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时候的葫芦，也可以这么可爱呀……简直像小动物一样。”
时砂不由得伸出两手，揉搓着毛绒绒的小葫芦。
“种了这么多葫芦，是要做什么呢？”狐之助在一旁问道。
半兵卫弯下身继续浇水，“这些是要给秀吉大人做旗印用的。”
“旗印？就是那天旗杆顶上挂着的那个葫芦吗？”时砂想起之前看到的情景。
“嗯，秀吉大人有一次带着葫芦的时候打了胜仗，后来就用葫芦来作为自己的标志。”
忽然，一名家臣模样的人快步闯进了园子里。
“竹中大人，主公找您有要事商议。”
“抱歉，失陪一下。”
半兵卫放下水壶，向时砂和狐之助示意后，跟着家臣匆匆离开了。
时砂看着这些可爱的小葫芦，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半兵卫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不如我们来帮他把园子里的工作做完吧。”
于是，时砂一声令下，歌仙、长谷部和蜻蛉切，全部集结在了半兵卫的园子里。
几人已经换下了出战时的服装，穿上了轻便的居家服，歌仙和蜻蛉切身上是朴素样式的和服，用绳子将衣袖系住，长谷部则是一身偏现代风格的休闲服，显然是受到了信长的影响。
歌仙头顶还绑了一个粉色的小蝴蝶结，将藤色额发束起，一下子平添了几分可爱。
“种田这么不风雅的事情，为什么要我来做啊。”歌仙抱着手臂暗自嘀咕。
“好了，我和狐之助给葫芦浇水，歌仙、长谷部和蜻蛉切把这块地里的杂草除掉。”
时砂分配好任务之后，在场的五个人便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蜻蛉切拔起一株杂草，随手甩到了一旁，附着在杂草根部的一条蚯蚓顺势落在了歌仙脚上。
“呜啊——！”
歌仙整个人弹跳出去两米远。
“歌仙居然怕蚯蚓的吗？”时砂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可爱。”
歌仙两手抱着头，脸转向一边，“……快快快拿走！”
时砂拈起蚯蚓，丢进拔出杂草的坑里，把泥土填回去，“好啦好啦，已经放回土里啦。”
歌仙小心翼翼地偏过头确认了一下，这才心有余悸地回到原处。
“只要是主命，什么都可以完成……！”
长谷部力场全开，双手飞速挥动，杂草“嗖嗖嗖”不断向两边飞去，不一会儿，杂草就被清理掉了一大片。
几人热火朝天地干了一番之后，任务很快便完成了。
“……真是的，糟蹋了这身衣服。”
歌仙周身打量一番，一脸不情愿地抱怨着。
“不知道这些小葫芦，什么时候才能收获呢……”时砂望着大家的劳动成果沉思着，“或许要等到秋天吧？”
“真想看着葫芦长大啊……”狐之助也嘀咕起来。
“对了，等回去之后，我们也在本丸种点什么吧。”时砂突然兴奋起来，一拍手，“还可以收获食材，节省下来一笔开支……就这么办！”
歌仙的表情一下子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
第16章
==================
就在时砂欣慰地望着大家的劳动成果的时候，忽然，房屋后面传来了亢奋的嘶鸣声。
“呀，是马的叫声，这里有马儿。”
时砂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绕到后院，狐之助和刀剑们紧随其后。
只见后院的马棚里拴着一匹瘦小的马，看样子是半兵卫的坐骑。
“好可爱的小马。”
时砂走过去，伸手抚摸马的脖颈，小马也伸过头，乖巧地蹭了蹭时砂的手心。
“是饿了吗？要吃东西吗？”
时砂明知道小马不太可能听得懂，还是凑近小马耳边问道。
小马低下头哼了几声，蹄子不安分地刨着地面。
“哟，原来你们在这里。”
听见声音，时砂一行人转身看去，只见半兵卫已经解决完事情返回来了。
“各位帮了大忙，感激不尽。”半兵卫向众人道谢。
“这是半兵卫的坐骑吗？”时砂手指插入小马的鬃毛，轻轻梳理着。
半兵卫向马棚走过来，点了点头，“嗯，这就是一直跟随我上战场的马。”
“信长大人麾下的堂堂军师，为何会骑这样瘦弱的马呢？”长谷部十分不解。
“这样身形小巧、性格安静的马更容易驾驭，对我来说很适合。”半兵卫来到小马身边，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搭档，“况且，如果骑着名贵的马上了战场，难免会患得患失，影响发挥。遇到需要下马作战的场合，若是还惦记着名马会被人趁机夺走，就太危险了。”
半兵卫随手抓起一把草料送到小马嘴边，看着小马大快朵颐，脸上浮现出欣慰的微笑。
“我就从来不担心它会走失，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次战役，它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着我。”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因为这匹马太瘦弱，根本不会有人把它牵走吗……时砂内心暗自吐槽。
