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泛恶心,褚月见忽然捂着自己的小腹偏头去看奉时雪,欲言又止。
奉时雪察觉到直白带着渴望的视线,冷静地偏头看去。
只见褚月见悄悄地靠过来,附在身旁轻声道:“会不会怀孕?生下来还是不生?”
褚月见的表情异常认真,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一般避孕是在二十四个时辰为佳,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她还没有吃过避孕的药物。
万一真有了,奉时雪还会杀她吗?
褚月见心中怀着好奇想了想,赶紧丢了这个想法不去想,估计奉时雪会杀她更快,而且她完全没有想给奉时雪生孩子的心思。
奉时雪闻言神情顿住,偏头看着她,眸光似闪动了片刻,顷刻恢复原本恹恹的神情,声线略微低沉:“不用。”
看似好像不在意,实际奉时雪认真的想了想,忽然觉得她若是生个孩子和她相似也好像还可以,若是不像就没有必要生了。
“不用?”褚月见惊讶地加大音量,有些微急道:“可是孩子生下来谁养?”
奉时雪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若不是还负着的数值,她可能就会以为奉时雪是不是对她有其他心思了。
可惜了。
褚月见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转头便弃之脑后,神情越发显得无辜。
她这个音量在街道上分外地明显,一出口便有不少视线隐晦地扫过来,她微不可见地弯着嘴角。
循着信息量较大的声音,不少人注意到这两人眼下的模样,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却都穿的破破烂烂。
特别是开口的女子,显然是娇生惯养的小姐,而她身旁立着的人模样也一样出挑。
这莫不是那家闺阁小姐同模样好的情郎私奔,然后不幸有孕,这情郎不养吧。
一时间各种视线都落在奉时雪的身上,他顿时有种如芒刺背之感,方才脑海中的想法被击打得粉碎。
她又是故意的。
正如奉时雪所想的那般,褚月见就是故意的,不为旁的,只因为现在她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连一件能穿的衣裳都没有。
她现在看上了奉时雪头上的那支玉簪,材质看着便是上乘的,若是典当应当值不少钱吧。
“我可是跟着你一起出来的,你可不能不管我们。”褚月见轻颦眉目,雾眸含泪仰头看着奉时雪。
她的手捂着小腹煞有其事,好似马上就要出生来了般。
褚月见每次露出这副模样,双眸就会微圆,眼尾略微上翘,显得有种至纯的钝感,装乖巧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这时路过一对年迈的夫妻见状,语气带着埋怨地上前,对着奉时雪道:“这位郎君,小姑娘跟着你也不容易,孩子还是要生下的,可不能当个负心郎君,这在昭阳可是触犯国法的。”
奉时雪没有看那些人,眸色沉沉地看着眼前眼中带着狡黠的人,大约已经知道她又要做什么了。
褚月见见目的达到,有人出来帮自己了,赶紧扬着笑上前挽着奉时雪的手臂,仰头看着他得意道:“听见没有触犯律法的。”
奉时雪垂眸看着手臂上的手,复而神色不明地掀眼,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虽是笑了但却没有达眼底。
他抬手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地刮过她的眉眼,语气如往常般平淡道:“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
眉眼好似被冰冷的蛇缠绕而过,再加上这意味不明的笑,褚月见的头皮发麻,隐约察觉他的笑太奇怪了。
奉时雪根本未曾搭理上前帮褚月见讲话的人,直接睨着她,点名主题询问。
褚月见压下心中莫名的感觉,嘴角的梨涡浅浅陷下去,眯着眼无辜泛着水雾。
她就喜欢他不爱转弯抹角的性子。
褚月见小幅度地抬手指指自己的头顶,含笑意示道:“想要簪子。”
然后褚月见如愿以偿地握着奉时雪的簪子,奔向了典当铺。
而奉时雪盯着前面欢快的背影,嘴角微不可见地微弯,跟上了她的步伐。
“老板看看值多少银钱?”
褚月见双眸发光地趴在窗口上,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娇艳,将手中的白玉簪递给老板。
依照她的猜想,奉时雪一直带着的东西,应该值不少银钱。
结果当铺的老板接过褚月见手中的玉簪,放在手中颠了颠,神情露出挑剔之色,随手搁在案上睇眼瞧着她。
“假的,不值钱。”语气说不出来的嫌弃。
“是吗?”褚月见眨着眼眸,神情不信地执起玉簪,仔细看了看。
虽然她是个外行,却也瞧得出是个好东西,怎么会是假的?
看了看手中的发簪,回味着他方才的语气,褚月见眼底划过了然。
再次将玉簪递过去,褚月见望着吊着三角眼的老板,眯眼道:“这做工也精美,即便是假的也应该值些银钱吧。”
听闻褚月见这般讲,老板才神情挑剔地接过来,施舍般地瞧着。
最后老板给报价道:“五两银,死当,可否?”
