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不知道。”夏黎摇着头，他歪头，含着笑意，“白露，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林青岚，只因为她喜欢我？”
“我没有...”她想否认掉这样的猜测，忙不迭地追问着，“你真的不知道吗，你那天...你们都那样了，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转学？”
她紧张到气息不稳，夏黎敏锐地察觉到，他状似坦诚地摇头：“我真不知道，至于你说得那样...我不是也跟你亲过吗，白露？”
“那不是你强迫我才成那样的吗，难道林青岚喜欢到把你拉到角落里强吻你，你还恰巧没力气推不开？”
面对这样的质问，夏黎只是保持着笑意，他是不会回答的。
见状，白露秋心生厌倦，她向后退着，身子抵在了桌角，她反手握着书桌的一角，低垂着头，眼里满是疲惫。
什么也不知道，那她何必在意刘冬树是否利用了夏黎，夏黎会不会遭到反噬呢？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她又干嘛去在意呢？
内心的恶意发酵，她的手微抖着，她想起当初跟蒋俊宁的决裂，一股挫败感席卷而来浸透着她。
“你换手机了？”沉默了许久，夏黎轻声开口道。
“嗯，刚换的...”白露秋冷淡答道，愣了会，眼里升起怀疑，这才迟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你的事常常能听到。”
闻言，白露秋也没法去质疑什么，她有些发懒，有点想离开这里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白露秋抬手，打算离开。
夏黎抢先了一步，拦住了白露秋的去路，她轻轻蹙眉，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夏黎重新抵在了桌角，书桌向后微微移动，发出刺耳的响。
“白露秋，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问林青岚？”他不断地靠近着，手心覆在了她的手上，白露秋侧着脸。
“不全是，只是有些不想说罢了。”她如实回答道。
“你不是喜欢我吗，白露？”
夏黎附在她的耳旁，直白地戳破了真相，白露秋想开口反驳，张张嘴却半句也说不出。
“我不知道。”像是放弃抵抗般，她低下头茫然回答，她闻着那清新的薄荷香，放任自己沉醉在其中。
十指连心，此刻她心跳如鼓。
“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白露。”他的声线低缓，她却听的恍惚。
夏黎抵在她的肩上，看不清神色，她无法去辩那话里的真假。
“夏黎，小心刘冬树。”沉默片刻，她冷不防地说道。
“怎么了？”夏黎问道，他的脸色晦暗不明，思量着这话里的含义。
“没什么，就...就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无论从哪方面看。”
这理由显得如此匪夷所思，可她却说不出自己的猜测，毕竟那只是缥缈如虚的揣测罢了，能说明什么呢？再者，作为当事人的夏黎难道一点异样都察觉不出吗？
至于刘冬树威胁自己的事，可以的话，她不想告诉任何人，那太耻辱了。
“我跟他也就是普通朋友加上他是我房东罢了，你放心。”夏黎安慰着。
是吗？白露秋在心里反问着，白光倾泻而下，她的脸色微冷。
“我该走了。”半晌，白露秋开口道，不留痕迹地抽开了手。
闻言，夏黎起身，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盯着白露秋：“你想去见林青岚吗？我跟她还有联系。”
他的嗓音有些冷冽，说出话又让白露秋心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夏黎，声音陡然尖利：“你说什么？你怎么可能还会跟她...”
察觉到了他眼中浮现出的怀疑，白露秋适时闭嘴，不能说再多了。
她紧扣着手心，怎么可能呢，夏黎跟林青岚有联系的话，那...那个昏迷的女孩会是谁？
“怎么了？”
看着夏黎关切的神色，她勉强做出了笑，摇着头：“没什么，就是有点惊讶罢了，毕竟...听说就连朋友她都没怎么联系过了。”
“是吗？”夏黎笑意浅浅，如沐春风般，“或许是因为她还喜欢我吧。”
白露秋强装镇定的脸色险些绷不住，S市之后，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之后有时间的话我再跟她联系吧，”她斟酌着回答道，“离期末考没多久了，她在新的学校应该也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闻言，夏黎自然点头做好，看着白露秋略显急促的步伐，他冷笑着。
要不了多久，她就能亲眼看到林青岚了...如果那群人乐意慢慢来的话。
焦躁的风透过窗缝席卷着那些凌乱的纸张，灯影婆娑，外头的猫还在凄厉作响。
