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修神色从容,“我会努力争取。”
上交地动仪当然会吸引一些人的目光,让他们注意到宴修的天资,知道宴修是个多么让人惊喜的存在。
换做之前,宴修一定头也不回就跟着研究组的专家离开,在这个最需要他的时代,为国家发光发热。
但是有了沈知意这个意外,宴修哪里舍得让沈知意伤心?他们两人已经达成默契,一起高考,之后携手并进,努力发光发热建设祖国。
要是宴修提前离开,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遗憾。
沉默一阵后,反而是沈知意先开口了,“你去吧。”
宴修想要开口,却被沈知意的眼神制止。沈知意的眼眶微红,眼中却没有任何阴霾,只有喜悦和欣慰,伸手擦了擦眼睛才说:“现在国家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最缺的就是高端人才。我看过很多纪录片,有很多科学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挂心科研数据。
我不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你是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天才,不能因为我困住了你的翅膀,我也不愿意成为你的束缚。
当然,其实也就是推迟一年的时间,早一年晚一年看起来影响不大,但我会忍不住想,要是在这一年里,有奉献了一辈子的科学家带着遗憾离开,就会觉得遗憾和后悔。
我很高兴,也很庆幸认识了你,但我不想成为禁锢你的囚笼。你是注定要站在巅峰的人,我也会努力,成为能配得上你的人。”
明明沈知意脸上并没有别的表情,整个人却在发光,几乎让宴修睁不开眼。
宴修怔住,这一瞬,宴修听到了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跳到沈知意面前,大声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许久,宴修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沈知意有一瞬间的动摇,也就只有这一瞬,随后便冷静摇头,诚恳地对宴修说道:“我承认我很心动,但我不想去。以你的本事,我跟着你,肯定能获得优待。但这样,我只能成为你的附属。我这辈子,在成就上都不可能和你并肩,但我也想好好努力,一步一个脚印,成为更优秀的自己。”
沈知意是真的很喜欢宴修,这是她两辈子唯一心动的人。可是沈知意同样也十分清醒,她不想成为宴修的附庸。上辈子学医十年,她要对得起她那些年挥洒的汗水,遵循她内心最初的梦想。
沈知意相信,宴修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甚至在那九十九次的快穿经历之下,宴修认定她,必然就是一辈子。
但作为宴修的另一半,沈知意所待的地方必然是层层把控,当医生的话,以她目前的水准,替那些大佬看病,还不够资格。
沈知意还留有学生时代的清高和傲气,想凭借自己的力量证明自己。或许这听起来有些矫情,但这确确实实是沈知意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或者说,沈知意潜意识更希望靠自己,人心易变,如果现在就靠着宴修一路走绿灯,万一有一天宴修变了,荒废了技能的沈知意,后路又在哪里呢?
沈知意是个安全感不太足的人,说她自私也好,矫情也罢,她都想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让她全心全意为家庭奉献,她做不到。
宴修瞬间明白了沈知意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更为温和,不但没有指责沈知意,反而温柔地问她,“想不想学中医?失传的那种。”
沈知意的眼神刷地就亮了,宴修几乎在她眼中看到无数小星星,耀眼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就这么高兴?”宴修含笑伸手揉了揉沈知意的头。
“那是当然!但凡学中医的,听到这个消息,谁会不激动?”
那都是我们的瑰宝啊!沈知意想想后世铺天盖地的中医黑,从根本上否定中医存在的人,心里都是一阵酸涩。
中医是做不了双盲实验,可是,它并不是没用的安慰剂,是真的有效果的。
中医学生的心酸,那些信仰,哪里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宴修能理解沈知意的心情,毕竟他也曾亲生经历过沈知意那样的世界,并在那个世界将中医发扬光大。在这个世界碰上沈知意,或许也是某种天注定。
看着沈知意隐隐泛红的眼圈,为了缓和气氛,宴修故意逗她,“不是说要当富婆?学中医可要不少精力。”
沈知意瞪他一眼,“当中医也不影响我成为富婆!”
知道未来的发展,哪个行业会成为发达的新兴的行业,能赚钱,沈知意心里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成不了富婆?
