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白月光是要火葬场的——九祥锦【完结】
时间:2023-07-09 14:33:09

  颜嫣静默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位大叔,只觉,他莫不是有那啥大病?
  此时天已微微亮,穿堂而入的晨风送来阵阵清香。
  是院子里的紫藤花开了,深深浅浅的紫连成一片,足矣遮天蔽日。
  窗页仍在风中“嘎吱嘎吱”摇摆。
  大叔目光怔怔地望着那片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紫藤,许久,才道:“这花,可是你娘留下的?”
  颜嫣也转头望向窗外,却没接话。
  颜璃那场病来势汹汹,这株紫藤是她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
  山上野菜被挖光,蛇鼠野兔也绝迹的时候,颜嫣便是靠着这株紫藤活下来的。
  除却种子有毒,紫藤全株皆可食,开出来的花尤其美味,或是生吃,或是蒸食,六月初至十月月底的这几个月里①,都无需外出觅食。
  大叔仍在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若是你娘留下的,它如今也该有两百来岁了。”
  至此,颜嫣心中的顾虑已消除大半。
  颜璃闲着无聊时,最爱与她吹嘘这株紫藤的由来。
  说这花是她当年亲手栽培的,已有两百来岁,放眼修真界,就只有这么一株紫藤是夏日开花,花能一路开至深秋,久久不谢。
  彼时的颜嫣只当她又在说胡话。
  毕竟,哪儿有人能活两百多岁呀?
  “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垂着眼睫,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余下的话。
  “你娘……她还好吗?”
  “死了。”
  颜嫣答得很轻巧。
  颜璃还活着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逮着什么都能和她唠上一整天,不带停歇。
  唯独在她提起爹这个字时,沉默不语。
  各中缘由是什么,连八岁那年的颜嫣都能猜明白。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便在心中默认,自己没有爹。
  可如今这个“爹”又突然冒出来与自己相认,是怎么一回事?
  颜嫣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便宜爹。
  便宜爹半晌没吭声。
  隔了许久,才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二人。”
  不然呢?
  颜嫣听了这话,莫名觉得好笑。
  你若对得起我们母女二人?
  我娘何至于孤零零一人病死?
  我又何须为了一口吃食终日惶恐?给人做玩物?
  颜嫣当然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冷眼看着他。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平静,又或许是,他这个当爹的着实无颜面对这个在外漂泊了二十余年的女儿。
  他一时间竟不敢直视颜嫣的眼睛,目光闪躲地移开了眼,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玉简。
  “爹如今也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
  他越说声音越小:“尚不能让你认祖归宗,你若有难处,可以用这块玉简给为父传音。”
  颜嫣没伸手去接,低头看着那块篆刻着“玄天宗掌门”字样的玉简,神色不明。
  然后,弯起嘴角,当着他的面,一字一顿道:“我没灵根。”
  短短四字,犹如一记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满目惊愕地盯着颜嫣,直至现在,才确认,她身上果真无一丝灵气波动。
  他拿着玉简的手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颜嫣仍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表情很淡,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颜嫣越是如此,他便越是难堪。
  几番斟酌,终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给爹一点时间,爹会想办法带你走。”
  颜嫣依旧沉默不语,静静看着他仓惶离去的背影。
  直至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小声嘟囔了句:“玄天宗掌门,不就是柳南歌她亲爹付星寒吗?②”
  好家伙。
  她竟和女主柳南歌共用同一个爹?
  作者有话说:
  珍爱生命,远离野味!
  ①正常紫藤花花期4――5月,也有温暖的南方地区3月份就开花(摘自百度)
  ②付星寒=负心汉~
第3章
  ◎替身界劳模,一个人在打两份工◎
  这场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烦人的很。
  付星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撂下一句“爹会想办法带你走”,便跑得无影无踪,徒留颜嫣一人杵在原地纠结。
  她想了一个上午,愣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会和柳南歌共享同一个爹?
  颜嫣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得阿梧一脸莫名,不由出声道:“小姐,你怎么啦?”
