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饶是自认狠毒的周磊面对戚苒这样的举动也大吃一惊，此时他十分哀怨的看着陈静，内心想的是你怎么看上这样一个人？这他妈还是人？
陈静直接被吓呆了：“你……你说什么？”
见深不由自主的又后退了几步，开始骂自己：看看你喜欢的人，眼睛瞎了是不是？他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嗯，好像真的看不见，那没问题了。
老罗看着自己的肉，还想继续哀求，但看到戚苒那张平静的、不带任何表情的脸，他知道这女孩说的是真的，而且现在看起来，好像她才是两个人的头儿。虽然她的脸看起来很素净，但她的心确实一等一的狠毒。
“不是饿了吗？不吃就算了，我给过你生机的，你自己不要别怪我。”说罢她就要把那块肉向远处丢去。
“别扔，我吃！”老罗这声叫喊绝对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乖。”戚苒笑了，她将那块肉递过去，并顺势在老罗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
老罗捏住自己的肉，没经历过的人绝对无法感同身受，只能用震惊且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同时也忍不住想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怎么办。
他的手不停颤抖，众目睽睽之下那块肉与嘴的距离不断缩小，老罗的胆战心惊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众人面前，眼看肉已经靠近嘴唇，他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戚苒：“我……我……”
戚苒的表情丝毫没变，老罗绝望至极，闭着眼睛用力的咬了一口。
没咬动。
嘴角有血留下来，这一幕看起来分外可怖，人肉本就是让人胆寒的东西，更何况要吃的还是自己的肉！
戚苒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缓和，老罗终于确定自己在劫难逃，再也不抱任何期待，狠下心更为用力的咬了一口。这回咬下来一块，他闭着眼咀嚼着，只嚼了两下就像生吞下去，可他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坐在那里抖如筛糠。
陈静别过头去，戚苒扭头问她：“怎么，看不下去了吗？只是叫他吃块肉而已，吃了就能活，那些被你们拐卖的女孩子，可是完全没有生路呢。”
听她这样说老罗又鼓起勇气，可这股子勇气在又问道熟悉腥气的时候烟消云散，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且断的异常彻底，他奋力将那块肉扔了出去，捡起刚刚周磊用来刺激他的石头，将尖利的那一面直对脑门，奋力砸下去。血很快流了出来，没一会老罗的身子就栽倒在地，眼睛圆睁着，看起来死不瞑目。
“这就不行了吗？难道活够了？”戚苒好像颇为不理解，“以为他总能吃下去的。”
“吃下去你会救他吗？”周磊问了一句。
戚苒回望他甜甜的笑道：“当然。不过现在神仙也救不了他了，一会刚刚的野兽会来给他收尸的，我们继续赶路吧。”
陈静根本接受不了看起来如此无害的女孩面对这种如同地狱般的场景可以如此淡定：“你……你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
“我们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找妹妹，你们也答应了不是吗？走到一半这个老罗自己要跑，我有什么办法？他自己踩到捕兽夹又被野兽啃食，这不关我的事吧？刚刚我甚至不计前嫌的要救他，你们也看到了，是他自己放弃了，所以，答应的事就要做到，不然老天都看不下去。”
好像句句在理，又好像都在强词夺理。
见深咧咧嘴：“走吧快走吧，太血腥太恶心了。”
天色暗了一些，头顶又传来乌鸦的叫声：“对，快走吧，别耽误鸟儿进食了。”
众人终于远离了这里，期间陈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老罗身上已经占满了黑鸟，它们“啊啊”叫着，欢呼雀跃，她心底一阵恶寒，觉得此行凶多吉少。
下山的路就顺畅多了，而且在这边人类生活的痕迹多了起来。其实看到刚刚的捕兽夹周磊的心就放松了些，这就说明下面的确有个村庄，有人就有希望，到时候见机行事。
他们到山底的时候天边只能看到一点夕阳，他们借着这点光向前走，没一会就看到了十几幢零散的房子，虽然能看到炊烟，但是看不见灯光。
“这里还没通电？”
“好……好像是的。”
“好像？”
周磊没再说话，愣愣的看着眼前陌生的村庄，和陈静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停住了脚步。
“走啊。”见深催促。
“能不能给我把绳子解开？这样不太方便进村子吧？”
“有理，但是解开后你不要再乱跑咯，山上有野兽，你也看到了。”
周磊苦笑道：“我哪里还敢乱跑。”
见深解开了绳子，团了团又塞到身后，几人继续前行，终于来到了第一所房子前。
