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满心说你好棒棒哦，但……“中秋那天怎么动了手？而且也没成功。”
郭芳菲冷笑：“原本就没打算动手，毕竟爷就在庄子上，沾上半点嫌疑说不定都会被病逝……不过那天时机太好，水缸是弘昀亲口要的，巴豆粉末也是弘昀要的，奴才猜测，弘昀应该是想要害别人的，真是……”
未尽之言懂的都懂。
崔雪满看了郭芳菲一眼，觉得她意味深长地冷笑的表情真是很有反派的逼格，但这不行啊，她才不要当反派头头！
“你还是安分一点吧，别管时机多好都别动手。”
崔雪满不自觉地也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反派表情来，她轻声道：“弘昀因为呛了水，又是发热，又是惊厥，这都喝了半个月的药了还不见好。
而且，爷现在明显不待见弘昀，李侧福晋那边也只管宠着弘时……都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他小小年纪就心眼跟莲藕一样多，你等着他自食恶果就是了！”
郭芳菲将信将疑地走了。
兰溪也回了一趟院子，取了几个茶罐，在底下装了些对症的药丸，施施然也去了郭芳菲的住处。
然后嘛，有问题的竟然是梳妆台前的一张小凳子！
一张被浸泡过药水的凳子。
早起会坐在上面梳妆，晚上会坐在上面卸妆就寝，接触不多，但又每天都能近距离闻一闻香味……
郭芳菲谢过兰溪，当天就不小心把烛台碰倒在了凳子上，烧焦了一些，于是顺理成章换了一张凳子。
这事儿之后，崔雪满还是没想好怎么试探府医，毕竟她其实很少用到府医。
而弘昀一直没好这事儿……崔雪满就觉得府医可能还是真的有点问题的。
不过怎么说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府医不来她面前耍心机，那就先当不知道好了。
九月中旬的时候，兰溪来告诉崔雪满，库房里的布料、尤其是颜色不太好的布料，已经没了。
崔雪满悚然一惊：啥意思？遭贼了？她之前看过了，那些她不喜欢的布料还很多啊！
兰溪也有点无语：“主子，之前您不是说，武格格模仿您一次，就把她衣服洗坏一件，再赏她一匹布料吗？”
“然后呢？武格格一个人还能把库房里的布料都造没了？”
第124章 讨回公道
“然后呢？武格格一个人还能把库房里的布料都造没了？”
崔雪满一点都不觉得她仗势欺人。
说实话，一开始她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武氏三番五次、不，是十几次故意模仿她，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虽说有点浪费布料吧……
面对崔雪满的疑问，兰溪眨眨眼，无辜道：“主子，李侧福晋那边不是要了许多布料裁剪秋衣吗？加上武格格、耿格格、郭姑娘、高姑娘，如今库房里剩下的都是颜色好的布料了。”
“没了就没了，反正颜色不讨喜，秋季的衣裳都做了，剩下的布料留着冬季分，武氏那边不要管了……”就没见过上赶着当替身的。
崔雪满心里哔哔，她也知道，四爷天天来她这里，武氏也是病急乱投医才想着模仿她……
但知道归知道，难道要她把四爷推出去啊？那当然不可能了！
崔雪满忍不住喜滋滋地想：四爷过来，那是四爷有眼光！
兰溪禀告完了就下去了，这天色不早，该准备晚膳了，一会儿说不定四爷也会过来。
而被念叨的胤禛也正好下职赶回了庄子上，他翻身下马，颇有些意气风发。
一旁跟着的苏培盛见怪不怪，李福源却是有些吃惊，主子爷可是少有心情外露的时刻。
一行人进了庄子，胤禛目的明确，踏上了早已熟悉的路。
苏培盛心中透亮，看来主子爷这是迫不及待去找纳兰侧福晋分享好消息呀！
行止半途，路过一处假山——对的，就是那个遮住了水缸的假山。
没见着人，但听见了声音——
“……纳兰侧福晋又给武格格赏布料了！这都第十匹了吧？！”
“嗐，听说库房都快被搬空了！这武格格穿一件坏一件，都是好料子啊，真是暴殄天物，纳兰侧福晋可真是会当家……”
“洗衣房那边也是胆子大，如今虽说是纳兰侧福晋管事，可又不是纳兰侧福晋一个人说了算的，哼，等着吧，迟早要被主子爷收拾！”
“啧啧啧，你这是眼红了是不是？听说她们洗坏一件衣服就能领一颗金瓜子呢，纳兰侧福晋可真是大手笔啊！”
“武格格也是命苦，听说差点连件全乎的衣裳都没得穿！”
“嘁，浑说什么？人家一年四季可都裁了新衣，就是颜色难看些罢了，不过武格格也真是被纳兰侧福晋欺负惨了。”
