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插一朵花,岑玄错过了这次施展国粹水平的机会。
但她竟然觉得挺有意思的。
就是不知道地上那堆被她剪坏了的花是不是和她一样的想法。
岑玄看着桌上泡在花瓶里“孤芳自赏”的向日葵,突然有点想笑。
真的挺有意思的。
向日葵开得灿烂,不论外界怎样风起云涌,都不在重要了。
岑岭过得也挺有意思。
他本想去找岑玄解决热搜的事,差点被打不说,还被她身边一个不认识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紧接着又接到自己负责和千鸟科技接洽的项目出问题了,简直是祸不单行,脑子都要炸了。
岑复礼很快就打电话来问责,“这么简单的事都能将你难倒?”
“岑岭,恕我直言,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丝毫山今集团的未来。”
岑岭太阳穴突突地跳,“鬼知道千鸟科技为什么突然变卦?!”
“既然看不到未来就及时止损呗,我早就说过我不是这块料!”
“爸,咱们都互相折磨那么多年了,您还没有认清现实吗?”
岑复礼的声音沉了下来,“这是你的责任,你不是也得是,岑家百年基业不能断送在你手里。”
岑岭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骂脏话的冲动,“我真的不是这块料,求求您了爸,你换个人继承你的百年基业吧,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岑岭!”
岑复礼语气加重。
岑岭知道他动怒了,收了吊儿郎当的语气,烦躁地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疲惫地说:“爸,我说真的,此路不通,您换个人来吧。”
“换人?”
岑复礼气笑了,“除了你岑岭,我还能指望谁来继承山今?”
“这样将岑家偌大产业拱手让人的话,你怎么敢说出口?”
“你有一点责任心吗?!”
岑岭吐了口烟,尼古丁稳定了他的情绪,也让过去的一些事在眼前更清晰地浮现了,“爸,咱家有什么家产传男不传女的说法吗?”
岑复礼:“别顾左右而言他。”
“没有吧?”
岑岭弹了弹烟灰,“挺好,省了我给您破除封建思想的功夫,这样的话,您不是还有个继承人?”
岑复礼的声音戛然而止。
“想起来了吧?”
岑岭说:“都说岑玄做得比我好,我也这么觉得,爸,你去折磨她吧,别指望我了,行不行?”
没听到那边的回应。
他摁灭了烟头,忽而问:“话说……你当初为什么不选她?”
那边依旧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岑岭垂头踢了踢垃圾桶,说:“我觉得吧,那时候她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事……”
嘟,通话被挂断了。
岑岭郁闷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又点了一支烟,蹲在路边抽。
为什么呢?
岑岭想不明白。
过去年轻气盛的时候,他没什么自知之明,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牛,什么都是别人的错,不知道自己和岑玄的差距在哪里,受挫了也只觉得她在和自己作对,看不出好赖。
现在回头一看,岑玄那时候比他努力太多也比他优秀太多,她才是那个能肩负起家族重任的人,而他就是个满脑子跑车游戏的废物。
是的,废物。
这么多年过去了,岑岭也看清自己了,岑玄当年真有眼力。
困惑的是,那时候他自己看不出自己与别人之间的差距很正常。
他爹也看不出来吗?
他爹的眼睛也没瞎啊。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想着想着,突然闻到一股劣质烟草和酸臭味儿飘过来。
转头一看,有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凑过来,递给他一支烟,指甲黑黄黑黄的,眼神还瞅着他手里的那包烟,“听说你那三万一条,都是烟草有什么区别?换支尝尝?”
“滚!”
岑岭拧眉,“你都说三万一条了,我有病才和你换垃圾?”
男人嘁了一声走开,“能有什么区别,智商税,冤大头……”
岑岭感觉身上沾了一股味儿,有点恶心换了个地儿思考人生。
他又点了一支烟,夹着烟抬手正要抽的时候忽而一顿,想起刚刚那个邋遢男说的这烟“三万一条”。
不就三万吗?穷鬼。
岑岭不以为意,继续将烟嘴往嘴里送,却又想起网上那些人的话:“大学生传单八十块钱一天”,这手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该死,她为什么要去发传单?!
没钱不知道找他吗?!
