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双重生)——夕阶酒【完结】
时间:2023-07-08 23:01:44

  谢闻锦不愿。
  安王冷声道:“你不是筹划着和离后与相府千金成婚吗?如今得了旨意,反而不想和离了?”
  谢闻锦抬眸直视他,固执道:“那只是权宜之计。”
  安王随手在他背上挥了一鞭,斥道:“看来你还不知错。”
  谢闻锦吃痛地倒抽了口凉气,却执拗地不肯认错。
  安王又狠狠甩了一鞭子,问他:“你满心满眼只看得见仇恨,那你岳父对你说的话呢?还记得吗?”
  谢闻锦忍疼道:“一刻也不曾忘。”
  几年前岳父重病时,曾把容清棠托付给他,希望他不要辜负她。
  谢闻锦从未忘过。
  “可你做到了吗?”
  “我……”
  “别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事实就是你冷待妻子,在外与别的女子不清不楚,不仅让她失了颜面,也寒了心。”
  安王用力在谢闻锦背上落了一鞭,“谁教你报仇只能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法子?利用女人的情意走捷径,你倒说得出口。”
  “你的父亲一生正直,宁折不屈,你倒以为你这么做对得起他?”
  安王又打了几鞭,才将马鞭扔在一旁,“抗旨不遵的罪名,即便是我也担不起。明日签好和离书,自行去户部了结此事。”
  谢闻锦已疼得浑身是汗,因为咬牙忍痛,颈间的青筋暴起,背上的浅色衣料也早已染上斑驳的血痕。
  见王爷扔下马鞭后朝后院去,老管家立马走进正堂,心疼地说:“少爷,您怎么就不愿服个软呢……”
  老管家先前病了几日,等他今日再回来,才发现少夫人离了府,二少爷受了伤,王爷也动了大怒。
  一家人何至于此?
  “我没做错。”
  谢闻锦背上仿佛被烙铁滚过,火辣辣地疼得厉害。但他仍不愿改口。
  他已为此苦心计划了一年,绝不会半途而废。
  看着他背上的血痕,老管家忍不住叹了口气,“王妃若来劝劝就好了,王爷一向愿意听王妃的。”
  谢闻锦顿了顿,落寞道:“毕竟我不是亲生的。”
  那日容清棠从王府离开,母亲也不愿帮他把她留下。
  老管家心里一惊,连忙说:“少爷,这话可不能在王爷和王妃面前说,他们听了会难过的。”
  二少爷在大婚那日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便去问了王爷与王妃。这件事府里只有老管家知道。
  谢闻锦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置可否。
  自从父亲把他想知道的事都告诉他,谢闻锦便明白,自己和父亲母亲之间的关系跟以前不同了,到底还是隔了些什么。
  “少爷,您先回屋,我这就让人去请郎中来给您治伤。”老管家边说边准备扶起他。
  但谢闻锦勉力挺直背脊,继续跪在原地,“父亲没说我可以起来。”
  只命他明日去办完与容清棠和离一事。
  但谢闻锦不愿意。
  他不能就这么失去容清棠。
  老管家无奈道:“那我先下去把金创药备好,您没有武艺底子,受这样重的伤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养好。”
  不能和世子一样习武是二少爷的心结,老管家连忙噤声。
  听他提起,谢闻锦想到一桩往事。
  谢闻锦七岁那年,王府有人在他的点心里下毒。一无所知的谢闻锦把点心全都分给了馋嘴的容清棠。那时她才五岁,一边吃得开怀,一边也拿起精致漂亮的点心喂给谢闻锦。
  所以毒发时容清棠险些丧命,而相比之下,谢闻锦的状况则好很多。
  雨隐楼的老板怀荆为他们解了毒,但那三日在鬼门关走过一趟之后,谢闻锦便再也无法习武,容清棠更严重些,时常都需要服药调理。
  那时谢闻锦已经开始懂事,知道自己以后会娶容清棠,便在她哭着不愿喝药时耐心地用蜜饯哄她。
  自责的谢闻锦还曾答应过容清棠,等他做了她的夫君,她服药时他一定日日都备好蜜饯陪在一旁,绝不让她被苦着。
  但谢闻锦忽然意识到,容清棠嫁入王府这一年来,自己从未做到过。
  黄昏时分。
  柔蓝端着药碗走进容清棠住的寮房。
  嗅到那股苦药味,容清棠蹙了蹙眉,随即下意识看向今日卫时舟给她的那一小包蜜饯。
  “姑娘先喝药吧,我帮你把蜜饯打开。”柔蓝说着便拆开了桌上的油纸小包。
  容清棠犹豫了须臾,不知该不该再用蜜饯佐药。
  其实长大后容清棠便习惯了喝这些苦药,早已不需要有蜜饯哄着才肯喝了。
  如今重活一世,容清棠觉得自己像是突然变得娇气了些,又开始受不了那苦味了。
  但她以前能习惯,以后应该也能,只是需要些时日。
  可看着那一小份蜜饯,容清棠忽然便觉得,既然有甜可食,她又何必要勉强自己再习惯苦呢?
