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锡然常年运动健身,又有白人血统,宽肩骨架就更显健壮。
尚禧暖全然被他抱在怀中时, 纤瘦的她便与之形成了强烈的体型差。
又因停机坪空荡,微风无物可挡, 风吹拂着她长裙摆, 若隐若现的一双纤细匀称小腿, 正被环在黎锡然青筋虬结的臂弯之内。
迎着目光,黎锡然原本攥拳的手, 直接张开将裙摆整个拢入掌心。
连带着尚禧暖,都整个贴在他胸膛之上。
隔着夏日单薄的衣料,黎锡然身上的雪松草药香全然肆意萦绕着她, 而他胸膛滚烫又强有力的心跳, 都在叫嚣着炽灼的缱绻。
年轻的小情侣路过他们时,能听到女孩子羡慕地撒娇。
“你看人家男朋友,好浪漫。”
“那是他女朋友生病了,所以才抱着的。”
“我说的是, 人家的公主抱特别有安全感。”
“晚上我就去健身, 争取早日让你实现不带腿出门。”
尚禧暖阖上眼, 眼不见心不烦。
黎锡然倒一点不谦虚, 还主动对她说道:“有人很是羡慕我们。”
大小姐冷哼,脑海里立刻浮现一句经典台词, “是吗?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我正在享受着福气。”
尚禧暖气的欲言又止, 心想自己从前一定是迷了眼, 才会喜欢连自己梗都接不住的人。
看到乔曦推来轮椅,就急忙挣扎,“放我下去吧。”
大小姐耐心告罄,半秒钟都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这时头等舱特定的摆渡车已经抵达,直接将几人送达指定地点,他们租的商务车就等在此。
行李托运拿齐后,正式准备出发。
黎锡然常年出差,一只特小号随行箱即可走天下。见几人不带他,拦了辆可以进沙漠的出租车选择跟随。
“小伙子,一看你就准备不充分。”司机是个沧桑的中年大叔,热络和黎锡然搭话,“你这一次的出租费都能抵住人家全程的租车费了。”
“不碍事。”黎锡然浅笑,视线紧紧盯着前面的商务车尾。
“是不是把媳妇儿惹生气了,人家不带你?”司机侧目看了他一眼,笑着问道。
“所以这不是赶紧追过去道歉。”黎锡然长叹一口气。
“不过刚看到你媳妇儿瞪你那一眼,就能感觉这丫头脾气不小,看模样年龄也比你小不少吧。”旅游城市,司机见的游客多了,也格外自来熟。
“她是家里唯一的姑娘,全家的掌上明珠。”黎锡然眉目含笑,单是提起尚禧暖就满眼的宠溺,“不怪她发脾气,这次是我的错。”
太自信,总以为所有事都可以尽自己把控。
但人生瞬息万变,她又是全沪上最鲜活的姑娘。
“小伙子呀!”司机大叔语重心长道:“一般冷战中的情侣来我们沙漠,或者去雪山高原之类的地方旅游,多数都带着忘掉一个人的决心。”
“大叔每年都见。你可千万抓住时机,不然人家姑娘回去了,可就真的不要你了。”
黎锡然郑重点头,“谢谢您,我一定会的。”
大叔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层层叠起,脸上写满了憨厚,常年开出租的手粗糙黝黑。
边拿烟给他,“抽一根吧,路程远着呢。”
黎锡然婉拒,“她不喜欢烟味。”
司机大叔笑着,连自己嘴里的烟也丢了,“行嘞!抓紧了,我最爱帮年轻人追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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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尚禧暖身体,商务车车速并不快。
所以乔曦几次回头,都能看到黎锡然的车跟在后面。
“暖暖,舅舅跟在我们后面。”
尚禧暖连头也没回,只抓着裙摆冷冰冰说了句“阴魂不散。”
乔曦拍了拍她后背安抚,“跟来就让他跟来嘛。我们这里就两个爷们儿,还都是大少爷。舅舅来了,还能帮着喻少爷和江老板干活。”
“你舅舅才是最大的少爷好不好。”黎氏董事办,百名员工专负责他一人。黎家单负责为他打扫卫生的阿姨就有四五人,各系名厨更是排班上班。
再看他那双手,那张脸,就连头发丝都写满了矜贵。
“非也非也。”乔曦神叨叨说不,“我舅舅小时候其实可惨了。”
黎锡然十岁那年,黎谦昀车祸死亡,安娅在陈韶怡手中消失不见。
他几乎承载了陈韶怡全部的恨。
丈夫数十年的背叛,他无疑是祸根般的存在。
所以在他正式接管黎氏前,都是被陈韶怡独自丢在宛宫一号居住的。
偌大一个庄园别墅,陈韶怡不给安排任何保姆和管家。
荒废的院子,秋日里草比人还高。
晚风一吹,飒飒作响,到处都像是诡影。
“舅舅不过就是韶怡外婆站稳黎氏的筹码罢了。他从小,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什么都会。我之前小公寓的灯坏了,都是舅舅直接给修好的。”
“有时候,他可能也不是故意不回应。只是太久的生活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给过他人生建议,他也从来都是一个人决断。”
尚禧暖本闭着眼歪头倚在靠背上,突然看向乔曦时,吓得她一哆嗦,“你干吗突然给我讲这些?”