“是啊是啊，以前是李侧福晋欺负人，如今是纳兰侧福晋……”
“大胆！出来！”
苏培盛大喝一声，快步走过去，三个仆妇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
“奴婢请主子爷安。”
胤禛面色沉凝：“你们在说什么？”
三个仆妇低着头交换眼神，其中两个脸色煞白，冷汗都出来了。
其中一个则是镇定许多，但面上也一副惊慌的模样：“回禀主子爷，奴婢……奴婢等人在闲聊。”
胤禛冷笑，闲聊的内容这么明显，当他是傻子？
“谁让你们来这里闲聊的？”
脸色煞白的两个仆妇立刻磕头求饶，嘴里胡乱说着真的只是闲聊。
而始终镇定的仆妇则是一边磕头，一边心里埋怨不已：若非她家男人欠了赌债，被武格格知道后威逼利诱，她怎么会来干这种事？
不说纳兰侧福晋如今势大，主子爷瞧着也喜欢得很，她来说这一番闲话……成了固然好，可也只能投靠武格格了……
要是不成……不，不可能不成。
毕竟武格格的衣服确实是被洗衣房洗坏掉的，纳兰侧福晋也故意赏了颜色寡淡的布料给武格格，这不管怎么说，都是武格格受了委屈……
三个仆妇混乱地磕着头、求着饶。
胤禛已经得知了始末，也就没叫苏培盛审一遍，他直接道：“全都掌嘴三十，赶出庄子去，对了，有直属亲缘关系的也赶出去。”
三个仆妇顿时愣住，惊得忘了磕头求饶。
而苏培盛挥挥手，他手底下的小太监们眼疾手快地把人按住、堵嘴、拖走一条龙……
胤禛负手继续走。
走了几步，他轻声问：“方才她们所说，实情究竟如何？”
跟在身后的李福源眼前一亮，立刻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事实上，纳兰侧福晋欺负武格格，他其实也有所耳闻，虽说是武格格先比着纳兰侧福晋打扮，听说绣房那边不肯做一模一样的衣服还被武格格的人挤兑了一番……
但这不重要！
李福源当即绘声绘色、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一个……关于“恶毒女配”纳兰侧福晋仗势欺人、“真善美女主”武格格受尽屈辱的故事。
刚处理完事情小跑跟上来的苏培盛：……哎哟喂，自掘坟墓是个什么场景他可算是见着了！
胤禛：……这李福源是一点儿都没有当初小福子的机灵劲儿了。
胤禛心里叹口气，漫不经心道：“你以后还是叫小福子吧，自己下去掌嘴二十，降为三等洒扫太监。”
李福源整个人呆住，这怎么可能？
他就这么失去了他的地位，也失去了他的名字，他变回了小福子。
苏培盛面上不露声色，心里笑了两声：呵呵，真是个蠢货，不过是洗坏几件衣裳罢了，说不得爷还觉得纳兰侧福晋有趣儿呢！
而且，瞧爷这样子，是根本不打算为武格格“讨回公道”了吧？
苏培盛低眉顺眼地忍不住感慨一句：纳兰侧福晋真是好手段啊，随即一挥手，就让人把神情恍惚的小福子带下去掌嘴了。
压根没使啥手段的崔雪满正悠闲和瑚图灵阿玩翻花绳。
虽说她如今手底下的眼线很多，可这地儿没信号、没网线，不能及时通信，看到发生了什么想要报信的人……
还能快过正大步流星赶过来的胤禛？
于是，当胤禛面无表情地进来，面无表情地坐下，面无表情地问崔雪满，为何要下令洗坏武氏的衣服的时候——
崔雪满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她在立刻跪下来梨花带雨请罪和死不承认狡辩到底之间，选择了……先把瑚图灵阿手上的花绳给翻了压压惊。
站在胤禛身后的苏培盛不禁又感慨一句：纳兰侧福晋真是好定力啊。
第125章 欠债还钱
崔雪满低头认真翻花绳，余光瞟见四爷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但……好歹也同床共枕这么久了，崔雪满一眼就看出来，四爷压根就没真生气嘛！
于是崔雪满示意瑚图灵阿继续，等花绳回到了瑚图灵阿手上，她才道：“好了，瑚图灵阿，你去找明泉玩吧。”
等瑚图灵阿走了，崔雪满才施施然调整了一下姿态，捏着手帕，欲语还休地先看了一眼胤禛，才温温柔柔用黛玉口气道：
“爷这是为了谁兴师问罪来了？雪满儿嘴笨，倒是要问问爷，是哪个妹妹叫爷如此记挂，是不是那个偷穿了人家衣服的妹妹呀……”
“你正常说话，卖乖弄俏做什么？”
胤禛脸上浮现笑意，提心吊胆的兰溪等人都松了口气。
崔雪满则是想起了“品如的衣服”，差点笑出声，她忍着笑起身，挨近了胤禛坐下，“爷，您要是心疼得紧，奴才这就叫兰溪去开库房……”
胤禛敲敲桌，“行了，不过是路上刚好遇见了，无关紧要之事罢了。”
“哦。”
