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焾云有些忘神。
“傻…傻子阿焾,”辰暮月伸过手来拍他的背,“别饿坏了,”大口呼着气缓了缓,“哈哈……”
眼泪无声的汇成串珠,“去吃点东西吧,我没、没事。”
“是”。
“呃!”他右脚刚踩地面,被枕久了的左腿就没能撑稳身体,要不是他反应快用手把住床沿就得跪个扑通响。
“腿麻了,”他顺着好奇的眼眸弯了下眉眼。
无奈她也腿软走不动路,于是辰暮月翻滚过来,“阿焾,手机给我。”
“缓缓。”他慢条斯理的站起,掏出手机放到她手心,“别点餐了,他们做的没我好吃。”
被看穿心思的辰暮月没理他。
江焾云刚走到房门口。
“那你教我做菜好不好?”
“小姐不用做这种事。”
“我就在旁边看。”
“油烟味太重…”
“你可以,我也可以!”
他稍有犹豫,“改天。”
“今天,你抱我。”
“今天太累了,改天,亲手教。”
“我不要一个人待着。”她见对方没有回应。趁热打铁道:“阿焾,规矩是人定的。”
江焾云听到这也担心刚发过病的小姐会孤单,心一软就大步跨来把人拦腰抄膝抱起。
辰暮月难得脸红,也不说话了。
公馆的厨房没有座椅,他把人放在一张桌台上。
这里区域用不上,又可以清晰的看着主厨操刀。
“水煮白菜。”其实叫翡翠河山,但他想讲得更加直白些,一听就能学会的样子。
“还有吗?”
“今天只教你这一样,剩下的你自己看。”
“听上去不用学。”
“是吗?那我们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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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卡森街区店,贝恩特拿着一根逗猫棒。
短脚猫凯瑞扑起毛茸茸的前爪,藏在里面的利器若隐若现。
服务员桂圆谨慎地敲响门框,十分为难的打断了主人的兴致。
“什么事?”
“今天你让盯着的两位贵客一直没有出过公馆。”他颔尖快贴到锁骨根上了。
“嗯。”贝恩特表情上没有过多的关心,反而抱起凯瑞,使它卧在腿上,用手挠着它带着项链的脖子。
“那明天——”
“继续盯。”他将视线从猫咪上移开。
“是。”他隔着头皮对无明的灼视感到局促,“我是想说,万一他们明天没去酒窖,不是——”
“别担心,他们会去的。”贝恩特再次打断他的话,没心情看这个没胆的小子。
“情况我知道了,你去帮凯瑞买些猫粮。”
支走算了,他怕我什么?贝恩特端起喵咪,给它一个带着警告意外的眼神。
“喵!”凯瑞扑腾后脚。
“不禁逗。”他重新揽回喵咪看了眼消失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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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焾云拿起轻巧的刀,在展开的白菜叶上顺着纹理划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组织。
“能不切么?手撕不是快一点?”
“刀刃薄而重,伤口越小,才能在沸水中进味的时候锁住本味,而且刀法讲究利落。”
辰暮月觉得这种地方讲究其实没必要,可他是辰良的管家,给她做绝对手撕丢进沸水里一滚再加油盐出锅。
想到这,辰暮月笑出了声,“然后呢?你的水还没烧。”
“先调汤料。”
“不是清水煮吗?”
“水弱火强,清水还要再处理一下。”
“怪不得九点开餐,你八点就准备了。”她终于看灶台起了火,“不觉得浪费时间?”
“乐趣不拿时间权衡。“
“嗯。”顷刻间,白菜入锅荡开的香气萦绕了整间厨房。
不像她的绿林之堡,拥有一个足够大甚至称得上空旷的后厨,还有几个备用厨师。
肉眼可见的蒸汽在升腾,油烟机静静的工作着。
“你得把自己饿扁才能吃上饭吧。”
“我生吃没问题。”说着,他拿起一张白菜皮“咔嚓嚓”嚼了起来,然后是一节红萝卜丁。
辰暮月:“……”
“嗯,萝卜好鲜,小姐也尝尝。”他说着就飞快地塞了一小条过来。
“好吃吗?”
“还行……
第17章 敢绑我家小姐
再次拉开窗户才觉昨日和今日的分隔线如此分明,江焾云对着肃杀的景观没有任何情感。
入眼不是熟悉的绿植,而是严整得冰冷建筑,一些必要的公共设施。
他只扫一眼就离开了窗边,腕表现在是早上七点整。
备好早餐的他敲响了房门。
“小姐,你醒了吗?”
