味,驾驶员带着加厚的棉质口罩,打了个哈欠,顺着形成肌肉记忆的动作将钢丝沉入酸洗液中。
  厂房的门卫午睡还没醒,传达室内里有个隔间,是门卫的卧室。这个点一般没有货车进出,门卫老李把厂房大门一关,开了空调在屋内能一觉睡到两点。
  老李睡梦中依稀听到汽车的喇叭声,迷迷糊糊的,厂房外是一条宽敞的马路,他只当是行驶的车辆在鸣笛。
  烈日当空的时候,干什么都没精神。老李翻了个身,想再咪个回笼觉,
  可那滴滴声依旧不停,烦扰了他的美梦,并以极其不耐烦的频率在催促着响着。
  老李突然睁了眼,不同汽车的喇叭声不尽相同,而此时的这辆,极其有辨识度。他猛地弹跳而起,拖鞋都来不穿,摸索了枕头下的遥控钥匙,打开了隔间的门,忙不迭地将遥控器对准大门按下开门键。
  焦灼日光透过传达室的玻璃窗大剌剌地刺到老李的眼上,他眯着眼,奥迪A8,是小林总的车。
  很多年前,老板的车是别克。厂里员工用“别克来了”作为通风报信的代号,如今,老板一年都不见得来一回。
  电动推拉门缓缓移动,车在电动推拉门外等待着,老李透过轿车的挡风玻璃向内望去,车内女子戴着墨镜,看不清神情,不知喜怒。
  老李一阵心虚,偶尔的贪睡,就被抓个正着,也不知小林总有没有在看他,老李殷勤地带着笑意向车内的人挥了挥手。
  林夏看到了,大热天的,谁不想多午睡会呢?她按了下喇叭致意他的打招呼,再一脚油门踩下。
  她很久没来永胜了。
  永胜钢丝厂位于本市与邻省的交界地带,北临高速,交通便利。若不堵车,从市区需行驶一个多小时。永胜仅是一个钢丝厂,在整个建林集团中的占比很低,技术程度不高,只要机器设备开着,工人干活,有业务,生产线就能实现盈利。
  永胜的特殊在于,这里是林建华发家的地方。
  邻省铁矿资源丰富,林建华最初是在村口搭了两间屋子,倒腾了便宜钢筋回来搞焊接,打磨了再卖出去。后来规模大了,便有了永胜。
  办公楼前的梧桐树还在,这是建厂伊始便移植过来的。
  粗壮枝干上的旁逸而繁茂的树枝投下一大片阴影,没有风,水泥地上阳光的空隙都陷入静止。树皮脱落了大半,只有些许快晒干还附着在树干上,一碰就掉,幼时的她喜欢将这些残存的树皮一片片撕下。
  开到车棚内,林夏灌了一大口冰美式,下了车去拿后备箱中的牛仔外套,上次丢在车里忘记洗了,上面还有机油的斑点。
  没有人通知过她,早两天厂里被退了一车货。拉了两吨过去,人瞧了眼,都没过磅,直接就被退了。
  这是老客户的单子,这一批订单远不止两吨。虽说被退回来再加工了便是,但这质量到底是多次,一点情面都没有就直接被退了。
  她顶着大太阳,戴了鸭舌帽,往厂房走去。脚蹬运动鞋,灰色的运动裤与破旧的牛仔服,这幅打扮与厂内工人并无差异。
  林夏走到厂房内,还未往里走去,听到“奥迪来了”信号的周旺财就迎了上来,“小夏你好久没来了啊。”
  周旺财是厂里老人,当年跟林建华一个村的,当年办钢丝厂时他就跟着过来做事,混到今天,厂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基本都他说了算。
  阳光太刺眼,林夏手挡在额头前,被晒得下意识皱了眉头,“周叔,带我去看被退的那批货。”
  跟着疾步向前的林夏,周旺财五十多了,人还胖,走了五百米便气喘吁吁,汗水顺着腋窝流到了背心上,想着该找什么理由来解释这批货的问题。
  厂房里的盘条密集地堆叠着,林夏看了眼那批货,看样子是还没来得及进行二次加工,可是这都两天了。她什么都没说,转了身,往酸洗池方向走去。
  “周叔,你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周旺财心想着,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可他却不敢糊弄她,她蹲过厂房,他还是她师傅。
  当时林夏刚大学毕业,喝的还是洋墨水,结果她回了国就说要来永胜实习。开什么玩笑,一个钢丝厂,能学到什么?
