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妻——信手揽寒星i【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05 23:07:41

  空气顿时安静了几秒。
  还是郑少京先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尴尬,对姚丹说道:“这位小仙姑已经看出来了,她说的没错,是我奶奶出了问题。”
  当姚丹听到郑少京这么说时,那双被酒水刺激得满是红血丝的双眼,都瞪成了铜铃!
  她气急败坏地对我蠕着唇瓣欲言又止,转而,又只好用尬笑掩饰自己的窘迫。
  “是吗?那太好了,”姚丹对我横目而视,提了提唇角,“下回我也像你一样,提前做准备呗!”
  我抿抿唇瓣,没有言语。
  好在郑少京的母亲也走了过来,把话接了过去,向和我姚丹讲述道:“我婆婆以前脑溢血,好多年了都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神智不清楚,说话也更是说不了!
  我们一直伺候得挺好,但是她终归年纪大了嘛,各个器官也都开始衰竭,前阵子,已经开始出现撮空理线了!”
  撮空理线,是年岁大的病人在去世前,邪盛正虚、元气将脱的一种表现。
  他们通常会向前伸出两只手,好像手中拿着一根线一样,不断地捻动拇指和食指,呈现出把线捋顺的动作。
  一般出现撮空理线了,病人的大限基本上也就到了尽头。
  结果谁知,郑少京的母亲接下来说的话,让我浑身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第44章 笤帚的幻象
  “老话都说,这病人到最后一撮空理线了,准保就是人不行了嘛!所以我们赶紧把一条龙服务都联系好了,寿衣啊、棺材啊什么的也都提前准备了。
  可没想到,有一天早上,我婆婆居然开口说话了!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回光返照,但一连好几天,不光说话,还又哭又笑的,甚至趁我们没注意,自己竟还下地走了两步!”
  郑少京的母亲面露惧色,好像她这么叙说着,都不敢相信自己讲的话是真实的。
  姚丹审视了几眼此时此刻还算正常的老奶奶,继续问道:“您婆婆说什么了?”
  “具体说什么了…我想想啊,反正挺含糊的……”
  郑少京母亲回忆着。
  这时,一直坐在床边儿、没有讲过话的郑少京的老婆站了起来,替自己的婆婆回答姚丹,道:“奶奶说话听不清楚,不过更多的时间是在哭,哭着说什么‘找不到了…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我不想离开啊”一类的话。”
  她讲到这里,顿了顿,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又继续说道:“而且…奶奶的声音听起来,和她以前的声音是不一样的,特别吓人!”
  我默默地站在一边。
  虽然在以前,我并没有任何出马看事儿的经验,也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邪性的事情,但那种海外驱魔的恐怖片,我可是没少陪着宋清蕊看过。
  像郑少京奶奶的这种情况,大多数都是被某种怨灵附了身。
  怨灵在凡间没有实体,只能依附在人类的身体上,借人嘴来表达怨念。
  问题是,郑少京的奶奶是被什么附了身?
  “据我初步猜测,奶奶可能是被什么邪灵附体了,”姚丹和我想到了一起,她转向郑少京,“麻烦郑先生可以带我在您家转转吗?”
  “可以,仙姑您跟我来吧!”
  郑少京示意姚丹跟他走。
  “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吧!”
  姚丹抬步之前,对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故意要我留在这里。
  等她跟着郑少京离开·房间后,郑少京老婆怀里抱着的小女孩儿,突然“咿咿呀呀”哼唧了几声。
  “玲玲,你是不是饿啦?”
  她妈妈掂着怀里的女儿玲玲,宠溺地笑着问道。
  我站在房间中,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目光顺势看向了玲玲。
  玲玲长得很水灵,扎着两束可爱的鱼尾辫,白白的肌·肤嫩得像可口的奶油,想让人咬上一口。
  只不过在玲玲的额头上,涂着好大一片红药水,看起来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把额头的外皮给磕破了,还肿了一个圆鼓鼓的包。
  我正这么默默地盯着她时,我失明的左眼,突然泛起了一股剧烈的针扎的刺痛!
  这种刺痛,和不久前在姨妈家,姨夫坠楼身亡前,我右眼的那种刺痛一模一样!
  “嘶啊…!”
  我痛得又是忍不住低吟,下意识地用手掌压住了我闭紧起来的左眼,试着减轻痛感。
  但同样和之前一样,我眼中的画面突然一转,房间里所有的人都从画面中隐退而去,只留下了郑少京的女儿玲玲。
  很快,一把扫帚在画面中凭空出现,从玲玲的头顶上方掉落下来,狠狠地砸在了玲玲的额头!
  最可怕的是,那把笤帚像我看到的老奶奶那般,从笤帚把儿到扫帚头,都缠满了黑寥寥的一缕缕妖气!
  我来不及再看得清楚一些,被砸中额头的玲玲和那把笤帚,便又蓦然消失,我的眼前重新浮现出现实环境中郑少京的一家人!