半兵卫抱来一把草料，正要添进小马的食槽里，忽然身子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剧烈咳嗽起来，草料也散落了一地。
“半兵卫？！你、你怎么了？”
时砂惊慌失措，连忙向半兵卫跑了过去。
半兵卫不经意间用手背抹了下唇角，故作轻松地站起身来。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来帮忙吧。”时砂连忙上前扶住了半兵卫，关切地提议道。
“真不好意思，今天家臣都派出去抢修城下町的建筑了，这里许多事情都缺乏人手。”半兵卫无力地倚着时砂手臂，在一旁的树荫下坐了下来，“如果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的话，真是再感谢不过了。”
“既然是主命……那我们就开始吧！”
长谷部干劲满满，歌仙则仍然是一脸的不情愿。
蜻蛉切把散落一地的草料收拢起来，抱到食槽里，歌仙提了水桶去井边打水，长谷部则拿来工具，开始梳洗小马身上的毛发。
小马被照顾得很是舒服，惬意地昂起头打着响鼻。
“时砂有很能干的家臣呢。”半兵卫靠在树下，望着眼前热火朝天的一幕，忽然对一旁的时砂开口。
“啊，他们并不是我的家臣，是……”
总不能说他们是刀吧……时砂一时语塞。
“……呃，是朋友。”
“这样啊。”半兵卫点点头，“那位狐之助大人，也是时砂的朋友吗？”
“……嗯……不是……啊……对，是很好的朋友。”
一提到狐之助，时砂就感到舌头打结，话一出口就简直想要掐死自己。
半兵卫了然于心似地笑了笑，“友情很宝贵，请一定要好好珍惜。”
忽然，半兵卫再一次咳嗽起来，他蜷起身体，用手掩住嘴唇，看上去十分痛苦。
尽管半兵卫极力掩饰，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时砂也还是看到了他唇边和手背上的点点血色。
“半兵卫？！”时砂一霎时像是掉进冰水里一样，打了个冷战。
半兵卫喘息着，用尽力气摆了摆手，“别担心啦，我真的没事。”
“半兵卫，你该不会是患上什么严重的疾病了吧？”时砂轻轻拍着半兵卫的背，眉头紧锁，“要不要去医生那里检查一下？”
这时，时砂才忽然意识到，这个时代的医术并不发达，很多现代已经能够攻克的疾病，在这个年代别说根本难以确诊，即使确诊了，也几乎是不治之症。
时砂望着半兵卫痛苦喘息的样子，感到内心如同被揪起来一样难受。
半兵卫还那么年轻，如果现代医学能够治好他的病，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通过时光机，将他带回现代进行治疗。
然而，时砂也十分清楚，这样虽然能够挽救半兵卫年轻的生命，但历史也必定会因此而改写。
如果历史可以任意改变的话，自己做为一个有感情的普通人，又何尝不想避免悲剧的发生呢。
蓦地，时砂耳边又回响起狐之助早上说过的那番话。
“我们要守护的历史，自然也包括残酷的一面，请时刻谨记这一点。”
“我真的可以做到吗……真的可以看着残酷的事实发生，而放手不管，甚至去阻止那些改变历史的人吗……”
时砂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怀疑。
而狐之助和刀剑们此刻丝毫不知情，仍然热火朝天地投入到照顾小马的工作当中。
“时砂……”半兵卫忽然虚弱地开口。
时砂打了个激灵，连忙回应道，“怎么了，半兵卫？”
半兵卫转过头，望着时砂的眼睛，一双琥珀色瞳子如同潭水一般深不见底。
“……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时砂顿时怔在原地。
许久，时砂才听见飘渺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你……是怎么知道的？”
半兵卫没有正面回答时砂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来自多久之后的时代……”半兵卫的声音仿佛来自虚空，“但一定是信长大人和秀吉大人都满怀期待的，不必为战争所苦、人人安居乐业的未来。”
半兵卫的话，让时砂如坠云霄，半晌缓不过神。
“半兵卫……”许久，时砂才挣扎着开口。
半兵卫忽然伸过手去，覆上了时砂的手。
“……这样的未来能够成真，我死也瞑目。”
说完，半兵卫放开时砂的手，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我要继续工作了。今天的事真是非常感谢，你们也回去吧。”
“等、等一下——”
不顾时砂的挽留，半兵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时砂一个人坐在树荫下，一动不动地愣住了许久。
结束了马棚里的工作，狐之助来到时砂身边，见到时砂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忙问道，“怎么了，时砂？”
时砂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望向半兵卫消失的方向。
