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声音清冷如泉水,带着泠泠之音。
他的话音刚落下,便看见眼前这张脏兮兮的脸上,闪过灿烂的笑意,恍若绚丽的灿阳,他古井般的眼眸微微闪动。
褚月见好似半分没有察觉,攥着手中的人往神像外面走,语气带着天真的雀跃。
“你是一直住在这里吗?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进来过,但有过耳闻。
神殿中住着一个人,听说是神的祭品,那是比她还要可怜的存在。
他没有回答褚月见的话,被拉至在外面,光明正大的坐在蒲垫上,手却始终没有放开过。
“你叫什么名字啊?”褚月见歪头看着他,眼眸都是纯粹的好奇。
他敛眉不言,似巍峨不动的神像。
忽然眉骨又被点了。
他掀眸看着眼前的人,眸光微动,随即偏头躲过,显然是不喜被人触碰。
褚月见不在意,盯着那一处看了看,然后弯眼嘴角的梨涡浅显,开口夸赞道:“若是你这里有颗红痣,应该会很好看。”
他的目光扫过来,对她的夸赞毫无波动。
“真冷漠。”忽然褚月见嘴角撇出不屑的弧度,转瞬即逝。
他都收纳在眼底。
“你是哑巴吗?”
这人长时间不讲话,褚月见夸赞和辱骂,他都不为之所动,简直比殿中的神像还要冷漠。
作者有话说:
好啦,三个人相遇雏形,阿和对褚褚是所有苦楚中,他视她是唯一的光;让让是对褚褚是想当主人,却反被小公主驯养的狐狸;雪雪是高岭之花为她走下神坛,成了她不可触碰的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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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神殿一梦南柯
褚月见向来喜欢得寸进尺。
褚息和从不反抗, 所以很好欺负,眼前的人虽然看着并非很好欺负,但是也不反抗。
自心中带着某种恶意, 褚月见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抬手将方才没有在他身上擦干净的灰, 都抹在他的脸上。
胜似雪的冷白肤上就算是染了污秽也不显落魄,反而有种落入凡尘的世俗美感。
他的脸被弄脏了。
哪怕如此他眼中依旧没有波澜,但看着她却有了疑惑,似不能理解她这样的行为。
褚月见近乎痴迷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片刻明媚的眼眸着荡漾着笑意,理直气壮地开口道:“染了我的气息,所以你以后是我的了。”
闻言褚月见的话, 他清冷的眸光一顿, 视线停在她的脸上,终于开口了:“不是。”
他不是褚月见的,谁的也不是。
话落下不久,他便忽然感觉唇上一疼,怀中被扑进了一具柔软的身躯,下巴也被磕疼了。
他恹恹沉沉地低眸一看。
原来是她用力的将自己的唇咬破,还当着他的面将他的血咽了下去, 被察觉后头又快速收回去了。
“那现在开始,我是你的。”那双眸中无不是得意。
他是她的, 还是她是他的, 都不重要了,现在她身体里有他的血。
他原本毫无情绪的眼中忽然有些失神, 看着她咽下的动作, 唇上还染着一抹艳, 似吸食血液的鬼魅。
他的?
“以后我在这里给你点颗痣好不好?”褚月见话音落下,已经完全将眼前的人当成了自己的。
她跪在他盘起来的腿上,攀上他的肩膀,手指着眉骨的位置,神情扬着雀跃。
她的东西都应该朝着她的喜好长,就算是没有,以后也得要有。
虽然他不爱讲话,甚至连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像是具木偶一样。
但褚月见很喜欢他,玩物般的喜欢。
她从未有过任何的布偶人,便将他当作布偶人肆意摆弄,玩儿着玩儿着便觉得泛困了。
大约之前的情绪一直在紧绷中,所以一旦察觉没有危险了,她下意识就放松了警惕,摆弄着他便闭上了眼睛。
所以她没有看见,眼前人的眸光诡谲地泛着摄人的漩涡。
待到她昏睡过去之后,他才低眸看着怀中的人,忽然抬手摸了眉骨,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
或许真的如她所说,有一抹红会好看一点?
