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告别——有厌【完结】
时间:2023-07-04 14:37:24

  也有不熟悉的女生,盯了李衡很久,不知道许喃的分量,跃跃欲试地凑过来。
  “李衡,我是简存哥的朋友……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以后可能会常见面。”女孩笑容娇羞,手机递过来才想起来问,“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许喃屏息凝神,捏着牙签插水果的动作顿住,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女孩明艳妩媚,落落大方。
  李衡手抄在棉服口袋里始终没抽出来,撩起眼皮觑了女生一眼,落回到许喃身上。
  火光将少年的五官线条照得立体鲜明,只见他朝许喃那一抬下巴,回道:“没见我正哄着吗?”
  顿了下,他说:“所以,不方便。”
  偷瞄的许喃红了耳根:“……”
  女生遗憾地捂着手机,走了。
  许喃嘟囔:“我不是。”
  李衡手肘垫在膝盖上,上半身超前探,离她近些,语气故作随意,强调:“你语气听上去挺遗憾。”
  “……”
  许喃没接他这茬,过了会,语气认真道:“期末成绩出了。你还是年级第一,数学和物理满分,语文稍低一些。”
  李衡扬扬眉,问她的成绩。
  许喃心不在焉地回了,把话题绕回来,又问了一遍她曾经问过的问题:“李衡,你要考警校吗?”
  上一次问,是关心他的规划。
  这一次问,想的是他们的以后。
  李衡依旧没正面回答,反问道:“想说什么?”
  不远处的几个人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兴头上热闹地欢呼起哄。
  许喃收回视线,眼底映着火光,平静地说起:“我们两个的成绩很接近,如果高考还能这么接近……如果你不考警校的话,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李衡没有说话,许喃忐忑地等了会,转过头去。
  李衡正盯着她,五官线条凌厉深邃,眼色沉沉。
  考警校吗?他不知道。
  不考警校吗?他不确定。
  他想要成为李常滨,又害怕成为李常滨。
  他自诩行事有章法,唯独在这件事上,不敢轻易保证:“许喃,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有话直说;不喜欢计划未来,喜欢及时行乐。一年半后的事情,我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去警校。”
  就像没想到她下学期就要转学一样,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许喃咬唇,不死心地说:“也可以考到同一座城市……”
  李衡对情绪感知迟钝,此刻见她小心翼翼一点点试探一点点让步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真他妈混蛋。
  后来李衡想想,那几年青春时光,有叛逆,也有疯狂,但于他而言,习以为常,只觉平淡。
  而许喃是他乏善可陈的青春中,仅有的一抹亮色,是猝不及防的出现,是不可控制的心动。
  木炭爆开,溅起火星。
  李衡眸底明亮,勾唇轻嗤,抬手揉了下许喃的发顶,说:“傻不傻。”
  她眼睛亮亮的,问,“可以吗?”
  李衡靠上椅背,上半身微微后仰,歪着头,一瞬不瞬盯着她,说:“惯着你这么多次了,这件事还能不顺着你吗?”
  -
  许喃借口要上完最后两周大提琴课程,在北央一直待到除夕前一天。
  李衡绝口不提已成定局的事情,每天带着许喃满城玩,有时是跟陈铮鸣孟澄西他们一起,有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日程满当当,跟特种兵集训似的,却不觉得累。
  临近春节,李常滨的工作量增大,依旧是久不在家的状态。两人去超市采购了很多年货,许喃爱吃的零食、酸奶囤了好几样,热闹得仿佛她还要住很久似的。
  欢乐谷寒假期间开放了夜场活动,许喃在街上看到广告中在城市霓虹辉映下的摩天轮,蠢蠢欲动。
  李衡自然注意到,当即订了门票。
  夜场下午四点入场,临出门前,许喃小腹阵痛,隐约意识到什么,去了趟厕所。
  再出来时,她垂着嘴角,有些遗憾和不自在:“今天可能没办法去,我大姨妈来了。”
  李衡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装,再套件外套便能直接出门,此时坐在沙发上望过来。
  “来这里?”李衡脱口说完,瞧着许喃拧巴的表情,不解。
  许喃犹豫:“来那个,月经。”
  “……”
  家里备着的卫生棉用完,许喃说:“我要去趟超市。”
  “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回屋躺着。需要什么,我去买。”李衡已经起身。
  许喃从购物平台找了常用的卫生棉的图片:“你照着买。”
  李衡帮她倒了杯热水,才出门。
  没过一会,手机响,许喃以为是李衡在超市遇到了困难,接起刚要说话,却听到一个温和低缓的女声:“囡囡,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是楚越。
  许喃本以为游乐场的安排被打乱已经够心烦,却不想楚越这通电话令她的情绪更糟糕。她听着楚越在电话那头说:“你舅舅去北央出差,今天返程,你跟他一起过来吧。妈妈明天要进手术室,想见见你。”
  “……”
  李衡拎着卫生棉和大枣红糖等一些补气血的食材回来,正看到许喃敞着卧室门,在里面走来走去,不知忙活什么。
  他走近,才看清平摊在地上的行李箱,许喃正一趟趟把陈列在房间各处的东西收纳进箱子里,李衡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五官绷起来:“你现在要走?”
