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其实难免沾染俗套,她喜欢黎锡然为她布置的俗套。
黎锡然并没有让人打扰他们二人世界多久,一曲后,甲板除了音响放着轻扬的歌外,便只剩下他们彼此。
尚禧暖放下刀叉,站到扶栏边。黎锡然便随之起身,站立在她身后,像泰坦尼克号那般环抱住她。
大小姐瞬间get到黎锡然的姿势,立刻展开双臂,迎着海风,“You jump and I jump。”
黎锡然微俯着腰身,将脸贴在她颊侧,“我们都不跳。”
有人说爱情的最高境界是殉情,他不那么认为。
他只想过最平凡的人生,不仅仅是这一个浪漫的夜晚。
足够贪心的话,他舍不得浪费每分每秒。
一个拥抱,一个亲吻。一顿饭,一场黏腻痴缠的性、事。
更想要无时无刻地延续,最好能有神力,足够将时间拉扯的力量。
黎锡然都想嘲笑自己了,在爱面前,唯物主义者也会想要迷信般地贪婪。
不过只要是和她相关的,他总不会厌倦收藏。
“接下来,不会还有惊喜吧?”尚禧暖回眸。
黎锡然顿了几秒,挠头,“时间已经不够了,还想要惊喜的话,只有我了。”
“大小姐,想要吗?”
尚禧暖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息洒在自己耳垂,滚烫灼热。还有黎锡然身上特有的荷尔蒙味道,在这夏日撩人翻滚。
“在这里?”她故作单纯,“会不会不太好?”
“有点太刺激,算不算野外?”
话题从不正经,被她带往更深的不正经时刻。
“大小姐,你是真的不懂害羞。”
尚禧暖并不是不会害羞,只是更爱将黎锡然逗的害羞,看着他漂亮的双眸笼罩上一层朦胧的情、欲水雾时,连她的内息也是愉悦的。
或许,爱本身就是愉悦的。
他们也爱取悦彼此。
黎锡然顾忌船舱内有人,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明天要去巴黎迪士尼吗?”
这话锋转得过快,连尚禧暖都迟疑一瞬,“迪士尼?”
她已经很多年没去过迪士尼玩了,上一次的记忆还要追溯至高考后。
阮颂宜先在他们小群里组了迪士尼小队,结果在出发当天,真正汇合的只有她和喻嘉樾。
她原本想既然所有人都没来,他们不如也各自散场。
可显然几人早就计划好了,此次迪士尼游玩,本就是一场告白仪式。
尚禧暖玩的心不在焉,又因为生日会时几个女生的窃窃私语,对于喻嘉樾的各种试探都无动于衷。
而且她也没有做好直接撕破窗户纸的准备,更不想因为拒绝朋友的告白,而失去朋友。
可直到夜幕降临,城堡绽出烟花那一瞬,喻嘉樾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花。
在欢呼喝彩声中,唯有她愣在当场。
她无法答应,也一时间找不出好的拒绝方式。
原本消失的阮颂宜,乔曦,江向琢几人也在此刻冒了出来。
他们大概也想了很多种可能,唯一没想到她会静默在原地,一言不发。
直到喻嘉樾主动圆场,将这场毕业季的浪漫告白,翻了过去。
那一整晚,尚禧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就连尚遵都曾旁敲侧击的询问,她对喻嘉樾的感情。
可即使是所有人眼中无比般配的两人,可尚禧暖偏是不喜欢。
后来很久,她才意识到。
喜欢一个人需要很多恰好的时机。
光线,气温,一个眼神。
视线中更好有一些模糊的噪点,朦胧的水雾。
因为这些恰好的时机,她只在黎锡然出现那一刻见到了。
“要去吗?”黎锡然见她不语,“好像没听你说过去迪士尼玩。”
确实,从喻嘉樾告白之后,她对迪士尼就有了些许的抗拒。
大概觉得自己伤了喻嘉樾的心,伤了他们之间的友情。
所以在黎锡然的询问下,她有几分失神地呢喃,“上次去迪士尼,还是和喻嘉樾。”
黎锡然脸色在此刻突然变了,醋味更是无声无息地弥漫整个塞纳河河面。
可男人偏还要装作无比大度的模样,故意装作没听到地问,“上次和谁去了?”
尚禧暖自是一眼看出他吃醋的意思,眯着眼睛勾住黎锡然脖颈,压低声音在人耳垂处说道:“上次呀?”
“和你去了。”她突然便艳丽的像只狐狸,“每次,我都是和你,去了。”
闻言,黎锡然脖颈上的青筋都虬结而起。
越是隐晦的爱意宣泄,越是足够瞬间挑起人的炽烈神经。
“尚禧暖!”黎锡然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警告。
她还记得上次是怎么因为这两个字被折腾一夜的,可还是想要再次挑战一番。
“黎锡然,你不想和我去吗?”