这般想着,他抱着人站起身缓缓往外面走,雪白宽大的祭祀狩服迤逦地拖曳而过,那张脸似比方才还要透白几分。
这里不是她能来的,也不能见到他,所以出去之后她会忘记。
……
虚妄的梦境破碎了,那些画面逐步褪色回归至现实。
洞中燃着明火,带着潮湿的热浪。
褚月见是闻见味道被馋醒的,烤肉的香气充斥了她的鼻腔,口中分泌出津液。
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山洞的石床上,有瞬间好像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顷刻被掩盖得什么也不剩。
神殿中的神像在反光,所以她看不见里面立着的是谁,忘得很快。
当褚月见思绪回笼后,悄悄地偏过头,刚好和不远处懒散倚靠在石壁上的人目光碰撞上。
那道目光含着初雪泠泠冷意,像是神龛中的神像。
当然,若是没有之前那淫.靡的莽撞记忆,她晃眼能将眼前的人当作圣洁的神佛供奉起来。
想起方才的那场疯狂的欢.好,褚月见心中有些后怕,忍不住往后面贴了贴。
从未曾想过奉时雪在这个方面事上,竟然这样疯狂的模样。
当时她感觉自己好几次都差点濒临死亡,好不容易要晕过去了,然后被晃回神继续承受着。
果然人不可貌相,之前的担忧是对的,她真的差点就要死在石床上了。
奉时雪见她的眼中藏着下意识的颤乱,显然是对他产生了惧意。
他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好似与之前疯狂的人割裂分离了,如今依旧是高不可攀的雪莲。
褚月见被抓个正着,连装模作样的机会都没有,只好不情不愿地坐起来。
坐起来后褚月见低眸检查自己身上,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十分白净,视线再次落在裸露的脚上,也是一样干净得纤尘不染。
奉时雪给她清理的?
褚月见似有些不信地抬眸看过去,靠在石壁上的人已经半阖上眼眸了,手中随意拨动着架上的烤兔肉,肉滋滋绽开油水。
见着上面泛着油脂的肉,香气扑面,褚月见收回想要道谢的话。
若不是因为奉时雪,自己也不会这样,都说了不要了,不行了,他跟听不懂似的发疯。
心中带着了怨,褚月见的目光渴望地落在架上的烤兔肉上面,无意识地吞咽了口水。
昨天被折腾得醒了又昏,肚子里装的不是吃食,全是些涨腹的水液,身上还被喷了那么多东西。
最初醒来的时候,她极度怀疑怀疑奉时雪是故意的,其目的不明,也找不到证据。
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进肚子,是真的有些饿了。
不对,应该是很饿,还是被生生饿醒了,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个时候若是她厚着脸皮去找奉时雪,他会不会轻蔑地看着自己?
可、可是真的很饿……
褚月见想到方才在外面奉时雪讲的话,心中微叹息一口气,他肯定不会给自己吃,说不定还巴不得自己饿死呢。
算了,她饿一饿也挺好的。
褚月见两眼一抹黑直接躺会去了,装作没有睡醒的模样,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
听见倒下的声音,奉时雪下意识地睁开眼看过去,看见她身体的起伏才再次别过眼。
架子翻动了,另外一边的烤兔肉也冒出滋滋地声音,香气好似也更加浓郁了。
褚月见难受得想要捂住鼻子和耳朵,但手一伸指定会被奉时雪瞧见,撑着一口气硬是没有动弹半分。
他太过分了,事后提起裤子跑了就算了,现在还连口吃的都不舍得。
太过分了!
特别是那-50的好感,她怀疑奉时雪有病,而且很严重,越兴奋就发病越严重。
明明昨日亢奋成那般,暗自却默默给她掉好感不说,现在还故意在这里烤肉引诱她。
奉时雪自是未曾听闻到褚月见现在的腹诽,目光再次落在石床上,眼中映着摇曳的火光,异常惑人。
床上的人咬着牙抖着肩膀,让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她不堪忍受时颤抖的模样。
眸光幽暗了一寸,翻涌起来的情绪被他强行压抑了下去。
娇贵得连出门至少都要带上十几个随从的人,是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他想等着褚月见自己主动来寻他。
时间一寸寸流失,烤着的兔肉翻滚了好几面,坐着的人面含冷色不动,而床上躺着的人呼吸缓慢,亦是不动。
还当真就这样僵持了。
“你……”
“你到底吃不吃啊!”反复烤来烤去的,要焦了啊。
两道声音响彻原本空旷安静的山洞。
紧接着奉时雪便瞧见石床上的人火急寮寮地爬起来,大约还有些发软,蹒跚着赤着脚走下来。
褚月见跑到他身旁神情倨傲,似自己屈尊降贵已然是给脸般,张口就是改不掉的习惯:“你不吃就丢了吧,味道恶心死了。”
呜呜,好馋,真的好馋。
褚月见吊梢着眉眼,满是凌厉的轻慢,实际心在滴血。
奉时雪低眸不言,忽然拿起串着的烤兔肉,然后便见她的视线顿时跟黏在了上面般。
见她这副模样,奉时雪忽然有些好奇萦绕在心尖,所以手移一寸,那目光便追上来一寸。
莫名觉得她现在像狗,并非贬义。
奉时雪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在还未被发觉时顷刻消散,神情懒恹地抬起手中的烤兔肉,似要听话地作势便要扔。
褚月见看得眼睛都要直了,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的想法,身体却不争气地已经先一步夺过来。
她很轻易从奉时雪的手中夺过来,生怕被再次抢走紧紧护在手中,小脸上满是警惕。
当接触到他漠然的视线,褚月见脑子才清醒了过来,她竟然做了这样的事。
事已经成为定局了,褚月见故作严肃,低眸睨他,嘴上给自己找面子:“昭阳崇尚节俭,铺张浪费不可行!”
