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镜儿：“楚叶律被停职，她也参与其中，于情于理，都要回主星一趟，接下来你需要提高警惕，这人是个疯的，小时候就和我抢东西，但凡是我喜欢的，她全部毁掉，小则花花草草，直接当着我的面碾碎，大则男朋友，你不知道，我那夭折的初恋，就是拜她所”
钟镜儿：“赐。”
沐晴：……
她感觉她快要晕字了。
尤其是钟镜儿一说就说一堆，满屏满屏都是字，要不是有字数限制，沐晴感觉钟镜儿能一刻不停地说下去，满屏密密麻麻。
但是对方给出的信息，确实很关键。
沐晴将信息翻到孟澈昕那一页，第一眼，就看见那左上角的照片。
又面无表情地，往后翻了翻。
对比过三人照片后，沐晴可以肯定。
……钟镜儿这丫头，绝对在报私仇。
毕竟这张照片，怎么看怎么怪异。
相较于卢蒲师等人衣冠楚楚的照片，孟澈昕的照片，只能用离经叛道来形容。
照片里面的女人，剃了个光头，说光头也不准确，因为能够看见她头皮上短而浓密的小硬茬。
她化着大浓妆，漆黑的嘴唇上面，套了一个小小的银环，与她咧嘴露出的牙齿，相映成趣。
一双眼微微低垂，由于照片视角是由下往上拍摄，所以叫人看这张照片的时候，仿佛是在被照片中的女儿俯视。
辅以那略带不屑的眼。
虽然压迫感十足，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个星舰指挥。
不过想了想，她又笑起来。
自己一个beta都能成为星舰指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沐晴无所谓地想着，还不忘回钟镜儿消息。
“你给的资料很有用，多谢。”
钟镜儿兴奋地又说了一大堆。
而沐晴，则默默地打开另一人的聊天页面。
沐晴：“怎么样？”
对面消息回得很快，看来工作不算忙碌，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玩光脑，看星网。
“我出手，你放心。”
沐晴缓慢打字：“再不快点，判决结果就要出来了。”
“怎样？”
沐晴：“停职。”
“就这样？”
沐晴：“就这样。”
“那还是看我的吧。”
“不把这小崽子狠狠收拾一顿，我就不叫郑云蔚。狗娘养的，居然把手伸到警局里面，还害死我那么多弟兄。”
都是陈年旧账。
沐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在这之前，你都叫什么？”
郑云蔚笑出声来，看着光脑上面的字，似乎看见了对方冷淡的眉眼。
他嘴里叼着烟，火星子缓缓燃烧，烟雾模糊了他眼前视线，也叫他眯起眼来。
他随意地将消息发送出去。
“沐云蔚，行不行。”
很快，对面就回了消息。
“不行。”
沐晴面无表情，缓慢地输入。
“沐家不养闲人。”
郑云蔚笑得更开心了，他嘚嘚的，五指动作飞快。
“我可是要帮你个大忙，帮你解决楚叶律，这不算闲人吧？”
沐晴无情道。
“做了再说吧。”
第60章 绞杀
楚叶律藐视纪律,这件事，在会议开完当天晚上，就出了结果。
和沐晴的建议一样,楚叶律被停职，归期不定。
可能是五十年,也可能是一两个月。
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叫部分居民万分恼火,尤其是在注意到身边人都欢庆鼓舞的时候,那不满更是到达顶峰。
“星际法只是摆设吗？”
“如此恶劣的伤人案件,都能轻轻放下，被刺杀的人，还是精神力顶尖的alpha,连沐晴都差点死在死在太空，那如果伤得是我们，我们现在岂不是已经变成太空垃圾？”
“当垃圾就算了,还有整个宇宙的人，庆祝凶手逃脱生天。”
“疯了，整个宇宙都疯了。”
他们在星网上激烈讨论,想要寻求一份公道。不是为沐晴，而是为自己。
可是他们的力量何其渺小？
有如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他们的发言很快就被抹去痕迹，没有激起一点水花,像是一片羽毛晃晃悠悠,落入大海之中。
浪花只是稍微翻涌,便再难寻觅。
同他们这号人一般。
情绪逐渐激荡,却在这时候，有人站了出来。
郑云蔚在判决下来当天,站上星际法庭。他站在原告的位置上，拿着监控拍下来的视频，一字一句，分外清晰。
“我，联邦警局局长郑云蔚，实名举报前南茫星舰总指挥楚叶律，多次践踏法律，攻击我局务工人员，视星际法如无物。”
他站得挺拔，身影看起来顶天立地。
“我局多人惨死其手下，有视频为证，希望法律能还他们一个公道，叫杀人犯偿命！”
这一声喊，叫刚刚消停下来的宇宙，再度陷入沸腾。
法庭的人愁得想哭。
一边是上面要保的人，一边又是警局局长。
