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雷格,我也不确定,而且没有强迫的意思,”她说得很坦诚,“可能我周围就只遇到你这么一个,看着可以一起生活,不会特别排斥的人。”
“这……算什么?”
“算一己之私吧,好东西就想要,我一直这样。”
艾雷格轻松了许多,“看来小姐的情感生活有点缺乏,应该多认识点朋友。”
“我缺乏,你就丰富?三十岁了还一个人。艾雷格,你瞧不起我有资格吗?”
“抱歉,我确实在这方面拿不出手,但绝对没有瞧不起的意思。”
“嗯。”沃芙斯做了一番思考,才问:“没试过吗?”
她漫不经心地在沙发坐下。
这句话直戳艾雷格的心窝。
没试过吗?没试过接受?没试过喜欢?没试过改变自己?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他都在情感上封锁自己,认为别人喜欢他是别人的事,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要去想另一个人并且一个人能为一个人变得疯狂。
“小姐呢?”
“我没谈过恋爱很正常吧,我才二十二。”
“初恋也没关系吗?”
“你要是答应留下,好像也不亏。”
“差了八岁,离过婚,是个心狠的恶人,这些都没关系么?”艾雷格打包票这是他最坦诚的话,没什么话比这更适合让人退缩。
“你离过婚?!”
沃芙斯立刻从沙发上弹起,“你怎么现在才说,骗我的吧?”
“我……”
“艾雷格你原来有过家室,有孩子吗?为什么离婚?”
“那是……”
“原来是受过情伤,怪不得说以后都不结婚了,怕我也像你前妻一样不要你吗?”
“小姐你听我……”
“也是,你的脾气有几个能受得了的?”
艾雷格有点嫌她吵,看来效果不错。
“那你还敢拒绝我?”
什么?艾雷格怀疑自己也疯了。
怎么是这个发展方向?
“你放心,我不要你和我结婚,你这瞪着眼神干嘛?回答我问题啊。”
“有……有孩子,孩子出生前两个月离的婚,因为……因为觉得不能让她再错下去……”
“那孩子呢?”
“生孩子时她难产没挺过去。”艾雷格快记不清了,这是他藏了三年的秘密。
“抱……抱歉,问的不是这个。”
“死了……”他叹了口气。
“孩……孩子?!”
“嗯,刚出生三个月,重金属中毒。”
“艾雷格……我不问了。”她走过来一把抱住他,轻拍着他的背,“你不会是个狠心的人,你只是做了你以为对的选择,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的。”
第27章 暮月能想到的
变故来得太突然,沃芙斯坐在审讯室里还有点走神。
“沃芙斯小姐,你们的口供不一致。”女警员用笔敲了敲笔录本。
“他怎么说的?”
沃芙斯显得很不在意。
原来有时候钱也不能使鬼推磨,故事确实编得很烂。
现在物证一全,今天早上就被“请”来了。
江焾云他们使了什么手段,那群人可是收了一笔不小的封口费呢,真亏……
“艾雷格先生说造假诬陷是他一手策划,沃芙斯小姐也是受害者。”
“他这么说你们信么?”她承认诬陷辰良的点子是艾雷格提出来的,那是艾雷格先行动的,确实没有和她商量。
不过她知道了也没有澄清,反而将错就错,怎么会是受害者,明明还是加害者。
“我……我们想听听您的想法。”女警员僵硬地挤出笑容耐心说道。
“我说了,我也参与了,敢做敢当。”沃芙斯眼神尖锐地看向她,“说多少遍都一样,可以结束了吧?”
她实际上在生艾雷格的气。
另一边,审讯室的男警官合上本子,对艾雷格说:“沃芙斯小姐坚持说她也参与了造假诬陷,都应该由布鲁卡森承担责任。作为蓝森的主心骨,艾雷格先生也不必过多坚持,我们会给出相应的处罚。”
疯了,她明明可以撇开我。
艾雷格并不后悔自己担下造假的事,陆翼弦想帮陆尚羽回芬蒂,可陆尚羽早就死了。
黑蝴蝶的事情是他要担下来,并说服沃芙斯配合他,是他利用了沃芙斯的心理。
过错有一个人承担就够了,她凑什么热闹?
