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终于又回到了这里，真是怀念……让人不禁想要吟咏一首和歌。或许这里还留存着笔和短册……”
拉开本丸的纸门，歌仙不禁感慨万千。
天色已经微微放亮，熹微天光透过纸门，本丸中的物体轮廓也逐渐明晰起来。
“我们也奔波了一夜了，无论如何，先睡个好觉吧。”
狐之助打着哈欠提议道。
只一眨眼的工夫，狐之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狐狸，在本丸角落里蜷成一团，舒适地进入了梦乡。
金色油亮的毛绒绒大尾巴覆盖在身体上，尾尖是漂亮的雪白，如蜡梅覆雪。
小巧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雪白的脸颊整个埋在尾巴里，只露出金色的耳朵尖。
“……呜呜，还是好可爱。”
时砂伸手过去想要挼一把，但又怕打扰狐之助休息，最终还是忍耐住了，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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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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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砂是被叮叮咣咣的声音吵醒的。
坚硬的榻榻米还是睡不太习惯，时砂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又眯了一会儿，才爬起来。
下意识地伸手向枕边摸手机，不想却摸了个空。
这时，时砂才想起之前狐之助说过的话，为了保证项目的保密性质，审神者是不允许携带任何通讯设备的。
那时候，她还向狐之助反问道，“你难道都不问我一句，‘即使这样，你是否仍然愿意应聘审神者一职’之类的问题吗？”
当时的狐之助一脸懵，“……那，我现在问？”
时砂摆摆手，“不用了。没通讯设备正好，我早就受够无穷无尽看不到头的游戏bug，还有下班时间也要被夺命连环call的996模式了。所以，这样说来我还得谢谢你。”
狐之助：“……”
总觉得完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啊！“同为社畜，我懂”？那岂不是暴露了时之政府压榨合同工的事实吗！
时砂打了个哈欠，回忆着昨天入职（？）时候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不对，本来就是昨天了。那，仿佛就在刚才。
揉着眼睛走出卧房，时砂在走廊上迎面碰见了已经变成人形的狐之助。
“早啊。”时砂伸了个懒腰。
狐之助一头黑线，“……已经下午三点了。”
“啥，已经这个点了吗？”时砂下巴差点掉下来，“那我们接下来还有什么任务吗？”
“我正打算去找你呢。”狐之助急切地说，“快，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时砂满腹狐疑地跟着狐之助来到本丸大厅，只见大厅中央摆放着一个像方盒子一样的奇怪仪器。
“这个是时之政府最新研发的时空穿梭机。”狐之助得意洋洋地向时砂介绍。
“哇——！传说中的穿越时空，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真的实现了。”时砂目不转睛地盯着时光机，差一点热泪盈眶，“我还以为我这辈子看不到了……”
时砂围着时光机不停地打转，像个好奇的小孩子一样左看右看，不时伸出手来东摸摸西碰碰。
“不过，时之政府也说了，由于穿越系统刚开发出来不久，可能会不太稳定。”狐之助一盆冷水泼过去。
时砂正打算拨动控制杆的手缩了回来。
“等等……如果穿越失败，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会不会，你放心。”狐之助连连摆手，“这个是通过安全检测的。”
“那……也不会掉落在时空缝隙里回不来？”时砂还是有些顾虑。
“安啦，就算真的发生这种事情，时之政府也会及时展开救援的。”狐之助安慰道，“从时空缝隙里捞人，对于时之政府来说是小菜一碟。”
“那我们可以去未来吗？”时砂眼睛里冒出星星，“我想知道人工智能究竟有没有统治世界。”
“……没做这个功能。”狐之助摊了摊手，“时光机只能选择过去的时间点。”
“好吧。”时砂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时砂大人，请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狐之助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们要穿越到不同历史时期收集名刀，并与他们签订契约，与那些试图改变历史的溯行军战斗，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可是，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啊。”时砂目光游移着，紧接着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歌仙呢？”
“那家伙啊，谁知道，大概还在布置房间吧。”狐之助随口回应道。
这时，时砂才注意到本丸大厅与之前的不同之处。地板和家具全部洁净如新，壁龛里挂上了书画卷轴，下面还摆上了朴素典雅的花瓶，瓶中插着一枝半开的粉色牡丹。
“这些都是歌仙做的吗？”时砂环顾四周，啧啧称赞道，“想不到他还挺懂生活的。”
狐之助的脸色有一瞬间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时砂信步走到大门边，拉开纸门，向门外望去。