  容清棠将碗中黑褐色的汤药饮尽,随即便执起甜蜜可口的糖渍海棠果放入口中,压下那股恼人的清苦味道。
  一院之隔的另一边。
  卫时舟把近来所有上奏建议他选秀、立后的折子都找了出来,归至一处。
  到时他用得上这些。
  最迟两日之内,容清棠与谢闻锦便会和离。
  前世卫时舟本想等他们和离后再循序渐进地朝容清棠靠近,却错失一切。
  这回,卫时舟一刻也不愿多等。哪怕要用一些卑劣的手段,他也想留住容清棠,守着她。
  不能再让她于春雨中凋零。
  作者有话说:
  祝小天使们新年快乐,平安顺遂~
第13章 奉旨和离
  ◎他对姑娘的企图心都不掩饰了!◎
  夜色微凉如水。
  安王隐下不悦,朝着静兰院而去。
  他知道管家派人来请过王妃,更知道她不会插手他和谢闻锦之间的事。
  她厌恶这座王府里的每一个人。
  大概只有容清棠是例外。
  见安王过来,王妃身边的嬷嬷垂首退了出去。
  王妃仍阖着眸子静思。
  这对数月未见的夫妻谁都没有先开口,寂静随着缥缈的檀香烟雾盘旋而上。
  最终是安王先失了耐心:“是你放她走的。”
  声音里没有丝毫情意。
  王妃平静道:“当年那毒若是让她死了,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
  安王苍劲有力的右手在红木椅的扶手上紧了紧,道:“你一直很后悔当初害了这两个无辜的孩子,所以如今才会潜心礼佛以求赎罪,不是吗?”
  没人知道当年是王妃给谢闻锦下的毒,还连累了容清棠。
  “你还知道她是和你儿子一样的小辈。”王妃话里带刺。
  “我只后悔当初的毒没下够,没让他们一起死。”
  安王蹙眉道:“那个孩子的死是意外,你何苦迁怒旁人,一直自苦。”
  “那个孩子?”
  王妃重复他的用词,忍不住提高声音说:“那是我的孩子!”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却因为安王要抚养他弟弟的儿子,刚出生便被送去了他一个部下家里。
  谁曾想那孩子后来染了风寒,没能活下来。王妃知道时,孩子已经下葬了。
  “他也是我的儿子,”安王抬手捏了捏眉心,“失去他我也很心痛,但你不该因此恨闻锦,他没做错什么。”
  “那我的孩子做错了什么?”
  “我的大儿子不得不改名去随了他的‘闻’字,婚约也让给了他。小儿子直到病死都没见过我这个亲生母亲。”
  “我不该恨他吗?”
  安王:“那容清棠呢?”
  王妃神色微滞,“当年她虽受连累中了毒,落下病根,却也没有死。”
  “她是容煜的独女,如今没了王府的庇护,刘相不会放过她。”
  “你不该放她走。”
  安王站起身,压抑着什么,径直离开。
  “没人留得住她,”王妃在他身后笃定地说,“她本就不属于这座肮脏的王府。”
  即便在外面被刘相害死,也比困死在这里好。
  院子里落下一片新叶。
  在沉寂的夜里砸出波澜。
  安王府门前,刘楚楚带的人正与王府护卫剑拔弩张地对峙。
  “没有王爷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府。”
  护卫态度强硬道。
  刘楚楚没什么耐心,“我这几日每天都来你们王府,没人拦过我。”
  “那是他们不懂规矩。”在护卫开口之前,一道沉着的声音先回应了她的话。
  “世子。”护卫立即向来人行礼。
  “谢闻谌,是你让人拦着我?”刘楚楚蹙眉问道。
  谢闻谌面色冷淡,“安王府与相府一向没什么交情,刘小姐请回吧。”
  他转而命令身旁的护卫:“再让乱七八糟的人进府,自去领三十军棍。”
  “遵命!”