……
岑玄和秦元用完午餐,又睡了个午觉,期间肖玫儿叶柯云琴等人,加上几位较为熟悉的导演,还有光影娱乐与开心工厂的人,都向她发来很多表达关心和询问情况的消息。
舒云也征询她处理意见,是否要公关和法务介入。
她的社交账号上越来越热闹了,以前首页满屏的公众号的推送消息如今都被压在了下面。
岑玄一一回复,并让舒云不用管,【我三天两头上热搜,早习惯了,把公关和法务当骡子使都管不过来,注意不要波及到公司即可。】
舒云:【老板放心,好像有人把热搜压下去了,还有正义的黑粉在主持公道,已经完事儿了。】
岑玄猜测应该是肖玫儿压的热搜,但正义的黑粉又是什么鬼?
她疑惑地点开微博看了一眼,发现此时热搜词条已经换了一轮。
#魏良校园霸凌#
#岑玄是有打脸buff的#
#黑岑玄的请三思#
霸凌者的掘墓人:【抵制校园霸凌,还学生以安宁,抵制劣质艺人,肃社会之正气。魏良校园霸凌证据如下:[图片][图片][图片]……】
【靠!贼喊抓贼啊这是!霸凌者去试镜霸凌者,真想本色出演啊???还好岑玄把他刷下去了!】
【抵制校园霸凌,抵制劣质艺人,滚出娱乐圈!@魏良】
【岑玄是有点打脸buff在身上的,每次黑她的都会翻车。】
【黑粉下次黑岑玄的时候真的要三思,你们这样每次都打脸,会彻底失去大家的信任的……】
【反正在我这儿已经没有信任了,看到他们就像在看跳梁小丑】
黑橙:【???@霸凌者的掘墓人,你在干什么?!背刺我?!】
【等等@霸凌者的掘墓人不也是黑粉吗?怎么帮岑玄??】
霸凌者的掘墓人:【我黑的是罪恶,不是个人,我帮的是正义,不是岑玄。不论是谁,只要触碰了校园霸凌这条底线,我都不会放过。】
【不错,岑玄的黑粉里竟然还有个理智的,支持支持。】
【可岑玄打人的照片……】
【打人就是霸凌吗?就不能是互殴或者别人挑事儿吗?学生时代谁不冲动,要是证据确凿@霸凌者的掘墓人早就挂出来的吧?】
【@霸凌者的掘墓人岑玄的照片怎么回事?她到底有没有霸凌?如果没有证据你们就骂她,和网暴有什么区别?这时候你的正义呢?】
霸凌者的掘墓人:【这次是我的失误,对不起,我不该在还没有定论的时候就把照片发在群里。】
霸凌者的掘墓人:【@黑橙 请删除擅自传播的调查资料。】
黑橙:【……这么较真做什么?你是黑粉不是警察啊喂!】
霸凌者的掘墓人:【@岑玄对于你的调查也仍在进行中,已有重大进展,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霸凌者,清者自清,好自为之吧。】
【对不起有什么用,被网暴的又不是你?没调查完放什么狠话?不知道这样会引人误会吗?】
【就是,嘴里说着公平正义,心里还不是有偏见?】
【黑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抱走我命途多舛的玄崽崽】
【感觉岑姐最近很少上微博,说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好担心啊】
黑粉之间互相背刺,黑橙被迫删照片撤热搜,魏良被全网抵制,一场闹剧就这样迅速终结了。
岑玄V:【……我只是插了朵花,吃了顿饭,睡了个觉,一切就都结束了,感觉好像也没留给我说话的余地吧?[向日葵插花照片]】
【失踪人口回归啦——】
【岑姐没有被影响到就好,这朵向日葵真好看,是谁送的?】
【是秦总吗?嘿嘿】
岑老师的暖宝宝:【是我是我是我!啊啊啊啊是我送的花!】
岑老师的暖宝宝:【岑老师竟然带回家插起来了啊啊啊好激动好开心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岑老师的暖宝宝:【岑老师我爱你木啊木啊木啊祝你天天开心!】
岑玄V:【@岑老师的暖宝宝 原来这就是你现在的昵称。】
林向暖:“……”
救命!好羞耻。
但她又好开心,岑老师终于终于终于没有叫她预言家了,还把她送的花带回家了!
是不是代表原谅她了?
岑老师喜欢那朵向日葵吗?四舍五入就是喜欢她!
啊啊啊偶像喜欢她!
林向暖开心得几乎要昏厥过去,都顾不上自己可能会掉马了。
不过岑玄也没有扒她的马甲,这时她忽而接到一个电话。
是以前岑家一个管家的。
她离开岑家之后,虽然拉黑了一些人,但并没有换私人号码。
这些年也没什么人联系她,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被她拉黑了。
“是谁的电话?”