黎锡然虽然对外人疏淡一些,但对亲情关系特别看重。
乔曦又是黎家小辈里唯一的女孩,从小到大,几乎也是有求必应的。
乔曦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解释他为什么可以帮忙。”
尚禧暖眯着眼,咂了咂舌,“你这副表情,心虚得很。”
“你可是我的异父异母亲姐妹,我当然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这边啦!”
“逗你的!我困了,给我毯毯盖盖。”
乔曦脸上堆着笑,连忙给大小姐盖好毛毯,又贴心地将发热眼罩也给她戴上,“暖暖宝宝,安安!”
看到大家都各忙各的时,乔曦才拍了拍胸口。
平时的她,当然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亲姐妹这边。
但这次,舅舅给得实在太多了!!!
飞机之上,大家都睡着时。
她收到了黎锡然丢来的纸飞机,上面写着帮他哄好尚禧暖,就送她任何想要的东西。
乔曦回头,笑得不怀好意。
纸飞机上写道:澳村的私人海岛和游艇,谢谢舅舅!比心比心!
一分钟后,纸飞机飞了回来,告诉她:当然可以,他会贴心地送她去海岛喂鲨鱼。
乔曦当即就笑不出来了,再回头看老男人,只见他眼底的笑阴森恐怖,让她有种已经看到了澳大利亚鲨鱼群的错觉。
退而求其次地,从手机里翻出她亲爱的老爹拒绝的图片。
纸飞机:兰博基尼顶配的绿色牛牛!
贴心的外甥女怕舅舅买错车,花冤枉钱,还特地将照片放大,侧着身子举给他看。
回来的纸飞机告诉她:没问题!
海岛和游艇,退而求其次。
跑车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她一定不会忘了好姐妹。
乔曦看着尚禧暖的睡颜,在心里无声承诺:以后我的小兰牛副驾,一定贴上暖暖公主专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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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夕阳西斜,整个腾格里沙漠变幻成金色国度。
直到沙漠里的风吹草低见牛羊出现在浮光跃金的湖潭中,车队抵达了他们首站所在地——沙漠营地。
尚禧暖这次是被喻嘉樾抱下车的,等黎锡然过来时,她已经坐到了营地帐篷前的软椅上。
大小姐戴了顶比脸还大两圈的遮阳帽,视线焦点分毫都没施舍给黎锡然。
只是在被他挡住阳光时,不悦地咋舌。
黎锡然只笑了笑,将她的保温杯和药放到一旁的桌上,“水是烫的,你等我一会儿过来,给你晾凉。”
大小姐墨镜之下,漂亮的琥珀瞳都要翻上天了,心里阴阳怪气重复着他那句话。
她只是伤了一下,又不是直接瘫痪了,倒个水而已。
“啊!”她被烫了。
刚走一半的黎锡然,又折返回去。
男人半蹲在她面前,拿着纸巾给她擦掌心,边用嘴吹了吹凉风,“烫疼了吗?”
大小姐没好气,“你烫自己一下,就知道疼不疼了。”
然后便见黎锡然拿着剩下半杯水,往他的手背上尽数浇完,“是疼的。”
大小姐气得倒喘两口气,“黎锡然,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晃悠。”
本来骨头缝就疼,现在看到他,更是气得胸腔都是疼的。
可要是听到他没跟在身后,又会更生气。
大小姐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黎锡然气疯了,才导致神经有些不正常。
最最不正常的,莫过于乔曦给她讲黎锡然童年旧事时,她居然有一瞬间想换位思考。
“暖暖,这次我跟过来,就是想要道歉求和的。”
“黎董,你没工作吗?我们几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可是要在西北玩好久的,你最后哄不好,可别怨我耽误你工作。”
“暖暖这是关心我了?”黎锡然给她掖了掖毯子,“放心吧!黎氏有好几万名员工,我远程办公不会耽误工作进度的。”
“滚!”大小姐忍无可忍,咬着后槽牙气狠狠骂道。
看着炸毛的大小姐,黎锡然低笑一声起身,“好了。我去帮他们搬东西,准备晚饭。”
尚禧暖充耳不闻,只转过头看向远方。
谁知那人走之前,还揉了一把她脑袋。
“黎锡然,你再碰我头,我就让外公揍死你!”
大小姐气得脸颊都是红的,双手抱臂在胸前,腮帮子高高鼓起,活像只仓鼠。
黎锡然被骂的同时,还又不忘捏她一把脸颊。
炸了!炸了!
大小姐真的要炸了!
“我走,这次我真的走。”
乔曦叉着腰,和阮颂宜站在车前,“真是活见鬼,他居然还有这么贱的一面!”
