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去。”
现在黑灯瞎火的，时间又晚了，这时候过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顾庭彻的声音带着几分压迫的低沉：“不想离婚了？”
第37章 你该不会也想让你女儿认我当妈吧？
这话正中舒意的软肋，她微一咬唇，还是打了方向盘，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二十分钟后，舒意在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的房间。
刚走到门前，她就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同。
这是二楼主卧旁边第二大的房间，新婚那会儿，她欢天喜地地用来准备当做婴儿房的地方。
如今她才离开一段时间……这里就已经装修成了一副充满了少女心的样子，被另一个孩子占据。
恍惚不过是一瞬间，舒意还是面不改色地踏进了门槛。
刚走近，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儿啼声。
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我怎么每次来你女儿都在哭，是被你怎么了么？”
顾庭彻一张俊脸阴郁如水，他朝佣人抬了抬下巴。
林妈把七七竖起来，放到床上。
小孩子得了自由，又闻见一股刚刚靠近的熟悉的味道——
舒意身上自带一股独特的体香，类似百合一样清新怡人的气味。
七七耸了耸鼻子，倏地抬起小脑袋，直勾勾地望向舒意。
她朝前面爬了爬，伸出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妈抱抱！”
站在床沿的舒意见到这一幕，瞳孔轻轻一颤，心中涌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她本不想伸手去接，可是七七看见她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一个劲儿地朝她爬去。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再往前自己就会掉下床。
舒意眉心微皱，在七七即将要落到地上的前一秒，伸手接住了她。
带着奶香的幼儿扑了个满怀，舒意的心像是棉花一样软塌了下来。
“你……”舒意赫然抬头，一边抱住孩子的身体，一边嗔怪地望向顾庭彻，“你究竟是怎么教你女儿的，怎么到处乱认妈？”
顾庭彻漆黑如墨的瞳孔轻轻一漾，无所适从地说：“我没教她，要怪就怪你把她拐走这么多天，给她饭吃的她都以为你是亲妈了。”
舒意：“……”
一个小孩子在手里，她试图交给身旁的佣人，可他们都纷纷往后退。
“麻麻，麻麻不生气，七七听话，七七乖乖吃药药，麻麻别不要七七！”
药？
舒意眼波微动，忽然瞥见孩子敞开的领口下，那一团一团的火红印记。
她猛地望向顾庭彻，声音高亢：“你虐童？！”
顾庭彻：“……”
男人不由得黑了脸，“太太，你再诽谤我试试？”
话已出口舒意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顾庭彻虽然人是渣了点，可是因为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从来没有动手打女人小孩的经历。
舒意伸手摸了摸那醒目的红印，那些地方烫得不像话。
“怎么会这样？”
“生病了。”
舒意正要收回手，就被小女孩抱住了胳膊。
七七吸着鼻子，可怜兮兮地道：“麻麻，七七痛痛，麻麻给七七呼呼摸摸，好舒虎！”
舒意：“……”
她的皮肤本就温凉如玉，落在七七滚烫的皮肤上显得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总不能跟一个生病的小孩子较真，舒意还是默不作声地给七七轻轻揉着泛着红印的地方。
林妈适时递上一碗药，“太太，这是小小姐刚才没喝完的药，您喂她喝一喝吧？”
舒意轻吁了口气，从林妈手中接过药。
舀了一勺汤汁，放到唇边轻轻吹着，又浅浅抿了一口，试过温度以后才送到孩子嘴里。
七七眨巴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乖乖地喝着药。
才喝了一口，小女孩的眉毛就耷拉了下来，“呜呜呜，苦苦哒！”
“七七听话，吃完药就让佣人姐姐给你拿西瓜糖好不好？”
上回在杉林公馆那几天，舒意算是摸透这孩子究竟喜欢什么了。
七七一听，眼睛倏地亮了，竟乖乖地将药喝了。
站在一旁的顾庭彻看着颇为和谐的这一幕，深邃的眸子轻轻一缩，有什么东西从眼底翻涌而过，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在，舒意当了母亲，会不会也是这样温柔？
男人正恍惚着，直到林妈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果然小小姐还是最亲太太！”
舒意：“……”
七七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又喝了药，总算渐渐安定了下来。