***
白露秋坐在座位上，拿着笔许久未动，她还在思索着画室里的一切。
“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这一句话让她心生出几分甜，她不得不为此感到得意，可快感之后却是空洞。
转动着黑笔，她的手还是如浸透过冰水般的僵冷，夏黎的态度太过于奇怪，这让她摸不清自己是否真的了解夏黎。
还有林青岚的事也是一个疑点，那个女孩到底会是谁？她再次陷入了怀疑的闭环。
她垂眸看着那静静躺在桌洞里的白色手机，黑色的屏幕倒映着她的迷茫，手指轻触屏幕，空荡的聊天框映入眼帘。
指尖微动，打了几个字就停住了，她烦躁地挠了饶头，像是豁出去般将消息发出。
“可以帮我打听到林青岚到底在哪里吗？”
她咬着下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后排的动向。
“行，我尽量。”片刻后，手心里的手机震动着。
白露秋挑眉，她只是抱着试一次的态度罢了，本以为会被好好挖苦一番，却没想到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她好奇向后望去，宋穆青用手支着她的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双目对视，白露秋先败下阵来，她实在受不了别人用这么调侃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是所有小心思都一览无余的展露在对手面前一样。
她低垂着头，掩饰着早已暴露了的慌张。
“学霸，刚刚停电的时候你去哪了呀。”冷不防的，蒋俊宁拍了拍她的肩问道。
白露秋没反应过来，迟疑的“啊”了一声，眼里闪着迷茫。
“就前一节晚自习的时候。”她的反应逗笑了蒋俊宁，他小声提醒着。
“就...”白露秋急转着脑筋，她压低着声线，搪塞道，“就去了一下日语班，找老师有事。之后停电了，在走廊待了会，想着明天问也不迟就回来了。”
理由充分，还是他们一般不会去的班级，蒋俊宁点点头，颇为遗憾道：“你那时候真该在教室里，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开心。”
“开心是开心，只是又来电了，我们还得待在这里。”白露秋牙尖嘴利地揭露着真相。
“至少那时候我们都很开心，这不就很好嘛。”蒋俊宁巴眨着双眼，满脸真诚地反驳着。
“....倒也是。”白露秋微愣，说得倒也没错，只是...那时候她算不得开心了。
蒋俊宁扑闪着黑亮的眼睛，白露秋看着有了打闹的趣味，她刚想开口揶揄几句，手机却适时震动着。
原以为是宋穆青还想跟自己扯些什么，看着屏幕，她脸上的笑意蓦然凝固。
“学霸，明天下午‘鹿港’咖啡厅见面。”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动着，险些将手机扔出，心不断下坠，危机感裹挟着她。
是刘冬树...他为什么要找自己，他到底要做什么？
压抑着不适，她缓缓打出一行字。
“好。”
白露秋垂眸，教室内依旧喧嚣，命运从不肯放过她。
第42章 上位者
白露秋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她不时地打开手机焦躁着浏览些什么，她的心静不下来。
“鹿港”咖啡厅是最近新开的店面，店主是刚步入社会不久的年轻人，带着独有的艺术品味，造就了这间颇为雅致又带有几分现代格调的小屋。
轻缓的纯音乐慢慢流淌着，夹杂着醇厚的咖啡豆的香气，她轻捧着圆桌上冒着热气的杯子。
“鹿港”，这名字好听是好听，但...她记得在闲书上看到过，鹿港是台湾省早期与大陆相沟通的港口，只是后来受战争影响，最后成了废港。
一个咖啡厅取这样的名字，念起来是雅致，但...白露秋垂眸看向那缓缓升起的热气，寓意不大好，不像是这样年轻店主所想要的风格。
微不可查的叹息着，她静静等着所谓命运的审判。
开门声响起，让白露秋恍然想到了云溪寺前祈愿树上的风铃声，清脆入耳。
紧盯着来人，注意力被他脸上纵横的伤疤吸引着，那伤痕骇人，看着像是过了几日的样子，黑紫的，硬生生把刘冬树本狠戾的气质更显阴森。
“你脸上...是怎么了？”她没过脑子的问道，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怎么，学霸还关系起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了？”刘冬树冷嗤一声，拉开椅子，大咧咧地坐下，翘起那乱晃的二郎腿，好不神气。
“不是你来找我的吗？”白露秋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善，微微蹙眉反驳道。
“是呀，那有怎样？”
啧，这是一点礼貌都不讲呀，白露秋咋舌。
算她脾气好，想着现在好歹是在明面上，他再怎样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对自己怎样，硬着头皮，她继续开口道：“关心你不可以吗？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