  “谢闻谌!”刘楚楚恼怒道。
  谢闻谌不再多留,无视刘楚楚,转身踏入浓稠的夜色里。
  在正堂外的廊柱后停下脚步时,谢闻谌沉默地看着谢闻锦的背影。
  他这个弟弟,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愚蠢。
  得知身世后,谢闻锦的每一步都走在他的预想里,倒有些无趣了。
  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到底还是留不住。
  谢闻谌抬头望了望深沉如墨的暗夜,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
  翌日清晨。
  住在山寺中的人醒来便发现山里的杏花开了不少。
  洁白如雪的花瓣在柔嫩的边缘处稍带红晕,像是含了羞意或是点染胭脂的少女。
  “姑娘,下午我想试着用杏花做些糕点,你想尝尝吗?”柔蓝帮容清棠系好披风,问道。
  想起前世那些硌牙的杏花糕,容清棠不自觉笑了笑,还是和上回一样应下:“好,到时我一定多吃几块。”
  待容清棠从屋内出来,群青立时禀报了昨日刘楚楚的行踪。
  容清棠听过后思忖片刻,说:“你再去查查城中的几个赌场,看是否有与我和谢闻锦相关的赌局。”
  前世刘楚楚提起这场赌局时的情绪不太对,容清棠想弄清楚,以免陷入被动。
  容清棠今日要下山一趟。
  昨夜安王身边的近卫来传信,请容清棠今日去户部衙门和谢闻锦一同处理完和离的事。
  而容清棠还未到户部衙门,便先在城门外看见了等在路旁的谢闻锦。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憔悴,像是生着重病,正欲言又止地看着容清棠的马车。
  “姑娘。”坐在车辕上的绿沈征求容清棠的意思。
  容清棠放下车帘遮挡谢闻锦的视线,淡声道:“不必停。”
  谢闻锦却忽然往前迈步拦住马车,出声问她:“若我们真的奉旨和离,便再也做不成夫妻了,你想过吗?”
  容清棠漠然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求之不得。”
  谢闻锦身形一晃,他身旁的小厮连忙扶住他,忍不住逾距道:“少夫人,二少爷昨夜被王爷打了十几鞭,此时还带着伤,站都站不住。”
  “是吗……”
  容清棠柔和的声音响起,却在谢闻锦几乎以为她会心软时重新道:“可这与我何干?”
  那是安王府的家事,她既已决定离开,便不会再回头看。
  并非只有鞭子落在身上留下痕迹才是伤害。
  绿沈赶着马车继续往城中去。谢闻锦身旁的小厮连忙扶着他避开。
  马车只能停在正阳门外,去户部衙门还得走一段路。
  但容清棠甫一走下马车,便看见两个身着官服的男子正拿着一叠纸张站在不远处。
  看见容清棠后,那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朝她走来。
  “敢问姑娘可是姓容?”稍年轻的一人拱手问。
  容清棠点了点头,转而示意柔蓝和绿沈回马车附近等她。
  那人随即道:“容姑娘的眉眼间与容大人有些相似。”
  见他提起父亲,容清棠猜出他们应是户部的官员,曾和父亲共事过。
  果然,旁边年长些的官员不无感慨道:“我还去过容姑娘的满月酒,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
  容清棠从善如流道:“可惜当时我还太小,记不清大人。”
  两位官员愣了愣,随即都笑了起来,“容姑娘这性子也跟容大人有些像。”
  “在下是户部尚书郭文,他是户部左侍郎杨良,今日为容姑娘处理和离一事。”
  容清棠有些意外。
  太上皇虽下了旨,可夫妻和离只是很小的一桩事,怎么还需要户部尚书亲自经手?
  她自然没问出心底的疑惑,只是有礼道:“有劳两位大人了。”
  “分内之事。”郭尚书和杨侍郎答道。
  他们早早做好准备等在正阳门外,是因为方才退朝时皇上特意留下了他们,命户部尽早完成旨意。
  太上皇痛惜容大人当年的遭遇,如今下旨对他的女儿加以照拂,他们作为容大人曾经的部下自然也希望容姑娘能得偿所愿。
  容清棠和户部两位大人在正阳门前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见谢闻锦并未出现,郭尚书理了理自己手中的几页文书递给容清棠:“容姑娘,你先签字落印。”
  “后续的事情,户部会再找谢郎中处理。你不必在此处吹着风等了。”
  方才皇上特意吩咐过不能让容姑娘等太久,他们不敢怠慢。
  谢闻锦现任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一职,即便他有意拖延,户部也有的是法子能让他遵旨行事。
  容清棠没想到他们会不等谢闻锦来便先推进此事,但这也省得她再耗在这里了。容清棠接过文书,一一做完她该做的事。
  因是奉旨和离,户部所涉的一应步骤都简单扼要。等再把文书递回给郭尚书时,容清棠便听见他说:“容姑娘,如今你已另立了女户,与安王府再无关联,今后可重新婚嫁,不受牵绊。”
  重新婚嫁……
  容清棠怔了怔。她从未想过此事,但还是对两位亲自参与此事的官员行了一女礼:“多谢两位大人。”
  隐于远处的谢闻锦看着容清棠没有丝毫犹豫便签下了那些文书,心间一时仿佛被利刃一刀刀划破,再捣出鲜血来。
  难道她真的没有丝毫留恋与不舍,如此迫不及待地想与他和离吗?
  谢闻锦不相信自幼相识的情意会如此莫名地消失殆尽,忍不住迈步朝容清棠走去。
  可他还未走出多远,却猛地顿住脚步――
  皇上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两位户部的官员和容清棠也没想到皇帝会过来,不约而同地想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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