  “没怎么。”
  颜嫣掩饰性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当碗中最后一粒米被扫光时,她亦整理好了思绪,决定先将此事搁置一旁。
  总之,不论付星寒究竟有何目的,她都不能放慢自己的节奏,该挖坑时仍需挖。
  为了逃出去,她已经挖了整整三日的坑,目前进度喜人,再挖个十来天,便能彻底打通这条隧道。
  只是那些土不好处理,还得再想办法一点一点地运出去。
  幸运的是,除了阿梧与那几个粗使婢子,平日里基本无人踏足她这间小破院。
  昨天,她便以要种花为由头,唤人在离床最近的那扇窗外犁了一块地,此后,又用同样的借口,支开阿梧去给她挑选花种。
  她今日又准备故技重施。
  放下筷子,转身对阿梧道:“我想了想,你昨日带来的那些花种还是不适合,现在都已经立夏了,还是种些能在秋冬时节开花的灵草吧。”
  阿梧点了点头,认真记下颜嫣的话。
  她也想早些看到这院子里开别的花,紫藤虽美,连着看了八年,多少有点腻味。
  颜嫣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误。
  阿梧前脚刚走,她便一个箭步冲进里屋,马不停蹄地用簸箕去铲那些被她堆在床底的土。
  她力气虽不小,可到底是个“手无寸鸡之力”的凡女,为减轻运土时的重量,都不敢用别的容器去运土,全程都在用麻袋装,装至三分满,再往肩上一扛,倒到窗外那方土堆上。
  她来来回回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赶在天黑前运完了所有的土。
  可这还没完,她还得清理现场、净手以及换衣裳。
  所幸她动作利索,愣是赶在阿梧回来前处理好了一切。
  阿梧端着晚膳穿过长廊时,一眼就瞧见了两眼发直趴在窗上发呆的颜嫣。
  她放下托盘,盯着颜嫣看了许久:“小姐,你怎么啦?”
  除了累,颜嫣还能是怎么了?
  她昨晚不眠不休地折腾了一整夜,送走那个奇奇怪怪的爹后,才睡了堪堪不到两个时辰。
  此后,又争分夺秒地扛了一下午的土,人都给累傻了。
  颜嫣没说话,依旧呆愣愣地趴着。
  阿梧却十分敏锐地发现,窗前那堆土似乎与上午不太一样。
  她犹豫半晌,仍是道了句:“小姐,是我出现幻觉了吗?我怎觉着这堆土变高了呀?”
  这话听得颜嫣眼皮一跳。
  “你自己都知道是幻觉了,土堆好端端的怎么会变高呢?”
  语罢,一把搂住阿梧的肩:“还不快些吃,待会儿又只剩青菜了。”
  和颜嫣一起吃饭,阿梧动作稍慢些便无肉可吃,吓得她连忙往自己碗里夹肉,再也不纠结土堆有没有长高这等无关紧要之事。
  颜嫣是真的累啊,活了两辈子都还从没这么累过,才吃不到两口饭,眼皮都要黏一块去了。
  今晚倒是不用再去踩点,可那个坑还得继续刨。
  颜嫣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还有,阿梧也没她想象中那般好忽悠,种花这个借口怕是用不了几天了,得再想些别的法子来处理新刨出来的土。
  用过晚膳,颜嫣赶紧把阿梧打发走了。
  外衫也来不及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今夜的风格外大,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一同拍打在窗上。
  睡眠向来很浅的颜嫣今晚睡得格外沉,故而,也不曾发觉,就在她倒下不久,床头又凭空多出一人。
  那人就这般不声不响地立于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直至屋外风声与雨声一同停下,他才动了动。
  颜嫣醒来已是三个时辰以后的事。
  恰逢子时,最适合行那些个不便于在人前做的事。
  她摸黑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被,当双眼彻底适应这片黑暗时,才发现,屋子里又多出一个人。
  接二连三被吓,颜嫣胆子都给练大了。
  她就着月光,细细打量着那个逆光而立的男子。
  尔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诀!”
  这人怕是病得不轻,专挑这种时间往人屋子里钻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今晚所剩的时间也不多,颜嫣心急如焚,只想快点去挖坑。
  然而,又不能在谢诀面前露出破绽,索性两眼一闭,狮子大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偷偷碰过我,就先收你五千上品灵石吧,现结,概不赊账。”
  顿了顿:“哦,还有昨晚你欠我的那五百,所以,一共是五千五百块上品灵石,结完就赶紧走,别打扰我睡觉。”
  谢诀整张脸都笼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可颜嫣能感受到,他在笑。
  “一万上品灵石。”
  他用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说。
  下一刻,毫无防备的颜嫣又被他拽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暖,染着淡淡菡萏香,想必是在谢砚之身边待了很久,才过来的罢?
  然而……这和颜嫣有什么关系?
  按照两百块上品灵石半个时辰来算,他这多出来的四千五百块灵石得抱到什么时候去?
