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他跪了——若诗安轩【完结】
时间:2023-07-07 14:39:19

  冷不丁看过去,很是吓人。
  然,比吓人更让人心悸的是,这种施针带来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的,眨眼的功夫,谢云舟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浸湿了枕巾,眼底的腥红越发凝重。
  谢七见他这般不好,担忧道:“常太医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常太医还是方才那番话,“听天由命,死马当活马医。”
  谢云舟好像做了个梦,梦里他置身在火海中,火舌吞噬了他,惊涛骇浪般的痛意从头顶蔓延开,他想跑奈何脚根本动不了,只能看着大火烧掉他的四肢,躯体,最后是头。
  可即便这样,痛意依然还在,不是那种轻飘飘的疼,是要人命的那种锥心般的疼。
  他残留的意识都是疼的,下意识的,他想逃跑,但不管他怎么跑,痛意始终跟随着。
  让你避无可避,痛彻心扉。
  这个梦很真实,以至于当他睁开眼看着四周的一切时还以为在梦里,他□□出声,痛苦说道:“疼。”
  谢七问他哪疼?
  谢云舟不知道哪里痛,或许,哪里都痛,每根神经都是痛的,但他知晓这是他该受的。
  这是老天在惩罚他,惩罚他对阿黎那般不好,只是不知,他若是真死了,阿黎是否会有那么一丝丝难过。
  大抵,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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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舟在忍受疼痛时,江黎正躺在床榻上,昨夜酗酒方才刚醒过来,她此时头还有些晕晕的,接过金珠递上的温水,轻抿一口,随即有什么浮现在脑海中。
  更衣时她问道:“我昨夜有没有做什么不妥的事?”
  “小姐指的是什么?”金珠示意她伸直胳膊。
  江黎照做,随后道:“有没有说什么不妥的话或者是做什么不妥的事?”
  金珠和银珠相视一眼,脸上露出浅淡的笑,银珠也笑出声。
  江黎见状心道,完了完了,看来还真出糗了。
  她追问:“我到底做什么了?”
  金珠含笑道:“小姐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江黎没什么酒量,平日都是一杯倒,昨夜喝了两杯,脑袋里更空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到底做什么了?”
  银珠说道:“小姐做的可多了?”
  “……”江黎一听越发慌了,很多?那到底是多少,她再次追问,“快讲,我做什么了?”
  银珠还未答,何玉卿走了进来,她手里拎着热乎的包子,递给了金珠,笑着对江黎说道:“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
  江黎见衣衫穿好,吩咐银珠去端茶水,随后问道:“我昨夜有没有做什么?”
  “昨夜啊——”何玉卿拉长声音,“有。”
  “什么?”江黎一下子紧张起来,“快讲。”
  “你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嗯,不记得。”
  “说过的话也忘记了?”
  “忘记了。”
  江黎真是什么都想不起了,但她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具体是什么便无从得知了。
  “你和阿衍说。”何玉卿还卖上关子了。
  “哎呀,我到底说什么了?”江黎有些许急切,平日她很少这么急的,看样子是真担心了。
  “你问荀衍酒好不好喝?”何玉卿道,“你还问他今夜的景色美不美?”
  她边说边打量着江黎,见江黎脸色慢慢变红,又道:“你还问他,你美不美?”
  江黎:“……”
  “娇不娇?”
  “他喜不喜欢?”
  江黎没办法在听下去,抬手捂上耳朵,否认道:“不可能。”
  何玉卿见状轻笑出声,江黎睨着她,看出她在调侃她,放下手,“好啊,你诓我。”
  何玉卿站起,跑出门,江黎去追,金珠走近说道:“小姐,你身子还没全好,不能吹风。”
  何玉卿跑累了停下,求饶:“好阿黎,我错了。”
  江黎捏了下她的脸颊,问道:“我到底说了什么?”
  其实除了问荀衍景色美不美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都不是江黎说的话,江黎没酒量,问出那句后,人朝前倒去。
  何玉卿眼明手先一步扶住她,随后对荀衍说道:“你喝,我先送她回房间。”
  荀衍伸出去的手慢慢缩回,轻点头,“好。”
  等何玉卿折返后,荀衍已经不在廊下了,桌子上的酒瓶都空了,应该是他喝完酒后直接走了。
  何玉卿想起荀衍的武功便没让下人去寻,他那样的身手,一般人伤不了他,这便是事情的始末。
  何玉卿告诉江黎后,江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还好没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
  “这下放心了?”何玉卿打趣问道。
  江黎道:“嗯,放心了。”
  “那要是你俩真发生什么怎么办?”何玉卿想起昨夜荀衍看江黎的眼神,牟晗春波,柔情似水,当真是看喜欢人的眼神,也就江黎执拗说什么配不上,换成其他女子肯定早应了。
  “不会的。”江黎定定道。
  “为何?”何玉卿问道,“是你不会做什么?还是他?”