刘冬树轻笑，微眯着眼打量起她来，自那之后的撞见，他眼里的乖张是藏也懒得藏了。
“想知道？”他微仰着头问道，像是施舍。
“你不想说也可以。”白露秋被那如狼般乖戾的眼神看得心惊，她垂眸，躲开了视线的碰撞，手指摩搓着杯壁。
“被我爸打的，至于原因...学霸可以猜猜。”
白露秋想起了林青岚和刘冬树跑路的传言，面对这般残缺的脸，她噗嗤笑了出来。
见状，刘冬树挑眉，倒有些意外她竟然不害怕自己，还能笑得出来？她还真是个怪人。
“怎么了？”
“没，没什么，”闻言，她赶忙摇头否认着，憋着笑意沉吟了半天，试探地问道，“是跟林青岚跑路的谣言被你爸爸知道了，他气不过动手了？”
信息量太少，她也只能捋出这一条还算像的线。
刘冬树环抱着双手在胸前，他勾起讥讽的笑意，让白露秋下意识蹙眉：“猜的挺准，不愧是学霸，脑子就是好。”
白露秋没吭声，她轻轻转动着汤匙，午后和煦的暖阳透过玻璃窗洒落下来，使得脸上的漠然也浮着层暖意。
“你爸还生气吗？”她缓缓开口道，等来的是刘冬树肆无忌惮地打量。
“学霸这么问我，是想干什么呢？”
手上的打火机轻敲着桌面，透明的外壳折射出暖光，桌子轻轻震动连带着杯子里的液体也泛起了点点涟漪。
“没什么，只是想帮个忙，图个人情。”她直白地说出了目的，眼里闪着决绝。
白露秋深知自己没办法跟刘冬树抗衡，他的背后是那让人生惧的资本，与其被人玩弄于股掌，她宁愿等价交换，至少不会太难看。
闻言，刘冬树来了兴趣，他示意白露秋继续说下去。
“你爸与其说气你拉了一个女孩子下水，还不如说气你不学好，你装的乖一些不就行了，比如说一个‘正经’的女朋友。”白露秋看似平淡地为他指一条明路，那略显急促的语速却难掩她的惊恐。
“什么正经，林青岚就不算正经吗？白露秋，你好歹是女生，何必还要在这种事上秀什么优越感呢？”刘冬树冷笑着，脸上的疤痕更显狰狞，语气里满是对她的不屑。
“这只是站在你父亲的角度上考虑，于我而言每个女生都是独立的，没有正不正经一说。”她蹙眉反驳着，感叹着没有前提条件的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哦？”刘冬树靠着椅背，用手撑着脸，继续逼问着，“那你说说，我爸眼里的‘正经’女朋友是怎样，好歹也是要门当户对吧。”
一股嘲讽的视线投来，就差直接说出“你配吗”这三个大字了。
即便内心把刘冬树鄙视个遍，脸上依旧坦然，她耐着性子解释道：“一个家境普通，成绩算得上优异，看着也是个乖乖巧巧的，这样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一个在父亲眼里是误入歧途的儿子的女朋友。你觉得你父亲还会为难你吗？”
“你还挺会给自己贴金的，白露秋。”刘冬树冷冷讽刺着，不过他还是端正了姿势，毕竟再不满，这说的也算在理。
白露秋绷着脸有一瞬间顿住，紧抓着面前的杯子，她浅笑着：“多谢夸奖，毕竟哪个家长不希望有人能把自己那不成器的孩子拉回正轨呢？你说，是吧。”
刘冬树无言，他们无声对峙着，空气里隐隐有焦灼的气息。
“好呀，”他忽的鼓起掌来，漫不经心的，冷峻着脸，“那学霸是要毛遂自荐吗？”
“不可以吗？”
晦暗幽深的眼神直盯着她，白露秋坦然应对着，刘冬树猜测着白露秋这般提议的目的，只是为了卖个人情，开什么玩笑，他可不讲什么人情世故的。
“好呀，”冷不防地，他爽快答应了下来，“那现在就走吧。”
话还未说完，他就起身去拉白露秋，白露秋下意识地抵抗，桌上的杯子被推倒，粘腻的咖啡肆意横流，缓缓低落在褐色地板上，冒着些许热气。
“怎么了？”她扬声问道，手腕被刘冬树拉着，心里陡然生出一阵恶心。
“去证明呀，学霸。这不是你提议的吗，刚好我爸在家，择日不如撞日。”
闻言，白露秋无言以对，只好妥协道：“那你先放开我，我又不会逃。”
“你当老子想牵你？”刘冬树挑眉，语气里满是嘲讽，他转身就甩开了。
啧，白露秋咋舌，悄悄翻了个白眼，也没打算计较，快步跟了上去。
停在门口时，像是想到什么般，回头望向刚刚的位置。那片狼藉正被人清扫中，无意间的对视，她略带歉意的点头。
那清脆的如风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被迫跟着刘冬树去编造那一触就破的谎言。
***
这是一个怎样的府邸呢？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免也要为之心惊。和煦的暖风吹拂着阔野的草坪，从大门起步，慢慢绕过正中央的女神喷泉，跨过那层层花团，直冲到那一排排落地长窗。
几个用人慢条斯理的穿梭在其间，打理着那四四方方的一角，她缓步向前走去，空气里是那热烈的鲜妍的浓郁花香。
“怎么？看呆过去了？”刘冬树瞥眼看着她，带着古怪的腔调。
穿过长长的廊道，那大片阳光倾泻而下，落地窗的影子排排投射下来。白露秋傻傻看着，只觉得恍惚，视线飘忽到了那些悬挂着的巨大画作上，颇有几分文艺复兴的格调，只是在她这种门外汉眼里，过于浮夸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