“你熟悉，我们应该去哪一家？”
周磊的手举起来，犹豫了一会落在最里面的一所房子上：“那里。”
“笑笑被卖到那里了？”
“……嗯。”
见深转向陈静：“是这样吗？”
陈静愣了一会点了点头。
“行，走吧。”
明明看起来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可周磊和陈静像是背着千斤重担在走，每抬一次腿都疲惫不堪。
路太暗，见深拿出手机按亮了手电筒，这时一个刚好从家门走出来的人看到了他们，他长得精瘦，皮肤黝黑，手里拿着一个木桶，看到陌生人进入有些激动，“哇啦哇啦”连比带划的说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方言？”戚苒问。
“我……我也不知道。”周磊越来越慌。
“你们不是和他们‘做生意’吗？怎么会不知道？”
“他……他讲的有点快，我让他慢点说。”周磊借机上前，以做出要和对方交涉的样子，男人戒备的看着他。
“是我啊，周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之前来过的，带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瘦瘦的、白白的，大概有……”他伸出胳膊比划着，“这么高。”
男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胳膊上移，周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他身后，木桶应声落地，周磊趁机勒住他的脖子威胁到：“让我走，不让我勒死他！”
这倒打了戚苒和见深一个措手不及，只是还不待他们做出反应，意识到被劫持了的男人右腿向后一伸，直接插.到周磊两腿中央，接着向右一绊，趁周磊重心不稳直接抓住他的手臂，给了他一个过肩摔，等戚苒二人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周磊已经躺在地上哼哼了。
男人看起来很生气，纵使周磊已经倒在地上仍不打算放过他，吼喽一嗓子，戚苒被震得不行，直接捂住了耳朵，接着大家就看到每个房子里都有人出来，他们气势汹汹，很快就把四人包围在中间。
周磊这才发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站起来躲在见深身后，希望能获得保护，而陈静一脸惊慌的看着人群，彻底体会到了被拐女孩到一个陌生地方，见到虎视眈眈人群的感受，那真的是觉得一辈子都无望了。
人群没人开口，这时一个角落突然打开了一个豁口，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被一个年轻人扶着走了进来，他看向之前的精壮男人，似乎问着什么，男人回答了几句，时不时的还指向周磊。听着听着老人面露愠色，举起拐杖冲着四人叽里哇啦了一会。
“我爷爷问你们是干嘛的，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进入。”老人身边的年轻人用不是特别熟练但勉强能让人听懂的普通话说道。
见深毫不客气的将周磊推了出来：“他说我妹妹被卖到了这里，我来这里找妹妹。”
周磊轻呼：“不……”接着就要瘫倒在地，若不是见深手劲够大，他怕是已经开始磕头了。
“卖？”年轻人听到这很生气，对老人说了些什么，看起来应该是把见深的话原封不动的全传达给了老人，老人听后气的差点跳起来，音调都高了不少，又叽里哇啦说了一通。
“我爷爷说我们虽然穷，但绝不做买卖人口的勾当！是谁泼的脏水？”
“他明确的跟我说卖到这里了，我们翻山过来的，他说和你们做了不止一单生意。我不知道该听你们谁的话，但不找到妹妹我决不罢休，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年轻人翻译完，老人气的直接扬起拐杖就往周磊身上招呼，被见深牢牢抓住的周磊想躲也躲不掉，没两下他的头上就流出血来。老人好像消了点气，对年轻人又交代了些什么。
“我爷爷说这里没有你妹妹，请回吧。”
“我不相信。我找了她一年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要我就这么放弃是不可能的。”见深用力拉了拉周磊的衣服，“我妹妹你卖给谁了？告诉我！”
“没有，没有，我是骗你的，你妹妹不在这里，求你了，我们走吧……”
“你骗我们？”一直没吱声的戚苒终于开了口。
一听到这个声音周磊猛地一激灵，想起惨死的老罗，他哆哆嗦嗦转过头来，对上戚苒漆黑的眸子。
第70章 拐卖（八）
“对、对不起……”周磊的脑子已经不转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狼狈，“我……”
“笑笑在哪？”
“她……”周磊明白，知道女孩已死的他们同样不会放过自己，可现在这样自己也落不到好下场，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戚苒笑了，她看向年轻人说道：“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我很难不怀疑是因为你们在这里他不敢说。”
