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他跪了——若诗安轩【完结】
时间:2023-07-07 14:39:19

  “他如何同我无关。”江黎冷声说完,对着眼前的金珠说道,“走吧。”
  金珠点点头,“好。”
  谢七见江黎要走,情急之下快走两步跪在了她面前,“二小姐您不能走,我们主子还在水里泡着呢,也只有你能让他出来,求您了。”
  江黎面无表明道:“那是他自己乐意的。”
  言下之意,他自己执意要做的,同她有何干系,她为何要规劝。
  谢七见求江黎不成,又去劝谢云舟,“主子上来吧,您身子会顶不住的。”
  谢云舟眸光落到那道纤细的身影上,即便看不到她的脸,依然不肯收回。
  江黎慢走两步停下,随后徐徐转身,精致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看谢云舟的眼神也透着冰冷。
  四目相对,谢云舟莫名瑟缩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做出其他的反应,听到她说:
  “谢云舟,苦肉计对我没用。”
  “你若是想在水里,便一直在水里呆着吧。”
  她倒要看看他能呆多久。
  骄傲如他,又是跪又是求,可依然换不来她丝毫的回眸,谢云舟的心像是被刀子又剜了一次。
  同之前感触不同,这次好似把整颗心剜了下来,痛到周身血脉痉挛,只想用刀子一下一下划开自己的皮肉。
  大抵唯有那样,才能让心上的痛减轻些。
  水下的谢云舟脚踝不知何如被滕绳缠绕去了,若是他想的话微微用力便能挣脱开,可惜他不想。
  他任滕绳绕上他的脚腕,任上面的倒刺插进他肌肤里,鲜红的血液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纷涌流淌着。
  隐约染红了池中的水。
  可惜雨水太大,落在池中又溅起无数水花,根本无人注意到谢云舟的异样,也无人知晓,此时的他到底有多痛。
  心痛,身子痛,双痛重合,他几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可他不能闭眼,他要看着阿黎,哪怕是背影,他也想看。
  江黎说完后同金珠一起离开,纤细的身影被伞遮挡了几分,饶是这样谢云舟还是等到再也看不见时才收回了眸光。
  谢七跪在池塘边,任风吹雨打,“主子若是不上来,那属下便陪着主子。”
  他一向忠贞,今日更是如此,“主子您放心,谢七会一直陪着您的。”
  谢云舟无暇顾及池塘边的谢七,他满眼满心都是江黎,只要想到她同荀衍外出,他心里便难过得不能自已,那种痛,那种酸涩,那种无力,没有尝试过的人,是根本无法体会的。
  它非言语可以描述,只能说,是最难捱的痛楚。
  难捱的想要就地死去。
  ……
  金珠看着越来越大的雨,低声道:“小姐,将军还在池塘里泡着呢,真不叫他出来吗?”
  距离他们回房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里雨不见变小,反而更大了。
  方才银珠回来报,说谢云舟还在水里泡着,谢七一直在求他,可他就是不上来。
  谢七急的眼睛都红了,依然于事无补,谢云舟的执拗不是一般的执拗,他像是要把命搭进那里似的。
  “他爱泡便泡,休要多言。”江黎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这个棋局是荀衍摆放的,说要她空闲的时候可以下一下,若是解开了,还有奖赏。
  江黎对奖赏不感兴趣,但对解开棋局还是很感兴趣的。
  外面的雨声更大了,她边下边沉思,说话时视线也一直落在棋盘上,“以后不要再提他,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金珠知晓,江黎说的那个他,指的是谢云舟。
  其实江黎还有更重要的话想讲,她想告知江黎,这些日子来都是谢云舟救的她,若是没有谢云舟的心头血,她怕是早不能活了。
  可话到嘴边,金珠又说不出口了,公子说不要讲的,万一她讲了小姐突然不好怎么办?
  再者,这种事谢云舟自己也可以告知小姐的,既然他未曾多言,那她也应该三缄其口才是。
  就当是为小姐好了。
  常太医也说了,小姐经不住任何刺激,若想她安然无恙,最稳妥的还是不要多言。
  金珠抿抿唇,把那些要说的话又压了下去,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端着茶盏走了出去。
  “轰”雷鸣声传来,江黎握着棋子的手微顿,指尖轻颤,随后隔着窗子朝外看去。
  长廊前的青竹被雨水用力拍打着,身姿摇曳肆意舞动。长廊上方的琉璃瓦不堪风雨磨折,有一盏掉了下来,砸出声响。
  隐约银珠说了句:“今日的雨好大啊。”
  金珠道:“可不是,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呢。”
  “谢将军今日有的受了。”银珠睨着从天而降的大雨,撇撇嘴,“也是他活该,谁让他昔日那般欺负小姐呢。”
  金珠慢点下头,随后道:“但被今日的雨淋上一通,人怕是要生病的。”
  “生病?”银珠想起什么,“他可不能生病。”
  他若是生病了,谁来救小姐。
  银珠折回屋里,问道:“小姐,要不要让谢将军先出来?”