崔雪满乖巧应声，心说武妹妹啊武妹妹，你这上蹿下跳地好一通折腾，结果就是无关紧要之事……
不过，四爷干得漂亮，继续保持！
“爷，您先换身轻便些的衣裳吧。”
胤禛身上还穿着上职的官服，崔雪满觉得自己可贤惠了。
“换。”
换衣裳的时间里，迟来的眼线终于瞅准时机把消息递上来了。
崔雪满也终于知道了事情始末，不得不感慨一句：武氏是真做了无用功啊。
嗯，不过她还是要谨慎些，这种招摇的事情，做一次立了威就好了，经常这样弄，四爷肯定也会“忍无可忍”的吧？
崔雪满设身处地想一想，都觉得可一不可二。
不过，这事儿一出，武氏肯定不敢乱来了，其他人估计也会收敛一些。
顿觉轻松的崔雪满干劲满满地去安排晚膳了。
等用了晚膳，照例散步消食时，崔雪满才知道，四爷接下来又要开始忙了。
而且，为了节省时间、做事方便，四爷还得回府上住……
“你看你是在庄子上继续住着，还是一起回去？”
“当然是一起回去了！瑚图灵阿几天不见您就会闹，奴才可哄不了她。”
胤禛点点头，语带笑意：“瑚图灵阿确实比较粘人，不过此次汗阿玛交代的差事……不好办，估计爷也没有多少时间带她。”
崔雪满小心翼翼伸出触角，“爷，是什么差事？办不好皇上会不会怪罪啊？”
“追缴国库欠款。”
哇哦！是这个事儿啊！
崔雪满知道追缴国库欠款这个事，但也就是知道有这个事而已，不过她隐隐约约记得结果——
就因为这事儿，康熙对太子爷再一次失望，而四爷因为办事能力则是正式被康熙注意到了。
哎，想想四爷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了，这都在户部待多少年了，如今总算是有了这么一件棘手的正事干。
而且这个事儿吧，追缴国库欠款，一听就是得罪百官的差事。
虽然说干得好了肯定能得到康熙的赏识，但要知道，如今不管是太子、还是直郡王、八爷等人，都是在拉拢百官……
甚至四爷肯定也在悄悄拉拢朝臣，那么四爷想要出头，就必须掌握好平衡，两头讨好，嗯，至少是两头不得罪吧……
光想想都难。
崔雪满心疼地瞄了一眼四爷的脑瓜，哎，幸好是月亮头，不然肯定秃了……
不过嘛，崔雪满相信四爷，甭管秃不秃的，这事儿肯定能办成！就算办不成，好处肯定也能捞着。
“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这差事听起来很简单嘛！”
胤禛：……好一个心口不一、表里不一！
胤禛当然知道，这事儿不好办，他其实也不想接，可诸兄弟包括太子都拒而远之，而他偏偏听见了汗阿玛失望的心声……
尽管心声里，汗阿玛只是想找一个精明能干的儿子给太子做帮手，可胤禛看得明白，太子已经失了大半的圣心，他也该借此机会，展露一些办事能力了！
而事情能不能办成，倒是不必在意，因为这事儿就不可能办成，至少是不可能短时间内办成的。
胤禛只需要表现出公事公办的决心、得罪百官的魄力，且在追款过程中，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甚至还能专挑直郡王等人的门人去追债……
这是胤禛接下了差事就想好了的。
三天后，崔雪满等人收拾收拾，天不亮就坐上了马车，中午时便回了府。
先去给福晋请了安……虽然福晋禁足了，但出门一趟回来，请安还是必要的。
然后就是和库嬷嬷交接管家权……一家独大的崔雪满其实有点慌，不过舍她其谁呢？
再然后，就是悠闲度日了。
四爷也真的很忙，整天带着人去追债，追到人家家里喝茶的那种。
因为这“追债到底”的态度，还有人递话给崔雪满——让她吹吹枕头风之类的……
送的礼也很俗，什么贵就送什么。
崔雪满心说她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当即就跑去前院把礼单给四爷看了。
“是哪家送的？”
崔雪满笑盈盈道：“还没问呢，管他是哪家的，爷难道还想应了不成？”
胤禛也笑，福晋来找过他，李氏也来找过他，甚至钮祜禄氏、武氏、耿氏等人都来找过他，有支持他的，有为别人说话的，就没拿着礼单来的！
“应不应又如何？”
崔雪满故作惊讶：“哎呀，爷您可不能应啊，这说不得是来陷害您的。”
人前公事公办，人后收受贿赂，被发现了还得了？！
胤禛卷上礼单，敲了敲崔雪满的额头：“行了，少操心，回去就说这事儿……”
“得加钱？”
崔雪满下意识接了这么一句。
胤禛笑出声，“胡说什么？这事儿你办不成！爷铁面无私，叫他主家还是准备还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