门外是一处小巧的庭院，铺着白色的鹅卵石和细沙，一条石板小路从中蜿蜒穿过。一条细细的溪流横穿庭院，溪流上拦腰跨着一座小石桥，水源处架设着手水台和水竹，不时发出清脆空灵的敲击声。溪流边的灌木丛里，隐隐露出覆盖着青苔的石灯笼。
“这里的风景还真是不错呢。”时砂做了几次深呼吸，感慨道，“之前从来没有在这样雅致的地方生活过……简直就像修行一样。”
忽然，走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接着歌仙端着茶盘飘然走了进来，茶盘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饭菜。
“哦呀，起床了啊，主人。”歌仙向时砂问候道。
“……呃，那个……被叫主人还是有点不习惯，叫我时砂就可以了。”时砂显得有些局促。
“好的，时砂大人，请用餐。”歌仙把茶盘向时砂递了过来。
“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啦，叫时砂就好了。”时砂接过茶盘，迫不及待地端详着茶盘里的食物，“正好有点饿了，歌仙想得还真周到。”
主食是加了梅子干点缀的红豆饭，配菜是烤秋刀鱼、炸虾天麸罗和海带味噌汤。
“哇，这些真的都是歌仙做的吗？”时砂惊奇地瞪大双眼，“真是太贤惠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绝世好男友……嗷！”
不知道什么时候闪现在时砂身边的狐之助，暗地里又踩了她一脚。
“说起来，附近有便利店吗？”时砂一边往嘴里塞着炸虾，一边问道。
“没有，不过有万屋。”狐之助嘴里叼着油豆腐，含糊不清地回答。
“万屋是什么？”时砂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语，有些迷茫。
“是归属时之政府管理的，一种传统风格的商铺，会卖一些食材、日常用品之类的生活必需品，通常会开设在神社、寺庙或是古城附近。”狐之助解释着，“里面时不时还会有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也不太清楚是做什么的。”
“诶，平安时代的管狐也不清楚吗？”时砂歪过头，“狐狸难道不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都说了我不是奇怪的外星生物啦。”狐之助扶额，“就算是服侍过著名大阴阳师的管狐，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平时我们也不过是在竹管里睡觉。”
“上班摸鱼是吗。”时砂流露出社畜的同情，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懂。”
一旁优雅地默默恰饭的歌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填饱肚子之后，狐之助和时砂又开始了摆弄时光穿梭机的工作。
“要不要先选择一个时间点试试看？”狐之助提议道。
“可是，我对历史年代完全没有概念啊。”时砂痛苦地抱着头，“万一穿越到战场上怎么办？”
“选一个比较太平的年代不就好了嘛。”狐之助一脸轻松。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我不知道哪一年才是安全的啊！”
这时的时砂，十分后悔自己当初上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历史。
课上学到的一些历史知识，现在也基本上都忘得差不多了。
“对了，我记得好像是学过一个1582年……那年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来着？”时砂忽然灵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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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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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2年？”狐之助歪着头，“这个，我对公元纪年不熟，如果换算成年号的话，说不定我会有点印象。”
“难道这个时光机就不支持年号纪年吗？”时砂摆弄着时光机问道。
“……好像没有，可能这个功能实现起来比较麻烦吧。”狐之助抓了抓头发。
“可现在麻烦的是我们啊喂……”时砂抱头哀嚎。
狐之助咬着指甲，“那，我先试着向时之政府反馈一下这个问题？”
“……交给你了。”时砂有气无力地说道。
狐之助打开用于联系时之政府的特制加密通讯设备，向时之政府发出了信息。
过了一会儿，便收到了时之政府的回复。
“您好，感谢您对本产品的支持。目前产品仅支持公元纪年，对于您提出的年号纪年，我们会纳入考虑，但是这一功能涉及到旧历系统与新历系统的兼容问题，并且优先级相对较低，还有很多优先级更高的问题亟待解决，因此很抱歉我们暂时不能对这一问题进行优化。为您带来了不便体验，我们深感抱歉。”
“……岂可修。”
时砂绝望地趴在了榻榻米上。
“……狐之助，你还记得最近的一次和平年代，大概离现在有多少年吗？”时砂从榻榻米上爬起来，试探着问道，“当然，是要容易找到名刀的时代。”
“和平年代的话，名刀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吧。”狐之助低声嘀咕。
时砂沉思着，忽然灵光一现，“对了，我记得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那种讲述新选组故事的大河剧，那个时代确实有很多名刀，而且看样子百姓们的生活也还过得去，似乎倒也不至于太过动乱。”
