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序淡淡发问，几步就走到隋烟面前。
她刚要回答和他没关系，就被男人伸手掐住细腰，摁在了墙上。
他的脸偏向手机，低笑一声：“顾京洋，你猜我正在和烟烟做什么？”
第31章 还是他爱的隋烟
祁景序很满意听到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在静谧环境中只有微弱通话产生的电流声，和他们的呼吸交缠变得清晰。
那根女士香烟已经没有继续燃烧，掉到了地上。
他仍然紧紧盯着隋烟，似笑非笑表情令她心底发毛。
隋烟只能故意提醒顾京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现在……唔！！”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骤然放大，柔软嘴唇被祁景序用掌心堵住，不让她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继续冲着电话那头的顾京洋挑衅：“上次见面有些话忘记讲，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应该问问自己配不配和她在一起。”
每字每句都暴露出拈酸吃醋的事实，隋烟翻了个很大的白眼。
刚打算抬脚去踹祁景序，先把人给挣脱了再说，电话那头顾京洋终于有了反应，也做了隋烟最担心的事情。
他开始拔高音量，故意反击：“那又怎么样？烟烟宝贝就是喜欢我，就是愿意跟我在一起，不像你，也就能趁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搞点小动作！”
“祁景序，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你使尽手段，你也不会得到她，她跟你已经分手了！”
“亏你还是文化人，干的都是些下作事儿，你要敢对烟烟做什么，小心我们告你骚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像，太像了。
简直逼真到不像演出来的，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允许，隋烟肯定会鼓掌为顾京洋叫好。
不过也是，他当模特经常也会拍一些广告，演技还是很重要的。
隋烟正走神之际，面前男人已经嗤笑开口，音色冰冷：“拭目以待。”
祁景序摁断了隋烟手机里的通话，轻捏住她下巴，阴阳怪气：“你和他感情倒是很好。”
“……行了，你幼不幼稚？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搞这种事儿。”
隋烟烦躁道：“赶紧让我回去，一堆工作还没做呢，你当老板倒是不需要干脏活累活。”
祁景序脸颊线条绷紧，低声：“如果当初我们一起出国，你现在就不会只是Senior Associate。”
周遭空气沉默，许久后才重新响起隋烟的声音。
“我在分析师做了一年，高级经理两年，明年升副总裁，可能这辈子就卡在这个位置上，过不去了。”
“假如能熬过去，三五年后升总监，再往后执行总经理，董事总经理，每次升职门槛的突破与否，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隋烟很冷静和祁景序对视：“我猜你在华尔街拿下了非常重要的项目，才能火速升职，回来之后就坐到我梦寐以求的位置上。”
虽然无论外资投行还是内资券商，都有着完备的晋升体系，但对于天才发言，绝对不是束缚。
“所以这是你应得的，而我应得的，就是一边抱怨工作辛苦，一边继续每周至少八十个小时工作时间的忙碌，既然当初我们做了不同的选择，现在，我就会坦荡接受我的生活。”
隋烟仰着头，眼神不偏不倚，祁景序刚刚空降投行一部MD之位时，她内心确实有过很多的不平衡甚至嫉妒。
他们的本科都是国内TOP，起点一致，直到她继续留在本校读研，祁景序去了大洋彼岸。
那里的金融世界更不讲规则，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血腥残酷，却也更适合野心庞大的人打下大片领地。
显然，祁景序成功了。
所以光环与胜利应该属于他，她已经放平心态，不再嫉妒，学会坦然面对自己的生活。
祁景序眼神复杂，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后悔过你的选择。”
隋烟的回答很干脆：“没有。”
在她看来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情绪，除了让自己陷入挣扎纠结当中毫无作用。
她内心足够强大，所以不曾后悔。
“很好。”
祁景序松了手，站直身体，同时拉开了与隋烟之间的距离。
属于男人的气息远离，某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笼罩在隋烟心头，她猜测，祁景序是有缓和和她关系的打算。