两边都得罪不起，偏偏又不能明哲保身，必须要给个交代出来。
更何况郑云蔚凶名在外，不像是沐晴，才来主星，没有根基，说几句软话，给一点好处，对方就能松口。
郑云蔚、谁能在郑云蔚手下讨到好啊？
尤其是他控告的内容，更是要命。
偿命？！
他要楚叶律偿命？
楚叶律是谁？
历史上最年轻的天才指挥官，虽然天赋不是最高，但是其堪称恐怖的家族势力，说出来，都能叫宇宙为之闪烁。
这种人，为了几个小警察偿命？
可能吗？
法院工作人员恨不得晕死过去，早知道有这一天，他们绝对不没日没夜刷题背题，只为了考上主星的岗位。
还不如老老实实在二等星球，哪里能惹上这种大事？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毕竟郑云蔚还站在大厅里面，一幅誓不罢休的模样。
他们便只能加班加点的，将事情紧急往上报，一层一层的，送到权势最大的手里面去。
然后，紧张地等回应。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无数公职人员，加班加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在不得罪两位大佬的前提下，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又暗自抱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明明他们就能私下谈妥的事情，干什么非要闹到不可开交？
苦了自己这群小喽啰，拿着卖白面的钱，操着卖□□的心。
除了他们，星网上也是挤了一堆熬夜人。
“我靠我靠我靠，我看见了什么，传说级大佬实名jsg举报，这世界也太荒诞了吧！！”
“快截屏，待会儿就要被压下去了。”
“那姓楚的也太嚣张了吧，连警察都敢杀，当总指挥就了不起，不拿人当人？”
“总指挥就是了不起，有本事你去当一个啊。”
星网吵成一团，眼看着参与度越来越高，围观者越来越多，还不等更多的人发表看法，星网“瘫痪”了。
可以登陆，可以浏览，但是无法发言。
或者说，无法发表与这件事情有关的言论。
越来越多的新闻冒出来，红遍十几个星域、一直以洁身自好闻名的大明星，突然宣布劈腿离婚，作为alpha在外面养了十几个omega这种丑闻。
刺激性的消息冲击着众人眼球，叫他们无法控制地，将注意力缓缓转移。
而那还站在法院大厅的郑云蔚，变成了浩瀚新闻里面的一叶扁舟。
嫌少有人注意，罕见有人提及。
但讨论度本来也不是郑云蔚的本意。
他随意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喝着法院人员送上来的星月砂，感受着自己被温暖空气包围，好不惬意。
甚至于他还有精力和沐晴唠嗑。
“现在能姓沐了吗？”
只是很可惜，对方似乎并没有回消息。
或许是睡了吧。
郑云蔚放下手中的星月砂，百无聊赖地打开光脑，等着对方的消息。
沐晴的消息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卢蒲师。
卢蒲师没有穿着贝孟制服，而是随意套了一件西装，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是裁剪贴身，甚至于在左胸处，还能看见怀表链子。
郑云蔚对着卢蒲师，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打扮这么妖艳，待会打算去钓小omega？”
卢蒲师轻托银边眼镜，语气不变，“郑局，我现在是以劳先生代理人的身份，与您谈话。”
郑云蔚却不见收敛，甚至还抬起一条腿，直接放在茶几上。
“您说。”
语气客气，动作豪迈。
甚至于还不忘点开通讯页面，瞟一眼，沐晴究竟有没有给自己回消息。
只是答案显而易见。
聊天页面依旧空空如也，没有半点动静。
郑云蔚的动作并不隐蔽，以至于卢蒲师只是轻轻一瞟，就看见了聊天对象。
熟悉的头像浮现在眼底，卢蒲师缓缓放平嘴角，他翻动着手里的资料，语气平淡。
“郑局，今天之事，您太冲动了。”
郑云蔚瘪嘴，面上嘲讽：“不冲动一点，我手底下的人，不就白死啦？”
卢蒲师依旧冷淡：“这种事情，可以商量着来，现在事情闹这么大，难以收场。”
“私下议论？”郑云蔚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乐不可□□什么和你们议论？看你们随便用一点星际币，就把人命买断吗？贱不贱啊，你们的命贱，可以用钱买，但我的命、我手底下兵的命，不贱，用钱买不断！”
“可是郑局，这只是您的意见，烈士家属是怎么想的，您有考虑过吗？在主星存活，成本可不低。”