“新选组的时代……我想想。”狐之助把一头柔顺短发抓成了鸟窝，“据我的印象，离现在大概有一百多年……呃，差不多一百五十年左右吧。”
“好嘞，那我们就把时间设置在一百五十年前，也就是1864年。”
仿佛燃起了一线希望，时砂说着，开始拨动时光机的控制杆。
“……你真的打算去吗？”狐之助流露出些许担忧。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时砂自信满满地说着，将时光穿梭机的目的日期设置在了1864年7月8日。
“7月8日有什么意义吗？”狐之助不解地问。
时砂老实地承认道，“没有，我就是随手一拨。”
时砂、狐之助和歌仙聚集在时光机周围，时砂环顾四周，确认三人都准备好了之后，大义凛然地按下了时光机的按钮。
“走你——”
“呜啊啊啊啊啊啊——”
时砂感到自己被一股奇异的漩涡裹挟了起来，周围仿佛有什么在飞速旋转，如同高速云霄飞车一般，令她感到头晕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漩涡终于停了下来。
时砂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
自己和狐之助正跌坐在地上，歌仙岿然不动地站在他们身边。
三人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条狭窄的街市，商铺的布置也确实是自己看过的大河剧里面的样子，充满了时代感。
从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激烈的喧闹声。
“看周围的状况，似乎是穿越成功了……不过这到底是哪里？”时砂迷茫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狐之助四下张望着，摇了摇头。
“那边好像有吵闹的声音，要不要去那里看看发生了什么。”时砂指着喧闹声传来的方向，提议道。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狐之助有些犹豫不决。
“没关系，有歌仙在，他会保护我们。”
时砂望向歌仙，歌仙平静地点了点头。
“保护审神者是在下的职责。”歌仙温和地回应道。
“那我们走吧。”
丝毫没有注意到狐之助的扭曲表情，时砂带头向发出喧闹声的地方跑过去。
就在他们即将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喧闹声忽然渐渐减弱下去，消失了。
“这下怎么办？”狐之助一脸懵。
时砂四下观察着，忽然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地面。
“刚才发出吵闹声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那里，你们看。”
狐之助和歌仙顺着时砂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地面上有一长串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一间旅馆模样的建筑。
旅馆周围，一些官兵模样的人把守着，大门紧闭，纸门上隐隐有一些血迹渗透出来。
“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件，我们真的要进去吗？”狐之助小心翼翼地问道。
忽然，看守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时砂一行人身上。
“什么人？”
看守们纷纷拔出刀，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
狐之助不慌不忙，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符纸，夹在右手指尖，喃喃念起了咒语。
“四方尊神，固结彼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话音刚落，看守们瞬间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了，这下他们暂时被封印住了肢体和五感，既不能活动，也感知不到周围的事物。”狐之助匆忙地解释道，“不过法术生效的时间很短，我们如果要调查的话，必须速战速决。”
“嗯。”
时砂答应着走上前，轻轻拉了一下纸门，纸门应声而开。
“呜啊——！”
拉开纸门的一刹那，时砂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大厅宛如一片血海，尚未凝固的鲜血在地板和榻榻米上肆意流淌蔓延，墙壁、门窗也到处是飞溅的血迹，整个旅馆仿佛成为了杀戮的无间地狱。
“这、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时砂的声音战栗着，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狐之助也全身颤抖，捂住脸转向了一旁。
歌仙仍然一脸平静地站在门口，忽然，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毫无惧色地向旅馆深处走去。
“歌仙？你要做什么？”时砂疑惑地喊道。
没有理会时砂的话，歌仙在大厅中央停了下来，弯下身子，从血泊中捡起了一把刀。
他从怀中取出怀纸，轻轻擦拭着刀身的血迹。
拭去血迹的刀身光洁如玉，反射出慑人的丝丝寒光。
“是把好刀，可惜折了。”歌仙惋惜地说道。
听到这里，时砂和狐之助也克制住内心的不适感，凑上前去。
只见歌仙手中的是一柄中等长度的打刀，刀尖的位置缺损了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