  许喃这会心里的难受程度远超过腰腹的不适感,她心不在焉又麻木地整理着行李,闻言,才注意到李衡回来了。
  她情绪沉重,不情愿地和他解释:“我舅舅来北央出差,要接我一起回顷沪。”
  每一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却理解不了意思。李衡眼神中的疑惑与担忧,顷刻间成了真,眉头紧锁,冷冽骇人。
  许喃见李衡脸色不对,直觉他误会了什么,她正要解释。
  李衡语气重一些,紧紧地盯着她,先发制人:“是不是我回来得慢一点,你就已经走了?”
  “……”
  “许喃,你真行。”
  “……”
  许喃紧了紧抱着衣服的手臂,垂头道:“我也才知道。”
  “你舅舅几点到?”
  许喃低声:“还有一个小时。”
  “你老实坐着,我一会给你收拾。”说话,李衡把购物袋里的卫生棉拿出来给许喃,然后拎着剩下的东西进了厨房。
  许喃怕时间来不及,让舅舅等。当年楚越嫁给许群究遭到姥爷一家的极力反对,这些年舅舅对许喃算不上有耐心。
  不过李衡既然说让她坐着,许喃便真坐下了。她坐在床沿,听着李衡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视线落在行李箱上,心想,迟了就迟了吧,东西收拾不完就留在这,等在顷沪过完年,开学前说不准还能回来一趟。
  大概过了一刻钟,李衡回来,开始给她收拾行李。
  李衡把许喃堆到箱子里的衣服都抱到床上,一件件重新叠一遍,再给放回去。
  许喃在旁边看着,发现李衡这样的叠法更板正,占更少的空间。
  住进来时,一个行李箱和一个书包足够。但这学期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东西,还有这些天出去玩买的各种有趣的小玩意,根本装不下。
  李衡回房间取了自己的行李箱,深灰色的,比许喃的行李箱大很多。
  衣橱被清空,许喃想起来:“阳台上还有晒着的衣服。”
  李衡自觉道:“我去拿。”
  书桌被清空,许喃看着椅子上放着的那个她有时枕着有时抱着的太阳花抱枕,说:“这个装不下了,要不留给你用吧。”
  李衡看眼这个桃红色的抱枕,无所谓:“随你。”
  许喃扯着书包带子犹豫了会,过去抱着太阳花,说:“那我给你放到房间。”
  不给李衡拒绝的机会,许喃一溜烟跑出去。李衡刚刚拿行李箱时,没关门,这会正好方便许喃进去。
  许喃把东西放下,离开时,看到书桌中央,摆着她送的那个黏土娃娃,心里的不舍情绪突然又加重几分。
  明年的生日……还能一起过吗?
  不多时,两个行李箱依次扣住,并排着被推到玄关处,红色的大提琴琴盒竖在旁边。
  许喃住的这间卧室一下子就空了,恢复成了她刚住进来那天的样子。
  许喃没敢多看,及时别开视线,跟着李衡进了厨房。
  许喃扒在厨房门口,看他从锅里舀东西:“你煮的什么?”
  “去餐厅坐着。”李衡把人赶到餐桌旁,放下碗。
  红枣枸杞红糖煮的牛奶,煮好有一会了,温度适中。
  许喃尝了一口,眼睛弯起来:“好喝。”
  “喝完还有。”
  有再多,她也没法一直喝。许喃垂眼喝下去小半碗,问:“我能带一点在路上喝吗?”
  李衡隔着张餐桌坐在对面,看她故作轻松的神态,心里酸酸胀胀,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他问:“你坐飞机还是高铁走?”
  “飞机。”许喃说完才意识到,失落道:“那带不上去。”
  许喃心里难过加重几分,喝了两小碗,还想再喝,被李衡制止了:“吃多了不消化。”
  情绪是会传染的,更何况李衡本就不舍。看着女孩沉默哀伤的神色,喉结微动,他道:“等你回来再煮给你喝。”
  “……那就这么说定了!”