此话一讲完,那秀丽的眉狠狠地拧着,倒像是对奉时雪的做法极度的不认同。
实际上在骂奉时雪是狗东西。
奉时雪闻言脸上似嘴角微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随意地往后靠,修长的腿一只半曲着,另外的懒散伸着。
他冷漠地发出嗤笑声,好似早已经发现了她的隐蔽想法,正在肆无忌惮地大肆嘲笑呢。
褚月见感觉脸上烧了起来,恨不得收回方才的话,说什么不好,偏生要提及铺张浪费的事。
放眼整个昭阳,没有谁比褚氏皇族还要奢靡了。
但讲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褚月见厚着脸皮,强行和他对视着。
水盈盈雾蒙蒙的眼眸和昨晚掉泪珠儿的人一模一样。
奉时雪扫了一眼,一眼不发地收回视线,偏头阖上眼眸假寐,只余下鼻梁上的那颗痣熠熠生辉。
他像是天生会勾人的坏胚。
褚月见出神地盯着那颗痣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烤兔子席地而坐下。
她将肉放下干净的荷叶上,歪头看着奉时雪。
他吃过了吗?
方才都打算要扔了,应该是吃过了吧,可是既然已经吃过了,为何还要再烤一只?
褚月见心中虽是有疑惑,却不会觉得是奉时雪特地给自己烤的,就为那-50的好感而言,怎么会特地给自己烤?
褚月见想了想便低下了头,伸着手专心地撕扯着烤肉。
在她低头的瞬间,原本闭眼的人也睁开了眼,目光幽暗地落在她的发顶,嘴角似是轻翘起来,片刻恢复成原本波澜不惊地模样。
娇贵的殿下,哪怕再是流落在外都是极其讲究,每一块肉都要撕扯成好看的模样,才肯吃下。
倘若有哪一天逼迫她吃难以下咽的糟糠之食,大约也会哭出来吧。
昨天上面的嘴儿还没吃呢,她就哭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目光平淡的人,眼底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继而在褚月见抬头的时候再次闭上了双眸。
褚月见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还是闭眼的人,他呼吸平稳,眉眼松懈,似乎正在沉睡。
她想要抬手抚摸自己的鼻子,但想到手上都是油脂便放下了。
褚月见低头捻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小口地咀嚼着,复而又抬头看着他,确定了方才是自己的错觉才专心地吃着。
吓死她了,方才感觉有一道莫名其妙的视线落在身上,褚月见肯定那绝对不是恨和厌恶。
大约真是自己饿出了幻觉吧,不然怎么会觉得奉时雪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呢?
吃完之后褚月见再次偏头去看奉时雪,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眼了,或许都未曾睡过,只是在假寐。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褚月见吃饱了难得露出几分乖巧,主动和奉时雪开口。
这次出来实在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她现在后悔死了。
奉时雪睨视着眼前的人,视线掠过她的唇角还泛着油脂,眸光微动,丢过去一张洁白的帕子。
不知是否是故意的,那张帕子刚好盖在她的脸上,她顷刻沾染上了他的气息。
褚月见鼻尖被清香铺满,忍不住多呼吸一口,后知后觉地伸手拿下来,眼眸雾蒙蒙地着看他。
“脏。”奉时雪盯着她的唇,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缓缓吐出来一个字。
这一个字足以让褚月见红霞烧边半张脸,使劲拿着帕子揩着脸。
“明日。”奉时雪目光移开落在已经燃尽的火堆上,缓缓出声。
褚月见揩了污秽之后,听见他的话下意识询问:“为何明日?”
虽然她觉得越晚越好,但奉时雪大概是不愿意和她待这么久吧,而且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内,他还会不会给自己负好感。
奉时雪偏头阖眸,神情恹恹地有些不情愿回答她。
他倒是可以立刻马上就能走,倒是她方才站一会儿便会娇弱地倒下,这样的身体也不知道能走几步。
褚月见担心奉时雪说明日走,只是说的他一人,现在剩下的时间便是毁尸灭迹。
这样想着倒感觉有这个可能,心下抖了抖,后悔自己问出这样的话了。
“哈,明日估计已经晚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褚月见站起来,牵扯到伤口暗自吸了一口气,但这点疼比不得性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