  江黎听她们说烦了,扔下棋子道:“随你们。”
  言罢,去了里间。
  又过了一个时辰,谢云舟才从水里出来,还是谢七强行把他拉上来的,只因为谢云舟看着非常不好。
  面上憔悴苍白,人虚弱无力。
  起初谢七还没不知他为何会这般,直到把他拉上来,看到他脚踝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才明了,他大抵是失血过多所致。
  “主子,你为何早不言明?”他早说了,谢七会更早的把他拉上来。
  谢云舟看着脚踝上一道道伤口,唇角淡扯,“无碍,死不了。”
  听着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话语,谢七眉梢皱起,低声道:“主子下次别这样了,二小姐不会心软的。”
  细听下,还能听出谢七话语里的几分埋怨,他又道:“二小姐对主子太狠心了。”
  就是旁人也不能看着他在水里待两个多时辰呢,更何况还是今日这般恶劣的天气,一个不好,真会死人的。
  谢云舟不允许任何人说江黎的不是,谢七也不行,他冷声道:“下次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谢七喉结轻滚,说了声:“是,属下知道了。”
  谢云舟从池子里出来本想去看江黎的,刚行至门口被金珠拦下,“我们小姐歇息了。”
  谢云舟透过门缝隙朝里看了眼,江黎正在倚着软榻看书并没有歇息,他唇轻抿,隔着门说道:“阿黎,那你好好歇息,明日我再来。”
  屋内无人应声。
  谢云舟舍不得对江黎说一句重话,即便是现在,脚踝痛到都快站不住了,他嗓音依然温柔好听。
  “这雨怕是要下许久,夜里睡觉时记得关好门窗,你身子弱,不要长时间看书。”
  “若有事,可让下人去寻我。”
  絮絮叨叨说了好久后,他才转身离开,脚太疼,走路一跛一跛的,背脊微弯再也没了往日的飒爽风姿。
  -
  谢云舟离开别苑后并没有回府歇息,马车行至半路,接到消息那帮匈奴人今夜有所行动。
  谢云舟命谢七调转方向直奔驿馆而去,此时住在驿馆的是匈奴使者,那些人终是坐不住了。
  谢云舟等这天已经等了许久,他在暗处凝视着他们,待他们都聚集到一处后,摆手示意,后方一行人悄然走了过去。
  雨夜里厮杀无声开启,几乎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有人已然殒命,但,匈奴人之所以让人不寒而栗,也是因为他们其中有很多勇猛之人。
  死了两个后,再杀其他人时便没那么容易了。
  谢云舟也加入到了厮杀中,原本他杀几个人是很容易的,只是今日他在水里浸泡了太久,加之脚踝上的伤有些重,转动间难免碰触到伤口,一来二去,痛意加重。
  好在谢云舟非常人的毅力,即便是痛着,也无人能从他手里逃脱,一个时辰后,厮杀结束。
  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陈列着,他垂眸睨着说道:“把人都扔去乱葬岗。”
  谢七道:“是。”
  谢七带人处理尸身,谢云舟换好衣服后进宫面圣了,把从使者上来搜出来的书信交于了天子。
  天子看后震怒,“好个匈奴人,明着和亲实则窃取机密,真当我大燕朝无人了么!”
  谢云舟道:“圣上喜怒,臣有一好消息要告知圣上。”
  天子:“讲。”
  谢云舟:“谢云权领兵有方,再次获胜。”
  话音落下没多久,有捷报进了宫,连胜三战,匈奴人退兵百里,只待时机到达便可以将他们一举歼灭。
  天子看后龙心大悦,当即赏了谢云舟和谢云权。
  谢云权的封赏是在第二日送至将军府的,彼时王素菊听闻后,激动的不能自已,自家男人终于给自己争了一回面子,她走路都比平日挺立,见到谢老夫人后,话里话外说了许多。
  大抵意思是,谢家不是只有谢云舟一人,我们家云权也是好样的,你看这不是,还立了战功。
  旁敲侧击的告知谢老夫人,眼里不要只有云舟,也要多看看云权,同云舟比起来,云权也不差。
  总之,是把这些年想说的话都说与了谢老夫人听。
  最后还嘲讽了一下,你看云舟最近一直追着江黎跑,眼里也只有江黎,哪还有谢家。
  王素菊正好说到了谢老夫人痛处上,她都不记得几日不曾见过谢云舟了,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可气归气,哪个当母亲的都受不了别人数落自己的孩子,谢老夫人冷声道:“行了,舟儿那是忙。”
  王素菊撇撇嘴,“是忙,忙着做江家的乘龙快婿。”
  “你有完没完。”谢老夫人微愠道。
  王素菊轻哼,“母亲,云舟做的难道我还不能说的了。”
  谢老夫人实在听不下去了,怒斥道:“好了,若是空闲多陪陪俊儿和乔儿,一天天的嚼舌根也不怕舌头烂了。”
  王素菊被谢老夫人一通说教心里窝了火,怒气没地方发,都发在了乔儿身上,小姑娘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哭都不敢哭,泪眼婆娑的很是可怜。
  谢云舟早朝后从宫里回来看到的便是一副乔儿挨训的场景,他沉声道:“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管教我自己的孩子,你别管。”谢云权得了圣上的赏赐,王素菊的腰杆也硬了,脸上没了往日的谦卑,说话很刻薄,“云舟有件事我要问问你。”
  谢云舟一边哄乔儿一边道:“你问。”
  “你当真还要同江黎在一起?”王素菊不喜欢江黎,自然也不想江黎再回谢府,她这也算是先探探口风了。
  “是。”谢云舟连迟疑也没有,定定道,“我只认她做江家的媳妇,我的娘子。”
  “为何?”王素菊道,“有那么多的贵女让你选,你为何独独要选她?她到底哪点好?”