褚月见转头看着门口的人眸光微闪,奉时雪好似对这东西全然不在意。
看了一眼后褚月见收回视线,转头稍微盘算了下,然后扬起灿烂的笑意。
“当!”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契约,褚月见瞧也未瞧便签了,钱货两讫后转身走到奉时雪身边,脸上明媚的笑没有落下。
褚月见心中的郁气,好像忽然就消散了。
奉时雪全程漠然瞧着,见褚月见将自己那用最上乘羊脂白玉,打造而成的玉簪故意低价典当。
这样奢败的行为,他只是瞥见她眉眼荡着的笑意,眉心都未跳动过。
“走吧。”褚月见脸不红心不跳,浅笑晏晏,将那五两银钱揣进自己的袖中,率先跨出当铺。
并非什么人都能有这个命享有富贵。
奉时雪临了曾转头随意扫了一眼,此刻正在美滋滋自以为占便宜而喜上眉梢的老板,收了视线跟上褚月见的步伐。
这边两人刚走没多久,典当铺子便有人走了进来。
五大三粗的汉子像是江湖中人,手提着铁锤,‘乒’的一下砸在木窗口,铁锤直接陷下去。
当铺老板眉心一跳,感觉不妙,扭头用眼神使唤一旁的小二去叫人,然后迎着笑脸上前。
“客官可是有什么需要典当?”
“典当个屁,东西拿来。”汉子横着眉眼,唾弃一口。
污秽沾满了老板的脸,拾起手袖揩着脸,脸上笑意不变:“客官笑纳。”
掏出一把银票上前递到他们的手上,以为这样便能逃过一劫。
怎料汉子睨着白花花的票子,冷笑一声,随手扬了道:“嗬,搁这儿打发叫花子呢?”
他给的可不少,这样都没能入眼,那就不是为求去钱财而来的。
老板脑子转得快,刚想要开口,眼前的汉子像是耐心全无般,抡起硕大的铁锤砸了下来。
他的头马上炸开,鲜艳的血渍溅满了整个当铺。
汉子提着尚在滴血的铁锤,用脚尖随意拨弄着他的衣襟,终于露出一截白玉色。
汉子身旁的人瞧见弯腰捡起来,递到他的手上道:“确实是他的。”
汉子接过来眯眼打量,果然是此物,顿时发出嗬笑,冷哼道:“定然是察觉了我们,想要搬救兵呢。”
“这可不能让他们如愿。”他兀自将簪子揣进怀中,收了脚,转身离去。
这边褚月见跟奉时雪走进一间裁缝铺子,询问了价钱,挑了一件满意的衣裙才进去试换。
进去之前还曾不放心地歪头,黑白分明的雾眸瞧着奉时雪道:“你该不会想跑吧,若是你要跑了,回头我……就将你做过的事情公之于众。”
反正她的名声早就已经臭不可闻了,奉时雪虽然还受限与宫中,但名声再外面还是极其好的。
面对褚月见的威胁,奉时雪头都没有转,倚在一旁双手抱臂,精致轮廓似透着温愠的光。
褚月见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这才将自己的身子收进去。
她将身上穿的这件衣裳随意丢弃在一旁,正研究这衣服如何穿换。
“彭――”
好像有什么声音落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紧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和关门的声响。
褚月见抱着衣裳还没有穿上,乍一听见这个声响,立即马上将衣裳套上。
“别出来。”有人靠在紧闭的门上,染着怠倦的冷淡声线传来。
褚月见听见后使劲点头,不用奉时雪讲她也会躲在里面不出去的,光听见这个声音便觉得对方来这不善。
莫不是那些刺客这么快就发觉到她的踪迹了?褚月见蹙眉,冷静思衬着。
“奉公子,许久未见。”
身着虎皮的大汉手持着染血的铁锤,随手将其扛在肩膀上走进来,身后跟随的人也将门紧闭。
老板见此场景察觉不对,早就跑了,顷刻整个铺子只有奉时雪和他们冷漠对峙着。
“可还识得我?”汉子嘴角带着恶生生地笑,进来便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目如寒池般瞧着身长玉立地倚在门上的人。
奉时雪眉眼染着怠倦,随意扫过,将他的面容记下。
“嗬,想来也识不得了,毕竟当时奉公子好不威风。”他未等奉时雪讲话,眼中闪过厉色,倏尔食指抚上自己另外一边已经断了的指上。
见如今这般处境了还这样的不将他放在眼中,汉子嘴角的笑落了下来,目光越过奉时雪落在他身后的那道门上。
“里面的小娘子模样倒是不错,不知奉公子可舍得她见血。”他开口暗含威胁道。
“广陵王身边的?”奉时雪闻言眸中闪过冷意,施舍般的声音带着怠倦。
他头微扬,带着睥睨,环视这一群将狭小的裁衣铺堵着的人。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生这时进来。
奉时雪丽的面容半隐,神情淡漠,似烦透了这般情形。
听见奉时雪报出他的来头,汉子嗬嗬一笑:“主子请奉公子和里面那位小娘子一起过府一叙,担忧公子识不清人,所以便遣派我前来请。”
他虽然说的是请,但却转着手中染血的铁锤,目如凶铃,咧着嗜血笑,明晃晃地带着威胁。
奉时雪闻言头微偏,清冷地询问里面的褚月见:“可换好了?”