不说别的,沈知意干回老本行,扎实学好医术,以后开个养生馆都能日进斗金。
宴修含笑点头,“是是是,未来的富婆,准备好接受传承,认真上课了吗?”
“报告宴老师,时刻准备着!”沈知意目光坚定,铿锵有力地给了宴修答复。
第38章
沈知意既然想继续钻研中医, 宴修能帮上忙,自然会帮。
正好宴修穿过一个世界,正好就成了被污蔑的医圣的弟子,宴修的任务就是洗刷原主身上的冤屈, 并成为神医谷的继承人。宴修当然完成得漂亮, 后来甚至还和太医院的御医互相切磋,各家的不传之秘都被他琢磨透了。
毫不夸张地说, 现在的中医, 不说实践, 单从理论来看, 没一个能比得上宴修。
毕竟宴修脑海里记着的, 是从未断代的医学宝典。沈知意说他的脑袋就是无价之宝, 完全没有夸张。
沈知意同样知道机会难得,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和努力, 目光灼灼地盯着宴修, 不允许自己有一分一秒的走神。
宴修不由失笑, “怎么这么严肃?没必要, 要是没听懂, 尽管再问我就是。”
沈知意赶紧摇头, “那可不行,我得逼迫出自己最大的潜力。有这么个独一无二的神医一对一给我指导,我要是还不知道珍惜,被其他杏林高手知道了, 怕是跑过来拿医书砸死我的心都有了。”
宴修听她说的有趣,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容媚其实在中医上的天分并不低, 所谓只要专业选的好,年年期末赛高考。医学生就是这样振奋人心的专业, 要背的书摞起来能有人这么高。要是哪位壮士敢拖着到期末再临时抱佛脚,那就等着英勇挂科吧。
划重点?不存在的。你敢让老师划重点,就会遭受来自老师的灵魂拷问,“病人会按照我划的重点生病吗?”
在这个卷中卷的专业,沈知意还能一路力压群雄拿下专业第一,本来就证明了她的天分之高,理论知识打得绝对夯实。
只要学懂了理论,肚子里有墨水,剩下的就是靠经验判定病情了。人体的个体差异大,每个人的生活经历不同,脉象也会有细微的不同。经验丰富的老中医能从脉象中准确判定出病人哪里受过暗伤,那都是理论结合实际的大佬。
医学专业,中医也好,西医也罢,都不是纸上谈兵的专业,理论学的再好,也得亲自去看诊才能算是入了门。
沈知意不愿和宴修离开的原因也是如此,没有丰富的经验,就算宴修手把手教沈知意,那沈知意很大可能就成长为一个医学上的赵括。 在宴修给沈知意开小灶的过程中,沈知意还时常会冒出一些脑洞大开的问题,问得宴修忍不住摇头失笑,比如,这会儿沈知意就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拿着针的宴修,满是期待地问他,“以前的针灸之术真的有那么厉害,瘫痪的人都能给治好吗?”
“你这是看了哪家营销号的文章?”宴修无奈,“针灸确实很神奇,但还没到能彻底治好瘫痪的程度。但是,医生针灸技术精湛,病人又十分配合的话,从偏瘫治到病人能拄拐走路是没问题的。我治好过很多这样的病人。”
这也非常厉害了!沈知意的眼神更加闪亮,这可是西医没办法做到的。沈知意眼眶有些红,低头掩去脸上的复杂之色,努力扬起嘴角问宴修,“所以我们的中医是非常厉害的对不对?”
“那是当然!”宴修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以前还和世界各国的名医比过一场,全球关注,赢了。”
宴修说得轻描淡写,沈知意几乎能看到当时暗中的刀光剑影。中医一直不被承认,宴修当初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国际上为中医正名,不知道有多少中医在屏幕前看得心潮澎湃。
沈知意这个听故事的人都忍不住内心的激荡,可想而知那些医者会有多么激动,如果沈知意在现场,怕是已经热泪盈眶。
宴修却很是淡然,这不过是他其中一个任务而已,技能还在,却因为有过太多太多跌宕起伏的经历,反而忘记了当时激动万分的心情。
沈知意目光灼灼地盯着宴修,宴修心里莫名还有些紧张,差点手抖扎错穴位,宁心静气才进入状态,一板一眼地开始教沈知意针法。
沈知意十分专注地盯着宴修的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仿佛她看的不是手,而是一座宝山。
宴修无奈,“要不要我重新再演示一遍?”