  “笤帚…是笤帚!”我捂着渐渐丧失痛意的眼睛,喃喃地念叨着,“请问您家有没有很久以前,那种老式的笤帚?”
  见我这样的反常,郑少京的老婆双眼即刻一亮!
  “有,当然有的!玲玲就是被她太奶奶的笤帚给砸肿了脑袋!”
  郑少京的母亲见状,也不由分说,赶忙去房门后面翻找起什么来。
  我没有机会震惊与思考,我瞎了八年之久的左眼,为什么又一次看到了幻象。
  因为偏偏在此时,我口袋里装着的手机,“叮叮当当”地响起了来电铃声。
  我的左眼没有那么痛了,我拿出手机来看,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大学里跟我关系最好的同班同学何蜜蜜。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电话。”
  我移步到门外。
  刚一按下接通键,何蜜蜜的尖声细语就传进了我的耳朵里:“鸯鸯你干嘛呢?消失几天了?我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
  “最近有点儿忙。”
  我回答何蜜蜜。
  “好吧,那你看咱们班主任新发的朋友圈了没?这个月底,咱们工商系有一场和津市艺术大学的联谊活动,要乘船出游的,”何蜜蜜在电话里告诉我,“鸯鸯,你是班长,我是副班长,班主任在朋友圈里可直接说了,两个班长必须要去的哦!”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看一下。”
  我急匆匆地挂了何蜜蜜的电话。
  等我翻看朋友圈验证她的话时,不料,一条比班主任更吸引我的朋友圈,优先映入了我的眸底。
第45章 笤帚与簸箕的爱情
  这条吸引我注意力的朋友圈,是苏潦发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满目都是一堆一堆的垃圾废品遍布满地,不远处,还有正在焚烧的垃圾冒着乌烟瘴气,明显是一座并不太正规的垃圾焚烧厂。
  而苏潦为这幅照片,搭配的文案是:成了精的百年簸箕你见过吗?是的,我正在这里给它寻找它的夫人笤帚精。
  很奇怪,当我看到苏潦这段文字时,第一反应,就是想起来刚刚我看到的幻象!
  于是,我赶忙返回房间,急声询问郑少京的老婆道:“你刚才,说奶奶都哭着念叨什么来着?”
  “什么什么‘找不到了,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
  “这里!”这会儿,正好郑母也重新走回了我的面前,“就是这把笤帚砸了玲玲的额头!”
  郑母举到我面前的一把笤帚,已经非常破旧了。
  并且很明显,它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竹枝扎的笤帚把儿起了毛刺,缝隙里脏得几乎都要包浆了,扫帚的头部也掉得没剩几根扫帚苗儿,明显已然没有办法再用它继续扫地了。
  但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看到此时的它,和幻象里一样,由内而外地环绕着其他人看不到的黑色妖气。
  “就是它,”我笃定地说道,“只有它一把笤帚吗?”
  “不是啊,本来还有一只簸箕的,”郑母摆摆手,低头看着手里的笤帚,“是我婆婆小时候,她祖母家用的,后来我婆婆一直摆在家里,当做念想也不舍得扔,到现在少说也得将近一百来年了。
  但是前阵子,那簸箕坏得都长了蘑菇,还招了虫,我们趁着老太太糊涂了,就给它扔了。”
  照郑母这么说的话,那或许朋友圈里苏潦找的笤帚,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把笤帚了!
  原来世界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啊!
  “小陆,你又干嘛呢?”
  姚丹趾高气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和郑少京走回来,看着郑母手里正拿着笤帚,一双被柳叶酒熏红的眼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就在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坐靠在床上的郑奶奶,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们所有人都将目光移过去,看到郑奶奶把脸埋在两只满是皱纹的手掌之间,闷声呜咽道:“找不到他了…呜呜呜…为什么要让我们分开…呜呜呜…都在一起一百年了…我不舍得…呜呜呜……”
  “哎哟,我的妈啊!”
  郑父一声叹气,坐到自己的老母亲身边,忙着安慰她。
  我也没再犹豫,直接给苏潦打了微·信电话过去。
  很快,苏潦就接通了电话,声线里藏着一丝开心地向我问好:“你好啊,狐王仙君的小弟马,那天怎么不等我就直接走了?你家的狐王仙君好转了吗?”
  “苏潦,”我没有回应他的一大串问题,而是反问他,“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你是在找一把笤帚吗?”
  “是的,”苏潦放平了语气,他的背景环境听起来很嘈杂,“我和我家仙君接了一个垃圾厂的单子,说是最近他们的一名工作人员,总是去到垃圾堆里唱苦情戏,你猜怎么着?到这儿一来我们才发现,是一只成了精的簸箕附人身了,没完没了地哭着唱大戏,我们这两天到处给它找它的笤帚夫人呢!”
