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狐狸果然还是有点本事的。
这样想着,于棉棉冲他笑笑,捏着手中的发带向他床边走了过去。
“思齐,帮我系上。”她将发带和手臂同时递到他的面前。
项思齐眸色一滞,升着火苗的那只手向上一抬,尔后他手移开了,那束蓝色火苗竟能凭空悬在他身边。
幽蓝的光线中,项思齐接过于棉棉手中的发带,覆上了她白玉脂一般的手臂。
他没有理由贸然触碰她,只得借着手中的发带,在给她系上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拂过她的手臂。
“多谢啦。”眼看着项思齐就要系好了,于棉棉道谢后准备回自己屋里。
哪知项思齐拉着她手腕上的布条,迟迟不松开。
“怎么了呀思齐?”她站在项思齐跟前,略微歪着脑袋去睨他的脸色。
项思齐拽着她手腕上的布条,将盘着的两条腿沿着床边放下,这才仰头看她:“系得不好,重新系。”
于棉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红发带,嘟囔道:“系得挺好的呀。”
“不好,我重新给你系。”项思齐抬眸看她,一双泛着水色的漆黑眸子里盛放着无辜。
于棉棉带着一脸疑惑点了点头,“好吧,那你重新系。”
项思齐牵着红条儿,将她往他这边拉得更近了些。
他垂眸,安静地拆下绑在她手腕上的发带,尔后又重新比划着系上去。
于棉棉等了半天,结果直等到了一个系得歪七歪八的蝴蝶结。
她嘴唇翘起,小声嘟囔着:“思齐,你这系得还不如之前呢。”
第107章 坏心眼的小狐狸
“系得不好么?我重新给你系。”少年的声音难得这样温和,显得毫无爪牙。
似乎他只是个表里如一、柔软明亮的人间少年。
于棉棉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了,果然狐狸精都是会蛊惑人心的,要么就是她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好吧,这次你帮我好好系。”
“嗯……”
项思齐轻声应着,再度去解于棉棉手上的结。
解了一会儿,他牵着手中的发带,将于棉棉往身边轻轻拉了拉,他仰头对上她的眼睛:“系得太死了,可能要解一会儿。”
这张漂亮脸蛋的主人偶尔态度那么好,于棉棉也不好意思怪他笨手笨脚,只是点头道:“没事的呀,你慢慢解。”
项思齐往旁边挪了挪,轻拍身旁空出来的位置,“坐过来。”
于棉棉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坐了过去,由他慢慢地解着。
眼前的少年人眼睫柔软,面上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平日里他动不动就以眼神剜人,不凶人的时候就是在装无辜,眼下这副模样倒是挺难得。
只可惜这幽暗的火苗在旁边晃着,映照在他脸上,实在有些煞风景。
“思齐,能不能换个灯?”于棉棉吞了吞口水,“我觉得我们还是点油灯比较好,这光泛蓝,看起来不是太舒服。”
幽幽蓝光下,项思齐手中的动作顿住,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或许是蓝光害人,于棉棉似乎看到项思齐脸上闪过了片刻的阴翳。
她冲他傻笑:“你……你要是不想换也没问题。”
于棉棉话说完毕,项思齐既未答应也未拒绝,只是将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来回地看着。
这只兔子……怎么越看越顺眼了呢……
于棉棉被他看得有一点儿不自在,主要还是蓝色火焰的问题,氛围没到位。
她忽的眸子一转,朝他做了个鬼脸——斗鸡眼,上下唇歪着扭在一块儿。
项思齐:“……”
兔子在做什么?
侧着身子坐在对面的兔子张口道:“思齐,你看我在蓝光下像不像鬼?”
面前那人轻声笑了,声音动听得如同天上的弦乐:“不像,棉棉怎么会像鬼呢。”
他说着还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于棉棉无比错楞,像只猫头鹰一样盯住项思齐。
他他他……他这是怎么了?
于棉棉还在惶恐之间,项思齐已从床边起身。
他点燃了屋内的一盏油灯,再次坐回床边,伸手将漂浮着的蓝色火焰一抓,蓝色火焰便融进了他的手心。
他拉起于棉棉的手,继续垂眸为她解手腕上的发带。
好在屋内的光线由幽蓝变成了暖黄,周围的一切都看着顺眼多了,包括面前的项思齐。
一片安静中,于棉棉有点儿困了,“思齐,快好了没有?”
“好了。”料到于棉棉有些没耐心了,他话毕,手中的结已经解开。
于棉棉原样将手伸在项思齐的面前,让他将发带绑上去。
项思齐一次绑得比一次难看,明明第一回 绑得还可以的。
先前还只是蝴蝶结歪,这次不仅歪,还勒得她手腕疼。
“重新绑。”他似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但是于棉棉有点儿耐不住了:“项思齐,你怎么回事儿?你故意的吧?”