“不用,我来扎一遍,你看看我的手法对不对?”
两人一个用心教,一个认真学,沈知意的底子本来就打得夯实,基本不需要宴修说第二遍就能完全掌握宴教的所有东西。
对沈知意,宴修肯定是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的,笑着摸了摸沈知意的脑袋,温柔地表扬她,“教你这样的学生,会让老师非常有成就感。”
“那是当然!”沈知意也不会否认自己的闪光点,提到这点就很自信,但想想宴修那个地位,教的学生应该都是天才中天才,沈知意可没信心和那些非人类比,莫名就失了几分信心,放低了声音问宴修,“我没给你丢脸吧?”
宴修正色看向容媚,认真开解她,“你这个心态就不对,什么叫会不会丢我的脸?知意,你记住,你这么优秀,永远都不会丢任何人的脸!”
“可是,我根本比不上你……”
“没什么比得上比不上!”宴修果断开口打断沈知意要说的话,认真地看着沈知意的眼睛,“我不过就是比你幸运一点,如果你和我一样被选中去做快穿任务,你一定会比我更优秀!”
宴修的眼睛生得极好,狭长明亮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比一般人略大些,定定地看着沈知意时,沈知意能清晰地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沈知意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一阵又一阵,想要躲开宴修那双有着无限吸引力的眼睛,却又舍不得,就这么痴痴地回望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眨,许久,沈知意才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太优秀,我想跟上你的步伐,让人觉得,我是配得上你的!”
宴修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沈知意额间的碎发,声音温柔,“你并没有哪里配不上我的,知意,我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要是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才是一个笑话。我对你,就是简简单单的,男人对女人的心动喜爱,想要与你携手一生,无关你的能力。在感情上,你才是主导的那个,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沈知意瞬间愣住,“这么简单就行吗?”
“不然呢?”宴修轻笑着反问,“我要是用能力来挑选恋人,那是谈恋爱还是挑同事?”
沈知意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终于没了那种强烈的紧迫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苦笑道:“想站在你身边,压力真的太大了。”
宴修太过耀眼,沈知意下意识觉得自己黯然失色,怕自己没有足够的底气和宴修并肩而立。
好在宴修一直很坚定,在教沈知意失传的医术时,也没忽略沈知意紧绷的精神状态,耐心安抚她的情绪,“在我眼里,你才是那个耀眼夺目的存在。我还担心,我经历了那么多,你会不会嫌弃我这个老男人?”
老男人?沈知意瞬间瞳孔地震,震撼地看着宴修,完全没办法把面前这张精致无缺的俊脸和老男人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宴修却毫不留情地开始自黑,“你简单算算,就算我在每个世界只待一年,九十九个世界下来……”
好家伙,这么一算,宴修起码百岁高龄起步?
沈知意瞬间就被宴修给带歪了,目光闪烁,冷不丁伸手揪了一下宴修的脸。感受到手底下肌肤的细腻滑嫩,沈知意忍不住啧啧两声,谁能想到这具年轻俊美的皮囊下,藏了个真实年龄说出来吓死人的灵魂呢。
沈知意心里倏地一松,还有心思和宴修开玩笑,“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这么一算,确实是我吃亏了哦。我一个正值青春年少,芳龄十八的少女,配你这个老妖怪,确实是你赚了!”
“你说得对,我赚大了!”宴修温柔地望着沈知意,看着她眼底的隐忧逐渐散去,宴修心下大安之余,也有了逗弄沈知意的心思,挑眉看向沈知意,“芳龄十八?”
沈知意瞬间回想起自己上辈子的年纪,心虚不过是一瞬,立即理直气壮地看向宴修,很是自信,“就算加上上辈子,我的年纪在你面前也就个弟弟!”
宴修噗嗤笑出声,戏谑地看着沈知意,“激动之下连自己的性别都忘了?以后要是再胡思乱想,你就对自己说:我年轻美貌又聪明,要担心也是那个老男人该担心他配不上我!”
沈知意都被宴修给逗笑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有你这么贬低自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