她忍不住抬眸，凉凉地睨了一眼顾庭彻。
却见男人一双深邃幽亮的眸子也注视着她，像是名贵的，引人深入的曜石，带着温凉的笑意。
片刻后，一个想法忽然闪过脑海，舒意轻嗤一声——
“顾庭彻，你该不会也想让你女儿认我当妈吧？”
第38章 我看您还是很舍不得太太的
她说这话，完全是看顾庭彻这毫不排斥自己碰他女儿，反而还想让他们亲近的架势，最后得出来的结论。
男人倒是颇为懒怠地靠在沙发上，昂起的头颅露出他性感的喉结和锁骨。
“也？”
还有谁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吗？
舒意嘴角微微一顿，终究是没说出上回顾东城来找自己的事情。
顾庭彻深深地凝望着她，嗓音亦是低哑磁性：“如果顾太太愿意的话。”
他这么回答，舒意倒是被逗笑了，“是你做梦还是我做梦呢？让我认一个小三的孩子做女儿？”
男人不动声色，声音却凉了几分：“太太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
舒意的笑意更加浓了，“我能这么形容，已经很客气了。”
“私生女”三个字，她到底是没说出口。
孩子的确是没做错什么，所以她针对的是孩子她妈。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孩子，自然也是你的孩子。”
舒意的笑愈发嘲弄，忽然想起上回顾东城和她说过的话。
真不愧是父子，连骨子里的思想模式都是一样一样的。
“我说顾公子，你是仗着家里有几座金山，就想关起门来当皇帝了是吧？还别人的孩子就是我的，你以为现在还是古代，玩三妻四妾那一套？”
“我没这个意思，你不要曲解我。”顾庭彻依旧是不动声色。
舒意觉得没意思得很，干脆将目光转向一旁。
“总之我没有那个度量给小三的孩子当妈，你休想让我当这个冤大头。明天早上九点，赶紧跟我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
顾庭彻自然是知道她想要离婚的心思，最近也听说了她在忙顾氏的业务。
至少还是在帮他解决问题，所以就没有打扰她，也没再把她抓回医院。
男人抬眸凝视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茶水，推到舒意面前。
“瞧你说的，嘴都起皮了，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舒意：“……”
她也不去接，只是回望着他，“你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离婚协议是你自己签下的。”
顾庭彻端着茶盏的手就停在了那里，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默默地收回手，自己喝了一口。
才淡淡地说：“那么太太你，能把如烟送回来了么？”
七七的样子，如果亲妈不在身边，估计情况会更加严峻。
舒意蓦地想起上回韩深做的缺德事，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她十指默默收紧。
“只要你和我办完手续，何小姐就会送到你身边。”
顾庭彻剑眉轻轻一跳，竟是爽快地答应了：“行。”
直到舒意拎着包离开，林妈才在一旁忍不住出声——
“先生啊，您怎么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下来了？我看您还是很舍不得太太的，软硬皆施一下，女人说不定就松口了！”
顾庭彻眸中涌过几许深沉的墨色，他声音低哑极尽呢喃，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低语：“舍得？这世界上，又有什么是不能舍去的呢？”
……
翌日早晨。
舒意很早就醒了，心想着只要能办离婚手续办好，她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九点钟，舒意准时驱车来到帝都的民政局。
因为是工作日，所以她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
顾庭彻那男人显然是没到，但舒意也不在意。
想着应该是那男人在路上耽误了时间。
直到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是没见顾庭彻的影子。
舒意抬手，看着腕上那块优雅的白表，眉心微微一动。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还是拨了个电话出去。
第一次无人接听，舒意神色一凛，再拨。
铃声持续响了将近一分钟，电话才被正式接通了——
“顾庭彻，你到哪儿了？”
第39章 “我没迟到吧？”
电话那端，只能听到男人的呼吸声，舒意眉心微微一蹙，正要开口说话，电话那端的人终于幽幽开口了。
“路上。”
舒意微笑看表，“顾总，你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迟到，可不是顾庭彻的习惯。
他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他，必须分秒必争，因为每多耽误一秒就有可能会错过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尤其是重要的会议或者合作前。
