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嫣手指江黎和何玉卿,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早便有了别的心思,你说!”
江昭见到赵云嫣的瞬间便不好了,想着她做的那些欺人太甚的事,站起,冷声道:“谁允你进来的,出去!”
赵云嫣道:“我就是不出去,你能奈我怎么样!”
无理搅三分说的便是赵云嫣,“我到现在才明了,为何你执意同我和离,你为的便是她们。”
“说,你为的是江黎还是这位何小姐?”
“怎么?不好意思说出口?”
赵云嫣得寸进尺道:“你也知晓什么叫丢人吗?我还以为你天生脸皮厚什么都不懂呢。”
“出去。”江昭不愿同她多讲一句,“来人,把赵小姐请出去。”
“赵小姐?你唤我赵小姐?”赵云嫣越发受刺激,“昔日你可是唤我夫人的,行闺房趣事时,你唤我嫣儿,你几时唤过我赵小姐。”
那些私密事如此直言不讳的被讲出来,饶是江昭是个男子,也羞红了脸,“滚,你马上给我滚。”
赵云嫣千辛万苦来了这里,又怎么会如此离开,“你不就是喜欢她们吗?好,我让你喜欢,我让你喜欢。”
她快走几步,伸手去拉扯江黎,江黎推开她后,她反手去拉扯何玉卿,何玉卿身形要比赵云嫣高,加之她从小性子便似男孩子,有人敢惹她,她不会躲,只会还回去。
“啪。”何玉卿给了赵云嫣一巴掌。
赵云嫣捂着脸跳脚道:“江昭你竟然看着她打我?你竟然不帮我?”
江昭怕赵云嫣再说出什么龌龊的话,对江黎说道:“你们先走。”
江黎本不欲走的,奈何江昭坚持,她只得离开。
马车上说了好多,见何玉卿一直没反应,她道:“想什么呢?”
何玉卿问道:“阿昭哥能对付的了赵云嫣吗?”
江黎道:“应该可以吧。”
兄长到底是男子,想来赵云嫣不会真对他什么。
何玉卿眉梢淡挑,对着车夫说道声:“停车。”
随后又道:“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去做,你先走。”
江黎问道:“何事?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何玉卿勾唇道,“你回府歇着便好,若是哪里不适,记得告知我。”
江黎回了声:“好。”
何玉卿跳下马车扬长而去,走到下一个路口,她左拐去了江府。
-
江黎的毒发作的没有任何征兆,前一息她坐下,接过了银珠端来的茶水,低头轻抿一口,听着她在那喋喋不休讲着关于谢云舟的事。
说上午谢云舟不请自来,在偏厅等了许久,直到午膳时方离去,她还看到了谢云舟右臂上的伤,伤口应该很深,不然衣服不会被血浸湿的。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也不说找大夫医治,就那般坐在那里静静看着什么。
谢七看着挺急的,一直在劝,先回府,晚点再来。
谢云舟就是不听,执意等下去,等到脸色越发苍白,精气神都没了,他才站起身。
银珠喘息了一下,继续道:“奴婢以为他要走,谁知没有,他站在棋盘前看了许久,随后坐下,一个人把那盘棋下完。”
江黎听罢挑眉问道:“我的那盘棋?”
银珠点头:“是。”
江黎放下茶盏,“走,去看看。”
下一息,她人刚站起,眼前一黑倒在了椅子上,之后开始轻呼出声,一会儿说疼一会儿说冷,一会儿说难受。
银珠把她扶到床榻上,惊呼着去叫人,随后有人去请常太医,有人去将军府找谢云舟。
荀衍便是在江黎毒发时来的,见到江黎如此痛苦,一拳打在了廊柱上,他很懊悔,若是能救江黎的是他该有多好。
真若如此,江黎便不会再离开他了吧。
那个西域毒解药当真是难寻,他这几日不在燕京城时便是南下寻找解药了,可惜,一无所获,派出去的人也都说寻觅不到。
荀衍心悸难捱,却又没有其他方法,只能催促下人赶快去找谢云舟。
这也便是他不能伤谢云舟的原因,谢云舟活着,江黎才能活。
……
谢云舟比常太医来得快,进门后见江黎面色很不好,当即命令闲杂人等退出去,他要剜心救人。
荀衍自是不想离去,说道:“我等在这。”
谢云舟对荀衍的厌恶,同荀衍对他的厌恶一般无二,他道:“不行,你也要出去。”
荀衍道:“谢云舟你别得寸进尺。”
谢云舟冷哼:“我今日便要得寸进尺了。”
言罢,他想起另一件事,“听闻你要带阿黎回曲城,阿黎去可以,但我必须随行。”
“做梦。”荀衍声冷拒绝,“阿黎不会想见到你的。”
“你会允许我去的,”谢云舟漆黑的眸子里淌着光,“我若不去,万一阿黎毒发何人来救她?你吗?”
