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明早就去！
绮沙坚定了几秒，突然想到没有飞车靠腿的话她哪儿也去不了，半路就被冻死了。她又嫌弃又珍惜地捡起地上的罐头，跺跺脚往回跑去。
第51章 忙碌
清晨，太阳还躲在云层后懒懒地休憩，悉杉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不必叫醒小姐，她喜欢睡懒觉就多睡一会儿。”他吩咐管家。这位殿下正极富效率地吃着盘中的早餐，动作虽快，却能保持优雅的姿态。
“是。”管家恭敬答道。
悉杉站起身整了下衣服，边走边说：“今晚回来的时间不定，你们按小姐的作息准备一切就好。”
管家点头躬身，目送悉杉出门。这几日下来他已经习惯殿下对米琉的宠爱，不管殿下说什么他都波澜不惊。
极速行驶的飞车穿过灰色的天空，留下一条极细的足迹，悉杉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你说。”他打开自己的会议频道，开始接收下属们的报告。
“殿下，从安全区筛选出来的矿能从业者们已经对管道现状做了初步评估，他们一致认为目前修复旧管道的难度过大，性价比较低。现在枢纽区只有一条线能勉强运转，就是您上次实地看到的那一条，其他的要修复都太费时费力了。”
“费时是多久？资金和人力又需要投入多少？”悉杉一边驾驶着飞车一边问，没有打开自动驾驶功能就是为了帮自己醒醒神。
“按现在所有的人力估算，恐怕最短需要五个月之久。再加上很多高端材料一时间难以凑齐和修复过程中无法预料的突发问题，有70%的可能会拖到一年，且消耗巨费。”
悉杉皱皱眉。“那还不如重新修建，我会和伊潘大人一同定夺，你先按照新修的方案准备。”
“是，殿下。”
现在的帝都星其实无需按原来的样子复原，只要保证因循有一片能源正常供应的中心地域即可。至于心环的原居民，让他们能生存就行了，不必斥巨资复原那些管道、建筑民居和公共场所。
“下一个。”悉杉接着说。
“殿下，您的新府邸设计图已经出了，这是最新的一版，请过目……”
……
等悉杉终于停好飞车，回到临时的办公地，童厉已等候多时。没错，他‘背刺’穆衍投向因循后就一直跟在悉杉身边。这些日子以来悉杉也交给他一些事，边用着边考察。
“殿下，计划已经拟好了，您是否现在过目？”
“好。”悉杉端坐于桌前，聚精会神。国王的叮嘱言犹在耳，这件事绝容不得一点点差错。
“三日后举行的星网会谈上，我们将提出最有利于因循的三个条件，重新确立帝国的权利和地位。”童厉说着，房间里的光屏亮了起来。
“首先就是提高对外输能的订单价格，在以往心环的收费标准上提高30个百分点。”
“之前在混战期其他帝国存储的能源维持不了太久，我们手中又握有大量的回收能源和对外输能管道，过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妥协。”
童厉面色如常地汇报着，内心却惊讶于因循的野心，这份在悉杉授意下做出的计划可以说触及到了离椽星系各大帝国的实际利益。
“嗯，你接着说。”悉杉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完全没觉得30%这个数字有任何问题。
“第二，各大帝国需要向我们支付额外的维护费用。此前由心环自己负担对外输能管道的维修、养护等费用，由我们接手后，按输能季支付的费用一部分可用于检修，另一部分即可用来修建新的内部能源循环区。”
“这个具体数额我来定，你就不用调研了。”悉杉拍了板，修新区需要的费用不少，需要找到各帝国愿意支付的极限。
“是，殿下。”童厉接着说：“第三点，各大帝国需为我们的矿能事业提供更多资源，同时不允许私下研究开采技术。”
悉杉赞同地说：“做得不错！这三条还有待细则补充，不过大体的框架是有了。”剩下的只需在会议前确认完成即可。
“可是殿下……我们的计划，各国都会同意吗？”童厉心下隐忧。要是穆衍还在不知道会如何看，因循的一切举动都太疯狂了，再这样下去事情说不定会发展到无法回头……
悉杉露出一副“你还是历练太少”的表情，回答：“这就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了，被掐着脖子的是他们。”
两大帝国交战时其他帝国选择作壁上观，就是因为心环本身已深陷危机无力再将别国拖下水。如今因循虽然还处于相对混乱的整理期，但至关重要的能源权利已经被拿到了，时机倒向了因循一方，各国间自然也就没有了事不关己的中间地带，必须直面其野心的冲击。
“因循已经处于下位太久，是时候找回正确的位置了。”悉杉盯着光屏呢喃道。
暖融融的灯光将悉杉的桌前照亮，他眺望远方，仿佛看到破败和荒凉重新焕发生机。
是啊，有些忙碌总是颇具个人价值，恰如王子殿下，有些忙碌却总伴随着连连叹气，正如此时的管家。
“珍珠，东西都送去了？”管家问照顾米琉的女仆。
“送去了，小姐一点反应也没有，也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珍珠愁眉苦脸。这个女仆是真搞不懂，那么多那么美的钻石耳环和项链，怎么就惹不到米琉小姐的喜欢呢？