  不过钢丝厂能学的还不少,周旺财也没想到,林夏竟然吃得起苦,从酸洗配比到打磨磨具开坯,再到拉钢丝,整个流程,她全程亲自学过、干过。
  林夏白天学干活,有时跟着出去跑客户,晚上呆在办公室看账本。办公室里边有间卧室和卫生间,那段时间,她就住在了厂里。一开始不适应,还跟他说,半夜听到狗叫声,她都吓得拿起手电筒出门看,就怕贼来偷东西。
  干了三个月,老板过来视察厂子,看到正在开吊车的女儿,心中不是不动容。等她下了车,平日里要求甚高的老板,也在众人面前夸了句女儿努力。
  林夏那时还有一副稚气未脱的学生模样,脱了帽子,用挂在脖子后的毛巾擦了汗,就笑语盈盈地跟她爸撒娇,说那您可得给我奖励。
  当时陪老板视察的一群人在旁边起哄,说女儿这么吃苦能干,老板必须给奖励啊。
  林建华也笑着问,想要什么奖励啊?
  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林夏些许的紧张掩饰地恰到好处,跟她爸说,能不能把永胜交给我管?
  林建华反问了句,你是觉得现在这里管得不好吗?
  周旺财当时都吓到了,她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让林建华处于被动的局面。
  那时林夏年少轻狂,说还可以更好,给我半年,利润率提高两个点,做不到我就滚。
  彼时新兴钢丝厂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市场竞争压力陡增,销售利润率哪那么容易提高的?
  林总果然变了脸色,但最终还是抛下句,好,从今天起永胜你做主。就算做不到,也别让我给你擦屁股。
  那个场景,周旺财一直记着。
  “酸洗不彻底。”他斟酌了回,又加了句,“磨具规格没控制好。”
  林夏笑了笑,没说什么,更没指责周旺财。
  她就是一路带着周旺财,跑了酸洗、磨具和拉丝处,当着他的面,把负责人找出来骂了个狗血喷头。
  白跑一趟,油费、过路费、货车司机工资,这些高昂的运输费都是成本。工业性产业,销售利润率非常低,每一个环节的成本都要被严格控制。
  “这不是两百公斤,是两吨。规模和尺寸要求明明白白地放在这,出库前检查的人一个都没有?”厂房内机器轰鸣声下,她说话都要提高嗓门,“下次再这样,直接扣钱。”
  看着他们低着头不说话,林夏脸色缓和了些,正好这时老李推着平板车从门外走来。
  “我让老李送了冷饮过来,大家先休息一下。”她走到推车旁,帮着老李将箱子搬下来,顺手将棒冰递给了他们。
  拿过小林总亲手给的冰棍,虽然刚刚被训了,但这么热的天有冷饮吃,看着老板好转的脸色,工人们连忙接过并道谢。
  林夏笑了,“夏天才刚开始就这么热,中午食堂烧的饭还有胃口吃吧?”
  “有的,今天食堂还烧红烧肉的。肉汤拌饭,我连吃了两碗。”一个拉丝工人主动接上了林总的话。
  “那下次烧红烧肉了告诉我,我得特地来这吃饭。”
  厂房里自是没有空调制冷,下午这才开工了一个多小时,各自身上都一层臭汗了,林夏想起来补了句,“大家天热辛苦了,这个月一人发两百的冷饮费。”
  周旺财在一旁看着,呵,这是骂完人,再施恩。这些个没头脑的工人还要觉得小林总大方,对工人好。
  末了,人员散去,林夏走到了洗手池处,旁边桶里是木锯末混着洗衣粉,她抓了一把在掌心搓着洗去手上沾到的机油,随口跟周旺财抱怨着,“他们做事太不认真了,师傅你可得帮我盯着点,”
  这样的抱怨似是拉近了距离,周旺财心有恻然,刚刚的指桑骂槐,是在敲打他呢。他搓了搓手,“这事是我做得不好,没把控好质量。”
  手冲洗干净,林夏拧上水龙头,甩干了指尖水滴,“厂太大了,这区区两吨货你顾不过来也正常。”
  周旺财一时噤了声,心中算盘打得飞起,什么叫他顾不过来?