“进来。”鼻音透过被子传出。
“早餐备好了,我服侍小姐洗漱。”他走过来收紧窗帘。
“不用,我自己来,你去备药。”
“是。”江焾云拿出一个家庭急救箱,细心地拆开棉签。
等到流水声停止,辰暮月换了一身睡衣乖乖地坐回来。
“右脚。”江焾云单膝跪在一旁,说完就将蘸好药的棉签擦上踩在他右膝上的腿踝。
“左脚。”
辰暮月听话地换了左脚。
“阿焾。”她有些不解。
“什么?”他仍低着头专心擦着药。
“看我。”她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向他。
“怎么你的真心在擦药的时候这么冷静?”
这人在玩火,他确定。
“小姐,好了。”他向后退身又开始收拾药箱。
辰暮月听出他在拉开距离,那这样那天锁的同心锁还真是为求一份心安。
而且就锁一把,他想孤独终老么?
傻子。
“走吧。”她脚还没沾地就被抱了起来。
又是司空见惯的代步方式。
“几点出发?”她说的是入窖。
“今天不去。”江焾云拿起面包片往里加芝士。
“为什么?”她不清楚这期间出了什么变数。
“我们知道产销链就可以了,而且中毒牵连的是三个人,不可能给我们得到真正的配比,范围一定是有控制的,去酒窖不过是走秀。”
“那不走秀了?”她给自己喂下一口清粥。
“你不放心我可以去单独去一趟,他停顿了一下,“可我不放心你。”
辰暮月觉得一定是那把锁让什么东西在变质,或者说,诱导她在变质,不然为什么这种话让她听着心情奇怪。
“我没问题。”
“休息,想透气明天我和你出去。”
“可是我们的入场券白淘了。”她低下头有点懊恼,但她拿自己的身体没办法。
“没有什么是白费的,利用好眼下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值得。”江焾云咬下一口面包,不像个哲学家。
“你真会说话。”没注意到已经喝下半碗清粥,“那江老师接下来是不是要检查我的课业?”
“咳、咳咳。”他慌张地忘了礼节,直接用腕骨揩掉嘴角的面包屑,瞳孔一怔。
“你可以不用喊我老师,代课是辰良管家职责所在。”他饮了一口牛奶平缓掉刚才的失礼。
她抽过纸巾擦了擦嘴笑起来:“那我欠着的那份论文可以不交吗?”
“不可以,你写,我帮你看。”
“又摆上老师架子,当我老师你怕什么?”
“你是我的主子。”他起身收拾餐具。
“规矩。”她也懒得继续这个话题。
“想去林子里遛鸟。”她叹了口气。
“今晚还是明天的班次都可以,我们随时回家,小姐。”
“可我还什么都没做。”
“该调查的汇总我都拷贝好了。”
她忽而抬头,好像他身上正散发着一种让人依靠的魔力。
“Ralph先生,你一直都喜欢单干吗?独行侠?”
“Rose给我打了好多掩护,借着Rose的助手身份才能顺利推进事程。”
“我就身份好用?你家小姐好没用喔。”她臂弯里斜露半边邪气的眼珠子,像是不怀好意的恶人。
“但她会拿我打趣。”江焾云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写完论文可以出去吗?”
“晚上外面很危险。”
“操心命吧你,怎么今天什么都不可以?”
“可以写论文。”他端着餐具走远。
“那回家吧阿焾!”她双手作喇叭大喊:“今晚就回家好不好!”
厨房不远,他听得见。
“回答我!”
“可以,小姐,我说过这个随时,你忘了。”江焾云没有着急洗碗,折回来回答她,“我要洗碗,你趁着时间把论文写了。”
“你真当我是你,可我没有那么能干。”
“陶冶情操。”
“无聊。”
“那小姐觉得什么有趣?”他提出笔记本展开,做出了让步,“先欠着吧。”
要是她现在去上大学,也才大一。
课业她早就提前修完了。
“写就写,你忙吧。”
真乖,“小姐也忙。”他的心有些轻飘飘了。
怎么办?至少现在情况看上去并不糟。
算不算,表白过了?
太不正式了,还喝了酒,一点礼节都没有。
泡沫包裹了整个手背,水龙头唰啦啦地冲干净。
本来也没什么行李,直接人到机场就可以了。
“十一点多,”她拉过江焾云的腕表,“我们去逛逛好不好?十二点半赶回来就可以了。”
“想去哪?”
