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喃推开卧室门看到静悄悄的走廊,没敢乱走动,重新关住门,忍着饿闷头收拾行李。
她就是这时看到了行李箱里的一大包零食。
曲奇饼干、话梅糖、果冻……拥挤地封在一个透明包装袋中,尽可能少地占据着行李箱的容量,都是她爱吃的。
李衡给她收拾的。
许喃适才想起还没给李衡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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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北央。
网吧里随处都是密集清脆的键盘声,电脑显示屏上各样的游戏画面清晰艳丽。
某一排五连座,同一局游戏进行到关键时间,一波团定输赢。
“开开开!杀他丫的!”
手机社交软件的提示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极其微弱,况且个个都戴着隔音耳机,很难听到。
但键盘旁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李衡还是注意到了。他等了一晚上,等她航班起飞,等她飞机落地,等她开机,等她联系自己。
姗姗来迟的短信像某种预示,证明着两人虽然分隔两地,但不代表着从彼此生活中消失。。
“卧槽,衡哥,你怎么停下了。打团了!”陈铮鸣急切的声音乍响,扭头看向旁边人。
李衡拨出电话,歪着头用肩膀将手机夹住,手落回键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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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房间乍响,许喃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设置成静音,才接通。
熟悉的男声传来:“下飞机了?”
许喃放低声音,回:“已经到家了。”她仔细听了背景里的杂音,问,“你在网吧吗?”
正进行一波激烈的团战,陈铮鸣的叫喊声正清晰。
带领队友取得胜利,团灭对面五人,确定其他四人就算挂机,超级兵也能将对面水晶的血量耗光,李衡才把手底的鼠标键盘一推,起身往外走,回她的话:“打完了。”
“你还没带我去过网吧。”小姑娘声音微弱低缓。
李衡靠在窗边,从烟盒里磕了根烟出来,正咬着滤嘴,摸火机,闻言,轻嗤:“没带你去的地方多着呢。”
许喃耳根痒痒的,眉梢垂着,挂着明媚干净的笑。
听着电话那头打火机滑开的声音,猜他在抽烟。
李衡不在他面前抽烟,也很少身上带着烟味面对她,往往薄荷糖不离身,沾染着清冽干净的薄荷香。
隔着听筒微不可察的电流声,李衡玩世不恭中带几分认真,道:“快点长大,等成年带你去。”
“好。”许喃应着,听到叩门声,不想让外面人等急,也不想挂断电话,“有人敲门,你等我一下。”
片刻后,许喃端着碗黄鱼面坐回到书桌前,对电话那头的人解释:“是家里阿姨送了宵夜。”
“吃什么?”
“黄鱼面。”
奶白色的汤底浓郁,透亮晶莹,泡着一条炸得香脆、肉质饱满的小黄鱼,手擀面爽滑筋道,入口鲜甜,口感丰富。
许喃食指大动,没一会便吃了小半碗,才想起来问李衡:“你晚饭吃的什么?”
“南门涮肉。”
许喃舔舔嘴角,也想吃涮肉了。“和谁去吃的?”
李衡报了几个名字,道:“查岗呢?”
许喃心虚,声音不自在:“我就是随便问问。”
李衡拖着长音哦了声,意味深长。
许喃把筷子搁下,仓促地说:“我要去厨房放碗筷,不跟你聊了。你快去打游戏吧。”
“胆小鬼。”李衡哼声,没强留人,嘱咐他睡觉关好门,便挂了电话。
他在原地站了会,新的一支烟从盒子里磕出来,点火前,李衡把火机扣住,烟塞回去,心情不错地回了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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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翌日,许喃在叩门声中醒来。
她以为是李衡催她吃早饭,迷糊间从枕边摸起手机看眼时间,还没到平日起床的时间,刚要扬声喊“我还没睡醒”,前一秒记起她来顷沪了,住在姥姥姥爷家。
住家阿姨的声音响起:“小喃姑娘,楚先生已经到了,说是接你去医院。”
许喃一刻不敢耽搁,起床洗漱穿戴整齐下楼。
楚培风换了个颜色的西装,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看平板上的商业合同。
简单吃了早饭,司机送两人去医院。
许喃见楚培风一早晨平板不离手,工作不断,迟疑道:“舅舅,你忙的话,我自己去医院就行。”
楚培风眼皮都懒得撩,冷漠道:“你这话怎么不等明天再说。”
“……”
许喃自知他不待见自己,说什么错什么,不再开口了。
医院流量大,人人脸上露着紧张压抑的神情,许喃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
楚越在电话里没跟她说具体的病症,只说是妇科方面的小手术。
到了病房,许喃看到瘦了一圈、脸色虚弱的楚越,觉得自己好自私,竟然在北央留了这么久,还不想回来。
楚越拉着她的手,觉得温度有些低,又让她靠近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温度不太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喃自己没什么感觉,但楚越坚持让她量一□□温。电子体温计在床头柜上,楚越顺手递给许喃用。
几分钟后,许喃把腋温计拿出来,竟然有点低烧。
楚越见她一副对自己的身体不上心的样子,心疼地皱了皱眉:“培风,你一会儿带她去挂个急诊。”
“我知道,姐,你不用操心这个。”楚培风和楚越说话,耐心温和,与对许喃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楚越不敢麻烦他,只说自己无碍,不用去看。
楚培风也不理她,倒是楚越语重心长地说:“你啊你,还是不会照顾自己。这半年都瘦了,以后和妈妈住在一起就好了。”
楚越鼻腔一酸,应了声:“以后我照顾你。”
临近手术时间,护士推楚越去做术前准备。
手术室外,许喃注意到某一块墙壁上写满了“平安”的字迹,似乎是用指甲写的,密密麻麻几大排。
绷着的神经一时间脱轨,泪水蓄在眼眶里,担忧涌在心头。
她缩在靠墙的休息椅上,心里祈祷一切顺利。
时间过得缓慢煎熬。手机一震,屏幕弹出李衡发来的消息。
一张照片,拍的是炙子烤肉,圆形铁板上洋葱大蒜拌着肉片,烟雾缭绕,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味。
许喃咬唇,撑着精神回:“是之前吃过的那家店吗?”