  等舅舅打电话来的时间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许喃的手机响起来时,堵在心头的这口气终于松出来,下一秒便又深刻地记起,真的要走了。
  许喃:“司机开进小区了。”
  “下去等吧。”李衡跟着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在玄关换鞋,许喃留恋地偷看李衡,少年背脊挺直,身型挺拔高大。
  初见那天的情形,恍如昨日。
  又一次被他逮住目光,许喃敛走眼底压抑的悲伤,移开目光前,却被李衡突然叫住:“过来,让我抱一下。”
  紧绷的嗓音里带几分促狭,是冰的,也是暖的。
  许喃垂着眼往他面前挪,几步之遥。
  李衡已经迫不及待伸手,揽过少女纤细轻盈的腰肢。宽阔的肩背下压,就着她的身高,下颌落在肩上,滚烫的吐息落在她白皙柔滑的颈侧。
  许喃手指微蜷,数秒后,她缓缓抬臂,回拥住眼前炽烈勇敢的少年,回拥住那个不可战胜的、他们相遇的夏天。
  -
  接许喃去机场的专车停在楼下,李衡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
  许喃坐上车前,扶着车门回头,眼眶微红,似有话要说。
  “快走。老子偷着乐呢,送走个大麻烦,日子都清净了。”李衡摆摆手,催她,用自嘲压下心里不舍和担忧。
  没什么好担心的,许喃是去和她的家人生活,日子总好过他这个不靠谱的半吊子哥哥。
  目送车子转弯,消失在视野里,李衡在原地站了会,才抬步回去。
  这处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居民楼,仅仅半年时间变得处处是许喃的痕迹。单元门前有她第一次学会用手机软件远程开门禁时求夸奖的样子,防盗门前是她忘记带钥匙被困在门外无助可怜望着他的样子。
  李衡把用过的碗勺洗掉,收拾了厨房,一并把房间打扫一遍,整理出了很多样许喃用过的,忘记带走的东西。
  马克杯,漫画书,别刘海的发卡。
  李衡找了个纸箱,把东西一一收好。
  等再找不到可做的事情,李衡坐在沙发上,见时间还早,甚至没到许喃的登机时间。
  气息中蕴藏的压抑和狠戾像烧得滚烫的火,蛰伏已久的疯狂蠢蠢欲动,他没办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一秒都不行。
  他不是没有厌恶、迫切想离开这里的时候,比如在每一年生日的那天,这里有他最恐惧的空荡。
  生日只有当天,而许喃离开的阵痛,伴随在之后的每一天,程度严重千倍万倍。
  当习惯了她的存在,分别如同戒断。
第24章 查岗呢?
  24
  熟悉的街景逐渐远去, 车子驶上机场高速。
  轿厢内陌生的香薰气味让许喃感到不适,四肢百骸都处在一种异样的紧绷状态中。
  许喃拘束地坐着,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向捏在手里处于锁屏状态的手机。
  察觉到坐在副驾的助理扭头望向自己, 许喃才后知后觉,楚培风刚刚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她愣怔地抬眸, 看向旁边人。
  楚培风一身浅灰色西装, 黑色长袜裹着劲瘦的脚踝骨, 皮鞋贼亮, 瞩目的长腿交叠,从容沉稳地坐在那, 透过薄薄的镜片望过来, 眸子沉寂如水。
  她半天没回忆起男人说了什么, 两眼茫然,偏偏楚培风眼神冷淡,不打算说第二次。
  还是前排的助理将手里一瓶新的矿泉水朝许喃递了递,问道:“你要喝水吗?”
  许喃适才回神,抿着笑接过, 轻声说了句:“谢谢。”
  小姑娘礼数周到, 侧脸恬静安分,杏眼泛着清透的光, 单纯无辜, 带着几丝令人怜爱的乖巧。
  楚培风淡淡地收回目光,冷冷道:“拆了就全喝完, 别浪费。”
  “……是。”
  许喃不是头一次意识到舅舅不喜欢自己。
  车子临时停泊在国际航班的登机口前,楚培风和助理的东西轻便, 许喃一个人的, 顶他们两个人的行李。
  助理往行李车上堆放时, 许喃有眼力劲儿地上前帮忙。
  值机、托运,过安检。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顷沪。
  等行李耗费些时间,从机场到家的路上,楚培风全程黑着一张脸,不好惹的样子。
  许喃想去医院看看楚越,见状,也没敢出声,任由楚培风带她到哪是哪。
  和北央冬季的寒冷干燥不同,顷沪属南方城市,地处长江入海口,气候温和湿润,少雨,更难下雪。
  长街上行人寥寥,随处可见的梧桐树褪去绿意,有几分凄凉的美。
  夜里九点,辉腾停在一幢洋房别墅前面。
  许喃跟着下车,只背着琴盒,其他行李被迎出来的管家负责。
  进门换鞋时,楚培风冷声提醒:“脚步轻点,家里老人在睡。”
  许喃应了声,蹑手蹑脚,连同行李一起被送到了房间。
  她对这里环境陌生,人也陌生。随着房间门掩住,适才渐渐放松。她呆坐在床沿,有种无所事事的迷茫。
  房间宽敞,角落里摆了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半开放的衣帽间里挂着崭新的当季服装,书桌也很大。
  许喃四处张望,熟悉着装潢陈列。
  耗在路上五六个小时,飞机餐不合胃口她便没怎么吃,此时歇下来,饥饿感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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