  颜嫣越想越觉这灵石挣得不划算。
  更何况,被他这么抱着,今晚哪有时间开工?
  颜嫣半点不犹豫地将谢诀推开,从他递来的那袋灵石中取出属于自己的五千五百块上品灵石。
  灵石到手,就开始翻脸不认人。
  义正辞严地威胁着他:“你再这样,别怪我去你义父面前告状!”
  谢诀再多来几次,她床底下的这个秘密怕是就保不住了。
  而颜嫣口中的那个义父,也不是别人,正是谢砚之。
  有着这层关系,打死颜嫣都不敢和谢诀搅一块去。
  毕竟,他其实也是个疯批,只不过没谢砚之疯得那么厉害罢了。
  可大疯小疯都是疯,颜嫣自得一视同仁。
  谢诀笑意未减:“这次,是义父让我来找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刻意将重音压在“义父”二字上,也不知是何意。
  颜嫣闻之,猛地一抬头。
  这是……要抓她去“献血”了吗?
  惶恐与不安如流星般划过眼底。
  颜嫣整理好情绪,很快就恢复镇定。
  谢诀又岂会错过从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
  只一眼,便能猜出她在担忧什么。
  然而,越是如此,他越要卖关子。
  好整以暇地看着颜嫣,像是在等待她来祈求自己。
  谢诀能一眼看穿颜嫣。
  颜嫣又何尝不是一眼就能看透谢诀?
  她偏不随他意。
  嘴角一翘,挤出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少主既不愿说,我自己去找尊上便是。”
  语罢,真准备推门而出。
  “洗髓丹。”
  谢诀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
  颜嫣步伐一顿,转身去看他。
  他在夜色中勾起嘴角,声线一如从前那般温润:“玄天宗掌门愿赠你一枚洗髓丹。”
  洗髓丹是什么,颜嫣当然知道。
  是能让她这等没灵根的小废物生出灵根的神效小丸子,她可太想要了。
  然而,颜嫣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怕那画饼之人自称是她爹,亦如此。
  她稳住心神,顺着谢诀方才所说之话问了句:“他赠我洗髓丹,想要我做什么?”
  说到这里,话锋陡然一转,直视谢诀的眼睛,缓缓说出余下的话:“又或者说是……尊上想要我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颜嫣心中却已经有了个大致的答案。
  付星寒与谢砚之定是达成了某种交易,才会出现这么个结果。
  总之,依旧是那句话,“天上不会掉馅饼,人间没有免费餐”。
  这个道理,颜嫣十三岁那年就已参透,如今更是深谙其道。
  “以血换血,引出藏在柳南歌身上的蛊虫。”
  谢诀边说边端视着颜嫣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行吧,果然还是得“献血”。
  颜嫣早就猜到了她根本躲不过这一劫。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个结果已经好到大大超出她的预期。
  不就是月圆之夜会痛上一痛么?
  至少没挖她心,没挖她肾,每个月痛一次就能换来灵根、换来修炼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拒绝?
  更何况,谁规定,她收下丹药就得乖乖待在这儿给人当血包使?
  她甚至还能以此为筹码,替自己换来更大的利益。
  就是不知道付星寒是否愿意拿出更大的诚意?
  颜嫣表现的波澜不惊。
  她太过从容,太过淡定,以至于都让谢诀稍稍晃了会儿神。
  直至她再度开口,不紧不慢地道了句:“除了洗髓丹,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谢诀这才悠悠收回飘飞的思绪。
  “什么条件?”
  “即日开始,我要学符篆、调药以及炼丹。”
  至于没灵根的凡人该如何学习这些东西,这种事该由付星寒和谢砚之去操心,颜嫣才不管。
  .
  半炷香时间后,栖梧殿西侧厢房内。
  付星寒听完谢诀口述,不禁皱起了眉:“她真这么说?”
  不待谢诀回话,他即刻转身去看谢砚之。
  谢砚之正在烹茶。
  水汽氤氲,模糊了他的眉眼。
  红泥小炉上,沸水咕叽咕叽冒着泡。
  风自窗外穿来,吹散了袅袅升起的轻烟,他嘴角微微上扬,看似愉悦,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令人胆战心惊。
  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只余水声潺潺。
  那双修长的手不紧不慢在水雾间穿梭,如玉石雕琢而成,肤色白到趋近透明,手背上蓝紫色静脉皆清晰可见。
  这样一双手,似乎更适合用来烹茶抚琴,而非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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