“你行吗?”
这正是荀衍的痛处,他双手握拳,抿紧了唇。
谢云舟道:“不过有一处你说对了,阿黎不会想让我跟着的,所以,要劳烦荀公子帮忙游说了。”
谢云舟拍了下荀衍的肩膀,“我想你能做到。”
荀衍垂眸睨了床榻上的江黎一眼,冷哼一声,没再理会谢云舟,也没回复他方才的话,转身走了出去。
这次取血比前几次都慢,上次有常太医帮忙,这次没有,谢云舟只能慢慢抬起受了伤的手臂,缓缓的把刀子插进了胸口。
还是之前的伤口处,因为一直在这处插刀,那里已经生出了似蜈蚣蹒跚般的疤痕,曲曲折折看着很让人胆颤。
最胆颤的还是他不断战栗的手,若是偏下一点,便能要了他自己的命。今日的谢云舟是真很不好。
同匈奴人的厮打他并没有讨到多少便宜,反而被对方打伤了,加之他这人太犟,又不许大夫给他清理伤口,那道口子便那般翻着皮肉,似张开的血盆大口。
虽用衣服挡着,但血时不时流淌出来。谢七说他是自虐,不然为何不找大夫来医治。
自虐?
或许吧。
连谢云舟自己也不知晓,从何时起他变成了这般,之前的他满眼满心都是战事都是国家都是百姓,没有一点儿女私情。
可现下的他,除了江黎再也看不到其他的。
他心愿很小,只要江黎安康便可。
但,好像这小小的期许都很难做到,她毒发了一次又一次,连常太医都说,长此以往,怕是他的心头血也会失了作用。
这正是谢云舟害怕之处,若是他的心头血都不管用了,他的阿黎要怎么办?
不,他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要治好阿黎,握着刀子的手毫不留情的再次插了进去。
-
江黎醒来时人在船上,听着海水撞击发出的声音,她有一瞬间的征愣,金珠见她醒来,急忙走过来,“小姐,你醒了。”
江黎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金珠回道:“船上啊。”
“船上?”江黎诧异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小姐忘了吗,我们回曲城啊。”金珠含笑道,“小姐不是一直说要回曲城吗,今日我们便回去。”
江黎听到船舱外传来了脚步声,是很熟悉的声音,她狐疑道:“何人同我们一起?”
恰巧舱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那人的身影被日光映衬的越发颀长挺拔,他穿着一身天蓝色锦袍阔步走过来,唤了声:“阿黎,你醒了。”
江黎寻着声音看过去,杏眸里缀进一个人的脸,剑眉星目,清隽的五官,是谢云舟。
“你怎么在此?”她我问道。
“我陪你一起去曲城?”谢云舟端详着她,见她气色红润,隐隐放下心,“你渴不渴?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
“对了,身子怎么样?头晕不晕?”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乘船,谢云舟不知江黎晕不晕船。
江黎不晕船,晕他,看到他的那一眼便不好了,“谁让你跟来的?”
她问:“衍哥哥呢?”
谢云舟脸上溢出一抹难以言说的苦涩,纤长的眼睫微颤,缀在眼睫上的光流淌到了黑眸里,似翻滚着什么,声音惆怅至极。
“你只看得到荀衍,看不到我吗?”
作者有话说:
有句话是:迟来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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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七窍玲珑心,给你,吃
谢云舟语气里带着乞求, 喉咙里像是灌了风,嗓音低沉暗哑,“看看我不行吗?”
回答他的是海水拍打船体发出的轰鸣声, 江黎的声音也夹杂在其中,无波无澜, “答案你不是知晓吗?为何还要问?”
是啊,答案他一直都知晓, 她讨厌他, 厌烦他, 不愿意见他, 可思念如狂, 即便是知晓,他还是义无反顾, 就想一直守护在她身旁。
谢云舟手抵上船舱壁, 指尖微缩,像是用力压下了什么,随后轻扯唇角笑起,问道:“躺了许久累不累?要不要我陪你去外面看看?”