听完翻译，老人一把甩开年前人晃晃悠悠往前走，直接到了周磊面前，拐杖更用力的打下来，周磊大喊：“不在这，笑笑不在这，带我走，我带你们去！”
“你觉得你还有用吗？没有你，我们还有陈静。”
周磊这才想起陈静，大声求救：“陈静，你帮我求求情，我们一起去，我们去月沟村！”
陈静自身尚且难保，哪肯接他的话茬？况且她讲话又能有什么分量？刚为老罗求了几句情，没一会老罗就惨死，她如今再求情，指不定这俩人又做出什么事来，于是她又往戚苒身后缩了缩。
“陈静你他妈的，我待你不薄，没有我你会有今天？”
陈静别过头去。
“你忘了沈笑笑可是着了你的道，是你把她骗来的！你想把自己摘得干净，怎么可能？”
眼见自己被卖，陈静也不管不顾：“你还好意思说我？多少女孩被卖之前先被你糟蹋了？沈笑笑要不是因为人家出高价要处女，她还能逃得掉？”
戚苒越听越气，越气语气中寒意越甚：“这么说笑笑还要感谢你们，在被卖掉之前没有被糟蹋？”
见深也是怒不可遏，蹲下身来一把揪住周磊的头发：“你是一点人性都没有啊！”
一直看着的年轻人通过他们的对话也猜出了个大概，把事情向村内人大致讲了一下，一直不明所以的村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村长听后简直怒发冲冠——见深怀疑再这样气下去老人非被活活气死不可——振臂高呼了几句什么，村民们争相而上，将矛头直指周磊和陈静，一番拳打脚踢，戚苒和见深费了好大劲才挤出包围圈，就在外面听着俩人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后来年轻人有些看去下去，冲进去分开众人，大概说些“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之类的话，村民们这才停了手。再看地上的两个人贩子挣扎着坐了起来，脸上已经全是血污，心惊胆战的看着众人。
年轻人解释道：“别看我们村子落后，但人心淳朴善良，听说你们的遭遇很同情，觉得他们实在该死。”
戚苒二人连忙道谢。
可现在天彻底黑了下来，此时想离开村子是不可能的，见深询问：“那个，有没有地方可以让我们借宿一晚？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年轻人把请求传达给爷爷，爷爷想了想看向人群中的一个中年妇女，女人听到后点了点头，但又指了指周磊二人，年轻人说：“张婶说你们可以住，他俩不行。”
“把他俩捆起来随便丢在哪，跑不了就行，明天还得指望他们带路呢。”
戚苒道：“不好意思，请问只有张婶家可以住吗？我们有两个人。”
“你们不是一对吗？”年轻人有些迷茫。
见深忙道：“是一对，但是她比较害羞。”
戚苒白了他一眼，就听年轻人说道：“别人家都人多，只有张婶是一人独居，张叔去年年底去世了，所以她家最方便，你看你们？”
“没关系，那就张婶家吧。”见深又跟戚苒说：“我们俩还是在一起比较方便，万一那俩货又出什么幺蛾子呢？况且我们麻烦一家就行了，分两家的话要给两家人添麻烦。”
他知道戚苒最讨厌的就是麻烦别人，所以这话几乎是绝杀。果然戚苒没再说话，向年轻人和张婶道了谢，这一场闹剧总算暂时休场了。
张婶带他们来到自己的房子，竟然是最开始周磊指的那一家。房子不大，还是那种土坯房，正好两间，张婶住一间，另外一间给戚苒和见深住。在戚苒的要求下她准备了两床被子，并将被捆起来的陈静和周磊关到了柴房。
正赶上晚饭时间，张婶做了野菜团子，见有了客人，又从地窖拿了块咸肉出来，贴了几个玉米饼，由于语言不通，最终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肉，只看得出肥肉不少，但因为够咸，且失去了大部分油脂，吃起来并不腻。而菜团子则是地道的农家风味，里面包的是不知名野菜，吃起来很鲜。
期间周磊两人嚷嚷着要上厕所，见深很不耐烦，将他们拖去了外面的大片空地：“自己解决吧，互相望风。”
“……”
这时候也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了，反正这辈子的脸已经丢尽了。他们现在既没有力气又没有胆量逃跑，只能任人宰割。
“那个……能不能给点吃的？我们一天多连滴水都没有喝。”周磊请求道。
见深想想也是，不能还没到月沟村就把他们饿死了，于是回去后跟张婶申请，一人丢了个大饼子，又给了杯水，接着又把他们牢牢捆住，检查了几遍后就放任不管了。
吃过饭后两人来到张婶安排的房间，里面已经点上了蜡烛，整个房间虽不明亮，但看得出干净整洁。小炕上已经铺上了被褥，张婶还添了几把火，现在被窝里暖洋洋的，见深一下子扑了上去。
“别说，山里的夜晚还挺冷。你睡里面吧，暖和些。”
“不用，我睡外面，方便起来。”
“你要起来干嘛？”
“吃人补充气血。”
“……”见深一时噎住，怔了几秒说道：“你咋不吃老罗？”
“太老了，你没看到他自己都咬不动吗？”
“……”算了，口舌上是永远都赢不了她。“行吧行吧，那过来呀，我们靠在一起更暖和。”
看着他略显妖娆的姿势，戚苒强忍住反胃的感觉，摆摆手：“求求你，别和我说话。”
见深丧了气，脱了鞋子和外套，三下五除二就进了被窝。戚苒跟他也不客气，同样的操作后吹了蜡烛，也进了被子。她将身子背对着见深，整个人隐入了黑暗之中，无声无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