这个字的另外一层含义,源自于尚禧暖翻看乔曦收藏夹内的韩漫漫画。
男女主角总会在最高、潮时刻,喊道“去了”二字。
她便也故意挑逗黎锡然,仗着他不懂这个意思。
还非要在事后再解释一番,于是第二天请了专业课教授的假。
看她今天又故意挑起火苗,黎锡然恨得咬了咬后槽牙,掐了把她圆润的臀,“我看你是还没吃饱,换个地方,亲自喂你。”
尚禧暖顺势将双腿盘在他腰间,“好呀!”
“游轮的法餐也就排盘漂亮,我还是喜欢另一种法餐。”
-
下了渡轮,停靠在岸边的跑车开的飞快。
再回到酒店,尚禧暖便被抱到了套房那扇单面玻璃前。
夜里,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灯火通明的塞纳河。
河面上也还有观赏游轮不时驶过,鸣笛,灯光,仿佛承载了一座城的灯火与喧嚣。
尚禧暖手掌被摁在玻璃上,腰肢是黎锡然灼烫温厚的手掌。
她裙摆被一起堆在腿弯处,透过玻璃的反光,能看到撕碎温良的黎锡然整条手臂都是虬结而起的青筋。
前段时间他们在尚家住,尚禧暖总爱逗他,每每夜里,她就故意叫出声音。
虽然尚公馆,她的卧室在单独的院子内。里面的声音也不会传出去,可黎锡然还是会有些许顾忌。所以多时都收敛着力气,直到他们出发前夜,这姑娘还在调皮勾人。
黎锡然收拾好行李再回到床上,她已经合上眼睛睡着了。
他心疼尚禧暖第二天还要乘整晚的飞机,便洗了个冷水澡才堪堪入眠。
这是他美人在怀,依旧做绅士的第二天。
直到听到情敌的名字,他承认吃醋了。
即使他从来没有将喻嘉樾放在眼中,可还是会被轻飘飘三个字激起醋意。
“叫我。”他攥着人腰肢,像游轮撞击上礁石。
那是明知沉沦的灾祸,可还是因为已无法调转方向,奔赴死亡。
尚禧暖没想到会直接“激怒”他,还未说出的话,下一刻被夺息的吻堵在喉中。
她眼波迷离荡漾,也融化在了这场沉沦的撞击。
“你爱我吗?”这是在床上时,女人最爱问男人的话。
可却是黎锡然最爱问她的话。
大小姐都快要喘不过气了,可依旧回应道:“爱。”
她才是爱他爱的不行,是连回顾童年噩梦,最怕的事居然是与他错过。
“尚禧暖,一定是我更爱你。”他连眼神都是郑重的。
然后抱着她,再次坠入床褥。
一场风雨初歇,尚禧暖趴在床沿,整个后背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粒。
黎锡然半跪在床边,正拿着湿毛巾给她擦拭身体。
“黎锡然,我真的爱你。”
“我知道。”
他只是那一瞬间,有了些小孩脾气。
连他自己都觉得醋意来的莫名其妙,可事后,又对自己格外无奈。
从前看到有人和尚禧暖亲近,他内心会划过一丝羡慕。
这是他第一次那样的嫉妒,刚刚恨不得将她融进身体里。
可情到浓处,他还是没舍得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烙印,和一句宣示主权的“你是我的。”
“现在抱你去洗澡。”
尚禧暖手臂环着他脖颈,眼皮有几分睁不开。
只任由温热的水流淌过全身,但在神志模糊时,听到黎锡然低喃道:“暖暖,我是你的。”
他永远都是她的,是为爱戍守的战士。
第58章 明月藏鹭
◎“吃醋,还是要吃的。”◎
巴黎的夜, 流淌星云。
只要稍稍侧身,就能从落地窗看到闪烁华章的塞纳河。
那一周, 黎锡然将所有工作屏蔽, 只要尚禧暖望向他,就能看到男人低眸浅笑的温情注视。
偶尔是初晨微凉的风,偶尔是午后炽热恢弘的吻, 亦或是华灯初上里埃菲尔铁塔下静静流淌的光。
尚禧暖站在卢浮宫,被黎锡然揽着腰肢, 那是他惯爱的姿势。
心中满是, 巴黎这座浪漫又文艺的城, 和黎锡然的气质真是相得益彰。
它璀璨,他亦辉煌。
一周的巴黎游, 在许许多多个瞬间里,连同曾经无法释怀的遗憾,一同结束了。
返回沪上的机舱, 尚禧暖已是困顿到睁不开眼睛。
昏昏沉沉时, 黎锡然坐在她旁边,将电脑屏幕光线调至最暗,戴着耳机,又恢复到黎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
她眼皮眨动几下, 唇角溢出一丝浅笑。
自嘲居然还是不敢求永恒, 春日港口的几个瞬间, 换一场仲夏潮湿的夜, 似乎也是足够的。
但等飞机再着陆于纸醉金迷的沪上陆浦滩,她由这个男人牵手踏上那片养育她的土地, 私心又如青春里枝繁叶茂的港口, 祈望占有。
想通后, 骄纵的大小姐才不要只活那几个瞬间。
她要将所有鲜活的明媚,都缝补进关于两人细碎无尽的时间缝隙里。
世人即已栉风沐雨,若天神慈悲,爱自要在明明昧昧里恒久不灭。
-
再回沪上,便是乔曦和尚澹的订婚仪式。
尚禧暖和黎锡然代表的身份颇多。不过,黎锡然这个娘家长辈似乎要忙碌许多。