  “不过旺财叔你都干了这么多年了,这肯定是一时疏忽。下次货出问题了,厂里有什么事,你得让我知道。”林夏笑了笑,往外走去,“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周旺财看着林夏远去的背影,才知道她这一趟来的目的。
第2章
  回到车上时,林夏将冷气打到最大,手放在风口吹着,再将带着凉意的手放到发烫的脸上降温。她坐了好一会,看了眼时间,才两点半,先发动了车子回城区。下午有会,要回公司。
  但这一身的汗臭,她得先回公寓洗个澡。
  这套公寓是她回国时买的,没有想过回家住,恰逢这边楼盘开卖,走高端公寓路线。她来看了趟样板房,入户大堂便是矗立的水晶柱,说聚财的。地理位置优越,但很安静。据说请了设计大师来做室内装饰,的确是不土,她当即就定下了。
  私人领地,连次卧都没有。
  客厅很大,沙发上放着抱枕和毛毯,一块低矮的白色大理石当了茶几,随意地扔了两本杂志。前边悬空电视柜上有个遥控器,但墙上却没有电视。整个客厅内连盆具有生活气息的绿植花卉都没有,更显得空阔。
  若非卧室床上的被子凌乱地铺着,枕头边放着一小只泰迪熊,这屋子几乎看不出居住的痕迹。
  从进门到洗完澡,林夏不过花了十分钟。头发擦的半干,裹了浴巾出来时看到门口洗衣篮里昨天扔的衣物,她一脚踢进了放置洗衣机的小隔间里,眼不见为净。
  再走去了衣帽间,上周还带着梅雨季尾声的阴冷,这周便是艳阳高照,于是衣柜里毛衣、卫衣、衬衫和T恤凌乱地摆放着,她翻了半天,找了条没有压痕褶皱的浅绿色真丝半裙和白色衬衫。
  换了衣服后擦了护肤品和防晒,林夏便出门开车去了公司。
  到了办公室,桌上已经按紧急程度依次摆放了要她审批的文件,林夏照例先泡杯茶,已经喝了半包的金骏眉还是从程帆那拿的,他喝茶极为讲究,可惜小气,只用一包金骏眉就打发了她。
  只因有次他泡了茶,她回家时正渴,将他泡的一壶茶喝了个精光。他问她觉得这个茶怎么样,可她哪来得及细品,更不知道他拆的这块,是七十年代的江城青砖。她夸了句好喝,逗他说比我买的立顿好喝。他果然被她气笑,她再讨要一杯时,他坚决不给。
  芽尖正懒散地缓缓上升还未舒展开来时,助理就敲了门进来,说董事长喊她过去。林夏将茶杯放在桌上,低着头说了句,知道了。
  踩着厚实的地毯进入林建华的办公室,占了左面半壁墙的是泼墨山水画,浓重的中式风格,红木办公桌,舒适的黑色真皮椅,容纳了发福的肥胖身躯,她每次进来看到他身后猛虎出山图,没由来的压迫感浮上心头。
  “爸,你找我。”
  林夏拉开椅子,坐下来看着对面的林建华。脸上堆的肉连到了下巴上,下垂的眼皮让本不大的眼睛显得更小,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赘肉、皱纹、眼旁的斑点和变薄的上唇,这些衰老的自然变化呈现在他的脸上时,并没有让他更为慈祥,相反,在他沉默时,他的下属更为害怕。
  六十多岁,是普通人步入退休的年纪。对企业经营者,特别是家族企业创始人来说,用正当盛年来形容也不为过,皱纹是赋予他们的年轮。
  “才知道程帆都把生意做到新西兰去了。”看着女儿一脸茫然的表情,林建华皱了眉,“你不知道这件事?”
  程帆十年前创建了隆盛,以光伏组件起家。不久后遇上欧债危机,贸易冲突硝烟弥漫,海外市场萎缩,为光伏行业投下一片阴霾,对于主要依赖欧美市场的生产企业几乎是灭顶之灾。
  在这样的行业寒冬里,程帆极度大胆,融资了两亿美元,再次出海,在东南亚建厂。现金流是企业生存的根本,他又收购了一批现金流断链、面临破产的公司进行重整合并。
  此大刀阔斧的投资行为在行业回暖后,彻底奠定了隆盛在光伏行业内的地位。
  如今,世界都在进行绿色能源转型发展,制定“零碳电力系统”发展计划。上半年,隆盛与英国本地能源公司签约了光伏储能项目后,隔了几个月,又在新西兰准备落地新项目。隆盛这是要做多大的海外市场,显然布局已久,看着女儿的毫无反应,林建华显然不满意。
  “他工作上的事,我不过问。”
  “他不允许你碰他的生意吗?你嫁给了他,总归是他家的人。”
  “公司的事已经很多了,哪里顾得上管他的事。”林夏一副轻松的样子,“只要他每个月给够家用就行。”
  “挺久没有去看你妈妈了吧?”林建华的记忆力不差,“上次去美国,还是去年秋天吧?跟程帆一起去的。”
  林夏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嗯,我前两天还跟妈妈视频呢,她上个月搬回西雅图过夏天了,最近状态不错。”
  “都快一年不见了,你该回去看看她了。”
  她的右腿交叠在左腿上,身子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腿上,大拇指的指腹,无意识地不停摩擦着真丝半裙。
  她只是看着林建华,没有说话,她知道他话没说完。
  “你跟程帆都结婚三年了,还没有孩子。他家不催,不代表不想要。”林建华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坐着,结实的身躯与真皮座椅摩擦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先成家,后立业。今年,给你个长假,去美国陪你妈妈,顺便生孩子,怎么样?”
  “爸......”
  正当林建华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时,她却是笑了下,“你说的对,是该要孩子了。不过我俩计划就是明年,他最近应酬太多了,烟酒暂时也断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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