顾庭彻的声音如清泉般好听：“第一次离婚，你还不让我好好捯饬一下自己？”
舒意：“……”
她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平稳的，缓缓地道：“你一个大男人，需要捯饬什么？”
顾庭彻从来不会刻意打扮自己，因为他不用任何粉饰，就已经英俊得令人心动。
平时也只是在衣着上多多注意一些罢了。
他这么说，真的很难不让舒意怀疑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低低哑哑的淡笑，“舒小姐可真专制的，许你们女人打扮，就不许我们男人打扮了？”
舒意：“……”
“你到底还要多久？我待会儿有事要办，你赶紧过来。”
再过两小时人家都要下班了。
“从前都是我等你，反正都是最后一次了，你就不能等我一回？”
舒意已经不想理他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十点多，正是日头最亮的时候。
舒意稍微一抬头，就感受到微微刺目的阳光，她忍不住抬手遮了遮眼睛。
退到了稍微阴凉一点的地方，继续等待。
然后……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眼看着离十一点半下班只剩半个小时了。
舒意还是忍不住，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一分多钟以后，电话通了——
“顾庭彻，还有半个小时民政局就要下班了，你的布加迪是以厘米为单位移动的吗？”
相比起舒意，男人的声音倒是不咸不淡的：“马上了。”
“你到底还要马多久？”
“马不停蹄的。”
舒意：“……”
她气得又挂了电话。
结果半个小时后，舒意别说看到男人的身影了，就连个车影都没有。
她忍无可忍，又拨了个电话出去，一开口就忍不住冷哼一声——
“顾庭彻！”
电话那端的声音颇为闲适，仔细听起来好像还带着几分淡淡的遗憾：“真是不好意思，舒小姐，刚才医生给我打电话，提醒我去医院换药，可能不能按时到场了。”
舒意：“……”
女人的呼吸渐渐加深，原本温淡的眉梢染上了几分愠色，“你故意的？”
“无意的。”
“你要换药为什么不提前去换非要挑这个时候？”
“医生刚才打过来的电话，我也觉得很突然。”
“……”
舒意还要再说什么，却听见男人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好了舒小姐，医生叫我号了，先这样。”
舒意：“……”
等到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响，舒意脑中的烦躁瞬间涌了上来。
顾庭彻这男人，又想给她玩什么花样？
……
因为舒意担心那男人又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于是第二天，她把时间约在了下午两点多。
临近两点的时候，舒意还给男人发了一条短信——
【今天给你时间捯饬，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够你捯饬到脸起皱了。】
彼时顾庭彻收到女人发来的消息，眼眸中闪过一丝和煦的笑。
但他没有回复，直接按下了锁屏键，又将眼神望向屏幕。
电脑上是一个类似图标一样的图片，中间的红点在不断移动着。
顾庭彻看着那枚忽明忽暗的红点，深入古井一般的眸子愈发深沉。
可事实证明，舒意还是太天真了。
直到临近下午五点半，顾庭彻才匆匆赶到民政局门口。
舒意望着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由远及近，只看颀长英俊的身形就令人心动不止。
他一向鹤立鸡群，所以舒意只需要扫一眼，就能看到男人那张扎眼的脸，还有那辆全球只产一辆的限量款布加迪。
只是女人面无表情得厉害，在男人即将靠近的时候，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颤动的嘴角。
男人的声音清冽如清泉：“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没来晚吧？”
第40章 “动作快点，我没时间耗下去了。”
就在顾庭彻说出最后一个“吧”字的时候，民政局的大门同时“啪”的一声，被人关上。
“啧，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关上门了呢？”顾庭彻迈着长腿朝对方走近。
最后出来的一位工作人员回：“不好意思，我们五点半准时下班。你们需要办理什么手续，请明天再来吧！”
顾庭彻闻言颇为惋惜，俊美的脸竟然露出几分唏嘘，“诶，真可惜，又来晚了一步。”
舒意：“……”
她脸色冷寒地望着男人，一双眸子渐渐复燃一团火光。
女人的面部肌肉止不住地抽动着：“好玩吗？”
顾庭彻很是无辜的：“玩什么？”
舒意朝他露出了个微笑，“玩弄我的耐心。”
男人模样矜贵温润，看上去显而易见的谦谦公子，“真的堵，不信你去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