艾雷格咽下一口苦涩的唾液。
她都倾家荡产来陪你了。
她和“她”不一样,“她”喜欢总是说门当户对,芬蒂一出事和气的娘家人,脸就一翻。
他分得清沃芙斯和“她”的区别。
那可是沃芙斯父母留下的,她努力走到今天的,一切的一切,都赔进去了。
你值不值得啊?年轻人果然容易冲动。
艾雷格低下头笑了起来。
“艾雷格先生,艾雷格先生?”男警官不懂他在想点什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没有,哈哈哈,辛苦你们了,按沃芙斯小姐说的结案吧。”
“好,好的。”男警官有点怀疑他的精神状态,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
布鲁卡森的名誉毁了啊,想到这男警官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
“沃芙斯小姐现在可以跟我走一趟吗?我们需要交接一下手续。”
“嗯。”沃芙斯坐着警车再次回到了家,熟悉的路线越开越陌生。
她突然想到了艾雷格,合约期结束他又会去哪里生活呢?
想起了19岁那年,艾雷格成了她的管家。
他沉稳,柔韧,伟岸。
按理说蓝森只是换了主人,没必要换管家,可那天的艾雷格就是做到了。
该不该庆幸卖出的假酒销售金额低于五万元?要不然最后两年的合约期只能在监狱里执行了。
沃芙斯明白,交完罚单再回来,一切都要变了。
说不定拘役十天回来生意就不用做了。
正好,可以放个悠闲假了。
她无声地笑了,眼眶又热又痒,用手掌去揉,整个手背都湿盈盈的。
是你选的艾雷格。
她想着又揉了揉,湿了手背就换手心,换了左手又换右手。
剩下两年会我要让你和我一起过得艰苦点,怎么能让你风风光光的走呢?
眉心是皱的,眼尾就是弯的,她原先只是嫉妒辰暮月,打压辰良的那段时间她快乐着也痛苦着,事到如今也够了。
她从来都是父母眼中独立又聪明的孩子,这次她也许赌了父母留给她的家业,为求一次心安,要那份不守规矩的快乐。
并不需要十恶不赦,这样就够了……
黑蝴蝶事件终于告一段落。警方报道了解决方案,辰良被暂停的生产也会复工复产。
事件结束的第二天,贝恩特赶回来开了报告会。
无数的媒体疯狂的按动快门,消失了几年的芬蒂二少爷回来了!
什么?李兰心闻讯也和汤金程赶到了现场。
“大家好,我是陆翼弦,芬蒂的二少爷。”他利落地金发束在耳后。
“您好,陆二少爷,请问十一年前你为何突然消失,是因为受不了家里的变故吗?”
“这几年您都在干什么?”
“是决定重新回来继承芬蒂的事业吗?”
“对啊,请您说一说。”
“我是回来自首的。”他平静地面对镜头,怕生的凯瑞卧在他怀里,贝恩特用手轻轻的安抚着它。
“什么?”快门按得更加疯狂了,台下的李兰心莫名有些心安。
不是回来接手芬蒂的?
虽然她听不明白自首是什么用意,也不清楚陆翼弦这几年干了什么。
“我知道大家听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自首,故事要从十一年前说起。关于一把钥匙。”
李兰心听到这心间一紧,陆翼弦果然拿着老爷子的钥匙藏了十一年!
当初走的时候说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要,净是假话!
如今拿出来金匙,陆家上下怎么会给他把好处都占光?
“父亲过世前让人建了一座金库,又留了一把钥匙,交给了我大哥陆尚羽。”
台下媒体声哗然,他没有回答任何问题,继续说着“但是我大哥和大嫂离婚后,他把钥匙给了我。”
“我得到的只是一把金库的钥匙,却并不知道所谓的金库建在哪里。”
“一派胡言!”李兰心不由得喊了出来,“陆翼弦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瞒天过海?”
“李夫人?”
“李夫人,您也来了?”
“请问这件事还有什么内幕吗?”
“没有内幕,”陆翼弦掩面苦笑,“后来我大嫂留下来的儿子也没了,昨天又是我大哥的忌日,我觉得亏欠他太多了。”
“人都死了,该放下了。”陆翼弦摸了摸凯瑞的手心不看台下。
媒体又被陆翼弦吸引了注意力,这时李兰心又大喊了一声:“陆翼弦你到底想说什么?把金匙交出来!”
装可怜?卖惨?博得媒体舆论借势回归接手芬蒂?
不可能!李兰心头脑发胀。
十一年!他陆翼弦走的时候留下的是怎样一个破烂的芬蒂?但凡他拿出金匙芬蒂也不会走了这么苦的路!