秦元听到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她却拿着手机不接,便问道。
“岑复礼。”
岑玄片刻就能猜出来。
如今岑家的住址似乎在首都,管家当然也在首都。
谈弦音和岑岭都来江海市了,而管家没事儿给她打什么电话?
只有可能是岑复礼。
她直接挂了电话。
“嘟……”
岑复礼看着手机屏幕上被挂断的提示页良久,下颚线紧绷,不威自怒的上位者气息令人战战兢兢。
他的电话被拉黑了,所有社交软件的账号也被拉黑了。
全家人都是这个待遇。
管家小心试探地开口,“先生,再换个号码拨过去试试?”
“不用了。”
岑复礼将手机还给管家,说:“为我安排前往江海市的行程。”
管家恭敬应下。
……
岑玄挂完电话把这个号码也拉黑删除后,便没再放在心上。
她看了还赖在她这里不走的秦元一眼,“你没有工作吗?”
秦元:“没什么要紧事。”
岑玄信他个鬼,“……什么叫做没什么要紧事?亲爹快要死了你也说没什么要紧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所以到底有没有?”
“……”
秦元目移,看到住家保姆将一个包裹递给岑玄,问:“这是什么?”
“别转移话题。”
岑玄无语,便拆快递边说:“有工作就赶紧去,别老旷工,员工摊上你这么个老板真是造孽……”
“真不要紧。”
秦元失笑,走过去给她递了把小刀,岑玄没接,就那么看着他。
秦元只好老实交代,“……就是岑岭之前预约的一次会面。”
“……”
这个确实不要紧。
岑岭个人能力着实烂得一批,岑玄要是秦元,也不想去和他过家家。
但他怎么说也是山今集团的继承人,太敷衍了面子上不好看。
岑玄催促,“赶紧去。”
秦元看了眼时间,说“还没到点”,而后注意到她从包裹里拆出来的是一本书,“这是?”
“样刊。”
岑玄解释,是嘻哈出版社寄过来的《避风港解刨》的出版样书。
她大致翻了翻,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便随手放在茶几上。
秦元看了看书,又看了看她,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
岑玄心领神会地拿起书,熟练地签名,然后送给他,“满意了吗,可以去上班了吗秦元小朋友?”
秦元小朋友满意了,终于磨磨唧唧不情不愿地去上班了。
岑玄又接到一个电话。
这回是个陌生号码。
她右滑接通,那边却没有声音,蹙眉正要挂断,终于听到了动静。
岑岭有些闷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那个,我……”
“嘟……”
岑岭郁闷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将跟班的手机还给他,摞了摞手里的一叠银行卡,自言自语地抱怨,“……挂老子电话,活该当穷鬼。”
魏良给他开了一瓶酒,“竟敢挂您的电话,真不识抬举,岑少来来来,咱们喝酒,她爱要不要。”
就是,爱要不要。
岑岭不爽地将卡放回兜里,正要接过酒瓶,又将手收回去,“不喝,待会儿和秦元有个饭局。”
魏良又挤眉弄眼地说:“那叫两个姑娘来陪您解闷儿?我家公司刚出道的艺人,漂亮又干净……”
“滚一边去!”
岑岭嫌恶地推开他,“要是被我爸知道了他得弄死我,想害我是不是?你们还干这种生意?”
魏良连连摆手解释,“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就是口嗨一下!”
岑岭冷哼一声,习惯性抽了根烟,又烦躁地放回去,接着抱怨,“你说秦元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年纪轻轻活得跟老年人似的,听说他饭局上都看不惯别人抽烟喝酒,让他不爽了又卡老子项目,烦死了……话说我老子能不能赶紧换个继承人折腾,我真的想到生意上的事就头疼……”
魏良附和着岑岭的抱怨,听到后面眸光微闪,“岑董的继承人只有您和岑玄,您甘心把家产让给她?”
岑岭:“让给她?还有这种好事儿?真的能把我那b事儿多的爹和公司的b事儿都推给她?苦活累活她来干,幸福生活我来享哈哈哈哈!”
“……”
魏良哽了一下,很想问他你吃喝玩乐的时候是不是连带自己的心和肺都丢进胃里消化掉了??
岑岭越想越快乐,越想越觉得可行,并理所当然地说:“这才是豪门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都投胎到世界的终点了我为什么还要努力?”
“……”
您可真是烂得明明白白理直气壮!魏良的话哽在喉咙里。
被岑岭这么一搅合,魏良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可是岑少,您和岑玄的关系这么差,等她大权在握,岑家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
“哪有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