“呵，不劳您这个大善人操心。”
郑云蔚反唇相讥。
“而且，他们不是烈士家属，他们是受害者家属，他们不是为民牺牲，他们是被楚叶律那小崽子活活打死的。”
“从活人，变成死人。”
郑云蔚眼底的恨意已经肉眼可见，眼白里面的红血丝开始蔓延，似乎他再用力一点，毛细血管都能直接爆开。
他盯着卢蒲师，一字一句问：“她难道不该死吗？”
“她不能死。”卢蒲师面皮未动，眼神平静。
面对情绪处于失控边缘的郑云蔚，还能淡然一笑：“要保她的人太多，你改变不了什么。”
“我咋就这么不服呢？”
郑云蔚冷笑出声。
卢蒲师淡定如石：“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你究竟是在为谁做事。”
听得郑云蔚彻底绷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响亮的笑声在宽敞的空间里回荡，传了很远很远，足以叫所有人听见。
却没有一个人，敢探出头来，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云蔚笑了很久，这里便只有郑云蔚的笑声。
郑云蔚站起来，这里便只有郑云蔚一个人站着。
他像是往常那般，随意将警帽扔下，扔得远远的，好像不过是随手扔掉一块小石头。
这次，却没有人帮他捡。
他也不会自己弯腰去捡。
郑云蔚笑得肆意：“我为我自己办事，不为任何人，任何势力。”
这句话，意味着谈判破裂。
卢蒲师依旧从容，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后，又放回兜内：“我会传达您的意思。”
“有劳。”郑云蔚散漫回礼：“权贵的走狗。”
“不胜荣幸。”
卢蒲师带走了郑云蔚的警帽，也带走了最后一点点公道。
次日，楚叶律由于屡次知法犯法，被永久革职，终身无法担任军舰总指挥。曾经的南茫星舰并入北斗星舰，沐晴为四大指挥之一，执行曾经楚叶律需要执行的任务。
享受曾经楚叶律可以享受到的，权利。
但是事情到这里并未落幕。
在消息公布后不久，另一则通知，悄然放在官网上
——联邦警局局长郑云蔚主动卸职，不再担任局长一职。
——楚叶律赴任联邦警局。
注意到这条消息的人，不多。
却不是没有。
因为这则变动愤怒之人，不多。
但不是没有。
楚叶律确实得到了惩罚，可兜兜转转，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依旧位高权重、依旧万万人之上。
质疑的声音渐渐嘈杂，却始终无法传传递。
呐喊和痛苦被可以掩埋，愤怒在阴暗逼仄的环境里疯狂滋生，连带着想法，也开始冲动癫狂。
“荒唐啊！荒唐！！”
“他们不把人当人！”
“反了他们！”
“这个制度，已经烂了！人也烂了！！”
那15%的激进分子，渐渐聚在一起，他们坐在宽敞的大厅里面，喝着营养液，慷慨激昂。
窗外的电子眼，沉默地注视一切。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室内的热火朝天。
“谁啊？”家主不耐烦地叫了声，但还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大门打开，门前站着个身量矮小的姑娘，对方骨架纤细，大腿看起来还没有寻常男子的手腕粗。
她静静地站在门外，像是一汪幽泉。
见对方模样，家主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你找谁？”
姑娘恬静地微笑：“你是李超吗？”
家主莫名：“是我，怎么了，你认识我？”
“那就对了。”
姑娘抬起手，将头发别至而后，随后微笑着，取下头上的珠花。
那珠花在取下的瞬间，姿态开始变化，由一朵精致昂贵的发夹，变作一挺重机枪。
机枪被一双柔嫩的手握着，她毫不费力地提起机枪，笑着朝来人告别。
“下辈子，藏深一点。”
子弹顷刻间，刺透肌肤，血腥味都还没来得及消散，姑娘便轻轻一推，小山般耸立的人，“轰”得一下，重重倒下。
屋内其他人闻声而来，可惜还来不及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被子弹夺去生命。
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刚刚还高谈阔论的人们，现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血迹蜿蜒缠绵，从不同的身体里面流出，最终又汇入同一片血色湖泊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