她让自己的儿子坐到今天的位置,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位。
“你以为说这些让人可怜你,好来接手芬蒂是吧?”女人完全不顾及陆家大夫人的身份,嚎啕的声音里虽然带了哭腔,但更多的是女人的不甘。
“李夫人您先冷静一下。”陆翼弦终于理会了她,他习惯性地用手捂住了小猫的耳朵。
随后又低下头小声同小猫说:“凯瑞太吵了对吧?对不起啊,不该带你来这里的。”
他眨眨干涩的眼睛,“可一想到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抱着你就不想松开手,再陪陪我吧。”
“我冷静?!你配吗?”李夫人喊着就要挣开人群冲上去抢话筒,把这几年的心酸都倒出来,当着大伙的面讨个公道。
“我大哥的儿子是因为我,我让人把金匙粉成末喂给他了……”他说到这摸猫的手悬在半空发颤。
“呜嗯,喵?”凯瑞不明所以。
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侄子。
多可爱的娃娃,哭起来像只小猫。
“喵!”凯瑞的后背被揪痛了。
“抱歉抱歉,凯瑞,弄疼你了是不是?我的小宝贝。”
他认错似的把脸埋进凯瑞背上轻轻地蹭着。
李兰心听到陆尚羽的儿子就心口发痛。
媒体们后知后觉,全场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脑子里的人在质问他: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
那孩子才三个月大,他错在哪里?他是哥哥的骨肉。
才三个月,是骨肉,是亲人,他冲它笑,可那也是哥哥的噩梦,我只是想帮哥哥除掉噩梦,哥哥不爱她。
变态,恶兽,不是人!
是啊,可是这样哥哥就自由了,他给了哥哥再一次全新的生命,不带着她的一切。
现在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想哥哥回来,芬蒂是哥哥的,他想弥补哥哥,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到他要留芬蒂给哥哥。
他做得不好,哥哥却替他担下了所有。
“我说完了,我现在明白过来,我错的太离谱了。”他不顾蜂拥而上的媒体往后台撤。
陆翼弦在配合带走前把凯瑞交给了桂圆。“照顾好它,麻烦了。”
“先生……呜嗯……呜……”桂圆觉得凯瑞好重,压在他的胸口快喘不过气了。
“哭什么,要执行死刑的只会是我。”陆翼弦最终还是抱住了那个陪了他两年的少年和凯瑞,说话时都轻柔柔的。
他伸出手,轻拍桂圆颤抖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安心上高中,我帮你把大学的钱和以后结婚的钱都存好了。”
“先呜……先生……”
“我走了。”陆翼弦头也不回的走了。
“先生,你一定要出来,我等你……”他抱着凯瑞追上去,十五岁的少年哭得一塌糊涂……
“我等你出来参加婚礼!”
“可以的话,会的。”
陆翼弦用背影朝桂圆招手,两年以来,这个小他五岁的少年就像他的家人。
只是那个抱着小猫闯进他的生活的少年,暂时没法照顾了……
真是没有一件事做得好的。
****
“工作都安排好了吗?”江焾云给辰暮月递来一杯茶,茶叶被沸水泡得旋开了卷叶。
“最近会很忙,但今天的任务总算完成。”她合上笔记本倒进沙发里。
“阿焾……”
“我在。”江焾云离开座椅坐到了辰暮月旁边。
“陆翼弦在说什么……”
“有人替他受过,他就回来赎罪了。”
辰暮月靠在他的肩头,“什么意思?”
“我们暮月怎么这个时候又想不到了?”江焾云也不多说,右手抚过散布在她后背的长发,认真地整理到她面前,避免被压到。
“今天太累了,”她闭上眼,“这个问题留到明天再想了,阿焾不许多说。”
“好,去休息吗?”
“没有阿焾可以枕的话让我再靠一会。”辰暮月说着把身子往他怀里钻。
“扑哧。”他喉结上下滚动,“那就多靠一会儿吧。”
“规矩……哼。”她的手够过那杯茶喝了个精光。
****
李兰心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坐车回家的。
“妈,你都去干什么了你知道吗?”陆知寐把手中的电视遥控丢在桌面上。
“陆三少爷……”送李兰心回来的汤金程一眼就懂今天的事陆小少爷都知道了。
“你下去,当了陆家几十年管家,是这样办事的吗?”陆知寐神经刺痛,右手暗握,突然加大音量,扩大了他不平稳的呼吸声。
“是……”汤金程膝盖一软,迈开步子要走的时候险些跪下。
这么多年来他和二少爷只有信件来往,难得见上一面,如今却又事与愿违。
但也是今日一见他才明白。那个芬蒂的二少爷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是芬蒂的管家,应当尽心的辅佐芬蒂的当家人,这么多年陆知寐的努力他也确实看在眼里,只是自己还沉浸在过去,始终放不下一些东西。
汤金程想到让江焾云代交给明枫的合作信函还是用的二少爷做担保。
可再也没有二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