褚月见早已经换好了,正趴在门上偷听动静,还以为奉时雪会和他们打起来,结果忽然问自己换好了没有,诚实道:“好了。”
奉时雪得到回应之后站直身,面上丝毫没有表情的转变,似无意道一句:“请殿下过府一叙,这礼仪可不够。”
作者有话说:
别看他现在冷眉冷眼的,其实心中正一肚子坏水的为自己创造福利。
嘿嘿,后面几天的雪雪会很幸福,天天都能吃肉还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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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奢靡之风不可行。
汉子闻言神情微顿, 能被称之为殿下的人,除了宫中那位贵人,整个昭阳便没有第二位了。
但是那一位他听闻一直是娇养在宫中的, 还未曾出现在大众的面前,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稍微思虑了一瞬起了忌惮, 忽又觉得奉时雪是绝无可能和褚月见待在一起,还遑论是这般态度。
方才他进来时,奉时雪第一反应,可是直接将门护着。
这可不是对仇人的态度,多半是想要借着公主身份假意压自己,不让自己轻举妄动。
他已经跟了一路了,亲眼看着两人分明行为亲密, 还当街议论生养孩子之事, 怎么可能是宫中那位。
汉子自以为猜透了奉时雪的目的,吊梢着凶铃眼,嘴角扯着冷笑:“就算是公主又如何?便是皇帝来了,也得过府和主子一叙。”
奉时雪嘴角轻扯,墨眸微敛,他的话已经在此了,不信也没有关系。
“屋里的小娘子出来罢, 主子这边想要请你郎君和你过府一叙。”汉子将手中的铁锤放在地上 ,发出巨大的响声。
褚月见躲在里面咬着衣袖, 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出去。
忽然听闻一声带着毫无忍耐心的兵器砸地, 顿时心头一跳,心中也明白了, 原来这不是来杀自己的那批人, 而是找奉时雪的。
里面迟迟没有声响, 外间的人本身就耐性不足,当即站起身打算踹门强行带人出来。
这时紧闭的门颤巍巍地打开了,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里面的娇艳美人儿抬起一张纯粹至极的脸庞。
她张了一张很容易让人升起怜惜的脸,瞬间房间里的人视线都被吸引住了。
只见小美人儿睁着一双水雾雾的眸儿,犹如晨间林中小鹿般懵懂干净,小步地移到一旁躲在身后探着头。
奉时雪瞥了一眼装模作样的褚月见,暗自将人挡在身后。
他不喜这些人的视线,褚月见是他的。
“一会儿跟紧点,我带你出去。”褚月见紧张地捏着手中从系统那里,临时兑换的东西,抓着奉时雪的衣袖低声嘱咐。
褚月见的话一落下,便见拿着铁锤的那人走了过来,赶紧噤声。
“怪不得奉公子这般宝贝藏着,原来稍整一下也是个美人儿皮啊。”他轻佻地扬着笑,随后转身吩咐手下道:“分开绑走。”
方才不还说是一起的,怎么现在就要分开绑了?
褚月见没见过变脸这么快了,心中慌乱,两眼一闭,踮起脚,伸手将奉时雪的嘴捂住,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撒出去。
呃……
褚月见揽着奉时雪压过来的高大身躯,人懵了,眨着无辜的水眸,嘴角扯着尴尬的笑和那些人对视。
“其实我是和你们有一样的心思。”她尝试小声地解释。
那汉子看眼前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懂的,阴恻恻地扯着嘴角:“嗬,现在可以一起绑了。”
然后清醒的褚月见便和晕过去的奉时雪,一起绑进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轿子。
褚月见面如死灰地看着脸上还沾着白色粉末的奉时雪,有些想哭。
刚才忘记是那只手了,情急之下将那些东西,全喂给了奉时雪。
不过……
褚月见眼中的情绪掩下,翘着嘴角,她也并不是很担心这趟出行。
若是方才没有听错的话,广陵王她认识,可不是她那毫无血缘的舅舅,碍于表面关系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马车轱辘压过石板,行驶了一会儿便停下了。
随后褚月见便被人蒙上眼睛,分开和奉时雪带了进去。
“好好在这里呆着吧。”有人推搡了一把褚月见,语气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