阮颂宜干笑两声,“大小姐也是,以前说起来黎董,眼睛里恨不得冒星星。”
现在两人。
一个像呛口辣椒,一个像幼稚鬼。
“你舅今年真的32岁吗?”阮颂宜咂咂舌,“上次敢这么逗暖暖的,还是小学一年级的男同学。”
最后那人被尚澹摁在墙角捶了一顿,才承认自己不是想要欺负大小姐,只是觉得她漂亮,很喜欢她,想追求她。
乔曦看着朝他们走来的人,也干笑两声,“谅解一下,老男人这么多年,身边连个女人影子都没。只是追女孩的招数土了些,幼稚了些,已经很不错了。”
起码,他没有变态。
“什么老男人?”走近的黎锡然听到后,问道。
“没有,我们在聊你们这个年龄段追女孩的招数。”
“怎么样,还行吗?”
“挺像出土文物的。”
“很经典?”
乔曦突然背过身子,啐了一口,“不愧是沙漠,‘土’真多。”
黎锡然用手挥了挥,“没文化,沙漠里都是沙子,哪来的土?”
乔曦和阮颂宜相视一笑,“是呀!还是舅舅你博学多才,我们先去陪暖暖了。”
伴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两人挤到了尚禧暖旁边的竹编凉席上。
三个姑娘坐在一起,营地服务人员先送来特色水果。
而另外三个男人,刚搬完行李,正在布置晚上的烧烤摊位和投影幕布。
几人边评价这里的瓜果就是比城市的甜,视线又不约而同地落在正帮江向琢搬木炭的黎锡然身上。
他已经脱了白色针织衫,单穿的短袖T恤袖口被他撩起卷在肩头。
露出了肌肉线条紧实流畅的三角肌,包括臂上纹着的乌色羽翼。
从前他出现在几人面前,都是一身矜贵的商务精英穿搭。
高定的双排扣西装,搭配名贵手表和精致袖扣,从裤褶到皮鞋,无不散发着贵气。
如今正撩着衣摆擦汗的人,逆着光,若隐若现结实腹肌,竟多了几分少年气的荷尔蒙氛围。
特别肩臂处的纹身,痞气中不失内敛。在这漫漫黄沙的大漠,随着他手背沾染到颊侧的碳墨,属于成熟男人的野性,肆意张扬到藏不住。
“我的妈呀!”阮颂宜激动地撞了撞尚禧暖手臂,“你男人气质绝了,不愧是大小姐的眼光,就没看差过。”
尚禧暖戴着墨镜,连忙将视线收回来,还差点被保温杯盖里的水烫到嘴唇,“什么我男人,你别瞎说。”
一瞬的失神,大小姐安慰自己,每个女人都抵御不了美色、诱惑罢了。
“哦!忘了,现在还不是。”阮颂宜又拍乔曦手臂,“你舅的气质,绝了。你还有舅舅吗?”
乔曦点头,“有!他每天穿法袍,拿个木槌,拿本书。”
阮颂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法师?”
“你是文盲吧!那叫法官!”
大小姐差点呛到,直捂着胸腔笑,“所以曦曦超怕她舅舅。”
“你们一家帅爆了!”相比起来,阮颂宜家里全是画家,从工笔,到油画,从东方到西方各个派系应有尽有,“闲云野鹤大少爷,红极一时大歌星,大银行家,大法官,大设计师,大老板。牛!”
乔曦点头,又拍了拍尚禧暖,“大小姐!”
尚禧暖放下杯盖,手一抽,将乔曦盘发的木簪拔了下来,“我记得,这根簪子,是我们家博物馆的。”
乔曦心虚夺过,“我怎么记得,说不定是你哪次顺手送我的。”
大小姐撩开墨镜,瞧着她盘发,“谁一顺手,顺一个亿呀?”
“他呀!”乔曦扬着眉,不甘示弱地指向正在生火的黎锡然。
看到黎锡然循声望过来,尚禧暖又立刻将墨镜戴了回去。
阮颂宜托腮,“喻公子一点机会也没了吗?”
大小姐装作没听到,继续在傍晚的夜色里吹保温杯的温水。
“你再喝一会儿,就饱了。”乔曦夺过杯子,将水果推到她面前,“吃点果果。”
这时,整个沙漠已夜幕笼罩,繁星满天。
露天幕布正放映着电影,烧烤摊也升起袅袅炊烟,
三个姑娘坐在凉席之上,抬头望天,低头看三个男人干活。
“幻想一下,这是几年之后。我们带着各自老公,环游世界。”阮颂宜是艺术生,典型的浪漫主义。
乔曦摇头,“这里,也就尚禧暖能幻想,我们也代入不了呀!”
被点名的大小姐,已经麻木了。
从她乘坐上飞机开始,仿佛已经被贴上了黎锡然老婆的标签。
现在阮颂宜和乔曦一唱一和,让他们更像是处于旅途闹别扭,冷战中的小夫妻。
“是呀!是呀!一会儿我老公送来吃的,你们可要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