  “她哪里都好。”谢云舟沉声道,“再说这是我的事,我想选谁,他人无权干涉。”
  言下之意,你不要多问。
  王素菊被呛,心里很气,但面上还是装了装,“大嫂也是怕你受委屈,也是为了你好。”
  “那我先谢过大嫂了。”谢云舟见乔儿不哭了,说道,“乔儿还小,大嫂日后莫要这般凶她。”
  言罢,作揖后转身离开。
  王素菊心里窝着火再次发泄到了乔儿身上,用力拧了把她的胳膊,乔儿再次哭出声。
  王素菊道:“再哭?再哭把你赶出去。”
  乔儿泪眼婆娑的看着王素菊,哭都不敢哭了。
  谢云舟径直去了书房,坐在书案前,原本是打算看公文的,只是无意中看到了那半截金簪,思绪一下子被带离。
  他想起了江黎,昨夜暴雨不知她睡得可好?
  她一向怕雷声,不知昨夜可被雷声惊扰?
  又过了一日,她身上的毒到底如何了?
  她…可安好?
  越想她越坐立难安,谢云舟干脆放下公文,收好金簪,命谢七备马直奔别苑而去。
  -
  江黎未在别苑里,她心里惦念着江昭,早膳后便去了江府,中途遇到了何玉卿,何玉卿听说她是去江府,也跟着一起去了。
  怎么说江昭是江黎的兄长,而她是江黎的好姐妹,说下来也算是她的兄长,她理应去关心一二。
  江昭这几日过的很不好,夜夜买醉,早朝也不去了,江黎见到他如此颓废的样子,秀眉皱到一起,问他:“是不是忘记了父亲的教诲?”
  江昭眸子半睁,眼神迷离,下巴处冒出一层细密的胡茬,人看着像是一夜间苍老了很多岁,嗤笑道:“父亲怕是对我失望极了吧。”
  他没看护好自己的妻子,让她与人有了染,还生下了孩子,这般的奇耻大辱,让他如何面对朝中大臣。
  他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他这样的人,或许就该死去。
  江黎按住他的肩膀,让他看着她,“兄长,你振作些。”
  江昭心痛身子痛,哪哪都痛,他不想振作了,就这般死去吧,也省的丢人现眼。
  何玉卿怕江黎极坏了身子,在一旁劝慰道:“你去歇歇,我来劝阿昭哥。”
  无人知晓何玉卿对江昭说了什么,只是半个时辰后,她从房间里出来,江昭也跟了出来,还红着眼眶说道:“阿卿谢谢你。”
  在江昭眼里,何玉卿仿若另一个妹妹,他从来不知她能说出那般深明大义的话。
  不过她说的确实很对,失去的已然失去了,他再执着也是枉然。
  “阿黎,我会好好的。”江昭站定在江黎面前,垂眸打量着她,“你放心,兄长一定会守护好你的。”
  江黎轻点头,哽噎道:“好。”
  江府没了女主人到处乱糟糟的,江黎同何玉卿一起留下,帮着收拾了许久,江昭命人上了参茶,他先是端给江黎,然后给的何玉卿,未曾察觉,不经意间碰触到了何玉卿的指尖。
  江昭面上未显露什么,倒是何玉卿指尖微颤,心也跟着莫名颤了下,须臾,脸颊上升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她端着茶盏扭头看向何处。
  江昭垂眸看了眼修长的手指,静默片刻后,手缓缓垂下,无人注意时,他指尖微缩,似乎感触到了什么不同。
  再看何玉卿时,眼神含着几许不易察觉的异样。
  收拾妥当后便到了晌午,江黎留下在江府用的午膳,何玉卿本想走的也被江黎留了下来。
  三人一桌,饭菜很可口,江昭谈吐还算风趣,引得何玉卿一直在笑。
  江黎也跟着笑出声。
  只是三人还没开心多久,有人闯了进来,来人一身橘橙色衣衫,外搭同色系氅衣,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上步摇来回晃动,见到他们三个人有说有笑后,质问道:“江昭你处心积虑要同我和离便是为了她们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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