管家又问：“碰都没碰一下？”那些首饰是他亲自挑选的，在因循可是只有亲贵才够资格佩戴的呢，几乎没有一位年轻的姑娘会不喜欢。
“只是大概扫了两眼，就让我放到一边去了。”
“那……才寻来的那只小狗呢？”管家不死心地接着问。女孩子通常都对可爱的小宠物有天然的好感，他选的那只又白又软又小，两只眼睛大大萌萌的，就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喜欢。
“那个啊……”珍珠低下头，管家这才注意到小狗躲在女仆脚后，正抓着自己的尾巴玩。
“小姐对狗倒是有反应的，只是似乎是有点怕，反正不是喜欢的样子。”
“这样……”管家记着悉杉的嘱托，愁绪再次涌上心头。“你就没旁敲侧击地问过小姐，她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珍珠挠着脑袋认真回想。“小姐平时很少跟我说话，不是回答“嗯”就是回答“好”，只有一次她主动跟我提起了花园。”
“她说什么？”管家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众神保佑，一定要让他顺利完成任务，他在这王子府可还没呆够呢。
“那天修特殿下来时吓到了小姐，回去之后我本想安慰安慰她的，谁料她主动说曾经她也有过一个小花园。我记得她说，花园里种了一半花一半菜。嗯！没错，就是这样！”自己种菜是一件稀罕事，因此珍珠记得很清楚。
“原来是这样！她喜欢种花种菜，那就让她种，专门搞一片地方给她种！西南边的那块地方有土地也有保温罩，正正合适。”
不过大喜过后，管家很快蔫巴了下来。“……该怎么跟小姐说呢？”总不能直接拉着她去地里吧，这也不太现实……
“我知道！我知道怎么说动小姐去种菜。”珍珠自告奋勇。
“好，那你去试试，先试试吧。”管家没指望珍珠一次就成功。
半小时后，米琉出现在这座府邸西南角的一块地上。
“你真的说动她了？”管家小声嘀咕。看来这位小姐也不是不能沟通，只是他的切入点不太对。
珍珠得意地说：“只要向她哭惨就行了！我就说不把那块地都种满，我就要被赶走，以后连弟弟的病也没钱治。小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转头就说她可以去试试。”
管家一边吩咐人将工具都准备齐全，一边在心里念叨：“她还……挺热心的，真看不出来。”
在王亲贵族府邸里工作的仆人们大都有着一个清晰的认知，那就是：主人凭自己喜好做事，从来不会在意底下人是否可怜，只有讨主人欢心的仆人才能拥有一点点为自身讨价还价的权利。不是所有人都像米琉一样存着一份于心不忍的。
“就是这里？”米琉转头问。
“是的小姐，就是这里。”珍珠不再和管家嘀嘀咕咕，提起裙摆跑了过去。
米琉蹲下来，指尖捏起一小撮土。“要种些什么？”
“小姐喜欢什么？”珍珠讨好地看向米琉。“本来也是为了讨小姐开心种的，小姐喜欢什么就种什么！”她连忙摆出一排小篮子，每个里面都是不同的种子，有各种珍贵的花草植物，还有这个时候能搜罗来的所有蔬菜种子。
米琉一边观察一边念叨，大多数种子她都是认识的，这令管家和珍珠再次吃了一惊。
……
全新的一天再次光临帝都星。
难得是个晴天，悉杉吩咐人将早饭摆在靠窗的小圆桌上，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骨瓷的红茶杯上，留下好看的剪影。
今天他会先去国王的大殿里议事，再和伊潘一起讨论一下新设立能源区的问题。国王相信伊潘，将帝都星功能分区这么大的事都交给了他，悉杉在此事上也只能配合。
新鲜美味的奶香火腿并没能使王子殿下开颜，他实在不喜欢与伊潘共事。
伊潘此人精通于拍国王的马屁，但对其他人来说是个很不好相与的对象，简单来说就是：伊潘只做向上管理，对平级、对下级、对不相干的人一律采用任性模式，不配合是常事，打压、挑刺只是正常操作，悉杉脑袋上顶着王子的头衔他都敢对着来，更别说别人了。
哦，也许还有第二个人能让伊潘和颜相对，那就是他的儿子伊迪。这位公子哥儿仗着父亲在朝中位高权重，享受了不知多少好处。以伊迪那平庸的资质，在因循国内就是做个小官都够呛，但在其父亲的庇护下伊迪领了个大肥缺，每天无所事事却有大把的利益送上门。
许多人嘲笑伊迪是个只会靠爹的废物，但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讽刺那些嘲笑他的人是看别人眼热嫉妒，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他们想要这些还没有呢！
“对了，小姐昨日精神好一些了？”悉杉将脑子里那些纷繁扰乱暂时抛除，关心起米琉的日常情况。怎么说呢？米琉成了他忙碌生活里难得的一味调味剂，聊聊喜欢的女孩儿自然会让心情放松很多。
“小姐昨天睡得确实比平时少一些，因为在西南边新开了一片地，小姐要在那儿种上一些蔬菜和植物，下午和傍晚都在那儿忙着呢。”