他在哄她, 竭尽所能的哄她,只愿她能开心。
江黎淡声道:“不用, 我有金珠银珠陪着便可。”
谢云舟指尖抠进了掌心里, 心好似被什么重重捏了一把, 那抹刚退下不久的痛意再度袭上。
舱门外的谢七也听到了江黎的话,低沉说道:“二小姐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昨夜主子为了救她生生取了半个时辰的心头血, 端着碗盏去喂她喝时, 又被她一把打翻, 血倾倒出来。
常太医见状摇头说量不够, 谢云舟听罢毫不迟疑的拿起刀再次朝胸口刺去,间隔半个时辰连取两次,可想而知有多么危险。
最后取完血,他人已经虚脱的站不起,若不是常太医及时给了他救命的药,怕是现在人已经不在世上了。
后来,所有人都去歇息,他却一直守着,直到她脸色渐渐红润恢复如常,接着,他们便有忙碌登船事宜。
简单一句话,谢云舟昨夜过的甚至辛苦,几乎没阖眼。
可江黎却还在口口声声唤着荀衍的名字,又不是荀衍救得她,她真可以对主子这般无情。
也太伤人了。
谢七愤愤不平道:“二小姐若不是我们将军救你——”你早已经死去。
后面那句话还未吐出,被谢云舟冷声打断,“谢七,闭嘴。”
谢七的心思谢云舟明了,但人是他想救得,他便不会觉得委屈。
海风呼啸着把谢七的声音掩盖住,随后又一起带走。
江黎没听太清楚,迟疑问道:“你们将军怎么了?”
“我们将军他——”
“谢七,退下去!”
谢云舟睨着谢七声音冰冷,“你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谢云舟是主子,主子的命令谢七怎敢不听,他握着剑柄抿抿唇,低声说道:“是,属下告退。”
没等江黎再问什么,转身离去。
江黎看着谢七远走的背影,问道:“谢七那话什么意思?”
谢云舟不想让江黎知晓他取心头血救她的事,他救她完全是出于自愿,不为让她感激,更不为求得她的原谅。
他就是想救她,义无反顾的想救她。
无论她原谅与否,他都会救。
也就是说,即便她不原谅他,他还是会救。
那么真相是什么,她知与不知也没什么区别,再者,她不知会更好些,这样可以活的轻松自在。
“没什么,他大概是昨夜没歇息好,胡言乱语了。”谢云舟云淡风轻的解释道。
江黎没再追问下去,因为她知晓,他一向如此,他想让你知道的事自然会让你知晓,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便是问上千遍万遍答案也是如此。
她曾经执着于追求一个答案,但现在不会了,他不是她的谁,她对他的事也没有丝毫兴趣。
他若想讲,她可以听,他若不讲,那便随他。
江黎眸光越过谢云舟落到外面,眼尾轻扬,显然是被外面一望无垠的海景所吸引。
她道:“金珠银珠陪我出去走走。”
金珠银珠还未应,谢云舟先开口道:“我陪你。”
江黎淡声道:“不用了。”
言罢,她率先走了出去,金珠银珠一人拿着披风一人拿着伞,紧紧跟上。
谢云舟看着那道纤细决绝的背影,只觉得胸口的痛意再次加重,隐约的有什么冲上来,他意识到什么,大步从船舱里走出,躲到无人的角度猛吐了两口血。
吐完,一阵眩晕感袭来,身子一晃险些倾倒。
昨夜常太医的话再度浮现在脑海中,他规劝道:“将军你身子一连数次取血体弱难耐,若是不好生调养怕是会落下病根,终身成疾。”
“眼下莫说是出海去曲城,便只是出这燕京城与你来说也是不利的。”
“……别忘了,你还刚同匈奴人厮杀完,身上本来就有新伤……”
“听常某一句劝,想去曲城等无碍了再去,明日万万去不得。”
谢云舟知晓常太医是好意,重咳几声,苍白着脸说道:“阿黎想去曲城看外祖母,我一定要陪着,有劳常太医给开些药,若是身子不适我可及时服下。”
“将军怎么不懂呢。”常太医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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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身子比二小姐的也好不到哪去,给她供给心头血已经算是勉强而为之了,怎可还长途跋涉,不可,不可。”
谢云舟抬手擦拭一下唇角的血渍,眸光落到远处,唇角轻扬,“常太医应该知晓我喜欢她的心思,她想做的我一定会为她去做。不就是去曲城吗,放心,我可以。”
那夜是常太医叹息次数最多的一夜,他就没见过如此执拗之人,明明自己已经很不好了,还倔强的去做更危险的事,当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常太医规劝不得,只能拿出新研制出的续命药丸,叮嘱谢云舟这药一定要在紧急关头才可服用,且复用次数不得超过三次,不然会发生更严重的事。
谢云舟把他说的“更严重的事”理解成,他会活不成。
他淡笑道:“常太医放心,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的。”
然,世事无常,谁也不能知后事,眼下看着安好,不见得未来便也安好。
又有一股血腥味席卷而来,谢云舟吐出了第三口血,这次吐的比前两次都多,谢七寻到他,看到地上的血,眉梢皱起,“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