“嗯。今天来得早,没排队。”
许喃弯唇,也抬起手机拍了张手术室门的照片发过去。
下一秒,屏幕弹出通话邀请。许喃接通,看到李衡骤然出现的冷峻五官,才意识到刚刚是视频通话。
许喃这会精神憔悴,情绪不佳,不想见人,用手挡了下脸,把摄像头反转。
“自己在等?”
“我舅舅也在,去处理工作电话了。”许喃朝走廊尽头望望,不见他回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先离开了。
许喃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你快吃饭吧。”
李衡拿着筷子在镜头前晃晃,夹了些肉吃,说:“吃着呢。陪你说说话。”
两人没聊什么,许喃这会的心思牵挂在楚越身上,疲于应付。李衡也不强制她必须说点什么,大部分时间是许喃看他吃东西,听他接陈简存递来的话,应一下他随口抛过来她回不回答都行的话。
这感觉,好像自己还在北央,李衡还在身边似的,令人安心。
许喃的镜头聚焦在地板上,李衡担心她躲在镜头后面偷偷落泪,正想说点什么哄她转成前置摄像头时,画面里迈进一双锃亮的男士尖头皮鞋,只拍到男人的小腿,西裤笔直挺括。
同时浑厚紧绷的男声响起:“药盒上有服用方法,现在吃了。”
接住楚培风丢过来的装着一瓶水和几个药盒的塑料袋,许喃手忙脚乱地把视频通话关掉。画面消失的前一秒,见李衡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听到了楚培风的话。
楚培风看了眼她的手机,没多问也不管她是不是真吃了药,径自走开。
许喃拆药盒时,看到屏幕里弹出的消息:“感冒了?”
许喃回他:“有些低烧。”
“瞒我?”
许喃根据药盒上的标注取了相应的药量,回他:“我不是故意的,你也帮不上忙。”
李衡哑然,半晌后,回:“谁说帮不上。提醒你吃药,改善饮食生活习惯,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帮不上。”
许喃一次咽不下太多药片,只能一颗颗用水送服:“不想麻烦你。”
李衡连着发过来两条,大概是很介意这件事。
“你还想麻烦谁?况且,我习惯了被你麻烦。”
“下次不能瞒我,记住没?”