这头狐狸怎么可能这么笨拙!
第108章 其实狐狸的手很巧
其实于棉棉能自己将发带系在手腕上的,只不过,考虑到了项思齐是她的攻略对象,想刷点亲密度才让他给她系的。
哪知道让他系一下都那么麻烦。
照项思齐这样一遍遍的系上去又解下来,解下来又系上去,只怕到了半夜都系不好。
于棉棉不再依着他,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试图将那发带松下。
“若是系不好今日就不系了,等明儿也不迟。”
她一边说一边解着,却发现怎么也解不开那个结。
一定是项思齐捣了鬼,否则怎么会扯不开那结!
于棉棉只好自发地将手臂伸到项思齐面前:“思齐,帮我解。”
项思齐眸中似有笑意划过,他果真一手托住她的手臂,一手耐心解了起来。
见他还是那样不急不慢的模样,于棉棉催促道:“快点儿,很疼的。”
“可以了。”项思齐看向于棉棉的眼神忽而清澈,忽而迷离,几番糅杂交叠。
“呼——”终于解下来了,于棉棉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我先回屋睡觉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等等,我帮你系上。”项思齐说着,手中的红发带又圈住了于棉棉的手。
再陪他玩下去还得了?还要不要睡觉啦?
这人怎么这样,自己修仙还要拉个陪玩!
于棉棉有点儿不高兴了,她用力拨开了他的手:“你玩我呢?这样一点儿也不好玩!我要走了,才不会一直陪你在这儿兜圈玩!”
她说着便转身走向门口,打开门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门被从外面被关上的那一刻,项思齐只觉得这间屋子一下子又冷了起来。
现在旁边已经空了,他将手伸在虚空之中,对着于棉棉方才在的那块地方,试图伸手留住些什么,然而终究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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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用过早点之后,于棉棉与项思齐坐上马车从吴州出发了。
去往宁州的路上,于棉棉瞅着身旁那一言不发的人,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思齐,你再帮我把发带系手上呗。”
狐狸看起来心情很一般,想必是因她昨夜凶了他。
眼下,项思齐听了于棉棉提出的要求后,倒也没有怨言,提着红发带就往她的手上绕去。
于棉棉还不忘叮嘱他:“思齐,只允许你帮我系一次,若是你再系不好,我便自己系了。”
哪知她的话音刚落,项思齐已经动作利索地帮她系好了。
于棉棉一时还来不反应。
项思齐已经微微将身子侧向另一边,阖上了双目。
于棉棉低头看她手腕上缠绕着的发带,一圈圈绕得十分整齐,系得不松不紧刚刚好,就连最后收尾的那个结也十分漂亮。
狐狸的手很巧。
于棉棉昨日夜里还只是怀疑,现在她确信得不能再确信了,昨夜狐狸果然是有意为之,就是作弄她玩呢!
于棉棉不满地撇了撇嘴,对着身旁闭着眼睛的项思齐做了个鬼脸。
哪知他就像身上也长了眼睛似的,原本正在闭目养神,于棉棉一做鬼脸他就睁开了。
一双泛着水汽的墨色眸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盯住了她。
于棉棉浑身一抖,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变脸。
第109章 再启程
只用一秒就从鬼脸变为正常表情的于棉棉,此刻还惊魂未定。
虽然于大师的变脸速度很快,但项思齐已经看见了,并且眼中有不明的笑意划过。
他那样轻巧玩味似的看着于棉棉,看得她有点儿恼了。
一方面,于棉棉恼项思齐早不睁眼,晚不睁眼,偏偏在她背地里冲他做鬼脸的时候睁眼。
另一方面,于棉棉又恼她自己。
为什么这么紧张?为什么这么心虚?不就是朝他做了个鬼脸吗!又没犯什么事儿。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项思齐。
对的,就是这样!
她展颜一笑,红唇白齿:“思齐,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项思齐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几下于棉棉,随后风轻云淡道:“我只是想起来,我给发带设了符咒,还没将符咒告诉你。”
“欸?还能这样。”
于棉棉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住了,她一脸未见过世面的模样,身子向前倾去,眸中闪起了期待的光芒。
项思齐真好,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再担心红发带绑在她的手上,会误伤了无辜的精怪。
她笑嘻嘻地看向项思齐:“快,你快将符咒告诉我。”
项思齐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可惜了,我现在不想说。”
话毕他便转过身去,悠然闭上了眼睛。
若不是打不过他,于棉棉恨不得将他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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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一大早,于棉棉还在马车内打瞌睡。
昨日夜里,项思齐将控制发带的手写符画给于棉棉看。
符咒还分了两个,分别为防守符和进攻符。
那符设的异常复杂,于棉棉没接触过这类东西,学着着实有些费劲。
于是乎,项思齐便捏着她的手,一遍遍地教她在虚空中画符,反复记忆。
一直学到很晚才睡。
然而到现在,于棉棉依旧记不得这两个符怎么画,还因为睡眠缺失困得要命。
她都不禁要怀疑了,项思齐是不是故意把符咒设的那么难?