“随便走走,我们来得太早了。”辰暮月嘴上是在请求,身体却没有征求任何意见的走开了。
江焾云温驯地跟在后面。
“阿焾,”她在风中回笑,“快跟——”
两个高大健硕身型的男子闪电般从两侧窜出,最先接近辰暮月的人一下把人捉住捂严实了嘴!
江焾云刚迈开腿要追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黑色头套人围住了。
一场公共场合抢人时间还没结束就演变成了斗殴,对方只有一个人,单挑一群黑色头套。
江焾云着急冲出人群救人就下狠了手,血腥的场面引起了尖叫声。
歹徒倒了四个,就在警方赶来制止时就还剩一个半倒不起的黑色头套了。
他们成功拖延住了时间,现在找人就难了。
江焾云眼底张裂起红丝,根本不听警方的劝诫,一脚踢断唯一还有反抗力歹徒的肋骨。
于是九个人一个没落地被送上了救护车,这下江焾云被带走审讯了。
通过调看监控判断江焾云为正当防卫,意大利警方也调用警力全力协助救人。
尽管医院躺着的九位还没有恢复意识。
监控在挟持人质上车后没入西南拐角出了机场就没了踪影,江焾云一行人追到地点发现聪明的劫匪弃车了!
一定有接应,警方随即调了反方向入口了的车辆,经验丰富的视察警正在逐个跟踪。
江焾云焦急地捶了一下大理石桌,几十厘米厚的桌角险些裂开。
"Please count down sir we will do our best!"(请冷静一下先生,我们会竭尽全力。)
"My……"他压了一下怒气,重新说:"She has been taken away for two hours!"(她已经被带走两个小时了!)
江焾云异常暴躁,但他已经控制得很好了,他不清楚小姐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危险,出国之前他还答应晏海要照顾好小姐。
现在人就在他眼皮底下被劫走了!
神经狂跳,他不怕死,他只是怕失去。
而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的分析,等待,可这到底怎么冷静!
"Oh!Here!”一个女警激动地点击鼠标操作。
他猛地扑过来紧盯着画面,想看清里面的人是否安全。
可漆黑的的小轿车连车窗都是紧闭的做好了防窥视手段,不像是单纯的谋财,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蛰伏。
团伙作案,目标明确……
是布鲁卡森?他们怎么知道小姐今天会在机场?目的是什么?
江焾云明明手上没有什么把柄,酒水过安检的手段都使好了,怎么可能留有把柄?!
到底干的什么!
芬蒂知道辰良要转股帮助贝恩特?
可贝恩特的行踪在外界是绝对保密的,这几年也相安无事,怎么会突然关注?
还是,线人一直安插在……贝恩特身边?!
他想到了那个会说中文的服务生——桂圆!
江焾云想到这头皮都炸开了,赶紧拿出手机对着名片把电话打了过去。
"Hello! my pleasure!"带着磁性的笑音通过扬声器引得年轻女警不禁瞄了一眼。
“请确保和我的通话的只有你一个人,贝恩特先生。”
“Oh!Mr Ralph,”他记得江焾云的声音,“小猫咪也不能听吗?”
“喵!”凯瑞仰起头冲突然离开头的手叫了一声。
“不可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这么神秘?”他按响了铃“你等等。”
“先生!”桂圆急匆匆的跑进来。
“带凯瑞下去,我有点忙。”
“喵?”
“好的。”
“喵!”
“你说,江管家。”
“我——”
“对了,你们今天什么时候来酒窖?刚好有空带你们一起瞧瞧。”
“去不了,”张焾云顿时心绞痛,语气有些不善,“你先听我说”
“哦、哦,您说!”
“你最近身边有什么人?”他想问他身边有什么人行动可疑,但又在斟酌这样问是不是……
刚一停顿,那边就接了话头“你们去个酒窖还打听这些?网上资料不是写了无配偶吗?”
贝恩特想到什么,火速道:“你们怀疑我有情人?哎就算我有又有什么关——”
“可疑的人!”江焾云听不下去了。
“没有,”贝恩特老实回答“情人也没有。”
“你到底想……”
“给我留意一下你那个叫桂圆的服务生。”
“嘟——”
短促的挂断音在贝恩特耳边响起,到底谁没有礼貌啊?他有些无奈地伸了个懒腰。
辰良的管家也不怎么样嘛,不过挺有意思,他又拉响了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