狐之助在时砂面前蹲下身来，时砂的目光却像是从狐之助身上越过似的，神色涣散，喃喃自语。
“狐之助……你刚刚说，要守护历史的残酷一面……可是，我怕我会做不到，怎么办？”
“别担心。”狐之助沾满泥土的手伸向前去，握住了时砂的双手，“历史是环环相扣的，即使其中一个细微的环节被改变了，也会影响到我们的现世，正是这样的历史不断累积起来，才成就了每个人的今天。”
狐之助轻轻拍了拍时砂手背。
“所以，即使是残酷的历史，也是有其重要意义的，并不是可以随意改写的存在。”
时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时砂有些恍惚地站起身来，和狐之助一起往回走去，刀剑们整理了一下衣服，也跟在他们身后。
--------------------
第17章
==================
时光飞逝，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日常琐事全部交由长谷部打理，时砂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咸鱼了一周，这反倒让习惯996工作的时砂感到无所适从。
“我们去看看阿澄姐和炼大哥他们吧。”
时砂终于闲不住了，向狐之助提议道。
于是，在长谷部带路之下，一行人再次来到了炼三郎的铁匠铺。
“哎呀，阿澄姐，你已经能起来了吗？”
阿澄正将一把刀在砥石上研磨着，听见时砂的声音，抬起头来，“多谢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听见声响，炼三郎也从里间走了出来。
“你们来了啊。”炼三郎爽朗地打着招呼。
阿澄将研磨好的刀举起，对着光线端详着，刀尖已经锋利如新，反射出清冷的光芒。
“已经修好了吗？”时砂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就差最后的工序了。”
阿澄将一种银白色的膏状物涂在刀身上面，用软布打磨擦拭。
结束这道工序之后，阿澄取来工具，将刀柄安装上去，接着从一旁揽过制作好的朱红色刀鞘，将刀身收入，轻轻摇动了几下，又掣出来。
“好了，要不要试试？”
修复好的刀如同一道寒冰，在阳光下熠熠闪烁。
“试倒不用啦，我们俩可都不会使刀。”狐之助摆摆手，“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阿澄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可不可以请二位跟我们回本丸呢？我们这里正需要锻造和修复刀剑的人。”
阿澄与炼三郎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既然是守护历史的任务，那我们自然义不容辞。”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之后，炼三郎和阿澄便跟着时砂等人一起回到了城中。
“在这边停留了这么久，如今事情办妥，我们也该回去了。”狐之助有些依依不舍。
几天前，蜻蛉切已经按照约定，归还给了本多忠胜。
按照狐之助所说，付丧神离开审神者的灵力供应之后，会渐渐陷入沉睡，直到审神者再次将其召唤。
长谷部也通过阿澄和她的研刀师弟子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归还给了信长。
狐之助和歌仙开始整理行装，时砂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几次，终于低声开口。
“走之前……我有一个想见的人。”
“是秀吉吗？”狐之助头也不抬地忙活着，“确实应该向他辞行一下。”
时砂瞬间感到一阵轻松，连忙跑出房间，独自一人赶到了秀吉等人的住处。
半兵卫的院门紧锁着，而来到秀吉这里时，跟随在秀吉身边的是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时砂四处转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半兵卫的身影。
时砂几次想要发问，但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但总是有种担心想法被人看穿的心思，抓挠得内心难受。
心理斗争了几回合后，时砂终于按捺不住，向秀吉问道，“半兵卫呢？”
“他出去勘探地形了，怎么，找他有事？”
“啊，没有没有。”时砂一下子窘迫起来，连忙否认，“我是来辞行的，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十分感谢这些天的关照。”
“还没住多久呢，这就要走了吗？”
秀吉身边那名高大男子惊道。
“对了，公主大人还没见过吧，这是我的家臣，蜂须贺小六。”秀吉向时砂介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