  兴许是苏潦的声音很大,透过听筒,我周围的人都听到了苏潦说的话。
  我和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我对苏潦问道:“苏潦,你找的笤帚应该是我堂口接的单子,你现在在哪儿?我们去找你。”
  半个小时后。
  我和姚丹带着一把百年之久的笤帚,与苏潦在垃圾焚烧厂外的小树林边,汇合了。
  从始至终,姚丹似乎在这件单子的过程中,都没有起到任何关键的作用。
  所以在来这里的路上,姚丹都气呼呼地没有同我讲过一句话,甚至连看,也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倒是不会因此而生气,只想赶紧办完这件事,回到卿慈堂。
  这会儿,一身休闲服的苏潦就站在树荫下,朝我欢喜地招着手,见到我以后,他笑得明媚至极。
  “缘分呀小弟马,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苏潦朝我笑了笑,伸手也和摆着脸色的姚丹打了个招呼。
  我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他供奉的那位常仙,仅有一只满是破洞、烂得已经发了霉的竹簸箕在他的脚下。
  我握着手中的笤帚,把它和同样成了精的簸箕并排摆在了地面上。
  几乎是在眨眼间,那只簸箕就也泛出了一束束的妖气,与笤帚的妖气相互蠕动着,交缠在了一起!
  乍然这么一看,像极了两个分离许久、旷世重逢而紧紧相拥的恋人!
  “小弟马,你都想不到,昨天我和我家仙君来这里时,正巧这簸箕精附在一位师傅身上呢!那师傅就坐在垃圾堆里,哭哭啼啼地唱着《霸王别姬》。
  后来我仙家上了我的身,跟它一沟通才知道,它和一把笤帚两情相悦,在一起都一百来年了。以前它们两个在老家的时候,老家里烧香供着佛,香火闻多了,笤帚和簸箕就有了灵性,居然相爱了。”
  苏潦像是讲笑话一样,讲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也不怪苏潦,这事儿听起来,确实离谱得很。
  可就在这时,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讲话的姚丹,倏地不合群地冷笑了一声!
  紧跟着,就见一条凶残的蓝色火舌,携着无比滚烫的高温,硬生生地擦过了我的脸颊!
第46章 打折你的手
  炙热的高温摩擦得我的面皮灼痛,我痛得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脸颊。
  可是眼前,那束赫然出现的蓝色火舌,笔直地向着地面上的笤帚与簸箕燃烧了过去!
  蓝色的火焰即刻燃得澎湃,“呲呲”的火花,四处迸溅!
  两束原本相缠在一起的黑色妖气,被烈火烧得奋力纠缠挣扎着,就像两个在烈火中垂死挣扎的爱人,即便烈火焚身、痛不欲生,也要相拥着一起奔赴死亡。
  不到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经历了上百年岁月的笤帚与簸箕,便被这团蓝焰烧成了灰烬。
  望着地面上还冒着蒸蒸青烟的残灰,我才有了反应,急忙回身望过去。
  不知何时,一名从未见过的男人,悄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他身披一袭藏蓝色的华袍,手掌之宽的腰封以白梅花瓣精刻,随风轻拂的袍摆也飞针走线地绣着栩栩如生的梅花。
  好似傍晚的清风吹过来,都能嗅到从他身上荡漾而开的梅香。
  “妄尧狐君,您来了。”
  姚丹得意洋洋的声线,拉过了我和苏潦停留在这男子身上的目光。
  “我还以为你把我请来,是有什么好戏要看呢,”这位妄尧狐君满是磁性的嗓音,颇有几分悠然的嗔怪,“没想到,就是让我来烧个垃圾?”
  “唰”的一声,妄尧手中一把水墨折扇被展开,徒留一双漆黑似墨的柳叶眼,露在扇叶的边缘上方,眯眯地望向姚丹。
  “玥邪仙君有伤在身,不宜出马,我只好请您来了。”
  姚丹对妄尧毕恭毕敬地说着,那双妆容画得夸张的眼睛,还不忘朝我瞄过来几眼。
  “哦?”妄尧长眉一挑,漆黑的眸光闪烁,“我表哥受伤了吗?”
  表哥?
  玥邪是他的表哥?
  怪不得姚丹会称他为“狐君”,原来他是玥邪的表弟,同样是只狐狸。
  只不过,我倒是从来没有听玥邪提到过,他还有这么一个亲戚。
  “是啊,玥邪仙君伤得很重,是和小陆出马时受的伤,”姚丹不满地瞥着我,故意摆出一副忧伤的表情,“堂口里的若婵娘娘一直在仙君的寝房为他疗伤,好几天都没踏出过仙君的房门了,真是辛苦了若婵娘娘。”
  “什么?她一直没出过他的寝房?!”
  当听到姚丹这么说时,妄尧带着几丝气急败坏,“啪”地一声拢了折扇。
  日落的最后几缕余晖,透过繁茂的枝叶倾洒而下。
  妄尧那一头同他长袍一样藏蓝色的短发,笼罩在火红的晚霞中,唯有颈后两束长长的发缕,像孔雀的长尾那般垂散着,悠悠地顺风飘摇在他腰肢两侧一左一右的空中。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