但她的回答太过无情冷血，也算是击碎了那种可能性。
隋烟看着他即将离开的背影，默默告诉自己，没关系，维持现状就好，五年前分开那一刻起，她就不会再对感情的事情有任何期待。
就在祁景序拉开通道门的前一秒，神色茫然的隋烟听到他说：“我很高兴，你如你所说，没有变过。”
还是曾经让他爱上的隋烟，她可能自私，乖戾，尖锐，浑身带刺，但同时，她又坦荡坚定，炽热勇敢，在她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即便“没有”两个字，足够化为尖刀戳在他胸口，鲜血淋漓，却因为这种痛，令祁景序更上瘾，也确信他一直爱着隋烟。
她值得所有的爱。
“咔嚓”一声，消防通道的门被关上，隋烟握紧拳头，靠在墙边。
许久后，又无法克制的将手放在心脏位置，那里的跳动从未如此鲜活强劲过。
她渐渐蹲下了身子，眼眶逐渐湿润，这几年她也想努力去爱上别人，可没办法成功。
因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祁景序，能够在完全看透她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爱她。
她苦着脸嘀咕：“都怪你啊……”
大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在忙，隋烟回来的悄无声息，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情，把祁景序给她制造的所有意外情绪都抛开了。
过了会儿，她点开实习生交上来的文件开始复核，才看了几页就头大。
她开始逐字逐段挑出错误发过去：“这里企业基本信息错了。”
“预测数据这一栏没有标注。”
“临死股东大会？这个错别字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个地方标点改一下。”
隋烟把一条条修改意见发过去，心累地扶额。
投行所有文件对于格式要求都非常严厉，哪怕是个标点符号的错误都不可以，更别说那些夸张到让人害怕的问题。
其实隋烟已经很耐心，态度也称得上和煦了，只是她今天遇上一个VIP实习生。
投行VIP，通俗讲就是有背景的那种。
第32章 不用等下辈子
不管是在哪一家投行，无论国内还是国外，投行VIP都是个普遍的存在。
他们要么家里有正待上市的企业或者资产雄厚的公司，可以直接带来合作资源，要么有着强劲背景，能够在更高层面上给予项目帮助。
在小型券商里，这类VIP的存在可以说就是整个公司项目资源的保证，创收的兜底。
而在君合证券这样的大型券商投行部里，VIP的存在同样很特殊。
虽然君合证券不缺项目，可他们能带来的利益也依旧能够让他们拥有先天优势。
一般来讲，VIP到投行实习不过是找个体面跳板，之后很多都会去一级市场买方，进对冲基金、私募、风投机构，或者就是进到家族企业。
总之面对这样的VIP实习生，尤其是还负责带教他们的时候，对隋烟而言，是很劳心累神的一件事。
如果是自身很有实力，并且很努力向上的VIP，优越出身加上良好教育背景，充满潜力，隋烟相当喜欢接手这样的实习生。
但如果遇上纯纯摆烂，每天混日子还拖后腿的……隋烟除了头痛就是心焦。
这段时间就该她倒霉，遇上个VIP，不止混，还造成诸多麻烦。
比如此刻，对方在她给出修改意见后，直接撂挑子：“我改不过来了隋经理，这会儿跟朋友在外面吃饭呢，没有时间。”
如此理直气壮的语气，令隋烟一股火在心头噌噌直冒，却只能不断安抚自己：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回复一句：“早说你约了朋友，我就不把这个工作交给你了，还影响你聚会。”
成功阴阳，隋烟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懂了。
其实，VIP直接摆明想混日子，那么隋烟绝对会力保他们的实习期非常轻松愉快。
可那天组内开会，隋烟要分配工作的时候，这位VIP十分积极揽下来，主动态度让隋烟误以为，遇上个认真的VIP。
果然是她天真了。
“不好意思啊，隋经理，下次你交给我的工作我会认真完成的，今天就拜托你给别人去做咯！”
隋烟黑着脸。用最愤怒的姿态打下了最屈辱的两个字：“好的。”
她抓起周边一杯水，咕咚咕咚全部喝完，才觉得心里的火稍微灭了些。
金融行业越往上走，就会越清楚资源人脉背景有多重要，这是人家的天然优势，她只能接受事实。
当然，从这一刻起，隋烟也决定了以后只需要安排最基础，重在参与的工作给这位胡公子。
只要他过得开心，顺利度过几个月的实习期，就万事大吉。
她能忍。
别的实习生，还有分析师的工作都已经排满了，隋烟反正都要复核，交给别人从头做还不如自己解决。
于是，组里其他人陆陆续续都下班，公司都快没人时，她都还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熬着。