“砰——”耳边的空气轻轻一颤。
于棉棉下意识地抬了抬眼皮。
是宋景然在用通讯度联系他们了,气流震颤过后,那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棉棉,思齐,你们可好?
这两日,我与沁儿试图将黑熊精所吸的精气,逐一归还给宁州的青年男子,可惜我们尝试了许多方法,但那些被吸走的精气都无法再回归到他们身上。
不过你们不必担心,师尊说,在楹海之城有一枚名为楹海灵珠宝珠,取了这颗珠子,便可让那些被吸干精气之人恢复健康。
思齐棉棉,我们在宁州的客栈内会和,再一起出发。”
听完宋景然传来的这段话,项思齐沉着一张脸嘀咕道:“啰嗦。”
于棉棉立即反驳:“哪里啰嗦了,宋哥哥交代事情一向很明了妥当的。”
臭兔子,宋景然就这般说不得?
项思齐黑润润的眼中毫无笑意,他将头转向另一侧,固执道:“我说啰嗦就是啰嗦。”
“宋哥哥这是温柔好不好。”于棉棉懒得和他多计较,说出自己想说的,也将脑袋往另一侧别。
第110章 初见楹海城
棉棉与思齐到宁州与汪沁宋景然汇合之后,便一道踏上了去往楹海城的路途。
在宁州收妖的时候,宋景然替汪沁挡了黑熊妖的攻击,他不幸被县令府的黑熊妖拍伤了。
据原书中所写,黑熊妖身材高大,且力大无比,出掌极具伤害性。
虽然于棉棉没见到那个场景,也瞧不见宋景然的伤,但是只需看看宋景然苍白的脸色就能知道,他确实被伤得不轻。
用通讯符联系于棉棉和项思齐的时候,宋景然每次都是报喜不报忧。
去往楹海城的这一路上,只要一看到宋景然的脸,于棉棉就要在心里感叹一遍他的坚强。
不过有一点于棉棉很满意。
这次宋景然不顾性命替汪沁挡击,汪沁都心疼死了,二人之间相处时的眼神与氛围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总得来说朝好的方向发展了。
此行几人以宁州城为起点,向南行了一段时日的路,便来到了楹海城。
楹海城的道路两旁入眼皆是高大的蓝花楹,树干粗壮笔直,上面开满紫色云霞般的花。
街市主干道干净宽敞,地上铺着纯白圆润的石子,街道两旁的店铺皆被头顶的蓝花楹护住,窗前时有细碎的花瓣随风洒落。
楹海城之所以名为楹海城,只因这处还面朝着一片碧蓝的大海,微咸的海风吹过,还裹挟着一点儿蓝花楹的淡香。
置身于其中,于棉棉觉得这处仿若不是人间,而是温柔仙境了。
此时正值用午餐时间,天空辽阔高远,宽阔的主干道上人来人往,两边店铺的札幌随风轻舞着,令人觉得闲舒安然。
几人寻了一家客栈,将包裹放下后,便一身轻松地沉浸在了楹海城的舒适氛围中。
在一家可以望见碧蓝大海的铺子内坐下后,于棉棉靠在窗边,感受着海风的吹拂。
她的情绪总是写在脸上,与静静欣赏着美景的汪沁比,于棉棉像个地主家的傻姑娘,乐得嘴巴都合不上。
宋景然亦是禁不住感叹:“我还从未到过这样的地方。”
“宋哥哥,你也觉得这儿是极美的对吧!”于棉棉说着看向旁边一脸漠然的项思齐,觉得他实在无趣极了。
宋景然回想着方才所见,痴痴道:“楹海城的防御城墙并不高,这处城池竟如此安然和平,更令我想不到是,这处竟连一丝妖气都感受不到。”
于棉棉倒。
原来宋景然想的是这个。
她从窗边转过身子,笑嘻嘻地看向宋景然:“没有妖气,那不是挺好的嘛!你们整日里打妖收妖,多了也厌倦呐!正好可以趁现在好好放松放松。”
于棉棉一说起她的“放松”宝典,兴致愈发高了:“这人呐,就和琴弦似的,若是绷得太松垮,压根没法弹,就废了。但是绷得太紧吧也不行,容易断。”
“棉棉说得有道理。”宋景然眉目温柔地静静看着她,认真地听着她掰扯,听完之后还要夸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