  “衍哥哥不会的。”江黎唇角轻扬道,“他是个正人君子。”
  何玉卿摇摇头,她家阿黎啊,还是不太了解男人。算了,既然她无意,那她也不必再多言。
  午膳后,两人一起去了药材行,今日的生意依然很好,来买药的人很是很多。
  江黎来时仔细看了看,似乎除了她的铺子其他铺子的生意都不算太好,莫名的异样爬上心头,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何玉卿的声音打断,“阿黎,你看那辆马车还在。”
  江黎顺着车帘缝隙看过去,还真在,何玉卿诧异道:“这谁啊,一直守在那里,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监看着咱们呢。”
  何玉卿之所以如此讲,实则因为那辆马车正对的位置便是他们铺子的正门口,说监督有些夸张,倒像是守护。
  江黎摇摇头,“不知。”
  那日何玉卿便想看看到底是何人,但被拦住了,今日说什么她也要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
  “你等着,我去看看。”她跳下马车朝前走去。
  “欸,阿卿回来。”江黎轻唤了一声。
  何玉卿头也没回的摆摆手,江黎不放心,下车后,也悄悄跟了过去。
  前方马车里传来低沉的轻咳声,隐约的还有浓重的药草味传出来,蹙鼻间便能嗅到一抹苦涩感。
  江黎追上何玉卿的步伐,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子,悄声道:“走。”
  何玉卿来了便没打算走,低声道:“我看看是何人便走。”
  她就着车帘缝隙朝里看去,帘子厚重,日光透不进去,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看不出是谁。
  何玉卿偏头看了看,还是看不清。
  江黎走到她身侧,也抬眸看过来,正好车帘被风卷起一角,飞扬间有道颀长的影落在眼中,她刚要看清那人的长相,布帘又缓缓落下,然后有人走了出来。
  是个男子,不认识的,他道:“有事?”
  江黎摇头。
  男子道:“无事不要在车前晃。”
  “好,打扰了。”江黎拉上何玉卿的手强行把人往后扯。
  “欸,阿黎我还没看到呢。”
  “好了别看了,人家会生气的。”
  “你不好奇车上是谁吗?”
  说一点也不好奇是假,但也没那么太好奇,江黎道:“管他是谁,左右和你我二人无关。”
  实则,车内的人同她有很大关系,下人进来,“将军,她们走了。”
  远远的,谢云舟看到了江黎纤细的身影,左眼能视物的感觉让他心情极好,他已经好久没这么清晰的看着她了。
  但他知晓,这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时间一到,还是会什么也看不到。
  “将军谢护卫交代了,您不能吹风,还是早点回吧。”谢七信不过那些外出找寻解药的人,晌午后亲自去寻解药了。
  “咳咳。”谢云舟轻咳两声,“再等等。”
  “将军可是答应常太医了,”阿九说道,“一切都听常太医吩咐。”
  谢云舟出府前,常太医叮嘱了,出去可以,但最多一炷香的功夫,不能多,谢云舟允了后,常太医才让他出府的。
  谢云舟道:“我的身子我最清楚。”
  阿九一根筋也很执拗,既然是常太医让他盯着谢云舟的,那他便要好好盯着,重复道:“常太医说了,最多一炷香,将军不能再呆下去。”
  谢云舟就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可因为他是常太医的人,他也不好说什么,“知道了,回府。”
  走前他很是恋恋不舍,一直偏头看着,左眼刚能视物还有些不大适应,他看的时候更多的用的右眼。
  后,他又想起常太医的话,这次施针最多可以克制他身上的毒五日,五日后除了不能视物、失聪外,他其他感知也会消退,直到再也没有。
  五日?
  与别人来说是很稀疏平常的五日,与他来说,是弥足珍贵的五日,或许这五日后,他便什么都没了。
  他要好好想想这五日要做些什么。
  不其然的,江黎的脸浮现在他脑海中,他心猛地一缩,这才没多久,他便又想见她了,若是哪日真的见不到她,他要怎么办?
  马车折返到一半时,谢云舟喊了停,阿九道:“将军有何事?”
  谢云舟透过车帘隐约闻到了香气,他道:“去买些糕点,然后给旺记药材行送去,便说是荀公子送的。”
  阿九刚要说什么,他道:“你若是不愿,我亲自去也可。”
  阿九有什么不愿意的,当即拦住他,“我去买。”
  谢云舟叮嘱道:“方才她们看到了你的长相,你不要亲自送,让别人去。”
  阿九回道:“是。”
  下车前,他多嘴问了句:“将军那位紫衣女子便是你心爱的女子吗?”
  谢云舟顿住:“你怎么知晓是她?”