隋烟还在做最后一遍细致检查，走廊那头的会议室有了动静，因为离得有些远，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里面还有人。
很快有脚步声响起，祁景序手里挂着大衣，单手插兜走在最前，身后跟着投行一部其他小组的副总裁和总监。
能让他都加班到现在，看来这个组的IPO项目，要么进展非常不顺利，要么就是规模庞大，才值得这样辛苦。
隋烟只看了一眼就准备把脑袋低下，那边，祁景序的目光却稳稳扫过来，抓住了她的视线。
男人语调平常：“隋经理，还没下班？”
“祁总。”隋烟站起身，同样客气礼貌，“我也忙完准备走了。”
“嗯，别太晚。”
他随意叮嘱过，便先行离开了，背影一如既往高大冷硬。
隋烟庆幸自己今天没限号，开了车，她走进地下车库，还在和叶笙发微信，吐槽自己今天的倒霉经历。
“当VIP实在太威风了，实习生都能把我当狗使唤，我下辈子投胎，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尝试一下……”
隋烟快走到自己的车子面前，吐槽戛然而止。
站在她的车门旁边，眯眼看着她的男人，是她以为已经离开公司的祁景序。
“……祁景序。”隋烟抿了下唇，“你怎么还在这里？”
祁景序抬眼看着她，淡定说：“刚刚车被刮了，司机开回去，明天送修。”
“……哪个车那么倒霉啊？”
他狠狠挑起眉头：“这个时候难道你不该觉得我很倒霉？”
“你又不差这点儿，万一是那个人的全责，不得把裤子都赔了。”
祁景序差点被隋烟给气笑：“在你眼里我吃亏就行？”
她利落反驳：“你没听过吃亏是福这句话？”
她回答的理直气壮，面前神色莫名的男人盯着她瞧了半晌后，竟然点点头：“听过，并且觉得有道理。”
“……我没变，你倒是变得越来越古怪了。”
祁景序沉笑一声，等着隋烟走过来打开了车门，便顺势拉开副驾驶门。
他坐上去，整理衣角，姿态优雅：“麻烦隋经理送我一程。”
“您祁总还缺这点打车的钱呢？”
“钱包忘在车上了，手机也没电。”
隋烟自己兜里也没现金，她虽然根本不信他的话，也只能问：“地址。”
之前几次都是祁景序送她回家，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如今住哪儿，应该不会是以前的家了。
祁家的房子在西山那片，祁景序自己在学校附近买了套，但是离如今工作的国贸区域有些远。
他又是个非常不喜欢在通勤上花费过多时间的人，所以隋烟猜他家就在附近，就算远也远不到哪儿去。
最多二十分钟的路程，送一下倒是没关系。
果不其然，祁景序报出地址：“霄云路8号。”
隋烟瞥他一眼，嘀咕：“不愧是资本家。”
凌晨没什么车流，导航显示，十三分钟到达。
他们都没说话，车内很安静，隋烟没有放音乐习惯，祁景序的呼吸沉稳，听在耳边很清晰。
她偶尔去看右侧后视镜，余光会略过他的脸，英俊到像雕刻出来的五官，真是天生好皮囊。
到了地方，祁景序推开车门，转头看着她：“不用等下辈子。”
第33章 要么成为狼，要么滚
自从空降投行一部董事总经理之位，祁景序很少召集全员开会，他通常只会出现在自己负责的承揽项目关键节点。
工作时，他也没什么兴趣去整顿下属，很多人认知当中，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场面更没有发生。
祁景序与投行一部其他负责人之间关系足够和谐，互不打扰，绝对是底下人员都非常喜欢的一位顶头老板。
所以今天凌晨，相关人员收到邮件通知，他要召集投行一部开会，都很惊讶。
众说纷纭，目前为止没有人敢确定这场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隋烟在祁景序下车离开后，也收到了邮件。
早上她来到公司，还没有去自己的办公桌，刘盈就端着冰美式风风火火冲到她身边：“祁总来了吗？”
隋烟摇头：“应该还没有吧。”
她刚刚有路过祁景序经常停车的位置，没有见到他的车，说明他还没到公司。
会议九点召开，还有一点时间。
刘盈摸着下巴分析：“半夜发邮件通知开会，祁总来投行一部后，还是第一次这样做，你觉得他开会要说什么？”
隋烟平静反问：“你觉得能是什么？”
“难不成祁总又接什么大项目了？如果是这样，他未免也太厉害了吧……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五个项目，再来一个，咱们明年大丰收啊！”
光是前期的创收都已经令刘盈无比期待。
陆续有同事到公司，也都在问起今天开会的内容，不知是谁说了句：“你们怎么都觉得是好事，就我觉得……祁总半夜发邮件紧急通知开会的语气很不对劲吗？”
“什么语气，有不对吗？”
“有什么区别？”
那人回答：“我也不太确定，就是觉得……祁总平静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让人害怕的感觉。”
这么一说，其他同事也跟着担忧忐忑起来。
刘盈用手肘拐了拐隋烟：“为什么你还这么的冷静，不怕祁总今天把咱们都架在火上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