药吃完了,一瓶水也喝了大半,许喃心里莫名的踏实下来,把袋子系好放到一旁,认真回李衡的消息:“好。”
作者有话说:
嘤,距离都市篇还有4w字左右,会有一次比较严重的人生变故,让两人分别、各自成长。
虽然我也很想写都市篇的对手戏,但现阶段的剧情很重要。
这几章是时而甜时而酸的异地恋,以及会有亲亲(捂嘴狂喜,厌厌已经写好啦,在后天那章!女主生日那天……
最后,文太慢热,追更的读者不多,感谢大家支持!爱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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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用她的课桌。
25
楚越手术后简单恢复, 便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休息。有楚越在,许喃才觉得在这个家里有了归属感。
许喃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楚越和许群究还没有正式办离婚手续。
楚越得知于敏怀孕的事, 故意拖着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但这个过程并不顺利,许喃撞见她一次又一次和许群究在电话里不愉快的争吵, 插不上手。
这天, 楚越结束一通和许群究的谈判, 拿了一份顷沪私高的期末考试卷, 安排许喃做,明显还在气头上。
许喃几次欲言又止, 都被楚越误会成:“不要有负面情绪。假期是用来查漏补缺, 追赶差距的。你转入新学校, 课程进度和学习环境都不同,为了更好的适应,你只能比旁人更努力。这份试卷写完再休息。”
看着楚越给她铺好卷子放好笔,许喃将到嘴边的安慰人的话咽回去,只说:“我知道了。”
和往常一样, 楚越负责计时监考。许喃捏着笔杆, 在她的注视下开始答题。
寂静的房间响起嗡嗡的响声,震动的手机在书桌摞着的几本书上, 许喃眼皮底下。但她此刻不敢动, 只敢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一眼。
没等她看清来电人,楚越手一伸, 便把手机拿走,挂断电话。
过了会, 叮一声, 是新消息的声音。
许喃轻咬了下唇, 她没设置消息内容在通知栏隐藏,只要楚越想,就能看到消息的内容。
许喃不知道是谁发的,发的什么,看似端正地坐在那,心里早已百爪挠心。
楚越面色冷静,拿着她的手机,关掉声音,熄灭屏幕,没说任何话,把手机放回去。
两个小时后,许喃写完数学试卷。楚越关掉计时器,将试卷抽走,许喃已经从笔袋里找到红笔给她用。
楚越对着手机里的答案,批改着许喃的试卷。
趁这个时间,许喃喝了点水,起身去厕所前偷摸地把手机藏在睡衣袖口里带走。
楚越有条不紊地比勾着题目,没有抬头。
许喃躲进卫生间才敢解锁手机,唯一的一通未接来电是李衡,未读消息有不少。孟澄西分享来的搞笑视频,以及……最新一条消息是李衡发的,问她:“你要借的练习册找到了。”
许喃:“……”
什么练习册啊。
她一头雾水,回拨了李衡的号码。
李衡那头热闹,声音清晰:“忙完了?”
卫生间和卧室隔着一道门,许喃没敢大声说话:“我刚刚在写试卷,我妈把电话挂断了。”
李衡:“猜到了。所以发条消息打掩护。”
“……”
许喃想到之前跟李衡看警匪片,有个情节是卧底人员的手机被反派头目拿到,警方接头人接到反派拨来的电话,接通后未听到卧底的声音,随机应变装成推销房源的中介保护了卧底的安全。
许喃弯唇笑了笑,想说楚越不是反派,但想想,依照楚越对她交朋友的限制,以及曾经误会他俩早恋,大概会就她和李衡的关系刨根问底吧。
李衡这么做确实挺稳妥。
电话那头似乎是庆祝什么活动,许喃听到了礼花炮的声音。不过很快李衡走到安静地方,问她:“阿姨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
“囡囡――”楚越在外面喊了一嗓子。
许喃不敢耽搁,立马抬声应:“诶,妈,我马上出来!”
顾不上问李衡现在在做什么,许喃匆匆和李衡告别,洗过手出去。试卷被红笔批过,分数写在第一页上缘,138分。许喃咬咬唇,瞥见楚越凝重的脸色,猜她对这个分数不满意。
许喃对答案时,听见楚越问:“你跟李衡还总联系?”
“嗯,他挺照顾我的。”许喃拿不准楚越的态度,不敢多说,也不敢不说,一套卷子改得战战兢兢。
大舅一家到了,在楼下陪老人说话。管家上来叫楚越下去喝茶,许喃这才解放。
母女俩下去时,正看到一个斯文瘦高的大男孩在跟老爷子侃侃而谈,他的父母在旁边露出欣慰骄傲的目光。
楚迟宴是家中唯一的孙子,得大人宠爱,比许喃小几个月,但顽劣中有些许恰到好处的沉稳,幽默、嘴甜,还优秀,很讨长辈喜欢。
大人间客套恭维,聊天话题不知不觉落到孩子身上。楚越言辞间多是对许喃的炫耀,她一向不是爱显摆、让许喃出风头的性格,但今天不知怎的,说个没完甚至不惜夸大地说。
许喃只觉心虚,只猜楚越受离婚这事的影响深受打击,不敢乱说话,顶着楚培风探究的打量和楚迟宴赤裸裸的敌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乖巧地坐在一旁赔笑。
年夜饭后,大人聚在一起说话。许喃想溜出客厅给李衡拜年,被楚越叫住:“你舅舅和表弟要去看烟花,你跟着一起,来顷沪这么久了,也没好好逛逛。”
许喃不想去,但大过年的,当着一家亲戚的面,不能让楚越不合群,于是便应了。
楚培风去开车了,许喃和楚迟宴在门口等。
离开大人,楚迟宴立马变了一副姿态,被人在饭桌上抢了风头,心里窝火,也懒得讲什么情商,专挑许喃不爱听的说:“听说你爸妈离婚了,以后是要一直住在这吗?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你别太麻烦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