“哦？是吗？倒是我忘了，从前她就喜欢做这些的。”悉杉回想起那些瓦拉星的旧日，难得展露笑容。“对了，小姐没有发现个人设备的问题吧？”
管家忙解释：“没有没有，根本没发现。这两天她一直没收到任何消息，拨出去的连接也都不成功，还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
“嗯。”悉杉满意地点点头。在这里，她所拥有的朋友只有他一个人，以后，她爱的人也只会有他一个人。
绮沙之前的挑拨到底还是被他听进了心里，不过他没当面去问米琉，而是选择直接切断她与其他人的所有联系。他相信时间久了米琉自然会忘记过去的。
晨光中，米琉走下楼梯，穿一身淡紫色的格裙子，披着暖黄色的小毛衣，一派乖巧可人。她脸颊虽然还是瘦，但比起刚来的那天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今天怎么这么早？”悉杉笑着招呼她吃早餐。
懂眼色的管家马上让仆人又奉上一副餐具，同时端上来的还有米琉爱吃的乡味早餐。那些其实每天早上都有准备着，端看这位小姐几时起床。
“嗯。”米琉仍只回答了一个字，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全然不在意悉杉的样子。
“我还有事，不能陪你吃完早饭了，在家要乖，知道吗？”悉杉起身，伸出手打算揉揉米琉的长发。
米琉头一歪，错过了。
不过这位殿下却没生气，径自收回手往外走，还吩咐管家照顾好米琉。
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从被扔到瓦拉星忍到出人头地。迟早有一天米琉会变成那个他喜欢也喜欢他的米琉，他等得起。
第52章 异响
细雪微微，洁白如盐，帝都星近些日子是越来越冷了。
米琉蹲在地上，纤细白嫩的手指正在拨弄着刚种下的一片植物，由于活动得比平日多，加上室内温度湿度也更宜人，她光洁的额头甚至渗出了几滴晶莹的汗水。
“小姐，您累了吧，休息一会儿。”珍珠端来一杯温热的茶。
“放着吧。”米琉的心思都在这片地上。
“怎么会这样？”她看着这段日子的成果，百思不得其解。
在瓦拉星时她种过很多果子和蔬菜，那些植物长得都很好，发芽快、长大快，结果也快，但眼前这些……稀稀疏疏低低矮矮，看起来就营养不良。难道是帝都星和瓦拉星的水土差得太多？这里的土像是承载不了富有营养的蔬果一样，无论种什么都会打上些折扣。
“小姐，要不咱们再改种些别的？这些不好养活干脆就换了吧。”珍珠提议。
“我看倒不是品种的问题。”米琉摇头。十几种已然不少了，很大可能是土壤水分的问题。
虽被拒绝了，珍珠还是很高兴。米琉难得愿意与人交谈几句，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得到了一些信任？
“诶？小姐，你看那是我们种的吗？”管家指着边缘上的一溜儿小草。
“是仙女草！”米琉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从前瓦拉星上就有这种植物。
绿油油的小草舒展着身体，生命力十足。它们可能是唯一一种能适应这片地的植物了，种着小草的地方看起来比其他地方的土看起来颜色都更深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都种仙女草吧，种久了说不定还能能改善一下这里的土质。米琉招呼女仆一起将地清理好，准备重新种下草籽。
“轰隆！轰隆！轰隆！”三声巨响传来，脚下的地面随着那震耳欲聋的噪声颤动着，连客厅里的吊灯都明显地晃了几下。
“怎么回事？！”米琉捂着耳朵，踉跄中跌了一跤。
“米琉！”悉杉三步并两步跑过来，将少女护住，拉着她就往二楼的房间跑。
尽头处的那扇门被打开，随后又被利落地关上。
米琉慌乱中发现自己放下了捂耳的双手，惊了一下，但随即注意到那刺耳的声音不见了。这间房间里很安静，清楚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没事了。”悉杉解释道：“都怪我没提醒管家，这几天附近的矿能基地试验场在做最大压力测试，可能时不时会有巨响，你如果受不了可以呆在这里。这间房间是我特殊改造过的，可以屏蔽干扰。”
最大压力测试？米琉不解地望着他。
这些事本来不该同她讲的，不过看着少女受惊又迷糊的模样，悉杉还是开了口：“这也是为了提高矿石能源的生产效率，试试在原本的设备和技术基础上能否加大产量和供给，无论是从提高实力的角度还是从经济角度都是必须要做的。”
米琉这才恍惚地发觉，世道已经变了。她这些天无知无觉地过活着，困在悉杉的府邸内，一点也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不知道因循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和外界的一切处于脱离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