  “你看她的眼神不对。”阿九道。
  谢云舟勾唇浅笑,原来,谁都能看出他喜欢阿黎,只是不知,她能否看出。
  转念一想,她那般蕙质兰心,又岂会看不出,怕是,看出了心底也生厌吧。
  也对,他伤她至此,她当然会厌烦。
  但是,谢云舟还是有那么点期翼,希望江黎不要太厌烦她,希望她有那么一丢丢的想他。
  他轻摇头,说了句:“做梦。”
  她怎么会想他。
  谢云舟猜的很对,江黎怎么会想他,她巴不得不要见他,是以,当店小二的人把吃食送到店里时,她连想都未曾想过是谢云舟送的。
  她问:“谁送的?”
  店小二回道:“是位公子。”
  何玉卿说道:“那肯定是荀衍。”
  江黎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对,应该是他。”
  除了他以外,她想不到谁还会如此贴心。
  店小二把东西放下离开,何玉卿拿起糕点吃了口,点点头,“好吃。”
  江黎也吃了一小块,口感极佳,附和道:“嗯,确实好吃。”
  何玉卿夸奖道:“荀衍对你真好。”
  这是事实,荀衍对江黎确实很好,这点江黎也无法反驳。
  “衍哥哥是好人。”江黎眉眼弯弯夸奖道。
  好人荀衍下午去了药材行,江黎记挂着他送糕点的事,特意道了谢,“衍哥哥糕点很好吃,谢谢你。”
  荀衍微顿:“糕点?什么糕点?”
  “你托人送来的糕点啊,”江黎道,“忘了吗?”
  “我未曾让人送来糕点。”荀衍蹙眉道。
  “没有吗?”
  “未曾。”
  “那是谁?”江黎一脸疑惑。
  荀衍脸上神情比她还凝重,很快的他猜出了是谁,但未言明。
  何玉卿听闻后也很吃惊,“你确定不是你?”
  “不是。”荀衍只说不是他,并未讲明是谁,也未曾提谢云舟的名字。
  “那还有谁?”何玉卿挑眉想了想,扯扯江黎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不会是谢云舟吧?”
  江黎微顿,随后道:“不会。”
  谢云舟几时关心她吃什么了,成亲前没有,成亲后更没有,便是他从边关回来那段日子,她们每日都会见面,他也未曾关心过她是否吃了,吃的好或不好。
  她在他眼里,仿若不相干的陌生人。
  “或许真是呢。”何玉卿问道。
  江黎依然摇头,笃定道:“不会是他。”
  他那样的人,才不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他啊,眼里从来没有她。
  陡然间,江黎忆起那日他说的那些哄人的话,说他不喜欢江藴,只喜欢她。她轻笑,这样的鬼话,怕是他自己都不信吧。
  见江黎如此肯定,何玉卿也不免有了怀疑,或许真不是谢云舟。可若不是谢云舟也不是荀衍,那会是谁?
  江黎同样有此一问,到底是谁呢?
  答案很快揭晓,翌日,店小二再次送来吃食,这次是江黎喜欢吃的醉仙鸭,江黎把人拦住,问道:“让你送来的人长何模样?”
  店小二细细回忆了一番,“个子这么高,穿着一身黑袍,唇角有颗痣。”
  听着他的阐述,江黎蹙眉想了想,记忆中从来没有这号人物。蓦地,外面传来马蹄声,她陡然想起了什么,这不是昨日马车上看到的那位男子吗。
  江黎从里间走出去,隔着门朝外看了眼,那辆马车依然还在,待店小二走了后,她对何玉卿说道:“是昨日马车上见到的男子。”
  经她提醒,何玉卿也想起来,猛拍下额头,“对,就是他。”
  “等等。”何玉卿又道,“不是,昨日看他的神情根本不认识咱俩,为何要买吃食是送过来?”
  江黎眼眸微眯,淡声道:“应该是他的主子让他买的。”
  “那你猜出他主子是谁了吗?”何玉卿又问。
  电光石闪间,江黎想出了什么,她冷冷道:“知晓了。”
  言罢,转身朝马车而去,几步远的路她像是走了许久,把她同谢云舟的那些不堪过往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怒气就这么冲上心头。
  随后她站定在马车前,沉声道:“谢云舟,你出来。”
  她衣衫被风吹起,拍打出声音,她站在背光的地方,眼神又冷又冰,语气也很不好,“我再说一次,出来。”
  车帘缓缓撩起,有人走了出来,还真是昨日那名男子,他道:“小姐有何贵干?”
  “我要见你们主子。”江黎道。
  “我们主子不在。”阿九道。
  金珠提着食盒走过来,江黎示意她放在马车上,冷声道:“告诉你们主子,我们不熟,不要乱送吃食。”
  “小姐怎知是我们主子送的?”阿九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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