仪式前天,尚家聚齐了各家长辈。
黎锡然和黎逾湛作为舅舅,坐在长辈席中。尚禧暖则只能隔着一条观景小溪,坐在对面的亲友席中。
她作为婆家人,又是乔曦闺蜜,所以还要担任陪客一角。
中式圆桌,一半是她认识的同学,一半是尚澹的朋友。
大小姐平时是社交达人,今天却显得心不在焉,托腮望向对面正推杯换盏的黎锡然,多时冷冷哼了一声。
“怎么了?”阮颂宜坐在她旁边,低声问道:“我发现,你哥那个好朋友,一直对你献殷勤。”
尚禧暖放下筷子,视线末端还是黎锡然的身影,“你看他好开心,比黎逾湛这个亲舅舅都开心。”
好像他才是订婚的主角,桌上凡是朝他举杯的长辈,一律敬回去。
“大小姐,他今天是女方的长辈,明天就是尚家辈份最小的女婿。不然你猜,他干嘛喝的那么忘你。”旁观者清,阮颂宜笑着一句道破。
尚禧暖皱着的眉这才舒展一些,“我想去解救他。”
阮颂宜摁住尚禧暖,“新女婿都有这么一关,你看你哥被灌的...”
以黎锡然和尚澹在沪上的地位,能这么被各种人灌酒的场合实在少之又少。
今日也算多亏有了黎锡然,替尚澹分担一半的长辈火力。
“等你和黎锡然订婚的时候,让你哥还回来。”乔曦一袭红色旗袍,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你这是喝了多少了?”阮颂宜连忙将乔曦扶到座位上,“长辈还灌你酒?”
乔曦摇头,“腮红涂多了,这样可以替尚澹挡酒。”
阮颂宜几分艳羡,“瞧瞧,一个两个心疼的样子。”
“黎锡然心脏做了手术...”尚禧暖每每想起那一瞬间,就心疼的紧。
阮颂宜看了眼时间,“我看这场宴会怎么也还要半个小时才结束,再过十分钟,我帮你把黎董叫出来。”
尚禧暖点头,“好姐妹。”
“真是亲老婆,还没嫁过去,就这么心疼了。”
十分钟后,黎锡然急匆匆过来。
喝多酒的男人,衬衣领口微敞开,连本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都耷拉下几缕。
“你喝多了?”喝了酒,他连声音都多了些许的沙哑醉意。
尚禧暖起身,“嗯,喝多了。”
两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提前退场,尚澹隔着老远,用口型说道叛徒。
再回到尚禧暖的小院,黎锡然捏着眉峰倒坐在沙发上,醉意将他眼眶都熏的绯红。
“明知道自己心脏动了手术,不能喝很多酒,还一杯接着一杯...”尚禧暖端过蕙姨提前准备好的解酒茶,“喝完。”
看着满满一玻璃杯茶,黎锡然将头倚在沙发靠枕上苦笑,“大小姐,一桌子长辈,我是真的一杯也推不掉。”
两人恋爱的事,自黎锡然因为尚禧暖去英国读书,将黎氏的商业版图转过去时,就人尽皆知。
特别以黎氏目前的势力,转战英国并不是最优选择。
这事传出去后,不知多少人背地里笑话他恋爱脑。
“那也没有这么喝的道理。”大小姐是真的心疼了,“黎逾湛作为亲舅舅,都没被灌。”
“我以后是要娶你的。”闻言,黎锡然揽臂搂住尚禧暖腰肢,将她抱进怀中,“何况是喝点酒。”
全沪上就没比她更金贵的大小姐,他只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给她。
“你放心,我没有喝多,”
“真没有?”
黎锡然将解酒茶喝下,开始解自己衬衣扣子,“一起去洗个澡?”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耍流氓。”尚禧暖打掉他顺着腰肢向胸口攀附的手。
“不是不放心我喝多了吗?”黎锡然却是不饶,伸手从桌前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方盒,“试一试,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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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尚禧暖再醒来浑身酸痛到抬不起手臂。
她就不该怀疑黎锡然的酒量,更不该怀疑他的能力。
那几杯酒非但没灌醉他,反而成了助兴的存在。
她被来回折腾到后半夜,才在低泣的求饶中得以解脱。
尚禧暖看着身边空荡的位置,忿忿用拳锤了下还沾有黎锡然味道的枕头。
这时门外传来蕙姨的敲门声,她索性也起床。
“他人呢?”尚禧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